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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是什么少见的姓氏,但日升下午正式放假,员工走了不少,而且能直接向他传话的人并不多,邱行之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眸子暗了两分,问:“那位先生还说什么了吗?”

前台女孩脸微微有些热,在邱行之锐利的视线里一下卡了壳:“呃。”

“嗯?”邱行之眉头拢了一下,他皱眉的看时候看着特别严肃,女孩赶忙收敛心神。

“卫先生来的时候是九点半多一点,等了您大约半个小时,临走的时候从那抽了张卡片写了字让我转交给邱总监,其他并没有说什么。”

卫予会找来公司,邱行之非常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激动,可想到他一个人在楼下等待半小时,他又笑不出来了。

这事不仅在于等待的时间长短,而是他以为胡蕴帮忙通传,在楼下等了半小时却没等到自己,连个信儿都没有,就那么一个人走了,很可能以为自己闹别扭不下来见他,一定是带着情绪走的。

卡片是日升的宣传卡,大厅进门处有许多,上头写着一行字。

【我先回去了】

短短五个字,遒劲有力,卫予的字一直写的很好看。

女孩站在办公台后面偷眼瞧邱行之,他的睫毛好长啊,又密又卷翘,有些像洋娃娃,这样微微垂目的模样真的无比赏心悦目。

邱行之在日升的风头比现任总裁还盛,进公司那段时间引发一波又一波高|潮,九成九的女员工参与过对邱行之的讨论,原因很简单,帅啊。

不管他家多有钱工作能力多么强,相貌平平是无法引起人们讨论的,人生来就是视觉动物。

那脸、那身材,扔到大街上都能一眼看到,而他本人除了工作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交际,偶然碰面也是不咸不淡的,没怎么见他笑过,不过邱行之其实跟公司里的谁都不太近,父亲、叔叔伯伯姑姑和一群兄弟姐妹他也不怎么来往,做自己该做的事,拿自己该拿的东西,上班来,下班走,跟谁都这样,按理说应该给人很强的疏离感,但落在议论他的人眼里,那是禁|欲是清冷,总之怎么好听怎么说。

邱行之忽然抬头:“谢谢。”

女孩:“……不客气邱总监。”

邱行之把卡片收进大衣口袋,转头坐电梯再次上楼,不过他不是回自己办公室。

公关部所在楼层,员工都走了,只有身为特助的胡蕴还在单独隔间里敲敲打打,邱行之站到门口的第一时间她就感觉到了,抬头,先是怔愣两秒,随后绽放如花笑靥,还有些不敢相信:“行之?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进公司好几天了,时不时就能见到邱行之,可他待她和以前没半点区别,聊公事的时候还算有点情绪,公事结束一个字都不多说,她费尽心思想找话题,都在邱行之的漠然和无视中宣告流产。

冰块是可以融化,可前提是她得有接近冰块的机会。

今天邱行之来找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胡蕴难掩激动,起身招呼:“行之,你进来坐吧,我马上下班了,你要不要……”

“不用了,我有几句话问你。”邱行之站在门里,视线凌厉的落在胡蕴脸上,审视她每个表情,“是你让卫予在公司楼下等,说要帮他告诉我,是不是?”

明媚的笑容霎时褪去。

胡蕴嘴角抖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否认,可邱行之既然过来质问她,一定是知道了,大厅布满监控,卫予和前台都是人证,否认只是狡辩而已。

她迅速找到对策,调度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是那位先生,上次在餐厅见过的,和秦融在一起,我记得他。”

邱行之盯着她,等待她的说辞。

“我不知道名字,见他过来找你,觉得是你朋友,前台又不方便通传,就想帮个忙。”胡蕴捋了下头发,“对不起,我上去的时候你在开会,我也忙着工作,把这事忘了,真的对不起,改天见到那位先生我当面向他道歉。”

一番说辞很合情理,卫予来的时间段他确实在开会,胡蕴也确实挺忙的,忙中出错可以理解,卫予白白等他半小时是没错,可如果胡蕴是工作忙碌产生的疏忽,他不好说什么。

不过邱行之不是容易糊弄的:“我查过那段时间的监控,没看错的话,你上楼十八分钟之后又下来了一次,就从卫予身前走过的,还看了他一眼。”

满是真诚歉意的笑凝固了,胡蕴双眼微微睁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邱行之:“你,你去查监控?”就为了这么点事?他事先并不知道自己有意无意,怎么就会想到查监控?

邱行之当然不会告诉她是为了确定卫予来的时间,无意中发现的这个,胡蕴在监控里的表现让他很难相信是无意“忘记”了来告诉他卫予过来的事:“你故意让他在那等。”

证据面前胡蕴还能说什么呢,那只是她忽然心血来潮的一个小小恶意,她都计划好了,估摸着邱行之离开日升了她再打电话过去,假装忽然想起来这事,陈述原因并道歉,获取邱行之谅解的同时说不定还能博取一些勇于承担错误的好感。

他没料到邱行之的质问会被她的道歉先到来,被人抓现行,任何时间场合都是不体面的,她略失方寸的站在那里,嘴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其实邱行之和胡蕴不熟,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哪来莫名其妙的好感,邱晨光、胡老包括秦融他们几个都知道,他没那个时间心思琢磨这些,但他向来厌恶这种把戏,一点小手段,自以为耍的密不透风,在他看来这就是自作聪明。

他烦透了这些,一个大男人说话威胁女孩不得劲,他再没说一个字,留给胡蕴两个凌冽的眼神就走了,比起在这对峙,他现在更希望去找卫予说清楚。

邱行之离开好一会,胡蕴才呼出一口长气,邱行之没说什么重话,可这么快找上来对峙就是严重的警告了,邱行之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把他惹恼,她就真的没机会了。

摸到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讲完事情经过后胡蕴略小心的问:“怎么办啊?那个姓卫的会不会跟行之说我的坏话?”

那头沉默两秒:“不会。”

“那我……”

“照常上班,做都做了。”那头叹气,“胡小姐,你这么做可真不聪明,太容易留把柄了。”

胡蕴:“我没想那么多,哪里知道……”

“我会想办法的。”

/////////

年底是卤味销售高峰,二店的菜品到中午就宣布告罄关门了,一店维持到下午也就剩一点东西,卫予索性不卖,将东西分给几个店员,早早打烊,也让大家休息一下。

乔奇还埋怨:“我还想自己留点鸭爪啃一啃的,早上就卖光了。”

“明天多弄点你随便吃。”

卫予想了想,问道:“你春节打算怎么过?”

放假后乔奇一直住在他这边,虽说多个人作伴很好,可快过年了,总还是应该回去和家人团聚,尤其卫予知道乔奇心里其实很想回去。

乔奇漫不经心的边走边踢一颗小石子,声音闷闷的:“再说吧,回头和姐姐商量一下,妈希望我去姐姐那和她们俩一起过年,爸爸希望我能劝姐姐,也去他那待两天。”

离婚了也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从小疼他们爱他们,这是湮灭不了的,做父亲的有不对的点,可骨血在那里,哪能轻易舍弃掉?

卫予没再问:“随你吧。”

“年后和姑姑姑父去旅游的事确定了吗?”

“弄好了,去安城,气候合适,初六去初十回。”卫予捶打了两下酸疼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最近特别容易疲劳,“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好好休息一下,回来有许多事忙。”

在小区门口再次见到邱行之从车里出来的时候都很淡定了,乔奇还朝卫予暧昧的挤了挤眼睛:“我先回去了,哥,不用管我,晚上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哈。”

卫予还挺意外邱行之过来的这么早,昨天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矛盾,他以为至少会等一两天才会再次见到他。

邱行之走过来:“今天没吃晚饭吧?”

“……”这个开场白让卫予噎了一下,无语,“才几点,午饭还没消化。”

邱行之其实有点憔悴,眼珠的白色部分有明显的血丝,可他看着心情很不错,直接拽过卫予的手往车里塞:“带你去吃饭。”

卫予没反对,他有些话也想跟他说清楚,本想找个时间,既然来了就一次性说完吧,他实在拖拉的够久了。

多数时候卫予都很果断,工作事业和其他大部分事情上都是如此,做好规划就能动手去做,他会尽量让自己成功,可是也会想,失败也没关系,失败就有了经验,再去做就不会失败了,一次一次尝试,总会成功的。

唯独在对待和邱行之的感情上,从头到尾的犹豫迟疑,以前怕他不喜欢自己,后来怕他们之间的客观差距,现在他怕日后不能长久。

人在悲观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能想到,想了这个顾那个,一座山爬完还有更高的一座,似乎离最美丽的那个终点永远那么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会不会没走到之前就力竭而亡。

他总是害怕,总是蹉跎,在他们分明已经用全新的身份走到一起之后,他还是如此。

邱行之昨天问的对,他人就在那里,有什么不能好好谈好好解决,他为什么要试图自己消化,有些东西并不会自主化开,而是会烂在心里,最终腐蚀所有的美好。

卫予叹了口气,那场暗恋拉锯太久,以至于自卑和忐忑深埋于骨子里挖不出来,他以为只要喜欢就够了,其实那只是开始。

要做的、要学的,还有很多。

“昨天的事……”邱行之无意识的拉长尾音,寻找合适的说法,“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就知道他会道歉,卫予转脸看他,没说话。

邱行之:“那时候我太着急太害怕了,怕你一走了之以后都不理我。”

怒气最盛的那个片刻,卫予真的想过,他想咆哮着问邱行之为什么要逼他,给他一点时间一点空间不好吗?他只需要一点点而已。

“昨天我本想告诉你那个明星绯闻的事,可是……”

哦,对了这事,卫予打断他的叙说:“你认识瑾宁?”

邱行之不解:“谁?”

“……”绯闻男主角不知道女主角名字,卫予哭笑不得,就这都能传绯闻,那些媒体还有没有点底线了。

邱行之顿悟:“不认识,在那边巡视分公司住在我妈名下的公寓,那个明星也住那儿。”

卫予更加糊涂了,那又是怎么和邱行之扯上关系的?

邱行之提到这事则只想冷笑,他在这件事里就他妈是个炮灰,还是最恶心的那种。

瑾宁的男朋友即她的金主,就是七彩旗帜那家的老三,那段时间瑾宁有戏要上,找了几个娱记来偷拍他们俩的照片搞噱头,结果无意中拍到了跟瑾宁同时间进楼的邱行之,正常人旁边走几个邻居都是不会在意的,所以邱行之压根没发现不对劲。

袁家老三认识邱行之,拿到照片后立马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宣传手段,授意娱记把那些有意拍糊的照片放上网,配上惹人遐想的文字,到时候热度炒起来公司再出个声明澄清,紧跟着再拍他和瑾宁,热度一波接着一波,能持续到电视剧结局。

邱行之并不是圈里人,即使发现被偷拍也有办法狡辩,二来邱行之的模样气质着实适合炒作这种东西,瑾宁还特意设计了跟邱行之说话的场景增加讨论度。

娱乐圈的人玩这一套玩的很溜,他们想的也很美,可他们没料到邱行之会先抓住拍照的人并派人查清楚,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把麻烦找到袁家老三身上。

他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老头子是不会出头帮忙的,邱行之给了他们一个很大的教训又送了律师函过去,心里那口气才算顺下去。

卫予听的简直无言以对,他听说过娱乐圈里挺乱,没想到连陌生人都不放过,他没问邱行之怎么打击那家娱乐经纪公司,邱行之不喜欢惹事,但事情主动惹到他身上,他是绝对不会轻轻放过的。

邱行之还在那解释:“我和那个明星不认识的。”

卫予:“哦。”

车子堵在春节购物的巨大车流中,邱行之干脆收回方向盘上的一只手,偷眼去看卫予。

绯闻很容易解释清楚,看卫予的表情也没有太在意,大概他还挺了解自己,不至于做那种事,可他的心跳处在一个奇怪的节奏上,蹦着蹦着要蹦出抑扬顿挫的力道。

他心里还是想卫予问一句,他想知道卫予在乎他。

大街上车水马龙,邱行之的车就是这片海洋里的一滴水,这滴水里又坐了两个更加渺小的人,目睹车来车往,无数和他们一样的人,共同组成这繁华熙攘的城市风景。

车窗沉下一条缝,各种分贝声响你争我夺的窜进来,低的气流,高的喇叭,不高不低的笑,卫予合上这个豁口,车厢内恢复平静。

卫予的心也跟着平静。

豁然开朗以前于他只是个占据中国浩如烟海词语大全中小小一个角落的普通成语,刚刚他第一有了那个感觉,仿佛堵塞已久的经脉疏通,思维和呼吸都顺畅了,余温悠长,迅速蔓延全身。

以一个暗恋者的身份走了太久,猛的拐上大路,他不适应,他以为自己需要时间。

可很多时候时间并不能解决一切。

这次他想尽量去做到,即使有点困难。

卫予忽然转过脸看他:“我那天是想问问你的。”

“为什么不问?”邱行之脑袋扭的太快差点抽筋,被车顶遮住大半光线的脸上难掩焦灼,“你问啊。”

“我想。”

邱行之驱使汽车在车海中移动,速度还不如蜗牛,闻言立刻转头盯过来。

胳膊肘拄着车窗,手掌支撑脑袋,卫予缓慢的说道:“这件事我是相信你的,我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

邱行之转回脑袋注意车框,耳朵竖的比兔子还长,很不得凑到卫予脑袋旁边来听。

“我可能……太在乎一些东西了。”

爬过名为暗恋的高山,挡在卫予前面的山更高更陡,山上刻着自卑、惶恐和许许多多清晰不清晰的词语,他知道自己应该和邱行之手拉手共同攀爬、征服,可临到山脚,他退缩了,害怕的背着手,犹豫该不该爬上去。

会不会在爬到半路的时候,邱行之忽然放手,到时候留他一个人会怎么样,卫予一直避免去想,这让他连拉住邱行之伸过来的手都不敢。

他怕走的举步维艰,最后什么都没有。

总是觉得爱情很纯粹,真正经历了才发现需要太多东西去濡沫,抛开所有外在要素,两个人的内心世界才是最重要的,而他,被一些东西束缚了太久,已经习惯成本能。

卫予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笑,出来的效果却像是苦笑:“我可能在怨自己也怨你……可能我还不太会和你以这种身份相处。”

这会车子正好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直行通过后又是一大波拥挤到流血的车流,照这个堵法,没有两个小时是到不了餐厅的。

而他们现在急需沟通,卫予愿意谈是邱行之梦寐以求的,他不想卫予过后又把手缩回去,说还需要时间,他可以给时间,但他想有个截止日期,能让他看到曙光。

绿灯后一大波车流穿过,邱行之瞅着一个空当将车子拐到附近商场,卫予还挺好奇:“就在这吃饭吗?”

“不是。”邱行之主动凑来伸手解开他的安全带,“坐地铁好不好?我好久没坐过地铁了。”

这话听着很有何不食肉糜的意思,卫予推上车门:“大学的时候你还经常坐。”

“因为和你一起我才坐。”邱行之过来,“大学之前我没坐过公共交通。”

“……”

邱行之摸了摸口袋:“没有零钱。”当然也不可能有交通卡。

卫予:“可以刷手机。”

“哦。”邱行之转脸对他龇牙笑,“先回我那儿一趟,我换个衣服。”

卫予立马离他半米远:“我在楼下等你就行。”

邱行之打出个问号,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旖旎画面让他止不住的手心发烫心跳加速。

他想和卫予回去先谈清楚再出门,真没往那方面想,但看卫予警惕的小模样,他故意不接茬,淡笑不语的转移开话题。

地铁人不太多,还能有位置,邱行之挺失望,低声说:“我以为会很挤的。”

卫予:“许多人放假了,没什么晚高峰,现在饭点。”

邱行之撇嘴,他希望能挤点,最好像他们大四时某次进城区买东西,地铁车厢摩肩接踵的,他有一条腿没法落地,轻轻悬在中央,下车的时候腿都麻了。

也是那次,一个个的身躯环绕在他们四周,卫予的脸就在他眼前,浓密的黑发,光洁的皮肤,俊朗的五官,两三次急着下地铁的乘客在人堆里挤过去,卫予被推的朝他扑过去,额头堪堪擦过他的鼻尖,零距离的接触烫的邱行之差点当场腿软。

那时候,一点小小的接触能开心半天,哪怕是无意中的。

傻乎乎的岁月。

到公寓楼下卫予执意不肯上楼,他俩做那个事儿一共两次,第一次他不适了三四天,昨天的那一次没那么严重,但到现在也还是有点酸,邱行之在那个上面太疯了,昨天有几个瞬间他觉得会被邱行之弄死。

瞧着清清冷冷,连笑起来仿佛都挂着霜的人,到床上简直像点了火,恨不得一起同归于尽,卫予不抗拒,但他现在有点腿发软。

“我就在这等你。”卫予坚持,“你洗澡换衣服不用急。”

邱行之捏了捏眉心:“我有话跟你说,一起上去吧?”

昨天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呢,卫予决定这次不信他,摇头:“你快去吧。”

“你跟我一起去。”邱行之的眉头挤出两条细细的褶子,眼神透着委屈,“你是不是还怪我昨天把你关起来?”

卫予忙道:“要是怪你我就不和你来了。”

邱行之继续委屈,褶子变成三条:“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上楼去?不就是不想看到进那个房子,害怕那个房间?”

??卫予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逻辑链给感动到了,他有露出过一丝那种意思吗?平心而论邱行之虽然锁了门,没打他没干嘛,他也只是睡了一觉,哪至于来这种心理阴影?

邱行之满眼失望:“那算了,我自己上楼去吧。”

卫予看了看他,想喊住他,邱行之已经转身了,他无语的上前两步,打算和他一起上楼,却看到邱行之忽然转身盯着他看:“不行,你跟我一起上去。”

还没闹明白什么情况,邱行之抓住他的手,强硬的拖着人进楼。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卫予站在弧形落地窗前朝外张望,邱行之知道他很喜欢这处风景,每次来都会看好一会,这个高度,白天城市的景色其实如同大一号的集成电路,并不太能看清什么,反而夜晚灯光万处闪烁不息,别有风情。

走过去很自然的揽上卫予后腰,卫予开口道:“我其实有些怨你。”

邱行之一惊,探长脖子从前面看卫予,要从卫予的眼神里寻找到一点“怨”,卫予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伸手捏他鼻子:“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我……嗯,其实我也挺怨自己的。”

“为什么?”搂的更紧些,卫予身体很好,但总是瘦,抱在怀里过于单薄,让邱行之不太敢使劲。

“我一向觉得自己够成熟,做什么都很认真,走一步看三步。”卫予开始自我总结,这些话在心里翻腾了数遍,他选择一个合适的角度切入摊开给邱行之看,“对你也是,以前觉得你太好,我高攀不上你,那我宁愿什么都不说。”

邱行之急促的打断:“胡说什么?”

卫予嘴角扬出一个弯曲的弧度:“不止我,大家都这么想。”

见邱行之想插话,卫予摇头示意让他继续说完,“你的那些心思我都有过,可以当朋友就很满足,或许有一天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了,那份感情会自动变淡。”

那曾经是卫予很长一段时间的执念,他和邱行之能一直当朋友,等到他有真正喜欢的人,自然而然的疏远,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没有怨怼,没有互相的折磨,给他的暗恋画一个可能不怎么好,但也是圆形的句号。

若不是那场车祸后重生,他也许真的会一直那么下去,那次死亡是个转折,他想做个更好的自己,结果事情完全朝相反方向发展:“可能因为我在你面前谨慎太久,什么话都放在心里已经是本能了,暂时改不掉。”

他抓了把邱行之的手背:“怨自己自以为是,也怨你怎么不早点说。”

这个怨不是真的愤怒,而是——五年多的暗恋消耗了他许多本该对爱情投入的热情和一往无前,让他不敢迈出太大步子,怕走得太快,一切也会加速消失。

年纪渐大,再没了以前拥有过的勇气,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怅然若失的惆怅,他面对邱行之不敢彻底打开心扉,但他知道,其实两个人都没错。

邱行之沉默的听完,顺势在卫予鬓角上亲了一下:“卫予,其实你的心态,还是不信任的。”

卫予一愣。

“五年里,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他不住的亲卫予的耳朵、侧脸和头发,一下一下,蜻蜓点水般,“怕说完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宁愿一直那样相处,等到以后实在忍不住说出来或者感情变淡,这些我都清楚。”

同样的暗恋,心境大约也是差不多的吧。

邱行之把脸埋在卫予脖子上:“可是从参加陈飞婚礼那天起,我做好了一切面对问题的准备,客观的主观的,所有可能遇到的困难我都想过,我爸的反对、你家人可能的反对,还有其他许多事,我都在想。”

卫予心头微震。

“什么都不能阻挡我们,这就是我的信念。”邱行之轻轻笑了一下,柔和的语气里隐隐含有霸道,“对我来说,唯一能让我放手的只有一样。”

卫予下意识问:“什么?”

“你不喜欢我。”邱行之的睫毛蹭的卫予脖子发痒,“只有这一样,除了这个,其他都不是问题。”

卫予迷惑:“可是,你不觉得有很多东西……”

“我在乎妈妈,在乎你的家人,我们一起面对,其他的都是狗屁,未来是什么样的谁都不知道,也许我哪天出意外没了,可在我活着的此时此刻,这个想法是不会变的。”

邱行之转到卫予身前,改用两只手抱他,方便他看清卫予的神情,“你心里不信我,没有信心能和我并肩向前,所以你选择把心里话藏起来。”

卫予想反驳这个说法,嘴巴张了好几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否认不了。

“女明星的事,你分明有立场有原因质疑,向我发脾气大喊大叫也没关系,你不说,除了一点信任,就是你不在意,或者,不敢在意,所以你把自己藏起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卫予继续张嘴。

邱行之今天的倾诉欲特强烈:“前几天我也和你一样,害怕担心,不敢全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待你,怕你生气,有不安的情绪统统藏起来,自以为能消化的很好。”

事实证明除了发酵成垃圾,憋着不沟通根本什么用都没。

“现在我想通了,那也是一种不信任,总是害怕这个害怕那个。”邱行之看着卫予眼睛里异常认真的自己,“我不想这样下去,我们刚刚开始就这么不信任,以后怎么办?我把所有的话都告诉你,也希望你把所有事情告诉我。”

邱行之背对窗户,阑珊夜色是他的背景,衬的他格外好看通透。

卫予忽然发现,邱行之比他想象以为的要勇敢的多,同样是五年的暗恋,他表白、追随,意识到问题后想的是解决而不是逃避,像他自己所说,即使现在没那么好,以后也要重建信任,敞开心扉接纳两人之间的一切。

邱行之又说了一句:“是我先喜欢、先表白,所以害怕也应该是我害怕,你什么都不需要怕。”

“你不想动也没关系,什么都让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620:14:49~2020-03-2719:4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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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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