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字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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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回到宿舍之后，肖原越想越后悔。

江薪连骂声都没一句，还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做家教。那小胖子一看就是个难搞的主（沈优：[我冤枉啊.jpg]），江薪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欺负，还得陪着笑脸（江薪：[死亡凝视.jpg]），忍辱负重……

肖原脑补了三万字江薪被欺压的场景，越想越心痛。

其实吧，助教又不是一定要上课的，只要能有江薪那些评语，凭我这举世无双的口才，这劳技课随便上。

大不了这学期的劳技课搞砸，下学期被校长分配到实验室管理器材好了。

再不济就被扫地出门，到时候找个别的工作也成。

怀着这样的想法，以及对江薪的愧疚，肖原天不亮就起来了，在宿舍里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着待会儿要说的话要道的歉。

等学校食堂开门的时间到了，肖原想着自己都吃了江薪两顿饭了，也应该请回来，再加上赔罪的心理，他把食堂的早饭买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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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薪昨晚体会了一把容嬷嬷的快感，心情差不多已经平复了。

其实录视频要也没什么，仔细想想，自从认识了肖原之后，自己不敢在人前做手工的心理障碍已经好了很多了。

自己还给肖原和他的室友还有夏老师做了q版头像挂件，一点都不怕他们知道自己喜欢做手工。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敢在认识的人面前做手工的呢？

江薪回想起自己读初一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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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江薪因为在劳技课上折纸被班主任批了一顿，但是作为一个学生谁没被老师骂过，江薪不开心了几天之后也逐渐忘了当时的窘迫。

反正只要在劳技课的时候好好做作业，班主任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初一那会儿课业还不是很繁重，下课期间大家也都是该玩玩，该闹闹。

那个时候，班里女生之间开始流行十字绣，江薪作为唯一一个男生也加入其中，并且乐在其中。

有个粗枝大叶的女生也跟风买了十字绣的材料包，在缝废了好几个材料包之后，她终于放弃，看到江薪缝出来的十字绣卡包上的图案整整齐齐，甚至和材料包上的实物图片一模一样，这个女生厚着脸皮走到江薪身边，先是夸江薪这卡包缝得如何如何好，然后拿出“斥了巨资”用自己艺术照专门定制的人像材料包，央求江薪帮她绣。

江薪受不了女生的撒娇卖萌，于是答应了。

花了一个多月的课余时间，江薪替这个女生绣好了她的人像十字绣，把它交给女生后，女生也满脸惊喜夸他绣得真好呀，谢谢呀。

仅此而已。

江薪也不是很在意自己废了那么多时间，绣得眼疼手疼脖子疼，只不过换来了别人的一句谢谢。

他在意的是，那天他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的一墙之隔女洗手间传来的对话——

“哇，这就是江薪帮你绣的啊，比我们女生绣得都好。”

“那当然，绣得不好我会让他帮忙？”

“不过你们不觉得一个男生，会这种十字绣，很奇怪呀？”

“不是奇怪是变态吧，说实话当时把这幅图交给他绣我还有点后悔，毕竟这幅十字绣出自一个这种人之手，我心里都有些膈应。”

“那你还找他绣？”

“没办法，班里绣得好的几个女生都不愿意帮忙，说这幅图太大太占时间，我退而求其次只好找他了。再怎么说，他是男的嘛，当然不能拒绝女生的要求咯。”

“别人帮你这么大的忙你还这么说他，是不是不太好？”

“你难道忘了他被老师批的那个劳技课了吗，全班同学不是都在嘲笑他，多大了还在课上玩折纸。”

“那倒是。”

于是，后来江薪就不绣十字绣了，不仅如此，只要在学校，他都不会去碰关于手工的一切。

那个女生后来又求江薪绣一副人物十字绣，江薪直接拒绝了。

女生就开始到处说江薪的坏话，信以为真的同学开始渐渐疏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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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薪因为喜欢做手工一直自卑着，但是他又忍不住不去做手工，所以一直以来他就偷偷摸摸做。

后来江薪在一本书里看到一个名词——质脆玩具，就是用自己掌握的技能造个玩具自己玩。自己喜欢做手工不也是如此吗？所以自己做手工被人看到真的没什么的。

道理都懂，但是两个多月前的江薪依旧只敢在那个“秘密基地”做手工。

但是现在，看到有人进来买文具，江薪都能淡定地放下手中的半成品，把东西递给顾客之后，再淡定地继续做。

这些改变，都是因为肖原，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直播间里，肖原都给了自己直接的、正面的反馈，让自己直观地感受到，一个男人，喜欢做手工不是原罪。

不过肖原一直把“江水”当成女孩子，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跟他坦白？

—

肖原迈着小碎步慢悠悠走向江薪的文具店，两只手拎满了江景初中特色早饭。

自己没想错，江薪果然是个勤快的宝宝，那么早就开门了。

走进文具店，肖原先听到了纪录片的旁白声，不用猜就知道江薪又在看《手艺》。走到江薪面前，看到桌上铺满了各种海洋生物的小片片，还有几个堆叠在一起的q版人物，看着有点眼熟，而江薪正在一个个穿绳。

“这是什么？”肖原好奇。

“我用热缩片做的挂件。”江薪抬头看向肖原，“你手上这些……”

是要去开早饭店么？

“我请你吃早饭。”肖原忐忑的心逐渐放松，江薪对自己的态度好像还不错呢。

“但是我又吃不了这么多。”江薪把热缩片们放进一个盒子里，空出桌面给肖原放早饭。

“没事，你挑你喜欢的，剩下的我包圆。”看到江薪表情逐渐惊恐，补充道，“我早饭一向吃很多的。”

江薪：……

不过江薪今天的确没吃早饭，谁让肖原昨晚吃了自己本来打算用来做早餐的那半锅饭呢，于是他一点都不客气地挑了一个饭团和一碗咸豆浆，顺便把《手艺》切换成《中国早餐》。

这纪录片真应景，肖原默想，然后想起今天来这里的任务，开口道：“江薪，我——”

“老板，我要一块橡皮和一本草稿本。”一个学生边进店边喊，然后就看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肖老师？”

肖原回头一看，原来是被自己“荼毒”过的一个初二学生。

为了补偿当年自己的荼毒，肖原把一碗鲜虾小馄饨递给初二学生，胡言乱语，“还没吃早饭吧，老师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为了学习废寝忘食。”

初二学生硬生生把“我吃过了”这句话咽了回去，拿好橡皮和草稿本拎着小馄饨神游般出了门。

回到教室这位初二学生如梦初醒，在班级群把自己刚才的经历大肆宣传了一番。

已经进学校的学生悔不当初，干嘛那么早到校，因为进了学校想出门就得有请假条。

而还在上学路上的学生，都改道去文具店买学习用品。

就这样，肖原一碰到认识他并且买文具的学生，就塞一份早饭，小笼包、鸡蛋饼、葱油拌面、牛肉粉、皮蛋瘦肉粥……

到最后，自己面前只剩一碗甜豆浆。

江薪开业两个多月，第一次产生自己的文具店可能可以起死回生的错觉。

这人不会是来帮自己打广告的吧？

“你还能吃饱吗？”江薪看看肖原面前只剩一碗豆浆，有点担心，毕竟刚才还说能包圆。

“其实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看江薪似乎想把手中的饭团掰成两半分给自己，肖原阻止了他，面不改色地撒谎。

江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开始啃饭团。

肖原看他没有拒绝自己的投喂，俗话说吃人嘴软，他大着胆子开口：“江薪，我是想说，如果你不愿意录视频，其实也没问题的。只要你还愿意继续帮我批以后的作业，写好评语，就像上周六那样，我一个人上课也可以的。”肖原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求他，“不过可以把这礼拜的课上完吗？毕竟昨天我们一起上完的三班和六班的课，学生们反响都不错，他们私底下都在传江老师你折纸非常厉害，好像就没有你不会的。如果这星期接下来的课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别的班的学生可能会失望……”

“没问题。”好久没吃过这么扎实的饭团了，里面除了常规的榨菜和油条，还加了里脊肉、香肠和咸蛋黄，江薪啃得非常满足，答应得也十分爽快。

“那行，你慢慢吃，我回学校了，校长非得让我没课的时候也待办公室。”肖原抱怨着，看江薪吃得这么高兴，又说，“以后我天天给你带早饭，就当你不离不弃的报答！”

“不用了。”江薪听到“不离不弃”差点被糯米噎着，看肖原已经跑远听不到自己的拒绝，他想着带早饭就带早饭吧，大不了自己回请他午饭好了。

要不要买个电火锅呢，毕竟他昨晚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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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江薪跟着肖原去十二班、八班、一班上了劳技课，依旧是一个动口一个动手。

两人如昨天一般配合默契。

不同的是，今天下午课间，好多学生涌到老师办公室，围着江老师问这个怎么折，那个怎么……

有学生甚至问江薪下周课会上什么，他们周末要去预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