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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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絮看了一会儿，渐渐也发现不对劲。天澜谷的弟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切换阵型，由后面的补上前面的，粗看似乎是后继无力，调整主要攻击力，细细想来，却更像是在交换着休息，恢复体力。

沈无絮能看透的，楼续白他们自然也是清楚，只是一入这阵，便难以脱身，破阵又只能靠时间，只能拖着，不愧是大宗门的底牌之一了。

不过楼续白和君雪珩作为净月宗的宗门长老，自然也不是什么没有后招的人，只是现在还不到那个地步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无絮心中越大焦急，不得不四下寻觅起花厌秋的身影来，他必须想个办法让这人阵停下，既然从里面破阵费劲了些，那不如让他们谷主来直接下达命令！

花厌秋那五彩斑斓的黑在一群花里胡哨的天澜谷弟子里，还是很好辨认的，沈无絮只是扫视一圈儿，便在重重人墙后发现了他。

沈无絮不敢直接穿过中间正在比斗的场地，只好偷偷摸摸，不引人注意的绕了一大圈，但是在还差些距离的时候，又被人打断了。

“谷主！出事了！崇仁师弟在双水窟被杀了！”一名弟子匆匆越过沈无絮，到达了花厌秋身边。那弟子的声音不算大，却又刚好能被五感灵敏的沈无絮捕捉到，当他听到‘双水窟’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果然，一听这话，原本神色还很随意的花厌秋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可有见到让他看管的人？”

这个‘看管’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个被他打晕的天澜谷弟子死了？怎么就死了？沈无絮觉得眼前的情景变得恍惚起来，明明两刻钟以前，那个小弟子还生动的站在他眼前，焦急的让他等等。他也不比沈无絮大多少吧？怎么会死？？

沈无絮有些茫然的抬起眼，去看花厌秋的神色。这个人会怀疑他吗？会觉得是他杀了他门下弟子吗？

只是沈无絮还没来得及想更多，那边花厌秋已经脸色阴寒的抬起来头，“楼续白！你徒弟竟然害我门中无辜弟子性命！”

楼续白和君雪珩一听此话，动作一致的顿了顿。他们其实是不信他所言的，只是难免担心沈无絮的安危。

花厌秋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内心里其实也与楼、君两人一样，是不信沈无絮会杀人的，且不说他现在还是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孩童，就算是前世那个已经成长起来，斩过无数魔修的沉霜，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花厌秋只是在吐槽了楼续白‘坑害徒弟，用徒弟当挡箭牌’后，迅速的打了自己的脸罢了……

在说完这话后，花厌秋双手背于身后，一跃而起，双手在身后虚握一下，两把弯月一般的短刀出现在他手里。花厌秋加入战场后，楼续白与君雪珩应对起来明显要吃力一些，再加上之前那很长一段时间的应战，此时已经有了些乏意，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些小伤。

沈无絮焦急不已，这时，又突然发现花厌秋短刀一勾一挑间，一道玉色的流光顺着刀柄滑落至刀尖，因为像一滴水滴，倒也没人注意。

花厌秋的刀法紧凑急促，往往是这一刀还未收势，另一只手里的刀已经更加狠戾的划出。那玉色的水滴被摔落刀尖，朝着楼续白飞溅而去，但花厌秋招式逼得太紧，楼续白只能先行躲避那刀锋。

“师傅！”沈无絮在见到那滴玉色时便觉得有蹊跷，那时候他就已经不知不觉的靠近了战斗圈儿，待到那玉色飞溅时，沈无絮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伸手拦下了那飞溅的水滴。

其实他不是非要去挡这滴水滴的，也许楼续白有自己的应对方法也说不准呢？只是沈无絮潜意识里就觉得，万不可让楼续白有任何闪失，于是身体就比反应更快的迎了上去。

借住水滴和他的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别说楼续白了，就连花厌秋也有些愣住，待反应过来后，立马脸色便黑沉了下来。沈无絮到还没来得及往那水滴的效用上想，只是觉得完蛋了，身份暴露了。

楼续白回过神来，脸上也不见笑意，他眉头紧皱，嘴角紧抿，快速闪移到沈无絮身边，一手把人搂紧怀里，另一只握剑的手，却是颤抖不已。但哪怕是他心中大骇，声音也已经镇定，“阁下竟然暗箭伤人，实属小人行径。”

若是放在往常，花厌秋面对这样的指责，难免会反唇相讥，道一句‘我本非君子’，但这时的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的盯着沈无絮。

沈无絮见对方没有反应，也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刚刚替楼续白当了一滴水珠，他赶紧将手掌翻过来，只见自己掌心只是多了一滴玉色的水滴形状，其他的感觉，却是一点儿没有。

楼续白和君雪珩也见到了那个水滴，楼续白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君雪珩却是有些莫名的看向了花厌秋。

“这是什么？”楼续白问道。

“馥臣。”回答他的，是君雪珩，“是蛊，分子母两种，被种子蛊者，只能随母蛊宿体的心思而动。”

听闻并不是立刻就会毙命的东西，楼续白正要松一口气，却在一半的时候，又卡住了，脸色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沈无絮也苦了一张脸。

他本以为是毒药之类的，才敢伸手去挡的，虽然不是特别懂他的那个体质是怎么回事，但毕竟是自己的身体，他多少还是明白，自己似乎有那么点儿百毒不侵的意思，就是中了毒，可能会吃点儿苦头，但绝对要不了他的命，但此刻却告诉他，不是毒是蛊……好像自己还没厉害到能净化蛊的地步。

君雪珩表情莫测的原因就简单了，因为这个叫‘馥臣’的东西，正是前世的花厌秋这个时间段闭关炼化的东西，这个东西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对于主人的臣服度越高，母蛊能分裂出来的子蛊就越多。而以他现在的修为来看，怎么也不能炼化出第二只子蛊的。

也就是说，花厌秋竟是赌上这稀世珍品的全部，未来的杀招底牌都不要了，只想要至楼续白于死地？什么仇什么怨？

那边楼续白还不知其中缘由，努力稳住握剑的手，抬剑指着花厌秋，“解掉。”

花厌秋也是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双眼有些迷茫，“解不掉，我没有炼化‘馥臣蛊’。”

楼续白一听这话，当即也顾不得其他，便挥剑要杀他，而花厌秋面前，立马围上一群天澜谷弟子，虎视眈眈的望着他。除了这些阻力外，就连君雪珩也出手拉住了他，“宿体死了，母蛊就死了，子蛊会跟着殉死的，无絮暂时，承受不来。”君雪珩摇摇头说到，这话也让楼续白冷静了一些。

“那该如何是好。”

“十年。”花厌秋此时看了一眼沈无絮，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恢复了些神采，“十年，我能炼化母蛊，取出子蛊。”

楼续白听完，只是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放下了飞俜剑。倒不是多相信花厌秋的话，而是从刚刚君雪珩的话里，提取到这样一个信息——无絮现在承受不来。

也就是说，只要能让他能承受住子蛊死亡带来的伤害，便没事了，既然如此，等到那时，再杀他不迟。

楼续白拉住沈无絮的手，往外走了几步，那些原本围住他们的天澜谷弟子，在看了看花厌秋的脸色后，纷纷退让开，众人便这样望着三人往谷外走去。

沈无絮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花厌秋，便对上了他亮得有些诡异的眸子。

花厌秋见沈无絮看了他一眼，又有些僵硬的转回头去，不由的低声笑了笑，招了招手，一个弟子凑了过来听从他的吩咐，“把司珍房的静心玉给他们送去。”

这话刚落，众人便便觉到一阵轻微的地动。只是都没人当回事儿。

沈无絮也感觉到了，有些疑惑的看向双水窟的方向。其实他心里一直存有一个疑问，那个叫崇仁的弟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去那边时，明明有认真感应过附近有没有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