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我是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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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小王回答完问题之后，水池上方出现一个漩涡，浮在半空中不断旋转，发出嗡嗡嗡呼噜呼噜的声响。

老人看见漩涡，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个答案居然能通过？……因为是未来魔王的关系么？＂

臭豆腐已经熟门熟路跳进漩涡里，看来之前也曾经跟着穿越的人钻过这个异界之门。

老人领着魔小王来到漩涡旁。

面对年幼的孩子，老人觉得他有义务说点什么，贡献他身为npc的价值。

每个娃儿来到这里，他都会提醒同样的话。

＂孩子……回去要好好读书啊。＂

魔小王歪着头看他：＂为什么要好好读书？＂

老人窒了一下：＂……＂

他经手几个三岁半的，没人问过这个问题。

老人想了想，找到个理由：＂因为现在流行学霸系统，未来你会遇到很厉害的学霸啊。＂

魔小王还是歪着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人：＂……＂

被魔小王这么一问，老人有些下不来台，他悻悻然道：＂你不读书，将来要做什么？＂

此话一出，老人忽然想起，眼前这孩子可是未来的魔王，将来当然是做boss啊，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呢？

boss是靠武力与凶残吃饭的，不读书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正当他还在思索的时候，魔小王说话了。

他得意地抬起小脸，满面春光：＂我将来要种葡萄。＂

老人脑子里的神经＂啪＂一声断掉，结结巴巴问：＂种……种葡萄？＂

魔小王挺起胸膛，望向老人，瞳仁中闪动着自信的光芒，头顶上的犄角爆出金色的气氲。

小小的脸蛋漾起灿烂的笑，那笑容彷佛火舌在跳跃。

老人看见这发光般的小脸，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魔小王用力点头：＂对，我将来要种葡萄！＂

－

三岁的魔小王很忙。

那日穿过异界之门，直接回到了魔域之巅的大门口，兄弟们还在捉迷藏，没人发现他已经历险了一番。

之后，他没事就往洞窟跑，包裹着金色气泡从那条水沟溜下去，落入万丈深渊，再从深渊底下浮上来，有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满足感。

老人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是三岁半系列。

老人第二次见到他，满脸惊诧：＂你怎么又来了？＂

老人第三次见到他，瞪着眼抽了抽嘴角。

老人第四次见到他，懒懒地抬了抬眼皮。

老人第五次见到他，已经面无表情了……

每次要打开异界之门，老人都会提问，问的问题都相同，魔小王只要答出葡萄，异界之门就会开启。

几次之后，老人才提个开头：＂如果你爹……＂

＂葡萄！＂魔小王高兴地打断他。

老人：＂……＂

洞窟成了魔小王的游乐场，npc非常尽职地成了问答机器，山谷的深渊是魔小王的快乐泉源。

肩负着暗黑重任的深渊：＂……＂

除了往洞窟跑，魔小王也认真读书。

并不是担心未来人人学霸，他没有竞争力，而是他某日在律查殿的书架上看到一本《魔山千植录》，从图画中发现原来魔山可以种葡萄，还可以种出不同于一般的特种魔域葡萄。

为了看懂那本书，魔小王认真学习，成为兄弟之间的楷模。

可他读书，不是在课堂上读，课堂上他都在做别的事情……

这日，教书先生站在台上念课文念得口沫横飞：＂第一课，身为魔域中人，切不可如尘世庸碌小辈一般，惦记世俗鄙物，顾念凡人之情，必定要以光大魔域为己任，铲除一切正道的源头，杀光所有正义之士，凌虐各方……＂

魔小王坐在下面画画画得挺起劲。

没多久，

＂啪！＂

忽然一只大掌拍上他的桌子，魔小王吓了一跳，

他的画纸就被抽走了。

＂小王少爷，＂教书先生捏着画纸吹胡子瞪眼睛，＂老夫如此披荆斩棘给大家上课，就期待你们将来能天下无双将魔域发扬光大，你居然上课在画图，你……你你你……你画这什么东西？＂

魔小王歪着头，觉得先生说的话有些奇怪，可也不知道奇怪在哪，他只听懂先生问他画什么东西。

这下他可高兴了，指着那张画纸道：＂我这是魔山葡萄园区规划图。＂

＂……＂教书先生的额角青筋跳出四叶草的图样。

魔小王还在高兴地解释：＂先生你看，我只要把水沟往这边凿，和这条小溪连贯起来，就可以通过这块地……＂

＂小王少爷！＂教书先生咬牙切齿打断他：＂出去罚站……两个时辰。＂

＂哦。＂魔小王眨眨眼，抱着他的小毯子走到殿门外面去，边走边哼起歌来，＂小小的葡萄圆又圆呀，小小的葡萄甜又甜……＂

＂……＂教书先生另一边的额角青筋也跳出了四叶草的图样。

魔多毛扭头看了一眼魔小王，轻蔑笑道：＂哼，就是个傻子。＂

没多久，兄弟们散学了，呼拉拉地跑出鸿察殿，魔小王还站在殿门边。

魔多毛刚出殿门，见到魔小王，又折回来，双手叉在胸口，讥笑道：＂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呢？＂

魔小王见到魔多毛，高兴道：＂先不说这个，你听过我的魔山葡萄园区规划么？＂

魔多毛：＂……＂

教书先生最后一个走出鸿察殿，转头见到两个孩子，正想说点什么，却被魔小王抢先问道：＂先生要一起听我的葡萄园区规划么？＂

教书先生：＂……＂

魔多毛见教书先生不说话，不屑地＂哼＂一声，转身跑了。

此时，魔王正好带着一群手下路过鸿察殿，见到师生两人站在殿门口，大笑道：＂小王，散学了还这么认真和先生讨论课题啊！好，好，真是好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教书先生赶紧三两步走到魔王面前：＂魔王大人，属下想和您讨论一下小王少爷的学习问题。＂

＂哦？＂魔王大手一挥，声如洪钟，＂我看他挺认真的啊，哪里有问题？＂

＂这个嘛……小王少爷的问题实在是一言不合，将来他可是要接任魔王的位置，这满脑子的葡萄可怎么办才好，未来魔域的地位堪忧啊。＂

＂哦？＂魔王挑挑眉，什么东西一言不合？不过，再一想，人家可是教书先生，说的话肯定没有问题，一定是自己学识不足。

他把＂一言不合＂的问题抛到脑后去，笑道：＂葡萄啊，没什么不好啊，该杀人的时候记得杀人就行了啊。＂

他拍拍教书先生的肩膀，教书先生踉跄了一下。

＂他只是个孩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魔王笑着大步离去。

大人放任的结果，就是孩子会歪向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从此，魔小王的葡萄魂，就再也掰不回来了。

魔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不过，那都是未来的事情，现在的魔小王，依旧快乐地忙碌着。

－

魔小王渐渐长大，他终于发现，毯子不能拖在地上。

拖在地上的毯子容易被暗黑力量吞噬，成为黑暗的爪牙，只要小心避开地面，毯子就可以逃过黑化的命运。

果然魔域的土地完全不容小觑啊！

很快地，魔小王五岁了，他整天规划他的葡萄大业，或者没事就往洞窟里跑。

这日，他又坐着金色气泡冲入万丈深渊，来到摁爷爷这里。

正要钻进石缝，却发现摁爷爷有客人。

他停住脚步，扒在石缝边，好奇地往里面偷看。

客人是个壮硕的红袍青年，盘腿坐在摁爷爷对面，双目微红、面色憔悴、形容槁灰，看起来就像一条黑化不成功的毯子。

那身红袍，似乎是喜服？

摁爷爷捋着长长的白胡子，缓缓说道：＂你确定你要回到原来的世界？＂

红袍青年点头：＂是的。＂

＂那系统就会解绑，所有积分归零，得到的物品归还，你在这里的努力就全部抹煞了。能够接受么？＂

听见这话，青年犹豫好半响，最后他终于说道：＂可以。＂

摁爷爷叹了口气：＂哎，你也不过就是遇到个积分比你高，系统比你强的对手嘛，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婆再找就好啦，何必想不开？＂

青年颤抖着双唇，哽咽道：＂已经十六次了，我认识的女人都被抢走了，连路边的小贩系统都比我强大，我实在没有奋斗下去的动力了。＂

＂你绑定什么系统？＂

＂多啦g梦空间系统。＂

老人：＂……＂

──听起来好像是个盗版货？

石窟里面突然安静下来，老人沉默，青年也沉默。

魔小王在外头兀自转动脑袋瓜子。

多垃圾梦空间系统？

听起来就很垃圾。

难怪那位大哥哥不喜欢。

从三岁到五岁，这洞窟魔小王已经来了不下数百次，他早就知道穿越代表什么，系统是做什么用的。

总之就是，这个世界存在许多外来人口，这些人经过各种意外来到这里，有些人绑定系统，有些人得到特异功能，从此展开他们另一个阶段的人生。

他继续扒在石缝边偷看。

石窟内，沉默好一阵后，老人终于开口了：＂行吧，我问你个问题，回答过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青年点头。

老人缓缓说道：＂你和你深爱的人漂流到一座荒岛上，船沉了，剩下一片木筏，只能乘载一个人……＂

青年脸色铁青：＂只有一个人能够离开？＂

老人点头：＂没错，你怎么选？＂

魔小王从石缝中见到大哥哥的眉头逐渐蹙起，没多久，整个脸都皱起来，而后他抱着头，一副痛苦的模样：＂……我不知道。＂

老人颔首：＂好了，这就是你的答案。你可以回去了。＂

青年猛地抬起眼，满脸疑惑：＂这样就通过了？＂

老人点头：＂是的。＂

青年问道：＂没有正确答案？＂

老人摇头：＂没有，系统只是要对穿越过后的人做个性分析，了解一下穿越经历对穿越者的选择造成什么影响而已。＂

青年：＂……＂

──早说嘛，他就不用纠结这么久了，他其实是想自己坐上那片木筏的。

说话间，水池上方出现了异界之门。

老人道：＂快回去吧，慢走，不送。＂

青年走到异界之门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舍，随后抬脚离去。

那人穿过异界之门时，老人手中＂叮＂地一声，出现一颗淡蓝色的小光球，大约一寸大小。

老人摊开手掌，盯着掌心的光球，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多拉g梦空间系统？＂

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转头往石缝这边瞧过来：＂小王大人，久等了，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