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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析想的没错,如果是两年前的梁靖,他根本不会让周析进侯府半步,更不要说梁攸的灵堂,更不要说给梁攸上香。
梁靖赶到万寿山庄却看到只剩下一片烧过后的残垣败瓦时,他顿时忍不住朝天怒啸。
紧接着却无力地向前扑倒,跪在地上,他双手撑在泥土地了很久很久,浑身都在发抖。
直到他今早刚回到汝平,正往自己府上回去,却忽然得知周析正在侯府灵堂。
梁靖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就往侯府赶过去,他怒发冲冠地大步往里走时,王忆和听到梁思齐一声“小青叔叔”,心中一声“不好”,赶紧走出来要拦住梁靖。
梁靖那时一手提刀,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梁思齐不知当中缘由,只是知道许久未见的小青叔叔回来了,他便很高兴。
王忆和那时候见着梁靖这个样子,立刻上前苦口婆心地相劝一番。
但其实梁靖生气归生气,他心底里早已清楚,梁攸不在,这一脉,就剩下他一人可以来支持。
他比谁都有明白,现在整座汝平城里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半步都不能走错。
特别是对周析。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将周析千刀万剐,但他也清楚,绝不是现在。
但是当周析和他并肩站在梁攸灵位面前时,周析表现出来的所有诚恳和悲伤,在他眼里,都是兔死狐悲的做作。
他右手摁在刀柄上,一直强忍着没有抽刀就向周析砍去。
直到周析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说出时,一阵过堂风吹过,将堂中的白绫吹向二人。
其中一缕在二人面前飘过,又落下。
梁靖握在刀柄上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周析又缓缓转身,面对梁靖,不慌不忙地地说:“这天下,只有在下本人,可以要在下性命。如果殿下不信,大可来试试,在下随时奉陪...”
谁知周析话没说完,梁靖握在刀上的手忽然便提起。
然而就在那刀刚出鞘一刹那,梁靖手腕忽然一温,不等梁靖反应过来,他手腕上那道力便将他的手往下压去。
长刀还未出鞘过半,便又回到鞘中。
梁靖顿时大吃一惊。
周析前身正贴在梁靖身侧,右手在梁靖身前绕去,手还是扣在梁靖的手腕上。
梁靖骤然恼羞成怒,立刻就要将手从周析手中抽出,怎料动弹不得。
梁靖心头一惊,他万万没想过,面前这位看似纨绔风流之人,竟然有这般力气。
然而就在他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离开,周析握住他手腕的手势,又让他猛地想起一个人。
江郊遇到的那个,自称男人的怪人。
梁靖脑海中忽然炸开,他立刻愤怒地扭头看向周析。
就在他转头之际,周析的脸正正好好贴在自己面前,甚至还能够感受到周析温温缈缈的鼻息扫在他脸上。
梁靖怔了怔。
周析却垂头笑了笑,松开了梁靖的手,往后退开两步,对着梁靖微微颔首,说道:“方才冒犯殿下了,在下先告辞。”
周析说完,转身便往外走去。
过堂风吹过白绫,拂过梁靖脸上。
梁靖被气得浑身发抖,上下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转身,抽刀就要向周析背后刺去,谁知这时梁思齐忽然冲了进来,迈着小短腿从周析身边经过,对着梁靖奶声奶气地喊道:“小青叔叔。”
梁靖没有办法,“噌”地将刀收回刀鞘。
双眼紧闭,他在心里跟自己不停说,等到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一定要让这个人,哭着求自己杀了他。
周析从侯府走出后,并没有立刻回自己府上。
周析虽然两年前来过汝平一次,但那次且不说停留时日短暂,更加是主要为了陪伴陈骐泰,自己并没有留下多少闲暇日子可以自行游玩。
一路上主仆二人是走走停停,周析不是在此香料摊前停留,便是在旁玉器铺前赏玩,时不时与春生说几句。
春生从来话少,除了“是”与“不是”,就剩下“嗯”。
周析也无所谓。
周析见快到正午,自己出门一早上,也是没吃什么,便问春生到无双楼去好不好。
春生:“嗯。”
无双楼到掌柜本在账台后焦头烂额地清算着账数,周析走到门外时,掌柜无意抬了抬头。
他一见到周析,立刻便将手头功夫放下,满脸堆笑地便从台后迎上前来。
掌柜一边往外急急忙忙地走去,一边又吩咐着店小二赶紧去备好茶点。
只是他走到周析面前点头哈腰,才说出“周先生”三字,却见周析蓦地转头,神色略微严肃地看向一旁。
掌柜顿了顿,本还想问“怎么了”,周析却缓缓地抬起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掌柜便立刻把嘴合上,不敢再发一言。
周析目光始终凝望着那边,眉间微微皱起,左手藏在袖中曲在身前,隐约能见手中的一抹殷红。
过了一会儿,周析一步一步往视线方向走去,春生紧随其后。
掌柜却更加一头雾水,探头往周析离开方向看去,却只见到不远处一石阶上,有一个男孩跌倒在地上。
男孩不过十四五岁,身上衣物朴素无华,却整洁干爽,虽清瘦,却无弱态。
他本是几次咬着牙尝试着站起,却因腿脚实在疼痛,几次都爬不起来。
直到周析昏暗的身影将他整个人笼罩,他才缓缓抬头。
怎料男孩看清来者何人时,脸上顿起了惊诧之色。
只是如此诧异之态不过在他脸上一瞬划过,与周析四目相对不过弹指,他脸色骤然沉下。
紧接着他又赶紧垂头,咬着牙,倔强地继续想要自己爬起来。
周析却弯身,一手握住男孩瘦小的胳膊,想要将他扶起。
只是周析刚碰到男孩胳膊,男孩无意识地便想要往后缩开。
但周析握住他的手并没有松开之意。
男孩无奈,也只好顺着周析的意思任由他将自己扶起。
男孩站起后,连忙往后踉跄两步。
周析见他差点又要摔下,手已伸出本想再将他扶住,男孩却立刻双手作揖,对他漠然说道:“谢过先生出手相助。”
周析顿了顿,一路以来脸上的春风得意,如遭凛冬寒霜一泼而去。
他僵硬地抽了抽嘴角,也双手作揖还礼,说道:“举手之劳,殿下言重了。”
二人各自放下手后,周析见男孩并没有想与他多言之意,他也便想着就此离开。
谁知他刚半转身,男孩的声音却忽然又从后传来:“先生请留步。”
周析转身,男孩一瘸一拐地走到周析面前,微微颔首,接着才抬头看向周析,一字一句地说道:“胤锡还未来得及谢过先生当日在浙官履行先父先母诺言,对我不杀之恩。胤锡如今虽然不复当日荣华,但家中所教,知恩图报,今日难得能在此处与先生相见,有一虚礼,携三万亡魂之愿,还望先生不嫌。”
齐胤锡长相清隽,虽身上衣物朴素,而且年纪尚小,但就是这举止气度,便是有异于同龄之辈,又其腰间一块青龙琢玉玉佩,更衬出他和别的孩子不同。
周析转过身后并没有立刻回话,只是冷淡地与齐胤锡对视许久之后,他才微笑着道:“殿下什么意思?”
齐胤锡又说:“先生可否先把手拿出来?”
周析顿了顿。
他紧紧盯着齐胤锡,片刻后,右手还是扬了扬开袖子,平放着摊在齐胤锡面前。
齐胤锡再向前一步,左手忽然从周析手背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周析心中一怔,看向齐胤锡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却并没有将手缩回。
齐胤锡右手握拳落在周析手心,目光也跟着留在周析掌上。
周析能感到齐胤锡双手冰凉,周析始终皱眉死死盯着他,仍是一言不发。
齐胤锡缓缓松了松右手,周析这时才怀疑地垂头看去,却见齐胤锡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尖石。
就在周析还未反应过来时,掌中忽然一阵刺痛传来。
齐胤锡在拿着石头最尖锐的一角,在周析掌上用力地划出两个交叉,一上一下。
殷红的鲜血从掌心流出,然后一滴一滴从手掌两侧向地上低落。
直到两个用血画出的x完成,齐胤锡才将石头放在周析手中,然后又将他五指合拢,让他将石头握住。
周析握石的手不停有鲜血流出,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春生一见,立刻便要上前。
周析左手却猛地往后一摆,示意春生不要前来。
他抬头紧盯着齐胤锡,齐胤锡的目光却仍是冷淡地垂在周析手上。
片刻后,他才抬头,对周析说道:“这块石头,是胤锡从浙官宫中一直带到汝平的,虽是鄙陋之物,但却是胤锡如今最珍贵之物,还望先生不嫌弃。”
周析面无表情地立刻回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殿下有这般心思,在下怎敢嫌弃?”
此时齐胤锡的随从也刚从不远处拎着两小包小跑着走来。
齐胤锡便又对周析微微点头,接着转身便一瘸一拐地走开。
直到齐胤锡的身影逐渐在人群中淹没,周析才慢慢将手掌打开。
那块棱角尖锐的青石,早已被周析的血染红。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过是有几位贴身而过的行人略觉惊奇地回头看了周析几眼,却无人逗留,挥袖便去。
只有路旁一侧二楼,梁靖凭栏而坐,楼下这一幕,他是全然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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