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公爵叔叔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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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想让我把伊迪斯小姐带在身边，帮助她……学习？”菲尼克丝斟酌着用词试探问道，“您这是愿意承认伊迪斯小姐和杰罗姆的恋情了吗？”

凌夜：“准确地说，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当她有足够的力量可以站在杰罗姆身边，我自然不会再干涉杰罗姆的选择。”

菲尼克丝十分惊讶，“为什么？我是说，您之前反对他们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伊迪斯小姐的平民身份吗？无论怎样，她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那只是表面，实际上，我反对的根本理由是，现在的她并不能胜任下一任蔷薇公爵夫人的位置，威廉姆斯的荣誉不是两个年轻人一时的激情可以承担的。”

“所以，您刚刚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被杰罗姆的深情不移感动了，准备给他们一个机会？”

凌夜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她，“菲尼克丝小姐，您说，为什么您父亲愿意将您嫁给那个子爵呢？据我所知，西塞尔两百多年的历史，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将女儿嫁给一个区区子爵这种事的。”

菲尼克丝苦笑，“父亲上次投资商船亏了很大一笔钱，现在家里勉强维持着体面，如果不想办法尽快赚一大笔钱，家里很快就会连庄园的维护费用都出不起。而那个男爵，有一个非常赚钱的生意愿意带着父亲一起做。不过，这和伊迪斯小姐的事有什么关系？”

凌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您发现没有，一个子爵可以娶到伯爵千金，只需要他有足够的钱。很少有人意识到，不知不觉，贵族的荣誉，已经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不容侵犯了。您猜，再过十年，一个靠祖产维持体面的公爵，和一个手握庞大资产的平民，淑女们会愿意嫁给谁呢？”

这个推测太不可思议了，贵族平民不通婚，这是这个社会运行千百年来的共识，是贵族阶级刻在血脉中的荣誉，所以就算父亲再昏聩，也只会把她嫁给有爵位的子爵而不是平民。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预测不是没有道理。她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当看见父亲抬着矜傲的下巴和平民们说话时，会忍不住想，这样的矜傲真的可以一直维持下去吗？仅仅凭借所谓的贵族身份？

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确的把她这样偶尔的感觉准确描述出来，菲尼克丝深吸了一口气，“您是说，阶级制度将会失去它的统治地位是吗？”

“平民才是最大的群体，他们已经觉醒拿回了一部分权力，我不认为他们会就此停手。在平静的海面之下，有汹涌的暗潮在酝酿，而我要在这巨浪席卷之前，将威廉姆斯打造成一艘巨轮。所以，伊迪斯是什么血统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是作为威廉姆斯之主，我必须确认，它未来的主人之一是一位优秀的舵手，能够引领它在风雨中前进。从这一点上来说，即使是杰罗姆，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菲尼克丝克制心中激荡，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微微挑眉问道：“这么说，我难道不是更适合的人选吗？既然您认为我甚至可以胜任伊迪斯小姐的引路人。况且，和一个设计师职位相比，明显未来公爵夫人的诱惑力更大些，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按照您的要求，真心地去引导伊迪斯小姐呢？”

特聘服装设计师是凌夜在了解到菲尼克丝对未来的规划后提出的好处，条件是把伊迪斯带在身边作为助手，让伊迪斯有机会接触上层社会和更广阔的领域，并且和杰罗姆维持目前的约会关系。

和杰罗姆的关系是一个借口，不然无法解释他这个公爵为何突然聘用菲尼克丝作为服装店铺的设计师，有了杰罗姆这一层关系，大家会觉得这是他给小辈的一点小礼物。

而杰罗姆那边，只要他不主动催促他们订婚，他会非常乐意与菲尼克丝维持一样一层表面关系，既能“应付”他这个叔叔的要求，也能争取伊迪斯的谅解，毕竟没有真的订婚结婚，又有菲尼克丝的声明，伊迪斯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决然离开，也就可以避开杰罗姆和她的不幸。

凌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回忆起原主记忆中菲尼克丝嫁进公爵家后的种种表现，心道，当然，你很适合，不过是适合现任公爵夫人，而不是未来的。

“如果您能让杰罗姆主动放弃伊迪斯，对我而言也不是坏事。”

菲尼克丝心里一堵，这老狐狸分明是偏袒自家侄子，表面上□□不近人情，实际上却很看重杰罗姆的意见，还觉得她打动不了杰罗姆。她这是不想打动杰罗姆吗？她只是懒得搅和到别人的感情里。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公爵的提议对她而言确实十分有利，和杰罗姆维持约会的关系，再加上公爵答应想办法帮她父亲解决家里的财政危机，有未来公爵亲家的诱惑在前，父亲一定会暂时打消把她嫁给子爵的念头，她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积累力量，寻找新的机会。

更别说公爵还给了她一份工作，据她所知，公爵在整个全国有几十家成衣店铺，还有布料工厂，听说在首都克曼也有三家非常高档的店铺，在上流贵妇千金中十分受欢迎，就连王后都是它的忠实顾客。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总有一天，她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想到这，菲尼克丝看凌夜也不觉得生气了，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那就约定好了，兰伯特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凌夜看表情她神采飞扬，碧眸亮晶晶的，像只对着小鱼干跃跃欲试的小猫，忍住了想上去rua一把的冲动，心里难得有点罪恶感，再怎么心思敏捷，现在的明珠还是一个才21岁的小姑娘，就这么诱导她主动向自己靠近还是有点欺负人。

不过，叫他放手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追向伊迪斯的杰罗姆并不知道，他找来的同盟者已经和他叔叔达成了协议，而且还是一项对他十分有利的协议。

那边他和伊迪斯互相倾诉衷肠，伊迪斯感激他的付出，但仍然在不做情妇这一点上坚持原则，即使他以后的妻子是假的。

她可以为了他付出生命，但不能没有尊严。

杰罗姆正忧愁万一叔叔催促他和菲尼克丝结婚该怎么办时，凌夜把他叫到了书房谈心。

中心思想很简单，我看你和菲尼克丝小姐发展的不错，我也比较放心了，以后在这方面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会过多干涉。但以防你和伊迪斯旧情复燃，你得想办法让伊迪斯去菲尼克丝小姐身边工作，有菲尼克丝小姐看着，你们应该很难有机会。

杰罗姆欣喜至极，这哪里是条件，分明是来了瞌睡送枕头，毕竟菲尼克丝和他是合作关系，把伊迪斯送到菲尼克丝身边，比在叔叔庄园里方便多了，这样一来每次他去和菲尼克丝“约会”，实际上都可以和伊迪斯见面，还不用担心被叔叔发现，简直不要太方便！

而且叔叔的意思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干涉他的婚约情况，只要他和菲尼克丝拖得久一点，比如时不时闹个矛盾，分分合合几次，就算不立刻结婚也很正常，等他有足够的实力从叔叔手底下独立出去，再和叔叔坦白清楚。

凌夜哪里会看不出杰罗姆的想法，不过他也不揭穿，反手推给他一摞册子，“这是过去两年威廉姆斯名下铁器工坊的经营情况，你回去看一下，以前都是给我打下手，现在我准备让你单独接受这一块试试。”

杰罗姆惊讶地看向他，“叔叔？”他毕竟大学还没毕业，没想到叔叔竟然会这么早就想让他接触财产经营。

凌夜神色温和：“你也不小了，先拿这个练练手。”

“叔叔！”杰罗姆内心动容又愧疚，除了在伊迪斯这件事上反对他，叔叔对他就像是亲生孩子一样，虽然嘴里只是说说给他练练手，心里必然是打算从这些开始着手教导他，这对他的“独立”计划自然是有利无害，但从感情上他终归是骗了叔叔。

“谢谢您，我一定会努力去做的。”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他要向叔叔证明，即使他和伊迪斯结婚，也绝不会让威廉姆斯的荣誉就此陨落。

凌夜被迫接受了便宜侄子热情的拥抱，拍拍他的肩膀无奈道：“二十多岁的人，别撒娇。”

不知道杰罗姆和两位女士怎么沟通的，总之，当天晚饭后，管家就来向凌夜汇报了伊迪斯辞职的申请，按理说一个小女仆的雇佣关系并不需要公爵亲自操心，不过鉴于杰罗姆的关系，原主之前确实有吩咐管家将和伊迪斯有关的动态向他汇报。

因为凌夜中午的应允，菲尼克丝当天是在公爵府留宿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带着画具来到杰罗姆所说的湖边写生，就连早餐都是侍女打包好了简单的三明治送过来。

凌夜推着轮椅逛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碧绿的草地上撑起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伞下一位身着简约绿色长裙的少女坐在画架前，一手拿着调色盘，一手在画纸上涂抹。

站在菲尼克丝身后的侍女首先发现凌夜的存在，连忙向他行礼，一心放在画布上的菲尼克丝才注意到他。

“兰伯特先生，您怎么来了？”

凌夜自然知道她真正问的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他故意模糊焦点，“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她注意到凌夜身后几位侍从手里的画具，有些惊喜，”您也是来写生的？”

凌夜矜持地点头，“今天天气很好，你画你的，不用在意我。”

说完他指挥侍从在菲尼克丝不远处找了个地方把工具架好。

虽然公爵说了不用在意他，但公爵是非常有威严的长辈，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她的老板，再说，那个位置微微斜对着她，菲尼克丝总感觉有若有若无的视线传过来，让她稍微有点不自在。

好在这种感觉是一时的，她很快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画作上。

凌夜发现她放松下来，唇角勾了勾，开始光明正大地观察她。

气温逐渐变高，菲尼克丝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满意地看着自己刚刚出炉的画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态安定了许多，今天的状态特别好。

她转头去看凌夜所在的位置，才发现凌夜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但画具还在，还有一个侍从守在那里。

她走过去询问，“请问，兰伯特先生回去了吗？”

侍从是一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高大个子，他向菲尼克丝行了一礼，“不是，公爵先生只是离开一会儿，稍后还会回来。”

也许是去洗手间了，菲尼克丝猜想，也不在这上面纠结，她准备离开，却无意中注意到凌夜的画作，顿时眼前一亮——这个构图实在太精彩了，她怎么没想到？

她又走进了两步，想要看仔细一点。

和她用的水彩颜料不同，公爵用的是铅笔，似乎主人没画多久就离开了，画中细节虽然不如她的精致，但在构图上却十分惊艳。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吹过，公爵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固定画纸的下方，导致上面一层画纸被吹起一角，虽然很快落下，但菲尼克丝还是发现在这幅风景图下面，还有另一副画的存在。

她沉默了一会儿，捏了捏指尖，站起身对一旁的高大侍从道：“非常抱歉，我准备回去了，不知能否请你帮个忙，去那边帮我的侍女收拾一下我的画具，我在这里帮你看着公爵的画具可以吗？”

鉴于公爵离开前“如果菲尼克丝小姐有任何需求，以服务菲尼克丝小姐为第一要义”这一吩咐，高大侍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向菲尼克丝原本的位置走去。

菲尼克丝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只道没想到公爵家的侍从警惕性这么低，等侍从转身离开后，小心翼翼地掀起最上面的画纸。

倒不是她不尊重别人的隐私，实在是刚刚那一瞬间她看到的东西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确认一下，她一定会寝食难安。

第二层画纸在眼前慢慢展开，菲尼克丝的眼睛也不禁微微睁大——

她没看错，这里果然还有第二幅画，而画中的场景，是一位少女在湖边写生的画面，无论是少女的动作，还是少女的衣物，无不在表明，那画中人，正是她自己！

这幅画也是铅笔画，周围景色都十分简单，唯独少女十分用心，即使是没有任何色彩的黑白线条，也仿佛可以看到少女身上充满生命力的美丽。

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一股热意从身体深处升腾开来，菲尼克丝像被烫着了一样松开第一层画纸，轻咬嘴唇，脸上情不自禁浮上薄红。

脑中一片混乱，兰伯特先生为什么要偷偷画她？如果光明正大提出想让她当模特，她绝不会多多想，可是用这样隐蔽的方式，简直就像是怕别人知道背后有什么心思一样。

可是，他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兰伯特先生又是那么威严冷淡的一个人，过去三十多年没有一位淑女可以接近他，怎么会突然对陌生的她产生什么异样的情愫？

但如果不是，这幅画又怎么解释？

菲尼克丝双手拍拍发热的脸颊，实际上，作为一位外貌姣好的伯爵千金，菲尼克丝身边并不乏示好的异性，但她从来没有因此羞涩过，反而在心里默默评估，这些人哪些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和美色，哪些是真正愿意为了和她结婚拿出钱满足伯爵的要求的。

但兰伯特先生不一样，从一开始，她就是把他当作一位威严的长辈来看待，经历了昨天的交锋，她发现他和以前见过的那些贵族不一样，更加强大包容、见识渊博、高瞻远瞩；对杰罗姆的感情也让她羡慕，如果她父亲有兰伯特先生的一半，她就不会被迫去和另一个人假扮情侣。

不管怎样，兰伯特先生对她而言十分遥远，她从来没想过会和他有这种方面的发展。

但发现了这幅画，不知道为什么，在震惊之余，她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点点喜悦和不好意思。

这不怪她，像兰伯特先生这样优秀的人，不管是哪位女士收到他的告白，都会觉得惊喜吧？

出于某种落荒而逃的意味，菲尼克丝带着收拾好画具的侍女迅速离开了湖边，凌夜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她，她略局促地打了招呼就匆忙离开。

来到画具旁边，听高大侍从汇报了刚刚的事，凌夜注意到最上面一层画纸右下角沾了一点淡淡的颜料——菲尼克丝之前心慌意乱没有注意到自己手指上的颜料蹭上去了。

联想到刚刚菲尼克丝的表现，凌夜眼底闪过笑意，真有趣，没想到误打误撞，还没等他想办法暗示，明珠竟然自己发现了。

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呢？

是躲着他，还是发现新的可能主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