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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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出玉安楼时已经天色昏暗，姚母考虑到谢澜孤身一人，就支使姚琅送她回家。

“天色已晚，让她这般美貌的年轻女子独自回家，恐是不妥。左右姚琅要去帮我买点儿点心，不若你们同行？顺路也好送你回去。”

姚母对文文静静、知书达理的谢澜印象很不错，和自家女儿是两种不同的类型，但都容貌昳丽。说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瞥了姚琅一眼，似是警告。

自家母亲有令，能怎么办呢？姚琅只能照办，乖巧附和，随即获赠一个姚母满意的笑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况还是长辈的好意关爱，谢澜明白买点心只是借口，姚母主要是担心她的安全才会让姚琅送她回去，心中对姚母更增几分感激与好感。

玉安楼同宾客归一样，都是在东区，而她家在西区，三人散步般的速度再怎么也得走上两刻钟，总不能一直都这么保持沉默吧？

谢澜是比较保守的古代人，也不好让人家去苦寻话题，还是得自己开个头，好歹也是在社会摸爬滚打好几年的人了，搭话的经验堪称丰富。

“那个，若有空闲，明日你和沈青再去一趟兴隆盛吧？也如今日玉安楼一样，大致看看他们的情况。”

思前想后，武朝的女子之间也需要适当的注意距离，她和谢澜如今也不算特别熟悉，太过私密的话题不适合，从工作入手更好。

谢澜迟迟未有答复，咬着唇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姚琅以为她是在担心银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去兴隆盛的所有花费由酒楼负担，你们花了多少回来记录好给你们报销。”

和小东家相处的大半个月，她嘴里经常时不时的冒出一些新奇的词儿，“报销”是什么意思谢澜也不陌生。只是，她担心的并不是花销，而是...

思考再三，谢澜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小东家的态度。

“小东家，若是某个人品行不端，您还会与他合作吗？”

听她这么一问，姚琅不太明白，啥叫品行不端？谢澜说的是谁？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猜来猜去，今天还累了一天，更是没心情去费心猜测。

“什么意思？你有话直说。”

其实昨日谢澜发现玉安楼和兴隆盛在仿制宾客归的火锅时，下工后就去了同在西市的兴隆盛，顺便也打探到一些消息。

“实不相瞒，昨日我便已经去过兴隆盛，对他们的情况有大致的了解。但后来，我从邻居李大娘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兴隆盛东家的消息。”

这话瞬间就引起了姚琅的兴趣，“哦？难道兴隆盛东家就是你说的那个品行不端的人？他做了什么让你对他有这个评价？”

见姚琅并没有生气或抵触、不耐的情绪，谢澜大着胆子和她复述了一遍昨日从李大娘那里听到的消息。

话说这兴隆盛酒楼以前不叫兴隆盛，而是名为利泰阁。

利泰阁的老东家，姓白，白怀。白怀为人和善，经常救济一些吃不上饭的乞丐，人们提到他通常是交口称赞。

白怀家中只有一位妻子，与他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夫妻二人婚后琴瑟和谐。只是白夫人在生产时伤了身子，自此无法再受孕，而白怀也没有如其他男人那样负心再娶。

是以，白怀只有一个女儿，他待其如珠如宝，真真是疼爱至极。

白小姐一直被父母娇养着长大，不曾见过险恶人心，心地纯善。

有一次外出游湖时，意外失足落水，被路过的落魄秀才救起送回家中。

疼爱女儿的白怀自然对这位女儿的救命恩人那是千恩万谢，不仅给了他白银百两作为酬谢，还好心为他提供了一份工作，酒楼的账房先生。

但是他万万不会想到，今日善心之举竟为白家招来祸患。

被救起的白小姐因秀才的救命之恩而对其十分感激，后来秀才又在酒楼做帐房，一来二去的，这单纯的白小姐就对秀才生了爱慕之心。

若这个秀才真是个良善之人，那也算是一段佳话，可惜，白小姐所遇非人。

这个秀才表面装得彬彬有礼，暗地里却哄得白小姐珠胎暗结，被白怀发现时，白小姐已是怀有三月身孕，哭着吵着非要嫁给这个穷酸秀才。

白怀再不愿意也拗不过宝贝女儿，但已对秀才真面目有所了解的他明白秀才并非良人，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已是由不得他。

担心女儿未来生活，白怀提出要秀才入赘。起初也的确如他所料，秀才反应激烈，大发脾气说这是对他的侮辱，抵死不从。

本以为这样秀才就会主动离开女儿。可不过几日时间，秀才竟喜眉笑眼地上门，说是同意他的条件入赘进白家，随妻改姓白。

他不知秀才前后如此大的改变是何原因，且正因这巨大反差，令他心生怀疑，更加不愿将女儿的后半生交给秀才，可，他终是管不了女儿。

最终，在女儿的坚持下，秀才入赘成了白家的上门女婿。

白怀也不敢再为难秀才，将他当亲子对待，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培养他做接班人，只为愿他能待女儿好。

但，豺狼虎豹怎会甘心永远做受限制的家雀。

几年前，白怀去世，此时的秀才早已将自己的势力发展稳固，更不会惧怕白家的孤儿寡母。

不仅明目张胆的直接将利泰阁改名为兴隆盛，还将自己的姓改回本姓，至于白家母女，被他利用完之后随意地安排到了郊区的庄子上，不管不顾，生下白小姐就体弱的岳母白夫人直接被他气病，现在还在床上将养。

就连白家小姐生下的女儿，也被他厌弃，随母亲住在一起。

他自己，则连续娶了好几门妾室，据说他最疼爱的小妾去年才为他生了个带把的儿子，把他乐得很长一段时间都春风满面。

这名自私自利、恩将仇报、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有一个颇为讽刺的名字，仇德。

谢澜搜集到的消息还有更多，仇德不仅私德有亏，在生意场上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欺压同行、以次充好、锱铢必较，都是人们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而且仇德一直对宾客归虎视眈眈，若小东家不了解，贸然选择与这样的人合作毫无防备，恐怕最后会被仇德算计，酒楼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