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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航是真崩溃。
时灿走之后,他从安魂皿里爬出来,打眼就看见殷栖寒也从风盒中出来了,坐在沙发一角。
他往桌子上一瞟,生死簿已经被时灿拿走了,那今天就干不成活了?虽然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但张远航脑子轴,还是问了一嘴:“殷哥,我们现在干什么?”
殷栖寒掀了他一眼,他不笑的时候,气质阴森森的:“先休息吧,灿灿今天不会太早回来。”
“那那、那个老袁……怎么办?他还捆着呢。”
殷栖寒站起身往楼上走:“那就先捆着吧,缚魂索是灿灿的东西,谁也动不了。”
也是哈,苦了老袁了,他可真是……张远航这一句默默的心疼还没结束,就看见殷栖寒上楼的脚步一顿,下一刻竟然一下子跪在楼梯上,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殷哥!”张远航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殷哥,你怎么了?”
然而一碰到殷栖寒的肩膀,张远航立刻条件反射一样的缩回手,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一种本能的畏惧,离殷栖寒太近,他就忍不住害怕,颤抖,退缩。
张远航下意识的后撤一步,而这时殷栖寒正侧过头看他,那张脸让张远航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漂亮的近妖,脸色雪白没有任何瑕疵,墨黑的瞳孔中渗出妖异晶莹的紫色,唇色红的像是要滴下血来。
像是异教徒王子,好看得近乎失真。
张远航只顿了一下,下一秒他就看见殷栖寒右手成爪猛然向他抓来,他慌乱往后一躲——倒不是他反应多快,而是这一脚踩空了,咕噜咕噜滚到了楼下。
又来了又来了,上次在酒店就是这样,这才过去多久?时灿不在,袁飞槐被捆着。张远航手脚并用爬起来,简直六神无主,拖着哭腔喊道:“殷哥!殷哥你冷静啊,千万冷静啊!你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上次……上次时大人给他贴了张符他就好了,那完蛋了,他什么也不会啊!
殷栖寒刚才那一抓力道极猛,他半条小臂都嵌入墙中,此刻他抖的比之前更厉害,像是根本听不见张远航的喊话,一把抽出右手。
张远航眼睛发直,嗓子眼都被掐音了一样,尖叫都叫不出来,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不断后撤,正以为玩完了时,忽然听到“铿铿”两声。
抬头一看,原来是缚魂索自己飞过来紧紧的捆住殷栖寒,捆结实后将他猛地甩向上面的墙面,重重“砰”的一声,就再没声音了。
张远航呆了两秒,赶忙给时灿打电话说明情况,刚挂掉电话就看到袁飞槐揉着胳膊走过来:“刚才出什么事了?缚魂索怎么突然松绑了,是代理人大人回来了?”
张远航结结巴巴:“不、不是,是刚才殷哥……有点不对……”
“看看去。”
张远航一把拉住他:“别去了,我觉得有点危险。”
多危险也被缚魂索捆住了,连挣扎的声音都没有,袁飞槐怕出事,等时灿回来问起,他们看也没看,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那你在这儿呆着,我去。”
袁飞槐上了三楼,殷栖寒就在墙角处歪着,凌乱的头发微微遮住眼睛,只露出线条漂亮凌厉的下颌骨。
他上来的时候看到墙壁上凿出的洞,心中讶然至极:魂魄看着和活人没区别,可到底没有血肉骨骼,能有那种力道,殷栖寒这个角色比他想象的还不简单。
袁飞槐在殷栖寒身前两米处站定,试探着问:“殷先生,还好吗?”
殷栖寒没说话,袁飞槐试着又走一步,上下仔细的打量一遍他:殷栖寒被缚魂索捆得结结实实,连脖子那里都深深勒着,如果是个活人,这会儿可能都已经勒死了。
忽然,袁飞槐目光一顿,眼睛微微眯起来。
殷栖寒的衣领被缚魂索扯的有些乱,锁骨下方的肌肤上,有一道黑色的痕迹。颜色很正,就像是刺青的线条一样边缘平整,带着一个小小的弯钩。
像……
袁飞槐心念一动,也不管那么多了,走上前想看个究竟。
谁知刚刚碰到殷栖寒的衣服,殷栖寒便一侧身:“滚。”
袁飞槐收回手,踌躇间,听见张远航上来了:“殷哥……怎么样?”
“捆得很结实,没危险。意识还算清醒,不知道认不认人。”
张远航拨开袁飞槐,从他身后探出头,刚看一眼就“嘶”了一声:“我的妈呀,这铁链子怎么捆这么紧?看着好像还在收紧是不?老袁……我怎么感觉殷哥在发抖?我们是不是帮他在铁链子上垫点儿毛巾什么的……能让他舒服点?”
袁飞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缚魂索是至尊宝器,哪能由着我们胡来。先别乱动等等吧,时大人迟早会回来的。”
但他嘴上说着不要胡来,却迈步向殷栖寒走去,在他身前蹲下。袁飞槐伸出手,捏住殷栖寒一片衣领,却不知怎么犹豫了一下。
殷栖寒嘴唇翕动,声音极低,似乎在喃喃着什么。
张远航看不懂袁飞槐要干什么,也听不清殷栖寒说的话:“老袁,殷哥说什么呢?”
袁飞槐抿着嘴唇缩回手指,轻轻搓了搓,慢声回答张远航:“他说‘灿灿’。”
就这么一耽误,只听楼下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紧接着一阵“嗵嗵嗵”的脚步声,时灿速度飞快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一缕发丝贴在脸颊上都没顾上顺,微喘着气大步走来。
张远航连忙给时灿让道,袁飞槐也站起身退到一边。
时灿一看到殷栖寒,就倒抽一口气忍不住低骂:“我靠,这破索怎么绑这么紧?!”
她一抬手立刻收了缚魂索,毫不心软的往角落里一扔。缚魂索毕竟有灵气,很委屈的缩了缩,缩成一个团一动不动了。
袁飞槐微微一挑眉,他看着时灿收缚魂索时带起了殷栖寒的衣领,那一条小小的黑痕已经被遮住了。
时灿本来想对另外两个人说“帮我把他扶到屋里”,但目光触及殷栖寒脖颈间泛着鲜红色的破损,临时改了主意,上前将他的手臂勾在自己脖子上,扶他站了起来。
对张远航和袁飞槐说:“今晚你们先休息,明天早点起来干活。”
*
时灿把殷栖寒扶回房间,让他平躺在床上,看了半天,她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殷栖寒的脖子。
“没事。”不知道殷栖寒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正看着她,眼中没什么情绪。
时灿低哼一声:“魂魄受损,能叫没事?”她不由分说的卷了卷殷栖寒的袖口,果不其然看见手腕手臂上全是斑斑勒痕。
时灿叹气:“缚魂索杀伤力太大,对鬼魂针对性又强,疼了吧?”
殷栖寒微怔,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说:“没事。”
他眼眸中还有一点点未消退的紫色,显得璀璨明亮,嘴唇虽然不再是淋漓的鲜红,却也不是鬼魂应有的苍白。这模样,倒像是活人才有的生动。
然而再像也还是鬼魂。时灿苦恼极了,再想想韩夫人和那个不知根底的鬼王,心中更加忧愁:“寒哥,你的情况有点严重,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
他们阴阳四家的必修课里对化百期这一节讲的比较少,首先是因为能进入化百期的鬼实在凤毛麟角,十几代都不一定能遇上一个;其次,如果真的有进入化百期的征兆,最治本的方法就是遣送回地府做功积攒功德。
什么聊天、治愈、尽力引人向上,这些虽然也是方法,但效果都一般。
可殷栖寒现在不能回地府,他们只能在这些效果一般的事情上努力,时灿愁得要死,殷栖寒却云淡风轻,还是那句笃定的话:“灿灿,你放心吧,化百期这一关我能过得去。”
“你能过去什么?过了第一关进入第二关,直到迈向第七关吗?”
殷栖寒笑起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语气低缓,神色也认真,“没事的,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之前也是这样说的,但你还是会失控。这次是有缚魂索在,如果没有制得住你的东西,你跑出去伤人……不说,要是被那个幕后的人发现你,怎么办?”
殷栖寒低声:“制住我的不是缚魂索。”
时灿没听清他说什么,也懒得掰扯,她一点都不相信殷栖寒“没事别担心”的鬼话,定定的望着他,脱口而出:“我还有一个办法。”
一鼓作气再而衰,时灿停了一下,声音比刚才弱了一点:“我把我的阳气渡给你,每天三次,可以暂时压制你魂魄里翻腾的恶念和鬼气。”
殷栖寒明显的一怔,很快的,他原本柔和的眉眼渐渐显得有些冷厉。他靠在床头,神色挑不出一丝破绽,漫不经心似的:“可是我不想要。”
……
时灿板着一张扑克脸从楼梯上走下来,回到客厅,看见张远航和袁飞槐都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好像是在等她。
她这个表情张远航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哪一天,她能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眉梢眼角尽是柔情……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张远航恭恭敬敬的问:“大人,您把生死簿拿走了,今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干成,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啊?”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是休息?还是……
“干活,加班,殷栖寒状态不行,今天让他休息,”时灿语调平平的,率先走到桌子旁坐下,将生死簿拿出来按之前的裂痕撕开,“自己拿,别客气。”
张远航和袁飞槐哪敢客气,乖乖的坐下来拿了自己那份生死簿。
“大人,殷哥好些了吗?他这个情况是不是很棘手啊?”
张远航不是哪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他生了一颗老母亲的心,是真的担忧。以前在网上看到些形形色色的新闻,他都要替人家真心实意念叨好久,更别说跟殷栖寒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天。
时灿脸色有点黑:“是挺棘手的,但也不是没方法缓解,但人家不想要。你别问了,做事。”
袁飞槐觑着时灿的脸色,直觉告诉他,时灿说的方法绝对有猫腻,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羞恼表情。回想起殷栖寒神志不清时那一句呢喃的“灿灿”……这俩人的事太复杂,外人还是少提少问比较好。
但是张远航就没有袁飞槐这样的觉悟,还睁着一双关心的眼睛:“那是为什么啊?这方法是不是比较痛苦?我觉着殷哥看起来不像是不能吃苦的人,还是说……”
“就说你别问了,”时灿语气阴森森的,磨了磨后槽牙,“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和现在工作无关的字,我就立刻把你的魂魄打十八个死结,送到地府的油锅里炸成麻花。”
***
今天韩晶一个人守夜,她呆坐在房间一角,目光空洞,像是看着空气中的一团虚无。
韩晶抬手揉了下眼睛,她眼睛干干的,明明仍然想流泪,但却一滴也流不出来。
夜渐深,空荡寂寥涌上来,太多的疑问久久盘桓在心:她不懂,妈妈那么坚强,为什么会这样匆匆的自杀?她不明白,明明昨晚妈妈还在耳边坚定的说,她们的日子会过得比所有人都好,醒来之后,却只看到她冰凉的尸体?她难以相信,世界居然就在这短短几天内完全颠覆。
“晶晶?我进来了。”忽然外面殷丰敲门,端着一杯热水走进来。他把水放在韩晶手里,在她身边坐下。
韩晶张了张嘴,她的唇干燥起皮,动一动就裂开了小血口:“……殷叔,你能不能……帮我动动关系,我想见我妈一面。”
殷丰叹气:“晶晶,不是殷叔不帮你,殷叔没有这个能力啊。如果你妈妈只是一个普通的鬼魂,殷叔当然帮你想办法。可是现在……唉,她犯的事不小,到了地府一定会被送进重犯科。这种情况,只有岳鸿飞能见。”
他看着韩晶,温柔的补了一句:“晶晶,不过殷叔可以去和岳鸿飞说一说,只是……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算了,殷叔,你不用说了。”韩晶语调平淡,不哭也不闹,好像对这个结果不在意似的,“白天我已经求过岳叔了,他不肯。”
殷丰抿嘴,试探道:“那去跟灿灿……”
韩晶出声打断,侧头望着殷丰:“求她吗?”她顿了很久,才说,“我不想。”
“不想就不说。没事的晶晶,你放心,我们两家世代的交情不是白交的,我会替你妈妈照顾好你,这一生你都会衣食无忧。”
韩晶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渐渐聚集在眼眶中,她抹了一把,也阻止不了它们一颗一颗砸下来:
“殷叔,我好后悔啊……我妈妈一直希望我上进,可我从来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我没有好好学习,也没有好好钻研咱们四家的本领。我真的好没用,如果我强大一点,也许就可以把妈妈的鬼师藏得更好,不会被人发现……或者我争气一点,我自己通过了祭坛试当上代理人,就可以保护我妈了……”
殷丰叹了口气,慢慢摸了一下韩晶的头:“好孩子。”
韩晶越说越崩溃,将头埋在两膝中间呜咽:“我求过灿灿的,我们关系那么好……我以为她会对我们家网开一面……殷叔,为什么灿灿不帮我?为什么呀?如果她能松口,我妈妈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我只有妈妈了,我只有妈妈……”
殷丰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韩晶的肩膀,语气和缓:“晶晶啊,你还是太小,太多事都不懂。你妈妈是心疼你,想让你再无忧无虑的玩几年,所以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其实你和灿灿……你们两个是咱们四家中多少代才遇上的两姓出女孩,你们之间其实……哎……”
他欲言又止,愁容满面,分明话里有话却不再多说:“晶晶,事已至此,别想这些了。你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你该上学上学,该玩乐玩乐,殷叔供着你,殷叔能养你一辈子。”
韩晶擦了擦眼泪,语气还是带着哭腔的颤音,被泪水洗过的眼神却发亮,甚至隐含执拗的光:“殷叔,可我不想窝窝囊囊的,蒙着眼睛捂住耳朵吃老本被你养一辈子。我妈妈一直希望我出人头地,如果我还像前半生那样浑浑噩噩,她一定会不开心的。”
殷丰说:“那你想怎么样呢?”
韩晶慢慢侧头,目光落在墙上她和韩玉梓的合照上:“……殷叔,我想让你帮帮我。”
***
岳昭把时林送回去,又推了两个狐朋狗友邀请的局,直接开车回了家。
今天出这么大事,他没什么心情玩,到家时接近凌晨一点,岳昭站在门口开门时还想:他都多久没这个时候在家了,一般不是在网吧就是在酒吧,或者自己也不清楚醉在了哪里。
岳昭有点饿,虽然有自知之明,但还是怀揣着希望去翻了翻冰箱。
不出意料,冰箱很空。他好几天没回家住了,阿姨不用做饭,冰箱里没什么新鲜食材,当然就算有他也不会弄。岳昭心态好,认命的翻找速食食品。
有麦香鸡块,有速冻薯条,最下面的冷冻格还放着几只生蚝……哦这还是前阵子殷哥从法国寄回来的正宗法国生蚝。
岳昭咽了咽口水,打算明天叫阿姨过来,把这生蚝给他做了解解馋。
最终冰箱不争气,岳昭忍着饿点了烧烤外卖,附带点了一箱啤酒,一个人吃饱喝足之后迷迷糊糊的上床睡觉。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晚上他反反复复的梦到韩夫人。韩夫人在梦中和现实里没什么两样,抱着手冷着一张脸,轻蔑的笑着,跟他爸说:“打,孩子就是该打,不打不成器。”
于是他爸打得更欢。
岳昭感觉自己几乎快要被打死了,又找不到他大哥帮忙挡,嚎啕大哭屁滚尿流的往出跑,不知狂奔了多久,稀里糊涂的来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宅院,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头扎了进去大喊:
“救命啊!打死啦!救命啊!”
喊完才注意到庭院中间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少年,这孩子长得精致又漂亮,长长卷卷的睫毛扇子一样,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着就讨喜,然而他可比自己惨多了。
身上的衣服被抽烂了,全身横七竖八的血道子。他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手中的铁尺还在不断重重落下。
那个少年被抽的翻来滚去,却咬着牙一声没吭。
令他恐惧的是,这个院子里竟然也站着一个韩夫人!同样冰冷的神色,同样轻蔑的笑容,岳昭吓得浑身发抖,他知道了,韩夫人嘴里下一句一定是“打,孩子就该打,不打不成器”这该死的话!
然而不是的,她眼睛中冒着精光,语气冷冷像恶魔的低语,她先是轻轻一笑,让人浑身汗毛倒竖:“你家的小畜生命硬,怎么都打不死。”
……
岳昭揉着脑袋坐起来,一看表都已经八点了。然而再看看天竟然还是黑的。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居然一觉睡了一天,生生睡到第二天晚上八点才醒。
睡了将近二十四小时,导致他脑子倍儿清醒,岳昭翻身下床灌了一大壶水,一边回想他的梦,一边觉得糟心:这可算是童年阴影了,他从小到大可没少做这个梦。
那年他爸带着他和他哥去殷家串门,他腿快又野惯了,不等他爸和他哥,疯兔子似的直接往里跑,一进门却看到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差点当场吓傻了。
他爸当时也怵,看见之后和殷丰谈了很久,什么孩子不能这样教育啦,打也不能打这么重啦,打坏了还是自己心疼之类的。总之,没待一会儿就带着他和他哥走了。
现在想想,他爸真是少了点江湖义气,据说那年时伯也是去殷家谈生意,正好撞见了殷栖寒挨打,二话不说急赤白脸和殷丰吵了一架,当场把殷栖寒带走了。
唉,他殷哥真是……
等等,殷栖寒?
电光火石间,岳昭的脑子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前尘往事一幕幕涌进来,茅塞顿开的感觉让他手都抖:
好多事情不由自主的穿成一条线——偏僻窄巷中男人的背影,时家客厅走廊上挂着的照片,曾经自己偷偷模仿过的穿衣风格……
岳昭的脑子“轰”一下,甚至感到了一阵阵耳鸣:那天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他是不是殷栖寒?是不是他?很像!真的很像!越想越像,身形、着装、甚至语调尾音。
思绪快要搅成一团浆糊,岳昭心乱如麻,他试着理清楚:如果那个人真是殷栖寒,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与大家说?又怎么会一个人晕倒在那种偏僻的小巷子中?还有,地上那滩血也是他的?他的血怎么会带着鬼气?
问题太多,简直越想越心惊。岳昭抓起电话想拨岳鸿飞的电话号码,刚呼出一秒,他想了想,又放下了。
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楚。这么大的事,应该当面说。也不知道灿灿知不知道……得把灿灿也叫上。
岳昭迅速的拨通了时灿的电话,时灿似乎正在专心做什么,上来就说:“狗昭,我这边有些事比较忙,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
“有有!我有!我有!”岳昭几乎都是在咆哮了,“特别重要!极其重要!你现在就出发去我二叔家,我也过去,我们在那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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