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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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这几年因为旅游业的大力发展，有几个城市已经完全沦为游客的集散中心。

考虑到林文静之前已经来过，许哲森又出行不便，leo细心地选了一条冷僻的自驾路线，会进入山区，也会途经湖泊和村落。

云南的冬日，早晚微凉。

他们预计今日要开大半日的山路，才能够在下一个目的地落脚。

上车前，林文静把清点完的行李和储备干粮交给了leo。

她带着许哲森走到安全的地方，帮他整了整衬衫的衣领和外套袖口。又蹲下身去，检查他的鞋带松紧。

自从医院平安出来，林文静身上的锐气似乎减少了许多。

她像是真正意义上的私人助理，事无巨细安排着许哲森的日常起居。

曾经傲气的小姑娘好似一夜长大。

许哲森看不到她的眼神和表情，平日里只能处处留意林文静发出的声音。

奇怪的是，从前如同一颗行走的小辣椒一般的人，说话语速放慢了，分贝降低了，连与他说话，也不再抬杠了，这种处处流露出随和成熟的表现，好像在两人之间夹一层看不见的面具。

“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震惊于林文静如今竟然对他如此细心，许哲森拉起她的胳膊，不让她再继续。

“我自己可以。”

“好。”她点点头，站在一旁。

之前自己的心思完全不在许哲森身上，从未特别留意他的穿衣打扮，只知道这个人讲究，衣食住行与她这种粗放型的相比，要挑剔许多。

可这段日子接触以来，她才明白，许哲森要维护的那份“体面”，背后要付出的是比普通人多许多的细心、耐心和忍让。

像系鞋带这种小事，普通人谁会在意那一分钟。但是对盲人而言，鞋带散了而不自知，是很容易将自己绊倒的，并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这个人最不愿意麻烦别人。正因如此，她才该更加留心。

leo搬完了箱子，正倚靠着车门看着这两人。

“你侬我侬，好一对璧人哟。”

说完，这个外国小子还特意朝他们吹了一下口哨。

“快闭上你的嘴吧。”

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从哪里学来那么多词汇，把许哲森的脸一下子说红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缓缓得开着，新修的山路虽然有很多弯道，但还算平整。

沿途风景甚美，林文静听着leo和许哲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自己开了半扇车窗，清凉的风透过她的脸庞，额头的刘海被吹了起来。

leo显然是老司机，车开得很稳。

刚进山的时候，阳光还有些刺眼，他们驶入山间，万里无云，但随着接连不断的弯道，太阳不见了，车窗外云雾弥漫，能见度降低，深山里的气候变得让人难以捉摸。

林文静与许哲森并排坐在后排，突然指了指外头：“哎呀，你们看！”

“嗯？”

许哲森一愣，不明所以得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外头有雪！”

林文静兴奋得指着右边岩壁上冻住了积雪，车子又拐了一个山弯，积雪连片堆砌在山脉的景观更加壮观。

这个季节，山下的温度还在十三至二十度之间，温暖如春，没想开到山上居然是完全不同的景象。她本是江南的女孩子，一辈子看到雪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显得格外兴奋。

前方几辆自驾车兴许也发现了这处美景，把车靠边停着，全员都下车拍照。

“走，我们也去看看。”

说着，leo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停下，方便大家下车。

林文静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拉着许哲森。

“来，我扶你。”

“你去吧，我在车上等你们。”

许哲森拍拍她的手背，略显为难。

“来嘛，陪陪我。路面没积雪，走路应该没问题的。”

林文静知道许哲森最吃她这套，捏着他的手掌不时晃荡了几下。

三个人下了两人，留下一个人得多可怜呀。

“好吧。不过我很麻烦的，如果你愿意伺候的话，可以。”

他捏着盲杖，嘴角若有若无咧了一下，由着林文静给他做引导。

车外的空气比车内更加清冷凛冽。

leo去了前面人聚集的地方，那是眺望远景最佳的位置。

顾及到人多嘈杂，林文静避开了那里，反之带许哲森去了另一处干燥平整的地方。

她一手领着他，一边好奇地拔了一下岩壁的积雪，是冻住的，不是以往她见过的软雪。

“这雪硬邦邦得和石头一样。”

她看了一圈周围，感慨于自己的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对许哲森描述面前的美景。

“你伸手。”

“嗯？”

“别墨迹。”

林文静在岩壁上左右敲了几下，寻到一处比较疏松的，掰下来几块雪碎子。

“给。”

她把他的手掌摊平，选了一块最大的：

“摸摸看，这是冻干的小雪块，应该不容易化。我们现在站在路边，右边的山石全是这样成片的冻雪，左边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来时的路，弯弯曲曲的，我听他们说，这叫十八弯山景，仔细数数，确实有十八个山弯。”

说着，许哲森感觉自己的手掌被另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一枚尖锐的固体贴在手心。

“这块是……五边形的？”

他用两个手来回摸了几遍，虽然凉但并不湿。

他有些好奇得摘下墨镜，把左眼贴在雪块前，眨巴了几下睫毛，似乎并不太确定。

“这个干雪块颜色特别吗？本白的？还是漂白色？”

若是普通人，随口答一句白色也就敷衍了过去，但林文静知道他此时肯定是好奇极了。

“是晶莹剔透的白，没有偏色，是纯白的。这里的自然环境没有被破坏，和我们在城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她把手里其他的碎雪块都放在他的手心里，供他把玩。

这几年他的色觉退化早已不是秘密，但她心里还是不免惋惜，如果他能复明，能看到祖国这片壮观的山河，能分辨大自然里各种千奇百怪色彩搭配，该是件多美好的事情。

她望着远处的人们，三三两两正在给彼此拍照留影。

山间云雾弥漫，抬头看隐约能见到几处雪山的棱角，她深呼一口气，拿出手机，把脑袋靠在许哲森肩上。

“老许，我们合个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