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为什么不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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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处在一片浓厚的白雾中。

雾色遮掩了此方所有光景，云气环绕，仿佛混淆了空间与时间，产生了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荒谬感。

“咦？金光没了……”

“怎么突然起雾了？”曹饱饱伸出手，失落之余，又忍不住好奇地去碰飘荡在半空的纯白雾气。

雾气一触即散，却又在手退开的瞬间又重新聚集，恢复原貌。

好奇怪，她成精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雾呢。

而且居然能复原？

难道，现在连雾都能成精了？

傅亦衡打量几眼四周，也跟着抬手去触近在咫尺的厚雾，思考了一下，“……我们应该是换了个地方。”

这里雾气虽浓，但空间感还是可以粗略探知的。

如果是他那两步就能走到头的小屋子，根本存不下这么大规模的雾气。

曹饱饱却是根本没在意自己是不是换了个地方，只一个劲地盯着小孩正与白雾接触的手，欲言又止，眉头蹙起，小脸上十分纠结。

傅亦衡默了默，侧头与她对视。

曹饱饱瞬间收回视线，左看右看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你想说什么，直说。”

“我，我没有想说的，”曹饱饱迟疑了一下，乌溜的圆眼状似不经意般瞥向小孩染着血迹的袖口，“就是……你为什么不换衣服啊？”

傅亦衡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她憋了这么久的，居然是这么个问题。

“我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就是……就是，你就没觉得，干净的衣服更舒服吗。”曹饱饱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解释，然后又指指自己身上的普通却齐整的布衣，小声道，“你看我，衣服脏了都赶紧洗的。”

其实不是她洗的，不过反正她的衣服也是她的壳幻化出来的，但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她洗的吧！毕竟是她的壳，功劳当然得算她的！

曹饱饱说着，又抿着唇瞟了眼人类崽崽身上几乎已经不能看的单薄长衫。

而且……现在是冬天啊，虽然刚入冬不久，只穿这么一件，崽崽难道就不冷吗。

她都恨不得自己有十层壳可以化形呢。

“我没有多余的衣物。”傅亦衡看她一眼，又缓缓收回视线。

之前有，即便旧了些。

但……就在前两日，那伙人烧了他所有的衣物，也就只剩下了身上这套。

不过，他不是很能理解这个小娃娃为什么在陌生的环境还能关心这种问题……明明前不久她还不管不顾凑到他跟前的。

曹饱饱张了张嘴，忽然有些无措，“……哦。”

她，是不是不该说的？

可是她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不过没关系！”曹饱饱想了想，干脆伸手拍了拍人类崽崽的肩，十分豪迈地大方道，“等我们种了田，你要什么我用粮食给你换什么！肯定少不了你的衣服！”

衣服算什么！等她有银子了，崽崽要金山银山她都给他买！！

傅亦衡：“……那就，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起种田的人了，跟我客气什么！”曹饱饱高高兴兴地对他扬起个笑脸，几乎已经想象出了以后坐拥粮山吃得饱还穿得暖的日子了。

傅亦衡点点头，“好，不客气。那，田呢？”

“田？”曹饱饱一呆。

对哦，田呢。

传承记忆里没说订完血契后要怎么样才能进田里去啊！

就在两人眼对眼陷入沉默时，一颗在两人上空悬着的晶石猛地绽开一阵白光，而后狠狠砸进两人面前的地里，仿佛带了股被无视良久的怒气。

尖锐的晶石底部硬生生地将原本萦绕在曹饱饱和傅亦衡周围的白雾都破开了些许，露出松软又带着点湿意的黑土。

“上面原来有东西的？”曹饱饱抬头看了看已经白茫一片的上空，十分诧异。

还是这么大块石头，要不是突然砸下来，她之前居然都没发现！

“这东西上，有字。”傅亦衡原本只是下意识扫一眼，却突然上前一步，低头去看晶石上方悬浮刻着的墨色字体。

……不认识。

这不是大陆的通用语言。

他拧了拧眉头，觉得这地方简直古怪到了极点。而直觉告诉他，这行字很关键

曹饱饱一听，连忙也跟着凑过来，“我来看看！”

“……嗯？这怎么会不认识呢？崽崽你平时是不是不爱读书？！”曹饱饱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大悟，扭头就对傅亦衡开始说教，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跟你说，读书很重要的，你不能因为不想学习就不读书，不读书的人没有大出息的！！”

“嗯。那这上面写了什么。”傅亦衡依旧盯着晶石上看似简简单单的两行字，思索。

顺便又道，“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就普通人来说，他们除了读书还能习武，凭着根骨悟性成为武者。而觉醒了灵根的灵者……不管怎样，日子总归会比普通人好上许多。”

曹饱饱噎了噎，慷慨激昂的话就这么断在一半。

什么嘛！人类崽崽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不过她明明听曾经路过她山头的人类忧愁他儿子不爱读书，大字都不识几个，以后没有未来的……居然骗她！

曹饱饱想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重新看向晶石，拖长了声调照着念道，“上面写，种田的地方。休息的地方。给……曹饱饱的？”

曹饱饱望着晶石上逐渐显现出来的第三行字，惊了。

紧接着就是生气，委屈道，“为什么这石头会知道我叫曹饱饱！！”

居然还是临时补充！

它、它耍赖！

明明刚刚还没有的！

傅亦衡并不是很能理解这小娃娃生气的点，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放下了想摸她脑袋的手，缓下语气试图安慰，“可能是在哪听到了你叫曹饱饱？”

虽然连他都不知道她叫曹饱饱。

真是……通俗易懂的名字。

“如果我没理解错，它应该是想把这片田给你。”傅亦衡望着眼前广阔地似乎望不到头的田地。

纵然只是由单纯的黑土与中间一条清澈的小溪组成，配着湛蓝的广袤天空，浅浅洒下的暖阳，不知从何吹来的、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微风，这片景象足够让人震惊。

而先前遮掩他们的白雾，在他们谈话间，尽数散去，不见一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小孩又扭过脑袋，神色略复杂，“不过，如果你想要我帮你种的是这个地……恐怕我还办不到。”

天知道他一开始只是为了哄她才答应的。

……居然真有这么大片地？

这要怎么种？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