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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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自己（墨子休）光洁无暇的一张脸，恨不得立即找一面干净的镜子，好好看看我现在到底长什么样子。

既然这是青苗女君执念所化的幻境，是不是说明她们初见的时候，墨子休的脸上，根本就没有现在的那么多黑斑？

而且我又想到，墨子休在人前，似乎从来没有以瑕疵面目示人，我所了解的，除了我，就没人知道她一脸的黑斑。或许现在仅仅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情？

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然后我认真思考一个正经问题，青苗女君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只有得不到的爱情吗？

这应该是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了。青苗明明已经跟张合仙君在一起一百年，两位神仙在天上琴瑟和鸣，那才真真的是一对神仙眷侣，就跟我爸妈总是相依相偎、腻腻歪歪一起扎纸人一样。

怎的一个笔直笔直的女人，突然就要出柜了？就喜欢上另一个女仙了？还放着圆圆可爱的张合仙君不要了！这样的分开，还断得剪不断理还乱。

实在让我这个凡人不解。

“青......苗？”我轻轻地戳了一下正把自己的脑袋搁在我的肩膀的上的青苗，她抬起头来，用一双迷离的眸子看着我，眼神缱绻。

我只得硬着头皮问：“青苗，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时候，我明显看到她眼中的神采暗淡了一下，眼神变得游离，似乎在向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在追忆着什么。

“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多久啊？”

该不会有什么劲爆的隐情吧？比如，青苗其实最早喜欢的是墨子休，所谓一百年不过是张合仙君一个人自以为真爱的囚笼罢了，张合只不过是个备胎？唔？

青苗说：“太久了，我喜欢你已经一年了。”

我无语。

能不能有点作为永生之神仙的自觉啊？

我们是凡人，凡人！就连我，也不会把我自己去年破了我旧学校的女子短跑记录这件事，说成距离“很久很久”的事啊！

那可是很近的事情，要说上许多许多年，棒着呢！好汉可不提当年勇。

“那是挺久的。”还能怎样呢。

青苗：“按照人间的纪年，我确实是一年之前喜欢上你的，那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

“我......我，记得？不就是，啊——就是那个——”我夸张地张大嘴，或许墨子休脸上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像我这样的表情吧！

青苗淡淡地讲：“或许你不记得了吧，只有爱我的人，才会把每一次的相遇都视作天命赐予的奇迹。何况是初见这种让人印象深刻的事。”

“嗯，是吧。”

“你也认同我？那就代表你不爱我。而且，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一年之前，那时候是你闭关许多年，第一次出关的日子！哦，其实根本就不到一年，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不记得了，代表你不爱我！”青苗忿忿地讲。

“我......”我心痛地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我一个还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帅哥的花季少女，居然要跟一个脾气大不好惹的女君谈爱？

“我爱你，爱你还不行吗！”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都是敷衍！”青苗一把甩开了我的手。

我心虚地望着青苗抿得越来越紧的嘴唇，黄衫女威胁我的话在耳边嗡嗡回响。就在这时，我明显感觉到整个地面都在晃动，青苗的怒气......正在加重。

不好，不能让她一个意外，我们一起塌在这个幻境里头啊！如果我一不小心在这个幻境里被她给悄无声息地弄死，我会怎么样啊？我记得有传言说，人在梦里如果大脑判断自己已经死亡了，那这个人就真的醒不过来了。太可怕。

遇事解决事。

行吧，现在我就假设她的执念里，只存在关于墨子休一个人的事情，我到底怎么才能让她放弃对墨子休的执念？

或许，首先就应该弄清楚，这一切发生的源头？

我试着对面色不豫的青苗说：“那你能给我讲讲，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吗？”

青苗面色平静下来，像是在思考的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我这张墨子休的脸，看着看着，勾唇，浅笑，艳煞了天上骄阳。

我们眼前似有流云掠过，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打起了板子，梆梆的声音像是在讲述一个只在梦中出现的故事。

*

我闭上眼躲掉刚刚一瞬间袭来的，刺目的强光，然后，再睁开眼，就是新的世界了。

我注意到有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的女人，正站在我的前方。那张傲然又十分让人惊艳的脸，与现在的青苗女君别无二致。而且，她穿的是现代装，不像仙界那群古董一样，至今还是宽袍大袖的（虽然只有我是个奇葩，从来不穿那种衣服）。

我走了几步，发现脚上的这双鞋，还有身上的衣服，这手的触感，都十分熟悉，这正是我被灵澈仙君揪去青苗寝居的时候，全身的模样。

诶，我又变回我自己了。

幸好是这样，不然在青苗的回忆展现的时候，我还要陪着她演戏，怎么演，盲演啊，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当我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变化，打量起所处的地方的时候，我陷入了迷茫。

前方青苗站的地方，是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但是路边却显得稍稍拥挤，靠近我的这条街上，两边全都是店铺，我的左手边是一家水果店，店前还摆着一些西瓜和哈密瓜等等，然后水果店旁边，有一家宠物店，这家店里门口坐着一只......我垂涎已久但是我爸不给买的哈士奇犬，正垂着粉红的大舌头，大眼睛瞅着我。

然后我瞅了瞅似乎在等人的青苗女君，又视线稍微放远，看清了马路对面，熟悉的浅蓝色建筑，那不是我家小区吗？

我家小区，没错啊？这个水果店正是去年年初开的，看这天气还有大家身上的衣物，以及水果的陈设，该是夏末时节？

我又转头盯住那只二哈，这家伙懒洋洋地蹲在那里，两只耳朵竖起来，看着挺精明的样子。我跟它关系蛮好的，店老板也不止一次说过想把它卖给我，但是我爸却以“老子想养一只狐狸你都不愿意还想让我帮你养狗，做梦去吧”的理由，拒绝了。

说起来这只狗也早就不在这里了，跟着后来的主人离开了我的世界。

“哈兄，好久不见啊，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货应该是看不见我吧？我尝试性地瞪了它一下，然后就收获了一连串爆炸式的“汪汪汪汪！”

我伸出手摆了摆，那狗还一个劲地冲我这边叫，我纳闷了，难不成它还有阴阳眼？啊好像不太对，我才不是鬼！

“汪！”我吼回去，反正不会有人听见。这时候，我眼角余光瞥见青苗女君往我这边挪了几下，于是往那边一瞧，青苗女君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我。

额？迷惑视线。

这时候，一个穿着灰蓝色运动装的身影从我后方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跳起来的哈士奇，那人高兴地说：“一天不见啦，你还好吗？”

我眯着眼，视线略过那人的高马尾、黑书包、还有熟悉的校服，这不就是一年前刚刚上高中的我吗？

而且据我观测，“我”这时候背的书包很轻，好像没装多少东西。这不应该，不像是开学之后我的表现。我高中开学之后，为了糊弄我妈妈，每天不管用不用、不管自己回了家到底还学不学习，都会背上很多书，书包满满的，所以，现在该是高一入学之前的在校军训？

我们高中，每年新高一学生，都会在入学前一个周进行军训，名义上是军训，实际上根本没那么高级，不过是学习广播体操加入学教育罢了。

应该是那个时候。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白衣黑裤，长发飘飘，看起来又飒又清爽，一张素净不施粉黛的脸光洁无暇，她就站在我的左前方。

原来这样——我跟她还有青苗女君，正好处在一条直线上，而我跟“我”和狗......也在一条直线上，所以刚刚以为他们都在看我，其实并不是。

那个人正是墨子休。

墨子休走过去，站在穿着校服的我旁边，微笑着说：“狗很可爱。”

穿着校服的我摸了一把脸上被狗子舔的口水，一见到跟我说话的女人，就跟被定住了一眼，根本移不开眼，一双星星眼就差把“靠，怎么来了个神仙姐姐”写在天灵盖上了。下一秒，那个穿校服的我果然开口叫：“姐姐，你真漂亮啊！我怎么没在这片儿见过你！”

我站在那里，看我那副没出息的小粉丝的样子，满脸黑线，又瞧了一眼青苗。

青苗倒还是板着脸，高高在上、不太想搭理人，只是身体一直朝向墨子休。

我感到些许迷惑：这到底像是我们中哪一位，初次见面，就喜欢上墨子休了？

还有，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她们？不可能啊？长得这么亮眼，我该记到明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