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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宁正在琢磨如何骑马攀上这黑风崖时,忽然崖上传来嘈杂声,隐约有打斗声,甚至传来孩子的哭声,心下不由地纳闷,紧接着是有人跳崖跌落的声音,然后一大一小牵马艰难地走了过来。
李元宁看见那大人一身富家打扮,然玄靴袍角也多有泥点,形色匆匆之相,而他身边的小子此时捂着眼睛哭。
“尔等何人?”李元宁问,“为何狼狈走?”
苏子骞拱手俯身道,“不瞒军爷,在下本是路过此地做生意的,过路凡净山,听闻此山有道观想来借宿,不曾想山中道路艰难,又遇见劫匪,在下这一家老小的生意全被毁了。适才仓皇而逃,行至崖口,不想有家丁意外落崖,是以小儿啼哭。”
说到这儿,归晚不由地哭了两声,那李元宁见苏子骞身份符合,口音又不是本地人,想再追问他些什么,却忽然看向旁边的男孩。
“小郎君多大了?家住哪里?唤作什么?”
于此苏子骞又道:“在下苏景澄,姑苏人氏,这是犬子应儿,今年十一。许是才经历噩事,受惊不敢言。”
那李元宁假装好心地拍了拍归晚的肩头,笑道,“应儿,你有些瘦弱啊。别怕,本将军护送尔等下山,可好?”
归晚心中一惊,好在苏子骞给自己的戏就是搓着眼睛哭,然后身子抖,不然还真被李元宁给吓死。
那苏子骞惊喜道,“哪里好劳动军爷护送啊,军爷,是前来这凡净山剿匪的吧?在下听闻这山上道观也遭了劫,吾等时运不济啊。”
那李元宁此时不过试探而已,见苏子骞面露喜色,心中道:老子还愁着如何过崖呢?护送你们,想得真美!
临走时,他又问归晚,“别怕,小郎君你属相什么?”
归晚搓着眼睛,哭得断断续续:“应儿属鸡的……呜呜”
李元宁老谋深算,这属鸡的还真是十一岁,小孩子说不得谎,可见这姓苏的没说谎,无论这苏景澄的口音,还是这小儿口音都有些南梁口音。
于是道,“本将军身负剿匪大任,恐不能护送你们下山了。你可知山中还有何路?”
苏子骞道:“却有一条通往山下,恐已被那帮劫匪控制,吾等才不得已从这艰难之地而下。”
李元宁听了,没再理会他们,只命令他的人马掉头更换道路,不消一会儿就撤干净了。
归晚松开搓眼的手,舒了一口长气,苏子骞侧头瞧她,见她因真哭了,这眼上妆都有些花,好在一直在捂着眼睛哭,不由地嘴角笑了。
他唰地一下打开扇子,对她道:“还不跟爹走?”
不多时,先前的那些护卫也已经换作江湖打扮,从潜伏着的密林中跳了出来,“公子,眼下怎么办?”
“我们是一家人,继续赶路啊。”
“我们的箱子怎么办?”
“不是扔河里了吗?自是顺流而下,回头捡了便是。”
归晚随着苏子骞走了大会儿,忽然问道,“我祖母现下在哪?”
苏子骞道,“老人家受了惊吓,已经安排人避人耳目暂且留山上。”
归晚登时怒道,“你骗我?!”先前他说祖母已经送下山的,这人还靠不靠谱?
苏子骞见她发怒时和个小狮子一般,“不然呢?和你一样经历这等惊险之事,一个你,我都得想半天折,好在你个儿小,不然收你做我儿子,我岂不是亏?”
这苏子骞不用扮作冷脸节度使,说话间这邪肆不羁的风格就回来了。
归晚气噎,问道,“那你得保证我祖母安全!”
苏子骞嘴角噙着一丝调笑,“放心吧,丫头。我比你还紧张老夫人。先把你熊猫眼擦一擦吧。”
归晚瞪着圆溜溜的眼珠,意识到什么,赶紧拿帕子去擦,擦下一堆灰来,边走边嘟囔了一句,“手艺差,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前头的苏子骞暗自窃笑,手摇着扇子,看上起一派霁月清风,实则心里在打鼓。毕竟这李元宁也很狡猾,不知这一回能否全然骗过他。
待下了缓坡,苏子骞赶忙携归晚上马,“我们须得快些下山。”归晚点头,这一次她没再避讳什么身份。
一众护随也纷纷上马,纵马如飞,一路顺坡而下,须臾就到了山脚下。众人稍作休整,选了最有利的路,再次上路。
马上的苏子骞道:“待这次之后,说不定郡主就学会了骑马。”
归晚牵着他的衣服,总觉得已经没脸没皮了,也不与他客气,“那还得有劳苏公子。”
“客气了,客气了,这功劳我得找李承瑾要。”
行着行着,前方有护随来报,“不好了公子,远方好似有大批人马前来。”
马上的归晚蓦地一惊,心头再次揪了起来,不会又是那李元宁吧。
苏子骞吩咐众人不要慌,皆牵马躲起来,只留了一匹马在原地溜达。
马蹄声如雨,前方烟尘摸摸,须臾功夫那支人马队伍就赶到这岔口,一阵此起彼伏的“吁”马声,那些人纷纷勒马。
归晚看去,前面几人皆是盔甲武装,看样子像是一支正规的铁甲队伍。
“秦将军,前一时刻这儿有人马来过。”近前的人察看了地上的马蹄痕迹。
秦将军略一思忖,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山区,吩咐道,“此处有岔路,尔等先兵分二路往凡净山赶去。”
归晚终于记起来,这个秦将军似曾相识,她忽然记起来,她曾在怀麓堂见过这个秦将军,此时她悄然对苏子骞道:“这将军我认识。”
苏子骞默然了一会儿,才淡淡一句:“我比你先认识。”说着已经摇着扇子,迈着步子,风度翩翩走了出去,徒留归晚一人站在原地纳闷:这处月雄的朋友,果然也是个脑子不大正常的。
“秦平兄,你来得早了些。”苏子骞笑容满面,拱手相迎。
秦平起先以为真是来早了,但旋即就想明白这个苏子骞向来如此,这话反着听就可以了,便立时下马拱手道,“实在抱歉,我一得了消息才马不停蹄地而来。此处,苏兄,您还好吗?”
苏子骞收了扇子,淡淡道,“瞧不出来吗?本公子安然无恙。”
“那郡主和老夫人呢?”
闻听这句,归晚已经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秦将军,我在这儿!”
秦平见一个小郎君从林子出来,起先真的不敢相信,然后来听她说话,又仔细辨认了下那张脸,才隐约瞧出是郡主夫人来,赶紧抱膝请罪道:“末将救驾来迟!还望郡主责罚。”归晚兀自立在那儿,一时有些不吃所措,赶忙摆手,“秦将军不必客气,您来了,我才喘了口气呢。”
旁边的苏子骞忍不住就笑了,“行了,秦将军,也就你们家节度使喜欢这一套虚礼,明知我们手无寸铁了,还责罚谁啊?”
秦平则依旧恭谨道,“不知老夫人现在何处?”
归晚也一脸迷惑,然后众人目光看向苏子骞,只听苏子骞道,“自是在妥帖的地方安置,跟着吧。”
苏子骞一跃上马,又递手给归晚,归晚守着众人总有些不自在,苏子骞道:“再扭捏,只怕郡主要等到天黑。秦将军他们还得有一场硬仗要打。”
秦平这才道:“郡主放心,末将派些人马护送,加之有苏公子的人马,定能安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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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峦青黛,幽林小径,潺潺溪水于脚下蜿蜒,归晚走过晃悠悠地木板悬桥,看着两岸斜飞的乱红,一时间仿入世外桃源。
人间四月芳菲尽,然世外不同人间。
出入湖心小岛的竹外山庄,只有这么一座悬桥,远远就瞧见青砖黛瓦,掩映在绿竹环绕的小岛里。经历了凡净山之乱后,归晚很难想象世间还有如此妙地。
苏子骞看见她眼里的光,颇有几分自负的问,“如何?本公子的竹外山庄。”
归晚讶异得看向苏子骞,“你说,这地方是你的?”
“对啊。我苏子骞名下的庄园可不比那李承瑾少。他呢,也就是担个虚名,长年累月就是南征北战,那晋王府都待不上些时日,白瞎了这世间大好春光。”
归晚点头,深以为是,那个处月雄确实就是个兵鲁子,懂得享受什么春花秋月,不过她略略看向苏子骞,有些怀疑,有这么个会享受会偷闲的好友,他处月雄怎么就没学到一点呢。
“瞧瞧这竹外山庄,原本可就是近乎荒芜的湖心岛,李承瑾给我的时候,其上不过七八间茅舍,在我手上不过数年,变成江北最好的庄园。”似乎觉得有些水分,便改口道,“至少是这晋地最好的庄园。”
归晚便问,“那您手里还有其他的山庄吗?”
“自然是有,晋阳城外的竹外轩,十分雅致,不知丫头你去过没?终林山还有我的一处庄园,整个药王谷还等着我去继承呢?”
归晚不由地蹙眉,这人有些玩世不恭,又爱自吹自擂,李承瑾是如何与这样的人成为挚友的?
“算上这一回帮他的忙,李承瑾大约还会给本公子一个庄子。”
归晚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朋友之忙不是白帮的,“这么说,这些庄子原来多都是人家的了?”
“对,也不对,郡主只需记住,眼下千真万确这庄子是我的。”
“那苏公子其他的庄子可有比这还好的?”
“那自然是,只会比这竹外庄更好。”
“比江北最好的庄园都好?想必那些庄园在江南?”归晚忍不住翻了白眼,口中嘀咕了句:“自相矛盾!”
等瞧了个差不多,归晚终于忍不住问,“苏公子,你说老夫人也会来竹外庄,不知还要等多久?”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句苍老熟悉的声音,“丫头,到祖母这儿来。”
归晚蓦地回头,见那木板铺就的路上走来一位老人,老人头发花白,拄着龙头拐,身边有丫头扶着过来。
“祖母?祖母——”
归晚惊喜,近乎是小跑地迎了过去,激动地入了老夫人怀中,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儿,她紧抿着嘴唇,不发一声,只抱紧这个两鬓雪白的老人,仿佛这是她嫡亲嫡亲的祖母。
老太太轻声的抚摸着她的发顶,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孩子,吓坏了你吧。”
归晚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揩了揩眼角的泪,“祖母,您身体没事吗?”她很担心祖母的身体,自己尚且受了些伤,更别提祖母年迈的身体。
老夫人和蔼额笑了,“丫头放心,祖母什么场面没经过,身子硬朗着呢,倒是你,小小年纪,本是来陪祖母,唉——”说着,老夫人忽然咳嗽起来,归晚这才注意到祖母脖颈处用高领围着,想到自己的脖颈,知道祖母也被那李元宁勒伤了颈部。
她上前扶着祖母,“祖母,您什么时候到了?”
祖母和蔼地握着她的手,“我啊,在这儿两天了,就等你了。”
归晚侧首去看那苏子骞,狠狠瞪他一眼,苏子骞这人哄骗她,说祖母今日才会到,说不定还没到呢。
那苏子骞呵呵一笑,此时拱手近前,“子骞见过祖母,您在山庄两日可是习惯?”
“这儿环境不错,和凡净山差不离。骞儿,你是个好孩子,此次多亏了你前来,不然祖母这把老骨头就交代了。”
苏子骞道,“祖母老当益壮,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那李元宁现已经伏法,祖母大可以安心在此休养了。”
二人左右扶了祖母去了亭中坐下,归晚这会儿终于问出她的疑问,“祖母,苏公子怎么也喊您祖母?”
苏子骞一副就不告诉你的得意相,倒是老夫人和蔼,“骞儿是我的干孙儿,他爹那会儿就与晋王府来往,骞儿不过五六岁,跟在二郎身后流鼻涕呢,叫哎哥哥,甚是讨人喜欢。”
归晚恍然明白过来,却又被祖母那句“流鼻涕”忍俊不禁。苏子骞向来玩世不恭的表情,也难得一见的尴尬和无奈。老祖宗夸人可真是特别。
原来是如此深厚的交情,难怪苏子骞会受处月雄所托,前来营救祖母,她也是沾了祖母的光。只是归晚心里有些纳闷,如此亲近的关系,为何处月雄大婚,苏子骞却缺席不来呢?
归晚又问,“祖母,您头晕好些了么?”
“好多了,郑先生也跟了过来,你不用担心。说起来山洞里遇险,还多亏了人家郑先生。”
言谈中,归晚才晓得,原来这个郑先生并不是一般的大夫,非但在山洞里使了手段,带了祖母和她出来。先前苏子骞能及时领人赶来,也多亏了郑先生给苏子骞报信。
此时知道真相后的归晚看向苏子骞,“这么说,并非是使君委托的苏公子?”
苏子骞这才道,“说是,也并非全是,军候他早对李元宁有所防备,故而安排了人马留守晋阳,然他却没想过李元宁会提前造反,铤而走险,更没想过他是想通过胁迫祖母得逞。”
老夫人听完叹息一声,“这权力啊,是个好东西,却也会让人执迷不悟。我这心里啊老是惦记着二郎,这北边情形到底如何,骞儿可知?”
苏子骞亦没有北边来的消息,只能安慰道,“祖母别太担心,秦将军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归晚到此时才清楚,原来处月雄一直未回晋阳,北方依旧在打仗,关于前方围困的消息也是亦真亦假,因消息阻断,李元宁亦是抓住这个契机大肆添油加醋,散步虚假消息,说处月雄遭三方夹击,兵败燕然,借此李元宁伺机抓紧夺权。庆幸的是处月雄对李元宁一直不放心,出征前特意安排了亲信,并将秦平这支军队留守晋阳。眼下李元宁已经被收押入狱,只等节度使回来后再行处置。
*
因凡净山遭到了破坏,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好,老夫人只能暂且居在离晋阳城半天马程的竹外山庄。归晚也曾暗示过老夫人回晋阳府,然老夫人借口在竹外山庄避暑,而晋阳府她十几年不住了并不习惯。
白日里,归晚陪着祖母念经养生解闷儿,祖母看上去开怀了不少,然而夜晚老夫人床榻上辗转难眠,归晚心里明白,祖母是在担心她的孙儿。
因北方连年征战,消息闭塞,故而归晚这边迟迟得不到处月雄的消息。
祖母是个体谅别人、宽厚和蔼的老人,归晚看不得祖母为此不能安眠,同时她也很担心处月雄的下落。毕竟那一人是晋阳府的天,关系着北地的安危,甚至自己的未来。
“丫头,你若是想念老王府,便回去住着吧,我老骨头了,不想挪动了。”老夫人淡淡一句,实则是想她回去瞧一瞧。
归晚目光远去,见那不远处的碧水,接天的荷叶迎着夏日绽开娇艳的荷花,已经盛夏时分,不知不觉中,原来他出征已有两个月余。
不知为何,她这心中多了些缠绵的思绪。
是时候该回晋阳府一趟,或许婆母那边会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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