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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极界的跨界飞舟飘在云雾之上,头顶着皎白的圆月,仿佛伸长手臂,就能摸到一手寒凉的水光。
冷白的月辉浇在金属外壳的飞舟上,反射冰冷的光泽,打在甲板众人的脸上。清冷的月光、冷漠的弟子,贺拔势呆在甲板,仿佛被包围了一般有些无所适从。
贺拔势冷冷地望着一个个陌生的弟子,都是从世家大族里挑出来的,可他一个也不认识,一个也指挥不动。
他几乎想发笑,也不知贺拔六野花了多少力气才捡出这么些人来。
他肯定贺拔六野已经怀疑他了,却不知怀疑到什么程度。他没下禁地,贺拔六野肯定不知道他和狗和尚联手。可是世家大族的家主们围攻贺拔六野时候,他的那些举动惹怒了贺拔六野。
贺拔势猜测,他从狗和尚口中知晓了魔修身份的事儿,贺拔六野不一定清楚,但是贺拔六野肯定知道自己想上位家主。
尉迟家族被翦除后,贺拔六野好歹稳住了天极界的世家大族,位置却不怎么稳。如今贺拔六野还没他剔除少主的位子,正在一步步蚕食架空他的权力。等贺拔六野稳住局势,他铁定要完蛋。
贺拔势思忖了许久,他要先下手为强。贺拔六野一定还藏着更重要的秘密,他要戳穿那家伙,那家伙拉下马。
飞舟甲板上都是忙碌的身影,弟子们有条不紊地从船舱搬出物品,堆在甲板上再仔细清点,以备天亮之后送到驻疏狂界的商馆。
而这一切,都没让贺拔势插手,他甚至没有过问的余地,一起过来的化神期长老操劳了所有的事情。
一炷香前,长老去商馆找负责人了。
贺拔势的眼神在这些弟子身上逡巡,最后落在一个抱臂旁观的弟子身上。那弟子没有插手任何事情,也没有同众多弟子讲一句话,同他一样格格不入。
那名弟子的怪异之处不仅如此,对于执行跨界任务来说,那弟子的修为低得有些过分,才筑基期。走路姿势怪得很,一晃一晃,不像是身上带伤,更像是卧床多年的人刚开始行走,步伐不流畅。
贺拔势暗中盯了那弟子许久,翻出资料查探,资料详尽,表面看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弟子独自往船头去了,似乎打算去吹吹风。其他弟子忙于工作,没功夫搭理他。贺拔势见机会来了,假装进入舱房,不留痕迹地跟了上去。
一走上船头,贺拔势就施了个隔音罩。
他缓缓走到那弟子身边。那弟子偏头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眼神,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兴趣。
贺拔势轻声问道:“你隐藏了修为?”
那弟子没回答,甚至没看他一眼。
被这么一个筑基期弟子无视,贺拔势心里有点不耐烦,语气严厉起来,“贺拔家主派给你什么任务?”
“不关你事。”那弟子扔下四个字,转身要离开船头。
贺拔势哂笑一声,提起那弟子的衣领,往船外一扔。
那弟子反应不及,回过神来之时,身体已到飞舟外边,他赶紧伸手抓在船舷边缘,勉强没掉下去。
下方的云雾恍若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瞬间侵了过来,沾湿他的衣袍。
上方闪过黑影,贺拔势蹲在船舷上,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弟子,制止弟子上船。
贺拔势嘲讽地笑了笑,“看来你没隐藏修为,还真是筑基期。”
弟子不是别人,正是易容了的季子野。
季子野脸上浮现怒意,“你到底想干嘛?”他双手攀住船舷,作势要爬上去。
铮——
寒光一闪,冰冷的刀刃贴着季子野的手指,插入船舷。季子野被这么一弄,那手立即缩了回去,又只剩一只手抓住船。
凛冽的强风呼啸而过,季子野的身体就像秋日的落叶一般,似乎马上要被风拔下船舷,下一刻就要掉入云雾飘渺的深渊。
季子野动了动肩膀,另一只手又想攀上去。
上方骤然投下阴影,贺拔势抛了抛小刀,朝他咧嘴一笑,“现在能回答了?”
季子野仰头望向船头,下了隔音罩,恐怕他大喊出声,甲板的人也听不见。他冷声道:“我奉家主之命而来,你这么做打算背叛贺拔家主?”
贺拔势面上微哂,“别急着给我扣高帽,我就想问问你,你来疏狂界干嘛?不过是个筑基期,来疏狂界有什么用。”
季子野听到筑基期三字,心中越发愤怒。若不是为了避人耳目,他何必要伪装成筑基期的样子,何必要易容变身成这副样子?
他抬头瞪住贺拔势,一字一字道:“不关你事,你这样不怕贺拔家主知道?劝你还是......”
铮——
尖锐的刺痛感从手指上方划过侧面,一直延伸到底部。
贺拔势插下小刀,划上了他的手。
啪,几滴血液掉到季子野脸上。
“你死了,就没人知道了。飞舟这么高,离陆地那么远,筑基期的杂鱼被风吹下去摔死也不是没有的事儿。他们怀疑又如何,反正没有证据。”
贺拔势面容严肃,语气带笑,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这家伙是认真的。
季子野没有开口。
贺拔势也没有催,握住了小刀。
小刀的方向转了转,刀刃一侧对着季子野的手指,缓缓往手指里按去,刺骨的疼痛感从那儿传来,他疼得手掌颤动,却只能强忍住,不然会掉下飞舟。
季子野握紧另一只手,心里思量到底要怎么办。
他已进阶至元婴期,单打独斗未必打败不了贺拔势,只不过为了隐藏魔修身份,才一直不能出手。此刻贺拔势越逼越急,他心里打算教训教训对方。
空出来的那只手动了动,还没放出一缕魔气。
惊天动地的霹雳声就响了起来。
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黑云,笼罩在圆月周围,黑云里金雷滚滚,似乎随时要劈下来。
季子野还没出手,心下就感到了强烈的威压,紧接着脑海里传来虞世南的声音,【找死?】
出发之前,虞世南在他识海里种下阵法,通过脑内阵法,他看见听见感受到的所有画面都会一一传到虞世南脑海中。此为子母阵,他为子阵,虞世南为操控一切的母阵。
季子野握紧拳头,按下魔气。
上方的雷电登时消失了。
贺拔势仰头望了一眼,也仅一眼,嘴里便嘟喃归结于疏狂界的怪天气。
季子野不知该如何办之时,脑海里又响起虞世南的声音,【拖延时间,天极界的管事快到了。】
贺拔势越逼越紧,大有季子野不说的话,真的干掉他的架势。一炷香过后,季子野还没有开口。贺拔势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拔出小刀,狠狠刺下来。
这一刀刺下来,手掌必断无疑。
情况危急,季子野实在没得办法,立即缩回手,身体就要掉下去那一刻,赶忙催动丹田的佛力,脚下一点,转到旁边,又攀上了船舷。
贺拔势本可阻止他,彻底他打下去。金色佛光闪耀的那一刻,贺拔势瞳孔一缩,怔住了。
等季子野重新攀回船上,贺拔势才回过神来。
“你......佛修?”
贺拔势翻出天极界弟子的名册,又看了一眼,名册上记录的身份不是佛修,只是普通的道修。
季子野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贺拔势从喉咙深处笑了一声,直直盯住季子野,“你到底是谁?天极界佛法不显,佛修一脉凋零得厉害,若去查定能查清楚。”
贺拔势上下打量季子野,眉头皱紧,“你真是天极界的修士?”
“我说了,不关你事。”
贺拔势抬手又施了一层罩子,哪怕季子野暴露出来,此时的身体也不过是筑基期,不是元婴期的贺拔势的对手。贺拔势拔出腰间的剑,打算硬是逼,也要逼出季子野的真实身份。
季子野不是贺拔势的对手,只能催动佛力抵御。
“筑基期的佛力这么虚?天极界的佛修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吧,你靠丹药堆上的筑基期?”
贺拔势一边试探季子野,一边猜测季子野的来路。若是贺拔势真的了解佛修,就该知道佛修的修为无法靠丹药堆上去,可惜他只能往一般道修的方向去猜。饶是如此,也季子野的实力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季子野没接几招,就忍不住大喘气,连练气期也不会如此,短时间内堆上的佛力真的不行。他越被打得惨,心中越发迁怒于虞世南。
贺拔势猜得差不多了,打算打晕季子野。
他刚用刀背砍过去,寒光一闪,铮——刀剑相撞的冲击声回荡许久才停下。
来人挡住了这一剑。
冒出来的长剑,与贺拔势手中的剑一模一样,剑身都刻着贺拔家族的纹路,是贺拔家主候选人的佩剑。
贺拔势抬起眸子,顺着长剑看去,来人与他一样穿着贺拔家族的长袍,眉宇间也与他有几分相像。
贺拔家主候选人——贺拔恕
他这一辈的大哥,天极界驻疏狂界的总管,曾是离贺拔家主之位最近的人。
贺拔恕率先收起剑,扬眉笑了笑,“老五,多年不见,你性子还是那么冲。”
贺拔势咬了咬牙,也收了剑,不情愿地问候了一声,“大哥。”
旁边,化神期长老看着季子野身上的伤痕,忙不迭塞丹药,血液制住之后,眼珠子紧紧盯住季子野的手心,金色的佛光璀璨发光。
贺拔势注意到长老虽然没说一个字,眼睛却瞪得极大,似乎事先也不知道季子野是佛修。
贺拔恕的眼神也落在季子野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天极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脉佛修?”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是上个月日六日得太猛了,有点撑不住了。现在闲下来了,会日三一段时间,恢复过来再说。
五月下旬的计划
1.存稿(对,我终于要开始存稿了哦耶
2.隔壁的命犯和光,备忘录里存了好多想法,终于可以开始写了,激动死!
3.下一本【海盗头子】退休了,正在看书找资料,希望能改善这本不足的地方,在这儿顺便求个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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