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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出去了……”

下头人硬着头皮道,他陪着贵妃娘娘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但南齐明显强弩之末,皇帝也不成器,当然是另投明主来得好。

当今没有子嗣,后继无人。又学老皇帝沉迷于丹药朱砂之术,身体早早被掏空,外强中干,太医隐晦断言今生再难有嗣。

夏侯召将白曜的骨灰,当着北越使臣的面儿撒在樊门关前,不待收拾,风一吹灰白色的骨灰便飘飘摇摇的散了开。

“夏侯召!你岂有此理!我们陛下为表友好,将三皇子派来,你竟然……”

咚的一声,夏侯召松了手,居高临下将盛放骨灰的盒子砸在使臣的头上,叫骂声戛然而止。

使臣一抹头上,手上沾了一手殷红的血,他浑身颤抖,指着墙头上的夏侯召“竖子小儿!”

有人将箭递给夏侯召,三棱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他不紧不慢的搭箭弯弓,直指下头的北越使臣。

北越使臣心生忌惮,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三皇子那样地位尊贵的使臣都被夏侯召挫骨扬灰了,他又算得上什么?

当即又登回了马车,厉声叫人驾车,带着人马匆匆又越过边界线,奔赴北越。听闻夏侯召可百步穿杨,力透穿石,他没道理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见北越使臣是这副怂相,城墙之上爆出笑声。

“滚回去吃奶去吧!哈哈哈哈哈!”

“小王八羔子!”

“你看看,北越三皇子是个怂蛋,他们使臣也是怂蛋,他们全国都是怂蛋……”

夏侯召将箭扔了,下去城墙。

他与北越必然有一场硬仗要打,或许就在最近,北越皇帝是个急性子,想必不会忍耐太久。

“点兵,备战。”冷戾的声音响彻在城墙周。

营中响起鼓舞欢腾之声,还有兵器相撞的金戈之声,他们自从夏侯召走后就没有酣畅淋漓打过一次仗。

军人的热血是抛洒在疆场上的,不是蹉跎安逸,夏侯召既然选择现在点兵,那便是打算主动出击了。

北越皇帝已经七十余岁,年轻时候也是铁血金戈里淬炼出的英雄,临老了,依旧舍不下权势,始终不肯退位,也不曾立太子。觉得自己还能活个十几年,不想立个太子给自己添堵。

但凡是成年的皇子,无不为那个位置打的头破血流,四十多个皇子,不知道死了多少。

这几十年他在位其间,虽然北越国土扩大了不知几倍,但却不善修养民生,北越本就偏北,较为苦寒,百姓日子变得愈发艰难。

与北越相反,南齐富饶辽阔,粮食一年产量不知几何,也不常受灾,所以富得流油,但皇帝昏庸,官员贪污腐化,百姓虽吃的饱饭,但税收过重,日子照常不好过。

木宛童花了半日,才将府里不同寻常的运作方式弄清楚。

府里没有管家,没有府库,钱财珍宝都是攥在夏侯召的私库里,每月的月例银子则是方副将或者夏泺从夏侯召私库里寻了钱来发,府里也没有管事的嬷嬷和管事,做什么全凭自觉。

夏侯召性子不好,府里人多少都不敢懈怠,所以做事还算勤勉,在他面前更不敢嬉笑打闹。

但是对着木宛童这个看起来柔顺好欺的女主子,他们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夏侯召看着就不像个会儿女情长的,怎么会将心思放在后宅上,就算木宛童在他们那儿受了暗气,夏侯召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夫人,厨房里太忙,晌午的饭这才晚了,还请夫人见谅。”一个婆子微微欠身,语气不甚恭敬,未等到木宛童让她起身,便主动站起身来,让人摆饭。

木宛童转眸看了眼日晷,距离用晌饭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府里就两个主子,夏侯召又不在府里,厨房再忙能忙到哪儿去?

无非就是他们没把自己当做正经主子,所以刻意轻慢,或是想要给她个下马威。

往日里就听说,新嫁过去的媳妇难免会受府里那些奴大欺主的奴才欺辱,现在是让她遇着了?

若是世代家生子,这样的行为还说得上,可不过就是几个刚买来的奴才,就敢立威立到主子头上,未免太过分。

今日一早,房里伺候的人没规矩,就连摆设的茶水都是凉的,木宛童就已经忍耐了,不想因这等小事发作,再落下一个凶悍不容人的名声。

若是一桩桩一件件小事,平白只是让人心里不舒坦,却无法发作,但晌午又出了这样的事,正好落在木宛童手里把柄了。

刘嬷嬷与栗栗俱是气氛,尤其是栗栗年纪小,更单纯些,面上的怒意已经压制不住,刘嬷嬷拉了她一把,小声提醒

“看主子眼色行事,万万不可冲动了。”

栗栗这才扁扁嘴,委屈不甘的退了下去。

婆子将人摆上了饭,招呼不打一声就欲要退出去,却被木宛童叫住了

“你等等。”

“夫人还有事吩咐吗?”婆子眉眼和语气中都带着几分不耐,着急出去。

木宛童抬手,刘嬷嬷会意将她扶起身坐到桌旁,她看了眼桌上的菜色,不多不少四菜一汤。

汤是白菜豆腐汤,清汤寡水,菜也大多是素菜,少见荤腥。刘嬷嬷上前碰了碰盛汤的汤碗,摇了摇头。

里头的汤都是凉的。

木宛童平日里也不铺张,四菜一汤足够了,但是在她没有吩咐底下人的情况下这样清减,就是刻意怠慢,何况汤水都是凉透了的。

今早早膳还有十二个碟子,就连粥汤都足足有四五种,说府上勤俭是不可能的。大多就是他们在夏侯召面前做做样子。

木宛童刻意晾着那嬷嬷,转头去与栗栗道“你去将夏小将军请来。”

将军府以往的杂事都是夏泺和方副将轮流管着,出了事儿自然是要找他们两个。

那婆子的眼睛转了转,却不见丝毫畏惧,夏泺小将军是个最和善不过的,平日里见了他们这些下人都笑脸相对。

何况内宅里的弯弯绕绕,他一个男人定然也不懂,所以就算请来了,她也能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话圆过去。

今日不过新婚的第一天,将军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军营,可见是多么不待见这个新夫人,就算生的再美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独守空房?她都已经预料到这新夫人将来夜夜垂泪到天明的景象了。

府里这些老奴都已经商量好了,必然要给新来的夫人一个下马威,让夫人万万不能瞧轻了他们这些奴才,教夫人知道,将来管理府上还要仰仗他们配合,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夏侯召临走时候已经嘱咐过夏泺,让他随时待命,一切都听从木宛童的,生怕她嫁进来不舒服。

栗栗眼角通红的去找夏泺,出门就见着夏泺半睡不醒的倚靠在墙上,她胆子小,便只是伸手小幅度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夏泺觉得身侧有异动,睁开眼就见着像小兔子一样的姑娘眼尾红彤彤的看着他,眼神带怯,可怜又有些可爱。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下意识放柔“怎么了?”

“夏将军,夫人叫你过去。”栗栗声音依旧小的微不可闻。

夏泺虽然笑脸迎人,但栗栗性子敏感,能感觉到他周身都是煞气,那是战场上厮杀留下来的。所以对夏泺也格外害怕。

夏泺不知道自己哪儿做的不好,让这个小姑娘害怕,见她一副又要哭了模样,左右搜索一番,才记起自己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便用袖子给她蹭了蹭眼角。

“别哭了,我这就过去,夫人叫我什么事儿?”

栗栗想起屋子里那个用鼻孔看人婆子,就觉得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有人欺负我们!”

夏泺一听,登时就直起身子,眼睛也瞪大了,带着几分怒气拉着栗栗的手往屋里拽“谁敢欺负你们?看小爷不揭了她的皮!”

栗栗忽然就破涕为笑。

“夏泺,我问你,最近府里要是举办宴席吗?”

夏泺恭敬的给木宛童抱拳一礼,便听见她开口问自己,当即有些愣怔的摇了摇头“将军并无交好的亲友,自然也没有准备宴席这一说。”

刘嬷嬷适时接话,上前一步,有几分愤慨“既然没有准备宴席,那厨房怎么忙得连夫人的午膳都没法送来?送晚了也就罢了,夫人最是宽和的一个人,但将军瞧瞧,这东西怎么吃”

夏泺将目光移向桌上的残羹冷炙,的确是太过寒酸了,看着就极为敷衍。

未待他说话,那婆子就开始哭天抢地,干脆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声泪俱下

“老奴一大把年纪了,忠心耿耿,这是图个什么?临了临了还让人这样泼脏水扣屎盆子!就算是主子也不能随意冤枉人啊!老奴冤枉啊!”

这副作态实在难看,木宛童揉了揉额角,夏侯召在外面拼死拼活,她理当替他料理好内宅,这样撒泼耍横的刁奴,真是让人头疼,若是府中的下人都如这婆子一般,她还管个什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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