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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然做了逃兵,那就随她去呗。”
散修讽刺地笑了笑,此话一出,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只剩底下树木咔嚓咔嚓地倒下碎裂。
万佛宗内的所有人,不论是佛修还是散修,都默认了这句话。
嗔怒禅的霍道友,执法堂堂主三光的师侄,做了逃兵。
天魔大战打响至今,不知多少人做了逃兵。业已沦陷的大陆边缘,除了以身殉葬、死守山门的宗门,所有跑向内陆的修士,所有活下来的修士,都是逃兵。
这个世道,逃兵并不可耻,因为大家都知道不逃就是死,而怕死是人族的本能。
打不赢,何必无谓的牺牲?
而霍道友的临战脱逃为何激起了众人的讽刺呢?因为她曾经站在过众人的面前,用身躯为他们阻挡过天魔,人们怀以希望地注视着她,可是她却中途转身离开了。
与其这般半途而废,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希望,不如一开始就拒绝抗战来得干脆。
过了许久,找人的光头和尚才反驳道:“霍师叔不会做逃兵,她不是那样的人。”他握紧拳头,定定地盯住散修,一字一句地说道,“嗔怒禅没有逃兵。”
他坚定地相信,万佛宗很多禅都可能出逃兵,但是嗔怒禅和杀戮禅的弟子绝对不会临战怯懦,一旦他们、他们的心退缩了,那么他们的大道也毁了。
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奔赴战场的弟子中嗔怒禅、杀戮禅最多,杀在最前线的也是他们。
“如果霍师叔做了逃兵,三光堂主不会让我来找她。”
散修面上微哂,“是嘛,那她在哪儿?宗门口起了这么大的火,是个人都爬起来灭火了,怎么还没看到她。”他哼笑一声,浓浓的讽意淌露出来,挤兑的眼光直直射向光头和尚。
“你确定她还在万佛宗吗?”
“你他妈......”
怎么敢说霍师叔逃离了,怎么敢说她叛逃宗门?
光头和尚听到这话,怒火上头,他本就是嗔怒禅的人,怒气更不容易控制,他一把揪起散修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揍上去。
散修抻长脖子,声音尖锐起来,“怎么?生气了?你们嗔怒禅的火气不对着天魔,反而对着自己人发?”他哟呵一声,嘲讽地横了光头和尚一眼。
“你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听说嗔怒禅和杀戮禅最容易走火入魔。”
他的嗓门越来越大,周围救火的修士听见他们的动静,接连聚集过来。
底下的火海熊熊燃烧,热浪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上来,扇得光头和尚的内心更暴躁了,他攥紧拳头,看到散修的丑恶嘴脸,也不管周围修士的指指点点了,作势就要锤爆散修的狗头。
拳头刚挥下,还没锤到散修的脸,散修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接着手臂冷不丁被拦住,散修的视线转到他身后,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光头和尚心觉奇怪,转身看向拦住他的手,那只手满是血污,五根手指的指甲处捅穿了一个圆洞。他顺着这只手望去,居然是霍师叔!
他心头一喜,正要问候她,她径直越过自己,走向他身前的散修,而后一拳挥在散修脸上。
“打脸这种事,就别和我抢了,我正好手痒。”
他笑了笑,心里头却松了口气,霍师叔怎么可能叛逃!然而看到她后背的那一瞬,心脏又猛地提到嗓子眼。
她后背的皮肤呢?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
血肉模糊,白色的骨头清晰可见,一根骨刺甚至凸出来。软哒哒的皮肤无力地垂在肩膀上,看起来就像围着破烂抹布一般,皱巴巴的皮肤和血淋淋的肉/块挤压在一起。
僧袍随意地系着,绑住了皮肤和血肉,原本白色的僧袍变成了幽暗的红色,不知浸泡了多少鲜血。
听说大业帝的十大酷刑中有一种叫做剥皮的刑法,和霍师叔如今的惨状有些像,莫非霍师叔被人......
光头和尚喉咙哽咽,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她的后背,自己白色的僧袍与她深红的僧袍形成鲜明的对比,宛如一道沟壑横亘在眼前,他不禁停住了手,觉得这片白色刺眼得吓人。
“师叔......您......”
她转过身,揉了揉手指,上面分布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他以为是散修脸上的血,仔细看后,却赫然发现是她自己的血,十根手指的指甲上都被刺穿了圆洞。
是大业帝的刺针。
光头和尚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您怎么会变成......”
“草,逃兵还不让人......”散修被揍了一拳,忍不住怒骂一声,等他看到和光的样子时,又瞬间噤声,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她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是个逃兵?
就连战死在前线的人,看起来也比她好些。
光头和尚大吼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光皱了皱眉,往光头和尚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吼这么大干嘛?我又没聋。”被光头和尚执拗的眼神注视着,她不禁挪开了视线,淡淡地解释起来。
“在宗门外偶然撞上了一个魔将,没想到那家伙挺厉害,我看走眼了。”
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啥大事,别看了。”
光头和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她嘴里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但看她的伤也能明白,事情经过绝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必定惊险万分。
和光扫了一眼光头和尚,忍不住又拍了一巴掌,“什么眼神,搞得我要死了一样。”
这时,脑海里传来江在鹅的传音,“你怎么不说出遇上魔主的事情,这样他们也不会认为你是逃兵了。”
和光轻笑一声,“逃兵不就逃兵,我脸皮厚,经得起骂,况且......”她半阖眼皮,语气严肃起来,“大战将近,说出魔主潜入万佛宗一事,白白动摇军心,没有任何好处。”
她低头望了一眼火海,“确实玩得太大了,还是先灭了吧。”她深吸一口气,朝下方的火海大吼一声,“王负荆,搞快点!”
火海中央登时传来一句回声。
“催什么催!”
光头和尚眨眨眼,嗯?霍师叔认识那个凤族眷属?听起来关系挺好,不对,这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那个王家人干的,可是他的力量不是被脚链锁住了吗?这么大的火中,真的能进人吗?不会死吗?
乱七八糟的问题堆积在心头,然而此时却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前线,已经开战了。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刮起一阵猛烈的强风,不是从外面,而是树海中央!
半空中的低阶修士摇摇欲坠起来,底下的火势更猛了,眼看就要波及到宗门口,众人看着焦急。
和光面露怀疑,喃喃道:“行不行啊?”
红色的大火熊熊燃烧,顺着强风逆时针旋转起来,卷成巨大的漩涡,火焰腾腾向上蹭,范围却缩小了许多。众人怕被波及,纷纷向上飞去。
火焰上涨到一个节点,蓦地停住了,旋转的速度反而快了起来。紧接着火海慢慢变小,火焰慢慢下降,漩涡中间出现一个黑点,黑点在收拢火焰。
火海的大小剩下三百尺时,空气猛地震动起来,气流从四面八方凝聚过来,纷纷往黑点钻去。
吸溜——
一瞬间之内,火海消失了。
只剩热浪还在灼烈地扑打着空中的修士,若不是感觉到了这一股热辣辣的空气,他们还以为火海不过是错觉。
底下,不剩一棵树,土地焦黑,原本火海中央的黑点露出了一个人影,赫然是凤族眷属王负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打了个饱嗝,嘴里蹦出了几个火星子,看来方才的火海全被他吸入腹中。方圆千里的火海,竟然被吃掉了?!
众人嗔目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然而看到王负荆的样子时,都忍不住挪开了视线。
有伤风化!
王负荆昂起头,朝和光比了个手势,搞定!
光头和尚惊呆了,看得合不拢嘴。霍师叔到底和王负荆是什么关系,他竟然会出手?莫非是霍师叔解开的脚链?王负荆的实力这么强,又有专克天魔的凤火,有他助力,万佛宗能不能打赢这一战?他会不会出手帮他们?
光头和尚陷入思考,直到霍师叔又一巴掌拍醒了他。
“你不是说三光堂主找我有急事吗?什么急事?”
光头和尚连忙掏出怀里的身份玉牌,递给她。她点开玉牌,三光的声音传了出来,“师侄,万佛宗西面,交给你了,拖住天魔军队,不计代价。”
她轻笑一声,收起了玉牌。
不计代价,也就是让她做好死在战场的准备。她已经离开了前线,他还捎来这句话,原来祖师爷从没认为她是逃兵。
光头和尚上下扫了她一眼,语气有些迟疑,“师叔,你的伤......真的可以吗?”
她反问一句,打趣他,“不然呢?我真做逃兵?”
光头和尚摸了摸脑门,傻傻地笑了笑,这话没法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也嫌弃地砸砸嘴。“是该疗伤先。”她从储物袋掏出灵药,大片大片撒在双手上,随意地摩擦着,不像是涂药,反倒像是女修涂护手的乳液。
呛鼻的气体扑面而来,光头和尚忍不住咳了咳,这是强效的灵药,伤口好得快,却极疼。药修用它,都是一点点抹在伤口处。
她这般摩擦双手,竟然连闷哼声都没发出。光头和尚沉默了,心里头闪过一丝心疼,又瞬间抹去。对她这般的人,心疼只是侮辱,应该是肃然起敬才对。
她从他的僧袍上撕开一小块,掐了个诀,布料破碎开来,变成了一条条细线。紧接着,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她竟然用这些细线生生缝合了后背的皮肤和血肉。
她看不到后背,缝合得相当差,就像是一块用了多年的抹布,外面一层与里面一层用得松散了,轻轻一扯,就会脱裂。
光头和尚看得难受,心里生出一股走上前帮她一把的冲动,可是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无力、憋屈、钦佩等种种情绪交织着,最后只能深深地看着这一切。
缝好了,皮肤和血肉不能贴在一起,看起来随时要脱落。
她朝下方招招手,王负荆飞了上来。
她仅仅瞥了他一眼,他却懂了她的意思。他伸出手,手心升起红色的火焰,他把手心贴在她的后背上。
滋滋啦啦。
烧烤的气味传散开来,想到被烤的东西,却是一阵阵反胃。
她满头大汗,咬紧牙关,身体猛烈地颤抖起来,终于忍不住泻出了一丝呻/吟。
“好了。”王负荆收回火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周围的修士都挪开了视线,江在鹅直直地看着这一幕,把它深深地映入了心底。多年后,当他心生犹豫,回想起这个血腥而美丽的画面,回想起菩提秘境内合理而荒诞的故事,他下定了决心,相信她,豁出他的性命,哪怕死无葬身之地,哪怕身败名裂万人唾弃。
光头和尚张开嘴,喉咙干涩无比,“师叔......”他想要去看看她的后背,脚下一动,又迟疑了,就在这迟疑的一刻,她重新披上了僧袍。
她笑了笑,脸上的痛楚全然消散,淡淡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神情里是不折不挠的刚毅,和目空一切的骄傲。
脑门上又挨了一巴掌。
“不是说守住西面吗?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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