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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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昀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伤春悲秋，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接下来可有的要忙了，尹宴接下来要忙着飞香港和纽约，她把一大堆接洽的事情都交代给了自己。

就比如今天，刺猬因为前段时间某大热的歌唱节目有翻唱到他们的歌，被叫去电视台录制专访了，尹宴去不了，就让程昀还有经纪人陪着，说可能晚上制作人会叫应酬。

程昀在程洱那间专门放各种衣服鞋子的屋里找了件得体的，匆匆出了门。

她在去电视台的路上刷微博，无意中看到顾盼大概两个小时前转发了一条在一个工业风的仓库里录音的照片，心想应该这就是顾盼昨天说的录音室吧，照片上的顾盼叉着腿专心在擦一个很旧的合成器，上面的木头都斑驳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御姐脸网红拍的，似乎跟卢笙认识，简介写着是在国外学设计的。

那御姐脸配的字是：“像个木匠。”

顾盼看起来跟对方很熟，也不脸红地转发道，“最好看的木匠现在要去录节目了，再见。”

这又是谁啊！

程昀看得有些郁结，她有点烦心地把手机一关。

很快到了电视台，程昀先去了后台刺猬的休息室，在上场前似乎还有一家专业的摇滚杂志采访，她到的时候杂志请的摄影师已经开始拍照了。

顾盼今天画了眼线，穿着黑色无袖的演出服，修长的腿包裹在legging里，踩着靴子，可以看得出来拍照的pose十分专业，倒像是做过模特一样。

之后提问环节这个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顾盼拿着话筒，面色淡淡地说，“平时有些朋友会叫我帮忙拍一些照片，算是做过平面模特吧。”

主唱陈曦今天看起来气色稍微好点了，但声音依旧很低，他看了看顾盼，补充了几句，“顾盼其实加入刺猬有6年了吧，虽然不是最早跟我们玩乐队的，但是我个人是挺欣赏她的，不光是脸啊，最美贝斯手什么的也不是为了这个头衔。”

他摆摆手，“其实刺猬的乐手换过很多，优秀的音乐人总是有很多想法，离开都是正常的。我不吹啊，顾盼她这6年其实有很多娱乐公司想挖她，当模特还有演戏什么的都有，而且大的公司多的是，她都没答应。”

采访人忙接了句，“是吗？哎我一直觉得顾盼不走红可惜了。”

陈曦点点头，然后看向旁边，“是吧，你看这脸，”

顾盼精致的细眉一皱，差点想翻白眼，“行了，你就直说感谢我就好，”她薄唇抿了抿，懒得接那些恭维，“是有不少机会，但我个人还是不太在乎红不红这件事，我自己有个电子音乐计划silver+，马上快进入录音阶段了，很快就要进行第一次演出，这是我现在最关注的事。”

采访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哎，顾盼你不是跟卢笙关系很好吗？你之前说自己选择另一半不看性别而是看这个人，你俩是在交往吗？”

程昀在一旁听得有点不高兴了，不说是专业的摇滚杂志吗，这人还能不能专业点，她刚想上前阻止。

顾盼清冷的视线无意跟程昀的接触了一下，她低笑了一声，“卢笙太粘人了，我不喜欢她那样的，你可以就这么写。”

陈曦见状主动解围，“你跟顾盼这问不出来八卦的我告诉你，你要问她音乐的事情她能给你说一大堆。”

而后采访人又问了问刺猬接下来巡演的计划，以及顾盼要退出刺猬的想法，还问了那天七英里暖场帮alineplane弹贝斯是不是常驻，都一一回答了。

乐队没多少时间就要上场，程昀留下来帮杂志连线尹宴电话访问。

尹宴是从香港打来的电话，据说这个采访是早就约好的，但没有办法尹宴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都说后浪潮的音乐逼格很高，您怎么看？”

“乐队筛选的工作主要是我来做，也不是刻意选一些比较前卫或者带有迷幻色彩的音乐类型，只是想选一些国内大部分不会做的音乐来推。”尹宴慢慢地说着，声音带着些鼻音，“你会发现一些独立乐队虽然有个性，但都可以找到跟哪个鼻祖乐队比较像的地方，其实要说逼格我觉得不至于，因为要找到一个完全具有原创性的乐队现在已经很难了。”

“后浪潮的乐手都是全职玩音乐的吗？”

“不是，全职的现在已经很少了。现在厂牌里面的乐队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职业，像夜行动物，主唱是北大毕业，在国企工作，像粉笔线，主唱在跨国的it公司工作，国内top2学校毕业，再像刺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有在大学当教授的，有建筑师、设计师，不过只有顾盼是全职在做音乐。”说到顾盼时，尹宴的声线明显有变化。

“尹总原来是滚石选出来的亚洲摇滚神童啊，技巧那么好，现在觉得可惜吗？”

“也不会，”尹宴顿了顿，然后笑着回答道，“技巧重要吗？现在我觉得已经不一样了，技巧已经没有我那个时候那么重要了，总体来说还是想法更重要，但是后浪潮确实有技巧非常好的乐手，比如whai的小提琴手是专业的……”

尹宴说了很多，临近结束时程昀才收到秦谙发来的微信，说已经收到了剧本的邮件，她会好好看看。程昀说自己在跟着刺猬乐队录节目，可能今天没法去帮她，秦谙说没关系，然后突然问程昀：“刺猬的主唱陈曦是你姐姐的男友吗？”

“对，是的。”程昀这么回答道。

她看着手机怔了半响，才想起来原来秦谙直到现在才回复自己，她并不知道秦谙昨晚究竟在做什么，但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秦谙握着自己的手腕好像要说什么，她感觉到了内心的一点惶恐，但是‘我可能要……’后半句是什么啊，怎么都想不透。

程洱跟高奚又是怎么回事呢，程昀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其实平时她对国内娱乐圈的新闻也不是特别关心，但影后高奚她还是知道的，秦谙不也说她跟高奚关系不错吗？

嗯？怎么又是秦谙。

觉得哪里奇怪，这样的念头一直盘旋在程昀心里，一直到晚上跟节目制作人应酬结束，说起来那还真是个非常尴尬的应酬。

刺猬乐队里四个人，包括顾盼在内，还有三个男人全都是本市人，但那三个男的还比较嘴贫话多，算是会来事的，但是顾盼话就很少，她一直在喝酒也不想说话。

倒不是因为在场都是男性所以她感觉不适，台里还有个女主持在，但顾盼依然打不起兴致，她看起来心情很差，时不时在发消息。

但制作人却对顾盼很感兴趣，想叫她下次来上一个真人秀，“不去，”顾盼当场就回绝了，她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接下来的行程都排满了，不好意思。”

程昀看着都觉得尴尬，忙上前解围，主动聊起了主唱陈曦跟男制作人似乎都是电影学院毕业的这件事，制作人有点意外。

“对，我是科班出身的导演，其实不是专业学音乐的，”陈曦瘦高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我们那届有好几个都去电视台了，一流导演也出了几个，但就我一个去玩乐队了，不过那时候叛逆，我爸妈也不管我，反正也不指望我赚钱，想干嘛就干嘛了。”

顾盼在旁边冷哼一声，难得勾勾唇搭了腔，“陈曦我看你快算了吧，你明明是觉得玩乐队能睡女粉丝吧？”

陈曦有点拉不下脸，啧了一声，“我陆陆续续还是有在好好拍电影的好吧，”他跟制作人解释道，“刚毕业的时候拍过一个文艺片儿叫‘逃离’，当时找了我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两个女生拍的，后来有一个走红了，还有一个……”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面色很难看。

“‘逃离’是你拍的？！是高奚最早拍的那个片儿啊？！”制作人很惊讶，他也想起来了，高奚还在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就有走红的潜质，“这电影名字太熟悉了，前段时间自杀的那个……”

“程洱”

“程洱”

陈曦和程昀两个人的回答声音同时响起，他们两人目目相觑，两人眼底都有些复杂，看样子，彼此都已经知道了对方跟程洱的关系，只是一直以来两人都不想提起。

程昀在制作人的注视下，缓缓说道，“程洱，是我姐姐。”

……

接下来的对话都有些食之无味，程昀一直看着陈曦，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姐姐是死在他家里的，他看起来也是疲惫不堪，虽然为了工作不得不强颜欢笑，但总将话题说着说着就讲到读书的时候。

程昀不知道程洱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两个多月过去了，她更想亲口跟陈曦聊聊，或许她早就该怎么做了。

结束后，程昀在走廊里主动走向陈曦，还没等她开口，陈曦便沉了口气，看着她说道，“等会有空吗，我心情有点糟，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顾盼站在他们两人身后，看着程昀跟陈曦对视时明显露出的难过表情，不太高兴地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