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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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暧昧的房间，黑色和银色装饰，黑色的墙上镶嵌了一圈会发光的白色石头，幽幽地发出珍珠白的光，柔和明亮，地上全部铺着毛茸茸的红色地毯，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星海一霸忍受着脑中的撕扯，太阳穴一下一下鼓动，脸变得赤红，满眼都是血丝，汗水在脸上汨汨流动，打湿了鬓角额际，身上的银色寝衣因为挣扎而全部散开，半褪在腰间，皱成一团；白皙的皮肤上全是因疼痛晕出的汗，脊骨和肩胛骨随着挣扎清晰可见，连绵耸动，如随时都能破笼而出一般。

“呃……啊……”

终于耐不住，他猛地用那些衣服捂住嘴，牙齿咬住衣料，默默等待这波折磨自己过去，他用尽全身力气伸出一只手放在太阳穴，缓缓释放仙力，

“呼……嗬……嗬……嗬……”

稍微没那么疼了，让他得以喘息。

“啊！”

仙力一停，那种疼痛感加倍涌来，他眉毛眼睛死死皱在一起，呲着牙，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来回翻滚，间歇用头撞地撞墙。

成仙娥惊了一下，那声叫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瞪大眼睛盯着那扇方才星海一霸进去的门。

他怎么了？

她踌躇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可是，方才他那样的态度已经彻底让她看清了这个人的面目，下定决心不再天真。

她把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关她的事。

“啊——！”

成仙娥皱着眉抬起头，眼里透着暗暗的焦急，向后看了看，卧室的门紧闭，从昨天她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任何仆从，这里只剩下她跟星海一霸。

原地动了几步，最后一跺脚，她径直走向那扇门，来到跟前，她本还有些迟疑，在把耳朵贴在门上之后，她瞪大了双眼，“唰”得推开门。

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

果不其然，

她迅速跑过去，

“领主，你怎么了？！”

成仙娥用力抱住星海一霸伤痕累累的头，防止他继续撞墙。

星海一霸听不到，他太疼了，一心只想摆脱头里的疼痛撕扯，只有撞墙能让他稍微好受些，可是竟然有人阻止他，心中怒火滔天，杀心渐起，

“滚开！”他用力推开成仙娥，成仙娥被狂暴的力量打出去，“嗖”得飞出去，撞在了门边的墙上。

“咳咳！咳咳！”骨头与墙面硬碰硬，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一缕鲜血顺嘴角流下，她从墙上滑下来，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了半晌，缓过劲儿之后又听到了“咚咚咚”的撞墙声，她抬起头，看到未着寸缕的星海一霸先趴在地上撞地，身上头发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接着爬起来撞墙，借着墙上的光和门口射进来的光，成仙娥看到他的额头上一片鲜血泥泞，血滴随着他狂乱的动作飞溅，墙是黑色，血粘在上面只令它暗了些许，血洒在地毯上，地毯是红色，血完美地与之融为一体，这样的景象让成仙娥恍惚以为自己身下的这块地毯就是他鲜血染就的！

她挣扎着起身走到门边，既然他方才不让人跟着，那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用力把门合上，挂上门闩，屋内瞬间暗了不少，她踉踉跄跄地朝他走去。

“啊！！！！！”

星海一霸越来越痛，到了撞墙都缓解不了的程度，死死抱住鲜血淋漓的头在地上翻滚，痛苦吼叫。

“领主！”

成仙娥直接扑在他身上，试图压制住他，

但是，男女之间力量本就悬殊，更何况他现在处于癫狂状态，力气更是平时的数倍，成仙娥再次被甩了出去，狠狠摔在墙上，

“噗！”

她大病初愈，接连又被摔了两次，刚刚愈合的内伤再次崩开，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她一手捂胸口，一手捂着嘴，呕血一般咳着血，但是眼睛还看着星海一霸。

边咳血，边撑着地站起来，她来到他身边，看到他全身颤抖地趴在地上，头埋在手上，发出野兽般的呼吸声。

她跪坐在他旁边，猛地把他翻过来，瞳孔收缩，

他竟然在咬自己的手，手上满是血淋淋的牙印，恐怖残忍！

“星海一霸，把手松开。”她笑着温柔地对神志不清的他说，目光柔柔地看着他，希望他喜欢的这双眼睛能帮上点忙。

“嗬……呼……呼……嗬……”星海一霸不理会她，像一只饿了很久的野狼一样呼哧“啃”自己的手。

成仙娥看了那只手片刻，目光沉下，看了看自己的手，伸过去，另一只手把他那只惨不忍睹的手猛地一拽，那只手趁机代替那只手塞在他嘴里，让他咬。

“啊！……呃……”成仙娥抓紧他那只手的手腕，忍着他的啃咬。

她头上沁出汗珠，牙齿狠狠咬住嘴唇，死死皱着眉，嘴里还在咳血，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疼得像裂开，

“星海一霸，我这条命是你留下的，今天就当我还给你了，这是你应得的。”

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服自己。

两厢都在痛苦煎熬，从不分伯仲到此消彼长，星海一霸似乎渐渐平静下来了，咬着成仙娥手的力度放松下来，成仙娥松了口气，接着就直接晕了过去，嘴角不断涌动着鲜血。

……

“呃……过去了……”

星海一霸恢复意识，闭着眼平息剧烈疼痛后的疲惫和无力，随手抬起右手要盖在眼睛上。

“嘶~”

“唰”得睁开眼，一眼就看到自己不成样子的手，皱着眉思索片刻，没有印象，不管了。

他撑着地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还有头发上都沾着成片的血，眼中涌起浓浓的嫌恶，这次怎么搞的。

“得好好洗洗了，太恶心了。”说着他就要站起身，无意间调转目光，目光定住。

“成仙娥？”

他翻过身到她身边，把她抱起来抱在怀里，看到她竟然比昨天晚上伤得还厉害！

怎么回事！？

伸手探了探鼻息，有气儿！

“醒醒，成仙娥，喂！快醒醒！”他故技重施，使劲儿拍她的脸，但是，这次那双眼睛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睁开，只有嘴角的血流得更加汹涌。

他用手擦那片血迹，这次的血量比上次厉害，擦也擦不干净，只一直往外冒，他用手掌堵都堵不住，还是有血渗出来。

“你不能死。”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能死，只是不能忍受就这么失去她，不管怎样她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连死都不可以！

把她放平，顺手又捏了捏她的手臂，接着把她全身骨头都捏了一遍，骨头这次竟然没断。

没时间多想，他抬起手，这次双手都放在她胸前，用更多的仙力去救她，成仙娥的整个上半身和下巴还有星海一霸的双手都笼罩在一片白光里，像消失了一样，为整个房间添了一盏明亮的灯。

星海一霸始终盯着她的脸，那双眼为什么还不睁开？皱紧眉头继续输入力量。

“你给我睁开眼！听到没有？！”疾声厉色地对她大吼，她都无动于衷。

“怎么办？怎么办？”

星海一霸第一次对妈妈以外的女性手足无措，瞳孔剧颤，双手狠狠摁在她胸|前，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期盼。

“成仙娥……你要是敢擅自做主了结你自己，我就，我，靠！你连能让我威胁的人都没有！”

本想威胁她，突然想到她就是个孤儿，还有什么办法？

“成仙娥，你听着，要是你这次能活过来，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你说得出，我刀山火海都帮你办到！你听到没有！？”

星海一霸换了个思路，既然威胁这条路走不了，那就利诱吧，人都喜欢好处的，这样你总该醒了吧……

很可惜，成仙娥还是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连眼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星海一霸汇聚力量在手心，从胸前离开，来回在她身体上移动，希望能让力量照顾到她身体的每一角落，在来到手臂的时候，他的目光凝住，那只手怎么回事？

只见成仙娥那只洁白纤细的手上面满是深可见骨的咬伤，血痂、牙印、鲜血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她的手，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痒痒麻麻，还酸酸的，张口结舌地盯着那只手。

“这也是我干的吗，成仙娥？”

眼睫低垂，掩住眼中复杂的情绪，双手继续移动，只不过速度慢了很多，也更加细致均匀。

他不知道的是，

一动不动的成仙娥，其实已经醒了，她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虽然撞墙撞得更狠，还撞了两次，身体愈合得却很快，也就最初伤势吓人，倒下后确实晕了过去，但是很快就有了意识，差不多就跟星海一霸前后脚，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疼，再经星海一霸这么不吝惜地输送仙力，她内里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星海一霸说的话她全听到了，包括那个要求，只是她还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醒来，她暂时还是不想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