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漫无止境的五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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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家还有家传剑术啊...不瞒你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呢......

关音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站起了身：“真抱歉，白河先生，我从来没学过剑术呢。”

关音接触过一些武器，但这里面不包括东瀛刀。要说她离剑道最近的一次，大概就是那一次在张氏道场打工，摸了一次练习剑道用的竹剑。而在那之后，她并没有因为这方面展现出的‘天赋’就去学习剑道。

非要说的话，半神序列到底属于格斗家大群，即使没有正统格斗家序列那样的最强战斗天赋，那也是相对来说的...更何况，虽然有的时候她不愿意承认，但她拥有的是最顶级的半神序列天赋，这也是事实。

她的身体反应能力、五感、速度、力道等等指标，在她还没有踏上超能之路时，就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水平了——这里所谓的正常人水平，指的是，正常的有天分的人，经过最科学的训练达到的程度。

如果她某方面展现出天赋就要学，那也轮不到剑道了。事实上，她很早的时候就展露出了特殊的天赋...她的人生走上这样突兀的转折，未尝没有这份天赋的缘故。有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馈赠，还是诅咒。

从未真正接触过剑道的她，在古武术全面衰落的现代社会，在一些初学者，甚至门外汉面前装模作样也就算了。在这个古武术还有一点儿余晖，而具体到‘剑道’，甚至回光返照，在最后一点儿时间里完善自己的时代，使剑？

那太贻笑大方了。

特别是眼前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剑道高手。

“可是，长吉那家伙分明说你用剑击退了敌人吧？”白河双手枕在脑后，听到关音的说法之后他还是有点儿不甘心啊！

“只是因为那把刀子就放在那里啊...如果会用刀子对敌，就算是会剑道，那平常用棒子管教小孩子的父母，都是棒术高手了吧？”关音叹了一口气：“非要说的话，我只是比普通人敏捷一些吧。”

虽然关音这话说出来，听的人半信半疑，但也没法为这个和她争。而恰好在这时，纱织也过来了，大概是因为有内藤副长、白河这些人在，她的态度比平常温和很多。只是对关音招呼了一声：“这边的事做完了早点过来帮忙哦！”

“已经做完了，我现在过来！”关音应了一声，就过去了。

之后的两天，关音一边给那位西洋医生做翻译，一边帮着屯所的女佣做一些杂活儿。因为翻译的工作需要她一直呆在医生身边，所以女佣本来的活儿她做的很少，基本上就是医生还没来之前，以及医生走后，她去女佣那边打打下手罢了。

“啊，真可气！有些人说是来帮佣的，其实就是武家小姐来玩耍的吧？玩女佣游戏吗？”纱织和一起的女佣抱怨：“她做的事情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如果她不在的话，是要分担到别人身上的！”

“这也没办法吧，橘小姐会说夷人的话，能帮上武士大人们的忙啊。”同伴倒是心平气和的多，虽然因为关音不在，剩下的人要分担她的工作，这一点也让她觉得不快。

“如果是这样，那一开始就不要做女佣就好了啊！她这样会说唐国话、夷人话的小姐，有的是体面差事做吧？为什么要来屯所啊！如果没有她，本来可以雇一个很能干的女佣的，之前小菊就说了愿意来。你也知道的，小菊是我家巷子那里出了名能干的女孩。”

光这样说还不够，纱织越说越起劲，拉住了同伴的袖子：“你说，会不会她是别有用心之人呢？”

“什么？”

“我是说，她来屯所做女佣不是很奇怪吗？你有见到她和哪位大人走的比较近吗？”纱织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大概每个人都会不自觉认为别人和自己是一样想法吧。

同伴也听出她的意思了，有些迟疑：“如果这样说的话，橘小姐和藤原先生走的挺近的呢...不过没必要如此吧？橘小姐的话，既漂亮，又有才能，出身虽然不能和真正的千金小姐相比，也不能说不体面。如果是求姻缘，瓜熟蒂落自然会有的。”

关音抿紧了嘴唇，脸色绯红。虽然知道不必和这些困于时代，只能想到这些事的人计较，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为这个才呆在新选组的。但听到有人背后这样议论自己，对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来说，还是感到了相当的窘迫与难堪。

“这可真是...真抱歉啊，让橘小姐听到了这种事。”內藤隼人微微扶了扶额，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一般来说，他这样做大事的人，平常丢下脸面做一些事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今次这种事发生在一个新选组殉身成员唯一的亲人身上，还是一个形单影只的小姑娘，感觉总是不同。

这个时候，他也得感叹，背后永远不知道其他人会怎样刻薄地议论自己。

看着这般窘迫的少女，內藤隼人都生出了类似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和组内大多数成员还是不同的，虽然是多摩乡下农民出身，他却是个爱好风雅的家伙。不止为自己取了学者才有的别号，结交的女人中常见有文采的艺妓、太夫，还经常写一些俳句呢。

别人或许会大而化之，忽略少女的心情，不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有什么的。但换成是他內藤隼人，却是不会的。

“内藤先生别这样说，这又不是您的错...”关音回了一礼。內藤隼人和她一起听到了这些，也是巧合吧。她刚刚结束了为医生翻译的工作，和內藤隼人一起送了医生回来，这才同行的。

没想到让对方听到了这样让她尴尬的话。

內藤隼人当然知道关音并没有那种用心，他可是与很多女子有情缘的男人，如今在京都不止有一所妾宅...对于女人到底有没有那种‘暗示’，他绝对不会弄错。某种程度上，‘橘咲’给他的感觉和白河有些相似，只不过相较于白河的轻快，‘橘咲’身上多了一层薄雾一样的轻愁。

不知道这是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所有至亲，还是因为她是女子的关系，本身就比男子更加敏感多思。

都是非常单纯的那种人，对于男女之事还没有开窍。

“她们都是町人家的女儿，再不然就是附近农家出身，早已沾染了市侩之气，所以才有这样背后中伤人的举止。”內藤隼人说起这些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他也确实看不上这些女佣背后的无端诬陷。以‘武士’来说，他们可以杀人，可以谋财害命，可以做很多可恶的事情，偏偏不能有出卖、背后中伤之类的行为。

这年头，武士们已经堕落，再谈‘武士道’之类的东西，只会让武士老爷们觉得不合时宜，甚至虚伪。反而是新选组这些人，大多是浪人，甚至农家子弟出身，憧憬着‘武士’，贯彻着最后一点儿武士之心。

“这样吧，橘小姐今后就不要做女佣的事了，可以尝试着来帮忙整理文书什么的...说起来，让橘小姐这样的女性做女佣，本来就不太合适吧。藤原他啊，明明很细心的一个人，结果连这些都没想到吗？”说到后面，内藤隼人也笑了。

关音现在女佣的活儿是藤原信介拍板定下的。

之后，关音就转去做一些整理文书、内室里为新选组干部们端茶倒水之类的工作了。当然，她整理的文书都不涉及机密，有內藤隼人打理的新选组，这点儿保密意识还是有的。

“真让人觉得稀奇呢，才谷直柔竟然能让‘杀人魔以藏’保护代军舰奉行大人，而且真的在围剿中保住了那位大人——据我所知，‘杀人魔以藏’只听土佐藩吹井的话，而吹井可是攘夷勤王之人！在这等人眼中，那位大人应该是奸贼之流吧？”

关音端着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內藤隼人的发言，虽然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但就是让人听出了某种刺意。

在这个时代呆了数日之后，关音对于此时成为焦点的时局也有了一些了解。简单来说，时代变了，闭关锁国行不通了！国家也到了必须要做出改变的时候了！此时总共有两派，一派攘夷，一派开国。

攘夷就是赶走夷人，开国就是改变闭关锁国的祖宗之法。不过和后人以为的不同，此时坚持攘夷的是勤王一派，因为天皇和公卿表示会赶走夷人。而幕府将军因为坚持开国，所以开国就成了佐幕派的标签。

新选组是佐幕派急先锋，內藤隼人口中的‘才谷直柔’，应该算是攘夷派，但他做的很多事在攘夷派内部也属异端。不过他实在有才能、有人望，所以愿意跟随他的人还有不少。

这样一个不太正统的攘夷派，调动了一个纯正攘夷志士才能调动的杀手，用来保护幕府一位高级官员...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槽点，如此反而让人不知从何说起了。

最终也只听到有人说：“果然是‘才谷直柔’嘛！”

在一些人眼里，才谷直柔就是能行非常之事，因此都有些不值得说了，所以话题很快转移到了‘杀人魔以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