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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的林听雨低哼一声。

陈澍搂了搂他的腰:“别睡,抱你去洗澡。”

林听雨闭着眼,肩膀一起一伏,人还没平复:“别动。就这个姿势,再躺会儿。”

陈澍便没动了,揽着林听雨,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林听雨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见陈澍看过来,林听雨又飞快地把眼睛闭上了。

“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呢。”看到林听雨这副模样,陈澍轻轻地笑了一声,“不是说要对我做一些会让我哭着喊着向你求饶的事情?”

“……”林听雨没说话,但飞快地伸手拧了他一把。

“啧。”陈澍挑眉,“到底是谁哭着喊着啊。”

“找死啊?”林听雨猛地睁开眼,抬起胳膊作势要打。

陈澍没躲。

林听雨的手落到陈澍脸旁,动作忽然变轻。

他勾过陈澍的脸,抬起头亲了亲陈澍。

“陈哥哥。”林听雨低声,漆黑的眼睛泛着湿漉漉的水光,“再亲亲我。”

无论是“陈哥哥”还是“澍哥”,这样的称呼从林听雨的口中说出来,总有那么几分旖旎的暧昧。

陈澍忽然间觉得浑身血液同一时间向某处冲去。

他一把抱住林听雨。

“不洗了?”林听雨抬眸看陈澍,抬手勾他脖子,笑得散漫。

“洗。”陈澍表情镇定,“等会儿。”

活力四射的年轻男孩就是喜欢瞎折腾。

什么餐前甜点啊,什么宇宙漫游啊,一会儿又是看星星一会儿又是看月亮的,奇思妙想还不少。

对于林听雨而言,凡是必须做尽兴了,绝不能浅尝辄止。

后半夜。

林听雨实在骚不动了,后悔得脸都绿了。

他趴在被子里,死死抱着枕头不撒手,连连求饶:“你是1,你是1行了吧,不用证明给我看了,算我求你了哥。”

“啧。”陈澍从后面搂着他,用一个简简单单的语气词诠释了自己的态度。

林听雨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陈澍略快的心跳。

很安心也很满足的感觉。

“你要挤死我了。”林听雨闭上眼,勾着唇。

身后的陈澍“嗯”了一声。

林听雨只感到压在身后的重量忽然一轻,紧挨脊背的温度瞬间剥离。

陈澍翻过身,在他旁边平躺下来。

接着,陈澍把一条胳膊伸过来,从林听雨和床之间的缝隙穿过去。

再稍微一用力,林听雨整个人都被翻了过来,又被陈澍搂进了怀里。

林听雨的心跳倏地加快了些。

他睁开眼,陈澍线条冷峻的侧脸映入眼帘。

陈澍闭着眼,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搂在林听雨腰上的那只手却收得很紧。

林听雨也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他忽然感觉到陈澍动了一下,好像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什么东西。

接着,陈澍牵过他的手,拿着什么东西往他手腕上套。

“干嘛呢?”林听雨忍不住睁开眼看陈澍。

“本来打算以后留着当传家宝的。”陈澍仍然保持着将他搂在怀里的姿势,一只手拿起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拿着自己那串小叶紫檀手链,一圈一圈地往林听雨的手腕上缠,“现在给你了。”

“把你套住,你就是我的了。别人不能抢,也抢不了。”

林听雨的心跳变得更快了。

陈澍一直戴着那串小叶紫檀,除了洗澡睡觉,从来没离过身。

现在,他把它给了林听雨。

“五中醋王。”林听雨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陈澍的脸,“你干脆给我定做个铭牌,刻上‘陈澍的狗’,往我脖子上一挂得了。”

“什么铭牌,狗牌吧。”陈澍看他,“还不如直接在你脸上纹一行字,‘陈澍专属’。”

“靠,你好毒。”林听雨笑起来,“炮烙之刑就是你这种人发明的吧?”

“毕竟五中醋王么。”陈澍面无表情,却准确地抓住了林听雨话语中的关键点,“你还懂炮烙?文综总分几十分的人,也是挺不容易的。”

“……我操?”林听雨盯着陈澍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好一会儿,林听雨才想到反击的话语,终于憋出一句:“啧,不是要自由吗,不是宁愿不要爱情也不能失去自由吗?”

“……你还挺记仇。”这回轮到陈澍无奈了。

“不然呢?你知道那会儿因为你这句话我有多伤心吗?”林听雨来劲儿了,不依不饶。

“对不起。”陈澍诚恳道歉,“现在我是你的囚徒,自由谁爱他妈要谁要去,反正我不要。”

林听雨这才满意了。

陈澍已经帮他戴好了那串小叶紫檀,林听雨把左胳膊举到眼前,对着房间里的灯光仔细打量。

手串很长,小小一枚的珠子圆润光滑,绕着林听雨的手腕缠了四圈。

“很漂亮。”林听雨盯着自己的左手腕看了一会儿,“我的手也很漂亮。我果然是个艺术家。”

“嗯。”陈澍亲了亲林听雨的手背,夸赞他,“放下画笔能把人揍成傻逼的大艺术家。”

“我以前是有一块玉的,从小就一直戴在脖子上。”林听雨扭过头,盯着陈澍修长的颈线,“是我出生之前我爸特地去城里买的。本来可以送给你,跟你交换的,可惜后来摔碎了。”

陈澍的呼吸蓦地一顿。

他蹙眉,瞬间想起那一天,他人生中最可怕的场景。

林听雨脖子上那根红绳,那天从教学楼走廊边纵身跳下去的林听雨,双眼通红满脸绝望的林听雨,从他手中滑下去的林听雨,抢救室外面走廊天花板顶上刺眼到令人眩晕的白炽灯,还有吴女士手中那块一分为二的圆形玉佩……

真是糟糕的回忆。

陈澍闭上眼,喉结滚动。

……还好。

都过去了。

“没事。”过了一会儿,陈澍又睁开眼,低头去亲林听雨的眉毛,“你给的,我已经收到了。”

“……你这人,明明看着挺冷酷的啊。”林听雨看他一眼,“怎么在床上这么涩情?”

“可能跟你在一块儿待久了,”陈澍笑了笑,“耳濡目染。”

“对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那什么堂姑家吗?”林听雨忽然想起正事,“那我呢?我在酒店等你?”

“我带上你。”陈澍看他。

林听雨就笑了:“去亲戚家串门也带上我?我去干吗?给你当打手?”

“每年都带,直到我翅膀足够硬到不需要再去串门为止。”陈澍语气变淡,“也许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就是我摆脱一切的时候。”

林听雨一怔。

忽然有些心疼起来。

他要保护陈澍,绝对不能让陈澍被那些亲戚们欺负。

林听雨想。

谁敢欺负陈澍,他就把谁剁了。

“睡觉吧。瞎搞了一晚上,困死我了。”林听雨转移了话题,“大年初一可不能赖床。”

“好。”陈澍低下眼看他,“晚安。”

“晚安了陈哥哥,明早见。”

林听雨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小叶紫檀摘下来,放到床头柜上。

他用手肘撑着床褥,支起上半身去关床头灯,又躺回去,盖上被子。

正想睡觉,已经躺好的陈澍却又转过身来,把他搂到怀里,低下头去碰他的嘴唇。

说来也怪。

除夕这一天里他们做尽了混乱的情.事,仿佛除了接吻和呼吸,其他什么都不会了。

想想还是觉得挺荒唐的。

偏偏凌晨这个纯粹简单的吻,却让林听雨印象深刻,记了很久很久。

这大概是林听雨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

梦里有广阔无垠的宇宙,还有漫天璀璨的行星。

躺在陈澍身边的时候,林听雨觉得,自己好像是健康的。

没有失眠,也没有神经衰弱。

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天微微亮的时候,林听雨醒了过来。

他睁着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又转过头。

陈澍躺在他身边,闭着眼,呼吸很轻。

从被子边缘露出的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很漂亮,是属于十八岁少年独有的年轻气息。

属于他的。

林听雨闭上眼,牵了牵唇角,继续安心地入睡。

虽然凌晨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大年初一不睡懒觉,但第二天还是睡到下午,林听雨才慢吞吞地起床。

他揉着眼睛裹着被子坐起来的时候,陈澍早就洗漱完毕,坐在房间里的办公桌前,用ipad刷题目。

“早啊澍哥。”林听雨打着哈欠,“新年好。”

陈澍从屏幕前抬眼看他:“睡得好吗?”

“特别好。”林听雨笑了。

“那,起床?”陈澍眼中也有笑,“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带你去市中心转转,到点了我们就出发。”

“好。”林听雨掀开被子,懒洋洋地地爬起来。

出门前,陈澍忽然把一个胀鼓鼓的红色封包递过来。

“给你的。”

“这什么?”刚系好鞋带站起来的林听雨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百元大钞。

“……过夜费?”林听雨抬头看陈澍,犹疑地问。

“……新年红包!”陈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都被气笑了,“雨崽,新年好。”

那是陈澍昨天来找林听雨的时候就事先准备好的,一直等着机会拿出来给他。

雨崽——

这是大年二十九那晚吃饭时,夏途南给林听雨起的昵称,还在饭桌上叫了好几次。

除了夏途南,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林听雨。

换作在小破县城里,哪有人敢这么叫林听雨。

荆市那些人吧,叫他疯狗的也有,叫他太子爷的也有。

叫他什么雨哥、阿听的也不少,但更多的还是叫他“听爷”。

“雨崽”这个昵称从陈澍口中叫出来,总觉得……

“谢谢你啦澍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林听雨笑起来,把陈澍给他的红包收起来,“好像叫小孩儿一样。我是你崽崽吗?”

林听雨家不过年。

他也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别人给的红包了。

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更多的是温热的感动。

“你不就是我的小男孩儿吗。”陈澍眼中冷淡的神色蓦地变得柔软。

林听雨的心“咚”地撞了一下。

这人讲起情话来怎么一套一套的……

“那我长大怎么办?”明明被感动到了,可林听雨硬要跟陈澍抬杠,“不是小孩了呢?变成油腻的秃顶中年男子,或者穿着白汗衫大短裤在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头儿了呢?”

“我的男孩在我怀里可以永远十七岁。”陈澍低眼,去牵他的手,“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坚强、勇敢和独立,不要太过于依赖我。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希望你一个人也能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明明前一秒,林听雨还被陈澍的前半句话感动得心脏抽抽搭搭的。

下一秒,后半句话就让他皱起眉:“离开你?我?我才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陈澍见他急了,笑了笑,“从主观上来说是不会,但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可能哪天我得了不治之症,或者出了意外呢?这些都是不可控制的客观因素。”

“你不要瞎说。”林听雨眉头皱得更紧,“大过年的不吉利。”

“总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客观存在的事情不是你不提它就会消失的。”陈澍把他的手揣进口袋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勇敢坚强地继续生活。”

“不要乱讲!”林听雨生气了,“没有这种事!没有!”

“嗯。”陈澍低下眼看他,语气淡淡,“只有死神才能把我们分开。”

林听雨忽然停下来。

陈澍也跟着停了下来。

林听雨盯着陈澍看了一会儿。

陈澍也看着他。

“陈澍,”林听雨开口,声音有点干涩,“是我先喜欢你的。我永远喜欢你,直到你不喜欢我了,我也还是喜欢你。”

陈澍的眼神闪了闪。

“从你说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已经把你种在了心里。你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我心脏里的每一根血管都是你盘根错节的树根。”林听雨看着陈澍的眼睛,接着说,“如果硬要将你从我的心里连根拔起,那么那些树根将连着肉,带着血,把我的心脏整个毁掉,永不愈合。”

“……”陈澍看着他,表情软了下来。

“死神也不能让我离开你。”林听雨笑了笑,“他只能在把你带走的时候,把我也顺带捎上。反正我也不是没死过。”

“别乱说。”这回轮到陈澍蹙眉,“大过年不许说死。不过年也不许说。”

“知道生气了?”林听雨扬眉,“是你先说的。”

“是。”陈澍叹了口气,“是我先瞎说的,我不好。”

“该掌嘴。”林听雨说。

“来。”陈澍冲他仰了仰脸。

林听雨盯了陈澍一眼,抬起手朝陈澍的脸伸过去。

却在陈澍做好挨揍的心理准备时,一把勾住了他的颈,然后亲了上去。

“以后可别瞎说了啊。”林听雨贴着陈澍的唇,低声说,“今年过年我很开心。我很久没有体会过过年的滋味了。”

“嗯。”陈澍搂了搂林听雨的腰,“听你的。”

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按照计划,吃饭,逛街。

大年初一的市中心人山人海,他们被裹挟在人群里,就像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

但是到处张灯结彩,街道两侧的商店门口贴着春联,地上还有红色的鞭炮残骸,空气里弥漫着爆竹燃尽后的硫磺味。

有点好闻。

周遭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热闹得很。

年味啊。

第一个有陈澍的新年。

林听雨想着,心情也跟着扬了起来。

到了时间,他们打车去了陈澍的堂姑家。

陈澍提前跟孙兰打了招呼,说跟林听雨一起去,所以他们和孙兰分两路出发。

至于陈胜华会不会去,陈澍并不关心。

两人在陈澍堂姑住的那个小区附近下了车。

林听雨站在路边,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紧张。

他很多年没去亲戚家拜年,早就忘了这种场合该怎么交际,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林听雨默默地深吸一口气。

“听雨。”

就在这个时候,陈澍忽然叫他。

林听雨抬眼。

陈澍的表情褪却了昔日的淡然,变得郑重起来,眸光暗沉。

这样的表情让林听雨意识到,陈澍有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说。

他不由得站直了身体,一改漫不经心的姿态。

“等会儿到了那,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也不要轻举妄动。”陈澍看着林听雨的眼睛,声音很坚定,“有我在,我会处理好一切。”

听到这句话,林听雨的心情往下坠了些。

他忽然意识到,接下来,陈澍所要面对的事情,并没有他言辞中吐露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不。

那些以前是陈澍自己要面对的。

现在有他在陈澍的身边,就像在小破县城时那样,他可以陪着陈澍,他们一起去面对。

想到这里,林听雨也看向陈澍,郑重地说:“陈澍。”

“嗯。”陈澍看他。

“你也别害怕。”林听雨伸手,碰了碰陈澍垂在身侧的手指,“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陈澍静静地看了林听雨一眼。

“好。”他唇边勾起一点很淡的笑意,反手去握林听雨的手,“我不怕。”

十指交缠在一起。

“阿澍,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耳熟的女声从一旁传来。

林听雨心中一冽,顿时挣开了陈澍的手。

他和陈澍同时扭过头去看。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孙兰拎着挎包,站在不远处,拧着眉看着他们,表情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飙车太狠有点晕车,本来今天想歇会儿,不知不觉又写了这么多orz

说起来最近糖太多,是不是齁过头了?来,解腻程序预定(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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