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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辞月等了半刻钟也无人出列,便冷然道
“好,今日既然没人敢站出来,那么诸位最好都记得今日的选择,来日若再让吾听到这些与吾有关的流言,又或者以此来污蔑鄙夷其他道生,那吾手下之剑,就不是停在皮肉之外这么简单了,若无人教导诸位为人处世的道理,那就我来教!”
他如此严厉冷酷,又叫四下一片骇然,甚至忘记他只是来旁听的身份,只低着头听他讲之后的规矩,觉得听此言语心中如悬重剑,而不敢多说一句话。
云辞月说完之后,就回头去看向已经化为人形的胡偃息
“堰息,过来。”
“哥哥……”
胡偃息显然也被镇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云辞月便道
“你记清楚了,有人无缘无故的骂你,你就割了他的舌头,有人要来踩你的脸,你就断了他的腿脚,有人若要和你成为仇敌,那就不死不休,这世上有许多人世道理你要去学,但是唯独逆来顺受,半点不必去管,所以你现在——就砍下他踩你的那只脚来。”
云辞月的声音不大,却又让人心提了上去,胡偃息脸色一白,他虽然讨厌沈傲,恨不能他立刻消失,然而真要他亲手杀人或者这样断手断脚,此刻冷静下来,又不敢出手,他固然是妖,但是却人性更多
对上云辞月的视线,支支吾吾的说
“哥哥,我……”
“出剑!”
云辞月一声厉呵打断他的,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胡偃息更是大脑一片空白,他接过云辞月递给他他的剑,浑身哆嗦了一下,只觉得手中利剑冰如寒冰,重若千钧。
他低下头,与沈傲对视,两下眼中都是戒备与难以置信,周围之人屏息以待,心中充满恐惧,却无人站出来阻止。
不能,也不敢。
在此绝望的情绪之中,一道呵斥声传来
“够了,云辞月,你真是放肆!仗着大师兄的庇护,竟如此肆意妄为,还不弃剑认错?”
这道声音,让除了云辞月之外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是破了什么结界一般,叫风重新流动,叫雪重新下落,叫众人几乎要冻麻之心,重新活了过来。
众人望去,那是几名安排照看这一批道生的几位师兄,竟然全都到了此处,领头之人赫然事青凡师兄,他见云辞月竟然要断人手脚,只觉得此人嚣张跋扈,一时间心中嫌恶更重。
云辞月转过身去,和青凡对视
“原来是青凡师兄,不知我何处放肆?又何错之有?”
青凡一甩拂尘,敛去目中嫌恶,冷冷说道
“可笑,汝当真是不可救药,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般撒野,大师兄不管不问也就罢了,汝算是什么身份,也敢在太清宗喊打喊杀?”
“我的身份,您不清楚么?”
云辞月直直的对上的双眼,并无一丝一毫的怯懦,他双目如明珠璀璨,叫人不容轻视,又徐徐道来
“若以大师兄道侣的身份,吾现在不过是长辈教训晚辈,汝也配来妄断吾之是非?”
这话实实在在的轻蔑,叫人倒吸一口冷气,青凡眉间紧皱,他还未讲话,云辞月又缓缓说道
“若是以三千道生的身份,便以宗法论处,我若错在使真剑,驱灵气,又或者门内斗殴,吾自认惩处,但是若真是如此,师兄怎么只说我,不说他,即使有错,那也是这位沈傲错在先机,师兄你怎么视而不见,还是师兄觉得他之行为合情合理,吾之教训却是仗势欺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字的道出,像是明珠击冰面,清脆明晰,叫人听得胆寒。
青凡听他一番言论下来,竟然是自己的错了一时间气急反笑,看向云辞月,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汝真是满口胡言,强词夺理!”
然而他气焰盛,云辞月却更强盛
“究竟是我强词夺理,还是师兄本就心存偏见!太清宗收贫弱,收妖物,收地坤,只要一心向道,心存善念,皆可前来求道,这是太清宗众生平等,一视同仁的理念,师兄若连场面上一视同仁的平等都做不到,那还是尽早辞了这职责吧,免得叫人看到,说堂堂太清宗,也不过如此。”
云辞月本就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他自小爹娘就说他很有些无法无天混世魔王的征兆,盖因小小年纪就伶牙俐齿不知何为谦让,父母纵容,这种脾性不灭反增。
更何况他现在怒气未消,自然没什么好话给这群事后才来凑热闹的内门弟子听。
青凡尚且不知道他的本性,此刻听他这一番言论,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怒气更盛,立刻便要化出佩剑教训,然而就要动作,却忽而发觉浑身一滞,灵气全空。
修道之人,赖以生存的便是灵气,这一发现,立刻让青凡吓得颜色尽失,冷汗尽起,然而等他怀着巨大的恐惧小心翼翼的查验时候,却发现灵台运转正常,灵气充沛,毫无任何亏损迹象,仿若刚才不过是他的错觉。
青凡愣了一下,忽而意识到什么,若有感应的抬头望去。
众人亦顺着他的目光齐望。
便见高月之下,树梢之上,飘飘乎立着两道人影。
其一雪白羽衣翩翩若飞,其一道袍黑白相叠。
这二人正是李明殊与明心,众人抬头看着,心下惊异,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二人什么时候出现在此地,又看了多长时间。
而他二人早在云辞月入场的时候,都已经都到了,只是并未现身,只是立足树梢之上旁观下面发生的冲突。
云辞月与沈傲二人比剑的时候,他们便在树梢之上观望,又点评说道
“辞月晚于其他人修行剑道,竟能有如此领悟,实在是令人诧异,而他之灵气修行,更是超出吾之预算——”
明心的话讲了一半,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明殊,才又说道
“这并不和常理,明殊,你知晓拔苗助长,并非良方。”
这是说,明心怀疑云辞月灵气大涨,是因为李明殊直接将自己灵台灵气传给云辞月,如此固然也算其灵台充沛,但到底并非自身修行所得,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方法罢了。
李明殊自然理解他话中深意,闻言便道
“他修行所得,并非吾强行灌输,而是自身刻苦所得,明心,不必担忧,吾自有分寸。”
地坤修行,再怎么刻苦,怎可能会有这等速度?
明心多有怀疑,但是李明殊不欲多言,他也只能按下不谈,及至二人看到云辞月败了沈傲之后的言行,明心又忍不住蹙眉
“云辞月……性情实在锋芒毕露了,这般盛气凌人,实在是很容易得罪人,这样旁观者着,便觉得心存不安啊。”
李明殊却不以为意,只是轻笑道
“多情公子当年岂不也是留情九州的风流人物,并无半分谦卑之态,辞月这只能说算是子承父风,至于得罪人——我看这一群道生,怕是都已经被他今日这言行,全数折服,何谈得罪之言论。”
明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群道生,虽然未有言语说明,但看个个噤若寒蝉,却又是果真全被镇住。
只是仍担忧道
“他之斗志昂扬,确实令人敬佩,然从来过直易折,地坤灵台局限,三层灵台之后愈发明显,届时,若这份斗志受挫,只怕入偏激之途啊。”
李明殊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或者说,不需要现在担心
“不急,他什么时候能入三阶,还是未知之数,何必为将来的未知之数,而使此刻劳神呢。”
明心有些愣神的看向他,然而李明殊仍然保持着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仿若一切尽在掌握——又或者一切都不以为意
片刻之后,明心才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视线,他总是无法去理解李明殊的想法,就像现在,他不能摸清李明殊对于这位道侣到底是怎么想的——
用作炉鼎么?好像不太可能,李明殊虽然喜欢研究一些旁门左道,然而他自身修行却绝对杜绝任何外物辅助,就连进阶时候用以平缓灵气波动的丹药,他也从来不用,何况乎使用炉鼎。
而若说仅仅只是为了履行俗世婚约,也不必事事都随其心意,但若果真上心,此刻表现出来的情感,却又完全置身事外。
或许,他永远也无法想通李明殊的逻辑。
月上高空,风雪又重。
几名受命看顾这群道生的内门弟子姗姗来迟,却好像也不敌云辞月的气势。
见有人要拔剑对上云辞月,明心察觉不妥,才想出手阻止,只是他还未出手,那要动手的弟子就停下动作,停顿片刻,就望了过来。
明心见其动作,若有所思的看向李明殊,后者只是保持惯常的表情,看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
既然已经被发现,他二人便自空中掠下,一前一后落在人群中央,诸道生又惊又慌,纷纷低下头去,又小声地行礼。
“大师兄好。”
“明心师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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