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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衣服穿得太久。
回去的当晚,关慕就感冒了。
一开始不算太严重,只是嗓子有点疼,她含了两片润喉的药,就睡下了。
但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就发起了烧。
头昏昏沉沉的,浑身都乏力。
阿姨看着很不放心,想带她去医院。
但去了就代表要打针吃药了,关慕十分抗拒,冷着脸不肯去,阿姨也没办法,去药店给她买了一些没那么难入口的药。
她皱着眉头吃完,又缩回床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某人”的头像,看着还留在输入框里没发送的“对不起”三个字,又逐字删掉。
重新输入:【那个花,我不是故意的,我赔给你——】
不行不行,这解释也太苍白了。
【你的花是在哪买的?要不然我——】
不对,就算重新买也不是当初的那一份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关慕烦躁地丢掉手机,钻回被子里。
可能是药效上来,眼皮沉得要命,很快黏在一起,她闭上眼,就这么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中途醒了一次,被热醒的。
那种明明浑身都烫得厉害,热量却一点也散不掉得烫。
头也很疼,喉咙发干,咽口口水都痛。
这药,好像非但没什么用,反而让她病得更严重了。
关慕掀开被子,赤着脚摸索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又犯恶心地吐掉。
很累,不想动。
就到卧室这么几十步路的距离,她也不想走了。
直接倒在客厅沙发上,吃力地闭上眼。
_
因为阿姨第二天白天请了假,过来时,已经是临近晚饭时间,她敲了门,没人应。
打电话,也没人接。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拿出备用钥匙,插入锁孔,然而在门刚被推开,看到客厅沙发上躺着人时,她吓得手里菜篮子一下摔在地上。
门都没注意关上。
她颤着脚步走过去,沙发上的人脸色通红,眼睛死死闭着。
“关...小姐?”她抑制不住惊慌地叫了一声,壮着胆子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一片滚烫。
这是...烧了多久了?
她惊慌地拿出手机,在纠结要不要拨120时,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姨回过头,看着背后漂亮的年轻女人,认出是隔壁的住户:“关,关小姐她——”
她支支吾吾的。
林书迎越过她,拍了拍沙发上的人:“关慕...”
没动静,应该是烧得意识模糊了。
“我现在打120,你马上打电话给关沉,快点。”
“我...”阿姨也不是没见过关沉,一想到他那张冷淡的脸,就莫名有些发憷,况且关小姐这样也有自己的疏忽。
她更不敢主动联系了。
见她面露惧色,林书迎这边打完120,吩咐她去弄块降温的毛巾来后,又拨通了关沉的电话。
不接。
连打了两个都给挂了。
应该是在忙。
林书迎有些头疼,瞥见沙发旁关慕的手机,按着她的指纹解锁,找到关沉的号码,拨了出去。
这回,接的倒是快。
“关慕,怎么了?”男人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正在开会。
“是我。”
分辨出声音,那边安静了两秒,隐隐有些不悦:“关慕的电话怎么会——”
“她出事了。”林书迎打断他,酝酿出几分焦急说,“我打了120,现在救护车还没来,人已经完全没意识了,你现在赶紧去市三医——”
话没说完,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谁让他拒接自己电话的。
林书迎也不是没脾气的人,故意把话说得严重了些,吓一吓他。
_
挂断电话,关沉脑子都是空的。
耳边只剩下“出事了”、“完全没意识”...几个词来来回回地重复回响。
不敢再深入想半分。
临时中断会议后,一路上,他将车开得飞快,十几个红绿灯路口,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医院。
“关慕,在哪?”他脚步仓促地奔向询导台。
值班的护士快速帮他查了查:“先生,没有这个患者,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是。”他哑声打断,盯着她的一双眼眸里填满了戾气,漆黑浓烈。
对这种着急的家属,她们是见怪不怪了。
但这种光是眼神就让人寒毛直立的,也是第一次遇到。
护士咽了咽口水,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先生,您别急,我,再帮你看看......”
不等她说完,一个病床被推着进来。
像是有某种预感,他神色又绷紧了几分,大步走过去,在瞥见上面躺着的人时,眸光顿时滞住。
“关慕。”喑哑的声音像被撞坏了的钟,吐出的两个字里有明显的颤意。
他仓惶地跟上去,想靠近。
随行的医护人员吓了一跳,伸手去推他,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哎,先生,你不能——”
话没说完,关沉越过医护人员,执拗地扶住病床栏杆,跟着走。
医护人员见情况不对,正招手要叫人过来把人先拖走。
林书迎喘着气追了上来,看着有些僵持的一幕,赶紧解释:“他,是病人家属。”
这家属,看着挺像精神失常的。
林书迎也感觉到了,上去拉了一把关沉,却被他眼底激起的一层血色给吓得怔了一下。
自己,好像有点把他吓过头了。
她收回手,讪讪开口:“那个,不是很严重,关慕她就是发高烧,烧得人有点脱水了,刚刚在救护车上医生已经处,处理过了。”
或许是听到了。
他握着病床边沿的指节松了松,但眉头依旧深拧着:“那,她现在?”
医护人员大致搞清楚了状况,回答道:“现在送去急诊区那边输液。”
急诊区,人多杂乱。
关沉眸光沉了沉:“能转到病房吗?”
说完,他又强调了一句:“单间?”
不是吧,大哥。
就这情况,顶多就输完液观察一晚上的事。
还要单独开间病房?你当医院病房是茅厕,来去自如的吗?
医护人员刚想说:“不用小题大做。”
锐利的目光就刺了过来:“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
“那快点安排。”他耐心隐隐到了极限,声音冷得让人一阵寒凉。
医护人员妥协:“行吧,去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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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到病房后,护士将药品和输液器械都放在了操作台上,推进来,因为之前在救护车上,做了血样检查。
小姑娘手臂上淤青了一块的。
袖子一捋上去,印在那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关沉不禁皱了皱眉。
护士没察觉到,调好输液的药,将橡胶带绑上纤细的手腕。
虽然人还是昏迷着的。
但或许是潜意识里的抗拒,针头才刚刺进手背的皮肤。
关慕的手就突然动了一下。
扎偏了,皮肤很快青了一片。
护士拔出针头,换上一个,这回,刚碰上她的手,就被本能地躲开,握都不让握了。
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护士打算先用点力扣住她的手腕,把针埋进去再说。
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举着针的那只手被人挡开。
“我来吧。”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病床边,语气还算客气,但那扫过她的目光像淬着刀子一样锋利。
护士背脊一凉,有些为难:“先生,这个——”
“那我握住她的手,你来,轻一点。”
“好,好的。”
关沉弯下腰,试探般地靠近被子上那只手,见没有要躲,轻轻握住,放在自己干燥温热的掌心上。
有些粗粝的食指抵在她细嫩的虎口处,修长的指节弯折,不松不紧地捏住小姑娘的手指。
没有任何抵抗。
“轻一点。”针头凑近的时候,他再次强调了一遍。
被人这么盯着,眼神还这么阴沉,实习的小护士难免有些紧张,加上刚刚血管被淤青遮盖得不那么清晰。
她手竟然抖了一下。
关沉看不下去了:“给我吧。”
“先生,你——”
“我会。”不等她说什么,关沉拿过她手中的输液针,伏低身子,盯着手背上纤细的血管,找准。
针头贴上肌肤的那一刻。
被握着的手明显地颤了一下,她很怕疼的。
瞥见那阖着的乌黑长睫下渗出的透明水迹,关沉的心仿佛跟着被狠狠刺了一下,指腹在纤细的手指上轻轻摩挲着。
不敢分神,不敢有丝毫偏离,小心又稳当地将针头埋入。
贴上胶带,又测了一遍体温。
小护士悄声关门离开。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去。
房间内没开灯,借着最后一点透进的昏黄余光,他直起身,长长地缓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压低眼睫,看着病床上的人。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应该才过去三天。
但那巴掌大的小脸似乎肉眼可见地削瘦了一圈。
阿姨都没有好好照顾她吗?
越想,他眉心越是蹙紧了几分,抬起手,小心地蹭上她眼角,一片湿漉漉的,有些心疼地用指腹一点点抹掉。
但不知为什么,越抹越多。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指缝一直往下滑。
一路灼烧到他心里。
没办法,他拿过床边柜子上的纸巾,轻轻给她擦着。
但无济于事。
“关慕...”一遍遍轻声叫着她的名字,试图安抚。
可她似乎又是无意识的,没有回应。
盯着那濡湿的长睫,他眉心跳了跳,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但一想到要是她突然醒来。
估计得哭得喘不上气了。
还是不敢冒险。
但血液里那份无耻的欲.望却玩命似的疯涨。
他用力地按了按眉心。
最终,还是克制不住,低下头去,唇贴上她纤薄的手背。
滚烫触上冰凉,温差感刺激得他的唇颤了一下,却也勾起几分异样的感觉。
上瘾一样。
他一边痴缠又眷恋地吻了吻,一边又悬着最后那根理智的悬,疼惜地低声安抚:“慕慕,别哭了。”
_
迷迷糊糊之间。
关慕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自己刚上初中的那一年。
她还没和关沉闹翻,怀揣着小小的憧憬去找他。
和记忆里一样,他还是穿着校服的少年模样。
干净落拓,清冷如雾。
站在不远处对自己微笑。
关慕满目欢欣地跑过去,在即将要扑到他面前时,少年错开了身子,扶住了另一个扬着一脸笑意的少女——林书迎。
少女声音脆如清铃,在他身边说着话。
少年侧耳耐心听着,笑得温柔。
两人并肩往前走,她着急地跟上去,大声叫他的名字,两人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她。
那陌生的眼神。
让她急得直接落了泪。
原来,就算是存在于梦境里的另一种可能。
也是他不认识自己。
脸上的眼泪越流越多,越来越烫。
她挣扎着睁开眼,一片灰蒙蒙的白闯入视线,眼角是湿淋淋的,她想抬手擦一擦,却发现手被人整个笼在掌心里,轻轻握着。
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弓着腰靠在床边的人马上睁开眼。
关沉?
她还在做梦吗?
关慕用力眨了眨眼挤掉眼眶里的水迹,仔细描摹着眼前这张脸,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瞧着一脸迷瞪的小姑娘。
关沉直起身子,抬手轻轻覆上她额头:“还难受吗?”
他声音很轻,有些哑,但飘到耳边时,却锋利得骤然割裂开什么,虚妄和现实在这一刻顿时有了清晰的界限。
她没做梦。
一层雾气又涌上眼底,凝成滚烫的泪,顺着眼角往下坠。
“怎么了?”关沉松开手,隐隐有些紧张,想去碰她的眼角。
却被她两只手抓住。
小姑娘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但还是很努力地张着唇,挤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你还...认识我?”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宝贝烧傻了?
沉哥: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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