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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慢慢跑去书房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命名为‘溪月杂志a版封面’的文件夹,里面有十几个图片文件,从初版到定版,期间大大小小的细节改动,全都可以呈现出来。
她和编辑夏夏转微信语音通话。
“夏夏姐,我把截图发给你了,你看看这个可以当作证据么?上面的日期都很清楚。”许慢慢语气有些急。
“好,我看看,”编辑夏夏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你也别太急,这次事件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等会儿部门开会,看看其他人意见。”
“之前也有类似事情发生,但都随着时间过去不了了之,你要相信网友们的忘性最大了。”
许慢慢一听这话更急了,“可是夏夏姐,我本来就没有抄袭,难道不需要证明我的清白么?”
“你刚才也说了,不同的人不可能创作出几乎一样的作品,尤其是艺术作品,这就说明肯定有人抄袭了,而你确定自己没有抄袭,所以关键是要拿出证据证明对方抄袭啊。”
“可你现在既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没抄袭,又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抄袭你,更糟糕的是对方抢了先机,现在舆论并不站你。”
“行吧…夏夏姐,辛苦你了。”许慢慢低落地说。
挂了电话后许慢慢趴在桌子上,努力回想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她的电脑一直在书房没有人动过,她存文件的u盘也未曾丢失过。可对方和她的相似度这么高,连某些她经过反复思量的细节都一模一样,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
看来今天公司是没法儿去了,许慢慢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浑身提不起劲。她打电话给负责人请了假,随便胡诌了个缘由,那边很是通情达理,表示一切按照她的时间安排来。
这让许慢慢觉得世间还是有好人的,心里的难受少了一些。
中午点了外卖,吃饭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微博。
网友a:抄袭一生黑,请原地爆炸好吗?[微笑]
网友b:居然有五十万粉丝,都是买来的吗?大家是瞎了吗?抄袭狗去死好吗?[摊手]
网友c:粉丝还叫你大大,你这种人怎么配,连小透明的都抄,要点脸行不[白眼]
网友d:希望抄子你赶快出来道歉,别以为躲起来就能万事大吉,小心遭人肉哦。
……
网友n:抄子,nmsl[微笑]
看到这里许慢慢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完,对啊,她就是没有妈妈了,没有人保护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编辑夏夏打来的。许慢慢连忙平复自己的情绪,等差不多的时候才接通电话。
“慢慢,刚才我们去找青色杂志的编辑沟通了,她把绿尾的文件截图发了过来,我们把你的和她的做了对比,发现从初版到定版,以及期间所有细节改动,时间几乎一致,差的也不过是几分钟而已。”
“所以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许慢慢完全呆住了,“怎么会这样,这根本不可能啊。”
编辑夏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种结果。我们杂志决定不发声,让这件事沉下去,你也别去管微博上那些了。”
“可是,可是……”许慢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修改时间也几乎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坐在她旁边,观看她的工作进程,然后同时复制到另外一台电脑上。
许慢慢冒出一个猜测,会不会是黑客入侵?她这样想着然后立刻拿上电脑出门了。
当得知自己的电脑很安全,并没有任何病毒以及黑客入侵痕迹时,许慢慢不知是该喜该悲。
冬日天黑的早,寒风刮在脸上生疼,许慢慢把大衣拢紧了些,她的心情就像此时天边厚厚的云层一般沉重。
幸好晴子在国外不刷微博,不然她肯定会担心自己。真好,所有的痛苦自己品尝,所有的不幸自己承受,不用麻烦别人,不需要问候,也不需要关心。
晚上睡觉前许慢慢强忍着不适打开了微博,又增加了不少新消息,随便点开了几条,除了一些等待自己发澄清声明的铁粉,大多是出口成脏的陌生网友。热搜#画手慢不快抄袭#排在第四十九名。真没到她人生第一次上热搜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她也想发澄清声明啊,可是发什么?‘我没有抄袭’五个字太苍白了,根本没有说服力度。
真是难受。
一整晚许慢慢都在梦境交织中度过,醒来头疼得要死,她想今天应该又不会去公司了。
吃完早饭,她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手机放在卧室里,避免自己忍不住又去刷微博。虽然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但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
快中午的时候,门铃响了。许慢慢并没有点外卖,她用对讲机问对方是谁,外面那人说是送快递的。
许慢慢对于小区安保还是信得过,她打开门,果然是一个快递,可是她最近都没有在网上买东西呀?
回到客厅,许慢慢检查了快递单,发现是同城的,她拿起来摇了摇,没有声响,也没什么重量。然后她小心的拆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张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许慢慢浑身冰凉。
白底红字‘抄子去死,慢死不送’。后面还画了个笑脸。
许慢慢觉得自己的内心还可以更强大,她没有报警,这种恶作剧警方应该不会太重视。她不知道自己的住址是怎么暴露的,只能说网络信息时代,人人都在裸奔。
她也并不担心那些所谓伸张正义的网友们能到家里来把她怎么样。
是的,她并不担心,可她会难过。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华灯初上。
顾商从电梯出来,穿过走廊,远远看见自家门前躺了两个酒瓶子。他还在奇怪是哪儿来的。等他转过拐角走进一些,才发现门上靠着个人,一个浑身散发着酒味的人。
许慢慢手里抱着喝了一半的酒瓶,坐在地板上,身体软塌塌地靠着门板,她两颊泛着红晕,上面贴着几根发丝,一双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儿,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顾商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慢慢,右手掩鼻,“大晚上不在自己家待着乱跑什么。”
许慢慢听见声音唰地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里的神采比头顶的灯光还耀眼,“你回来啦。”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扣着手里的酒瓶子玩儿。
顾商眉头微皱,他踢开脚下的酒瓶,瓶身从地面滑过,发出不太美妙的声音。“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在自己家待着?”语调还算温和。
“家里好可怕。”许慢慢慢吞吞地回答,她把脸上的头发胡乱拂开,看着他,“你这里比较安全。”
顾商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好笑,事实上他也真笑了,上翘的嘴角证明他心情还不错,“小姑娘看清楚了,你不是说我是妖么,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许慢慢身后,“可是妖怪的地盘。”
许慢慢仿佛没听见顾商说的话,她自顾自地说:“妖怪先生,你说人生怎么会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呢?你们妖也会有这样的烦恼么?”
顾商气结,他解开西服的纽扣,双手插·进裤兜,“妖怪先生?”
“啊?嗯。”许慢慢往嘴里灌了口酒。“先生是我们这里对男子的称呼,妖怪是符合你身份的称呼,两种结合起来,我觉得完全ok呀。”
见顾商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许慢慢的话控制不住地往外冒,“你不要误会我叫你妖怪,就是说你长得奇怪哦,嘻嘻,你长得超级好看的,是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
顾商猝不及防被一通夸赞,面色红白交加,他觉得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和一个醉鬼交流,简直愚蠢至极。
许慢慢停不下来,“就是年龄可能有些大了。”仰头又是一口酒,动作格外潇洒帅气,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的,“我好像记得我爸爸离开的时候大概也是你这样的年纪,他也喜欢穿西装,也很好看。”
“你有爸爸妈妈么?妖怪先生。”许慢慢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方向靠着。
顾商听她一直唧唧歪歪说个不停,问题还挺多,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能触碰她,所以没法把她弄回她自己家。
而且他完全没有义务管她。
“听好了,你就待在这儿,酒醒了记得回家。”顾商低头瞅她,也不知道她听清没。
然后就在他穿门而入的一瞬间,就那一瞬间,他的手被一道温暖柔软的力量握住了。
顾商镜片后的眸子蓦地紧缩,他在原地显形,似是不敢相信般看着掌心里那只白皙柔软的小手。
很正常,没有任何变化,顾商诧异地看向许慢慢,语调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你的手不冷?不痛?”说着还借着力道扯了下她的手臂。
没想到下一秒,许慢慢便痛哭出声,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极具穿透力。
她紧紧的拽着顾商的手,哭得凄惨无比,“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我好想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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