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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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七叔问我怎么还不到，说要来接我。”许慢慢语气自然，“师傅，这里是哪里呀，是不是离秀才巷挺近了？”她神态如常地问。

司机依旧不慌不忙，“小妹，不要急嘛，就快到了。”顿了顿，他又问：“你是去见你叔叔？”

“对，他工作太忙只抽出一小会儿时间见我，”许慢慢低头打字，“所以我才急着赶过去。”

“哦工作忙啊，他做哪行的？”司机好像挺熟悉路况，整个人很放松，拉家常似的。

许慢慢瞟着窗外，早已不见人烟，这条路越发荒凉，心中一紧，但她表面淡定回应：“哦他啊，是警察，每天都很忙的。”说着低头看手机，“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呀？我七叔说我离他越来越远了。”

司机微微侧头，他大拇指摩擦着方向盘，声音变得有些沉闷，“说什么呢小妹？就是这条路，你七叔怎么知道你在哪里？”

“他在我手机上安装了定位呀，我们全家都有，”许慢慢不紧不慢地解释，“警察嘛，就爱搞这些。师傅，这都两点啦，怎么还没到？”

这时司机却笑了笑没回答，转了一个弯后，他看着前面出现两条路，毫不犹豫地往左边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驶去。

汽车的轮胎不时与鹅卵石摩擦出刺耳的响声，许慢慢握紧了手机，她看着屏幕左上角的无服务以及一直发送不出去的消息，有点方了。

“小妹，这条路信号这么差，你还能和你叔叔聊天呢。”

许慢慢咽了咽口水，“咳联通的卡，信号还可以。”她发现此时正经过一片树林，高大的树冠紧密地靠在一起，遮挡了大片天空，明明才下午两点多，却如同傍晚一样昏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双眼微眯，“小妹，你不害怕吗？”

“师傅你不是送我去秀才巷么，我叔叔在那里等着呢，我害怕什么，嘿嘿。”许慢慢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小妹，胆量不错。”司机点点头，仿佛真的在夸奖她似的，他接着说，“像你这样的不多啦，上次那个小妹老早就哭爹喊娘了，弄得我烦得很，所以让她提前闭嘴了。”

许慢慢还没有心大到问司机怎么让她闭嘴的，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很明显这是个老手。啊真的，怎么生活在党的领导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里，她许慢慢一打车就碰上这种社会毒瘤。

果然她的人生注定充满荆棘么？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长大后漂泊无依，尝遍人情冷暖。前几天才被冤枉抄袭，现在又遇到变态司机。而且不知道多少女孩儿在他手里遭了殃。

下一秒司机猛地踩了刹车，许慢慢由于惯性往前，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椅背上，她揉着痛处，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操！这不长眼的畜生！”司机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捶了下方向盘，然后又猛地发动车子，“老子轧死你！”

许慢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震得往车窗一倒，汽车碾过路面，只听一声痛苦的惨叫在这寂静的道上响起。她连忙朝车后看去，暗沉的天色下，路中央躺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它身下的地方全被血液浸透了，骇人至极。

心底一沉，许慢慢回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司机，他把车开得很野，好像被点燃了内心的暴戾分子似的，嘴里是恶狠狠的语气，“呵畜生还敢挡老子的路，看老子不弄死你！”

“嫌弃老子没本事，老子弄死你们！弄死你们！”

“你们都去死吧！”

……

许慢慢在车里摇晃得厉害，扶着椅背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她觉得司机已经陷入癫狂状态了，后背不由自主冒出冷汗。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司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已经忘了许慢慢的存在，许慢慢往窗外看了一眼，都是荒地，她在估摸着跳车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管了，趁司机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许慢慢拉下门把，然后……她发现门被锁住了。

啊真是她太天真了，这种老手变态司机怎么可能不锁门！

许慢慢的动作让司机安静了下来，他又回到了开始的模样，和刚才的暴躁判若两人。“小妹，现在害怕了吗？”

此时许慢慢大脑高速运转，她是回答怕呢还是不怕呢？说实话，她心里没有那种害怕的要死的感觉。如果变态司机想对她动刀子的话，她并不虚，除了感受一会儿疼痛外，她最后不会有事情。现在主要是她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对待她。

想起他已经问了自己两次害不害怕，看来是对这个问题比较在意，加上刚才他癫狂状态下说的话，似乎是有人嫌他没本事？应该现实生活中过得很卑微，许慢慢再联想到之前听晴子讲的犯罪小说，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诸多想法不过转瞬之间。

“师傅，我现在很害怕，你能不能开慢点。”许慢慢小心翼翼的口吻。

司机嗤笑一声，“小妹现在害怕了？你的叔叔不是警察么。”说着他忽然停下了车，许慢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见司机转身越过坐椅朝许慢慢靠拢，许慢慢下意识尖叫，毕竟处于弱势，而且还是女孩子，即便之前给自己例出了好多有利条件，这时候还是真的害怕。“你不要过来！”她拼命往后想离他远点。

司机很满意许慢慢的表现，尤其是她脸上惊恐的表情，他用力攥着她的两只手，三五几下把她的手机夺了过来。按亮屏幕，司机看着许慢慢笑了，露出发黄的牙齿，“小妹，都没有服务怎么发消息呢。”

把手机举到许慢慢面前，司机似是不屑，“安装了定位？呵，”他就着手机拍了拍许慢慢的脸，眼神阴郁，语气陡然狠厉，“那你让警察来抓老子啊！臭娘们儿，老实点，不然老子先上了你，再把你剁了信不信？”

许慢慢只在电视里面见过恶人变态，现实生活中这还是第一次，她的双手被箍得发疼，应该是在刚才的挣扎中磨破皮了，脸颊上是手机冰冷的触感。面前长相普通的男人犹如恶魔般对她发出警告，她身体不由得打颤，果然之前自己想的太简单。

你永远无法知道一个变态接下来会做什么。

“师…师傅，你很厉害很有本事，真的我很害怕。”许慢慢的声音带着哭腔，给人弱小无助的感觉。

司机像是认同她的话，脸上表情平缓了些，“嗯算你有眼光。”说完他从自己脚下拿出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绳子，动作熟练地把许慢慢的双手绑了起来。

许慢慢知道自己力气太小，挣不过他，而且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人，她没有优势，索性任由他给自己捆绑。

在不激怒他的情况下，走一步算一步。

司机觉得许慢慢特别识好歹，心情十分愉悦，他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驾驶汽车前行。

许慢慢没有手机，不知道现在几点，但天色真的开始暗下来了。她的心跳很快，对于未知的迷茫和恐惧。这时她想到了对门七叔，如果他在就好了，他那么厉害，肯定会救自己出去的。

可是他在等着自己回去呀。

顾商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他看似专注地翻着页，其实却在注意对门的动静。

已经下午四点了，许慢慢还没回家，不是说来找他么？呵，果然电视剧里说的不错，女人都是善变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啪的把书放下，顾商来到沙发边打开了电视。他目光掠过一旁的手机，想起什么。

杨树林接到顾商电话的时候，很是诧异，是谁前不久才说不会联系他？他想问脸疼么。可他还来不及揶揄两句，顾商言简意赅地说话了：“知道许慢慢手机号么？”

“你打我电话是为了问许慢慢？”杨树林一脸不相信，“她是你邻居，又不是我邻居，我怎么知道？”

“给我把她手机号找来。”

“你怎么不自己找？”

“麻烦。”

杨树林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简直没脾气了。

——

许慢慢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没想出个对策车又停了下来。

她看窗外，远处树影幢幢，接着司机开门下车，然后她挨着的那侧车门被打开了。司机扯过她的手臂，把她拽了出来。

许慢慢坐久了腿软，一下车便要栽倒在地，司机蛮横地将她拖起来，“小妹，你不要想着逃跑哦，这里离城里远得很，除了山就是树，也没有信号。”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手里的手机，然后用力往旁边池塘一扔。只听咚地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师傅，我不逃跑，你要带我去哪里？”许慢慢顺着他说话。

司机哼了声，从兜里抽出一卷胶带，弯腰把许慢慢的双脚从脚腕处缠绑了起来。许慢慢：“……”

一瞬间天旋地转，许慢慢被司机扛在了肩上，她还在想吐的边缘徘徊的时候，就见司机带她走进了一栋独立小楼房。

借着昏暗的天色，许慢慢看清了这是一栋很破旧的楼房，三层，款式像八、九十年代的那种。

司机走到二楼便停下了，他粗鲁地把许慢慢扔在地上，疼得许慢慢皱起了眉头，眼眶发热。

屋里没有灯，地上全是灰尘，许慢慢动了动肩膀，她的手和脚都被绑着，行动能力完全被限制。从没有一刻像这样绝望。

一道强光射来，是司机打开了手电筒，看来他真的是有预谋作案。许慢慢身心疲惫，她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司机知道这个废弃的房子，来不及去思考是否这里就是他一惯的作案地点。

“看着我！”他对着许慢慢大吼。

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许慢慢像一只蝉蛹似的往后挪动着身子，她靠着墙壁，目光直视着面前恐怖的男人。

“呵，你跑啊，臭娘们儿，你给老子跑啊！”男人不知从哪里又找出一根绳子，直接往许慢慢身上抽去。

“贱女人！敢背着老子偷人，看老子不打死你！打死你们！”

许慢慢腿上被抽了一下，疼得她吸了一口气，真的她真希望这个变态给她一刀，不想被这样慢慢折磨。

她竭力躲着他的绳子，身体蜷缩在墙角，男人这时候停下了动作，开始哭叫。

许慢慢想这到底什么鬼地方，怎么除了这座房子周围没有一户人家。她眼睛有些湿润，真的太特么疼了，借着手电筒的光，突然她发现右手边的墙根底下写着两个字，很清晰，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她无意识地念了出来。

“顾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