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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草在听闻长玉的话后,脸上的神情一时凝固了起来,慌忙低下头,道了一声“是”。

长玉拢了拢衣衫,起身往摘星阁门外的方向走。

推开门,风雨迎面而来。

长玉立在阶下,伸手接住檐上的滴水。

燕草提着伞从身后匆匆上来:“帝姬,下雨了,您小心别淋湿了自己。”

这些天盛京宫的天色总是阴晴不定,破晓时候方歇,这会儿又淅淅沥沥地渐渐下大。

燕草撑着伞先下了台阶,长玉紧随其后,提着裙子往阶下庭院走。

她垂眸下去,刚走了一步。

燕草将伞沿轻轻抬起,长玉抬眸,不远处的雨幕当中却撞入一个模糊的身影。

长玉的身形定在那里,良久,她望着前方,眉间轻轻拢在了一起。

燕草举着伞站在她身旁,仰头见长玉愣住,也不解回头,朝着长玉目光所及之处看过去。

转眸之间,燕草的神色也僵住了,捏着伞柄的手缩紧,瞳仁当中漫出惊异:“……碧?碧丝?”

雨势渐大,在眼前形成一片濛濛白色屏障。

隔着雨幕,碧丝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站在那里。

她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身形摇晃,少时,便猛然跌倒在摘星阁庭院的大雨之中,溅起泠泠雨水。

长玉一愣,片刻回过神来,提着裙子就赶忙往下跑。

燕草跟在长玉身边替她打伞,一面疾走一边回头吩咐身后的小丫鬟们道:“快上来!”

长玉上前,碧丝就倒在雨泊当中。

她腿好像伤了,膝盖处汨汨流出血来,将那一滩雨水都几乎染成赤色。

长玉将伞从燕草手里接过来,沉声吩咐道:“看看还有气没有。”

燕草一时也慌了神,听了长玉的话,慌忙点了点头,蹲下去将碧丝面容上覆着的湿发拂开,搂着她的脖颈,将手凑近碧丝的鼻息之间。

长玉举着伞,凝神静静盯着燕草探碧丝的呼吸。

燕草收回手,将碧丝小心搂在怀里,扬起脸来瞧长玉,长吁了一口气:“活着,没事。”

长玉脸上的神色这才舒缓了几分,捏着伞柄的手也松了下来,她转过脸吩咐身后的小宫女:“帮着把人抬进屋子里去。”

身后小宫女们领了命,连忙冒着雨七手八脚地将碧丝扶起来。

长玉举着伞跟在身后,眉目沉静瞧着瘫软在众人怀里的碧丝。

碧丝消失了几乎一天一夜,此刻又满身带血地跑回了摘星阁当中。此刻比起对碧丝性命的担忧,长玉心里更多的是深重的怀疑。

碧丝被安置在了摘星阁的外间。

长玉着人替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烧了热水,洗了一个脸,并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

燕草站在长玉身旁,刚替碧丝又擦了一遍脸,方回眸朝着长玉忧心道:“倒是没有别的伤口,就是一双膝盖像是跪伤了。主子,碧丝浑身烫得不行,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要不要叫个下等的太医过来替她瞧瞧?再这么烧下去,只怕要把人都烧坏了。”

长玉扫了一眼榻上的碧丝。

碧丝裹在被子里,脸色青白,眉头蹙紧神情痛苦,青紫的嘴唇翳翳而动,喃喃着几句听不清的梦话。

长玉垂眸,想了想:“你去叫人过来吧。”

燕草垂手称了一声“是”,连忙出了摘星阁去叫人请太医。

长玉坐在燕草的床边,静静瞧了她一阵,抬手替她将鬓角的发丝掖至耳后,又替她拍了拍被子。

触手之间,长玉却发觉碧丝胸前处有一方硬硬的东西。

她蹙眉又按了按那一处坚硬。

摸着轮廓,倒是像块令牌或是玉佩等物件。

长玉疑惑之间,将碧丝的被子掀起一角,伸手去摸碧丝胸前的口袋。

伸手往里一摸,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却落进了长玉的掌心。

长玉蹙眉,捏着那块玉佩正反面细细看了看,顿时,眉头就紧紧蹙起来。

长玉的指腹轻轻摩挲过玉佩上的瑞蛟图腾,心头上一片阴云弥漫。

她将那块玉佩塞回碧丝的胸前,复又替她重新盖上了被子。

*

燕草着人叫来了太医,细细为碧丝看诊了一番。

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跪伤了膝盖,又并着在寒雨当中待久了,一时身上发了寒,于是只简单开了几服药,又简单吩咐了几句这几日的饮食,便告了退。

太医走后,长玉吩咐了燕草下去替碧丝煎药,独自一人在房中,坐在碧丝的床头瞧着她默不作声。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随着时间一同流逝下去。

过了一阵,等窗外的天色又暗了一些,长玉瞧见碧丝的睫毛轻轻动了动。

很慢的,碧丝的眼睛木然地睁开。

她先是呆愣愣地盯着顶上的帐子看了一阵,随即才又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一双眼珠子木木呆滞地转动过来,瞧着坐在她床边的长玉。

长玉沉静瞧着她,淡声道:“醒了?”

碧丝像是没反应过来,定定地瞧了她一阵,方才张口,像是想要说话。

可许是因着烧得太厉害,哑着张了张嘴,嗓子里却一个音都蹦不出来。

外头的帘子被人来开,长玉回头望去,是燕草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燕草见碧丝转醒过来,脸上浮现起惊喜的笑容,端着药上前道:“可算是醒了!”

碧丝木然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长玉将燕草手里的汤药端过来,冷声吩咐:“燕草,你先带着人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燕草一时有些愣住,可也不敢多问,又瞟了一眼榻上神色恹恹的碧丝,朝着长玉欠了欠身,告退走了出去,顺手将屋中的门也带上了。

一时房中又只剩下了长玉碧丝两个人。

屋中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闻见。

长玉瞧着碧丝那张死里逃生出来的苍白的脸,垂眸,还是先将药碗递了出去,低声道:“先把药喝了吧。”

碧丝撑着床榻,慢慢地爬了起来,有气无力靠在床头,颤着手从长玉手里接过那碗药,仰头将那一碗浓苦的药一饮而尽。

末了,她伸手将药碗放到床头的小几上。

屋内一片暗沉沉的,唯独纸窗外还能投进几缕微弱的光,勉强能够照亮屋子的轮廓。

长玉那双沉黑的瞳仁静静瞧着碧丝,良久方才问道:“究竟是怎么了?”

碧丝垂下眼帘,过了一刻,方一字一句慢慢道:“昨晚皇后娘娘着兰姑姑过来给贵嫔送安胎药,我一时冲撞了兰姑姑,惹了她生气,便罚我去外头宫道角落上跪了一整晚,说是要给我长个记性。”

长玉回想起前时那个小宫女说的,又瞟了一眼碧丝的膝盖处。

瞧她的样子,倒确实是罚跪之后的模样。

“为何冲撞?”长玉淡声问道。

“撞翻了贵嫔的安胎药。”碧丝话语之间没有什么迟疑,垂眸慢吞吞地说着,“这是皇后娘娘亲赐贵嫔的安胎药,被奴婢打翻了,是为大不敬。兰姑姑一气之下,便罚了奴婢在长街上跪一天一夜再回来,叫主子担忧了。”

长玉瞧着碧丝低声下气、战战兢兢的模样,垂下眼眸,“今日说话,怎的倒是这样规矩了?”

碧丝在她跟前这段时日,虽说相比才来时那疯疯癫癫的举动,已经是收敛了很多,但是却也不像今日这样,言语行为之间,都这样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尤其,碧丝从前多半都是叫她九帝姬,像是极其厌恶“主子”这两个字一般,向来不会如燕草一般称呼她主子。

可是今日,却一口一个主子奴婢。

碧丝垂眸笑了笑,脸上带着疲倦之色:“主子从前不是总担忧奴婢不守规矩么?奴婢这样,岂不是顺了您的心意么?”

碧丝醒来之后一反常态,长玉默不作声瞧着她,心中疑云延绵。

“守规矩是好。”长玉淡淡道,“只是,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些什么?碧丝,你知道我是个讨厌隐瞒的,在我身边服侍,这一点应当明白。”

碧丝笑了两声,末了咳嗽起来。

她咳了一阵,才慢慢平复下来,有气无力道:“帝姬,这药苦的很,桌子上放着花生米,奴婢起来找点花生米吃,去去苦味。”

长玉坐在床榻边,闻言不动,只瞧着碧丝撑着身子从床上起了身,踉跄地踱步去了桌边,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又才抱着装花生米的盘子,慢慢走回床榻边坐着。

一灯如豆,将宫室之内的漆黑驱散了一般。

碧丝坐在床头,与长玉并肩着。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屋子里。

碧丝一边磕着花生米,一边静静道:“主子也就许奴婢再这么放肆一回吧。往后……再不能了。”

长玉垂眸,又问了一遍:“兰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到底瞒着我什么?还是她威胁了你何事?”

碧丝伸手,往盘中摸了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

黑夜当中,碧丝的声音静悄悄的。她说:“没有人威胁奴婢,只是奴婢在大雨里跪了一宿,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事。”她回眸过来,瞧着长玉,“从前主子总叫奴婢小心谨慎,奴婢从来不曾放在心上,今日自己犯错,由着兰姑姑惩治,叫奴婢在大雨里跪了这么一夜,奴婢才看清楚主子您对我提点。”

长玉默然片刻,“怎么突然说这个。”

碧丝端着盘子,垂眸笑笑:“奴婢醒过来的时候,还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呢,总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又说疯话了。”长玉淡声道。

“疯话就疯话吧,奴婢说的这些话,您就当听个曲儿听个戏,别放在心上。”碧丝垂眸,半晌才很慢地笑了一声,“您真的不相信,这世上真有死而复生,借尸还魂?”

长玉想了片刻,“世上的事情说不准,我也不能轻易评定。”

碧丝哽了哽,垂头下去慢慢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在奴婢的那个时代,奴婢也是有父有母有前程的人,虽说是个普通人,但日子却也不像这里过得那么艰难。”

碧丝一边磕着花生米一边往下说,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原本吧,奴婢只觉得这就是一场梦,当不得真,总觉得自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什么时候在像上次一样睡一觉,说不准就又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在这儿的日子越长,奴婢就开始越糊涂,奴婢想像那个世界的自己一样,有人格有自尊的活着,可在这儿,举目无亲的地方,这儿好像不许我像个人一样活着,我的想法,我想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都是格格不入的。”

“……我本以为,我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连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来的时候就以为,我会跟那些小说上的女主角一样,会改变一个时代,会有一番不一样的人生,会活得风生水起,会遇上很多的好人和我心仪的人。可是好像是我想多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像书上说的那么美好,我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甚至在这儿连保命都难。”

碧丝捏着花生米的手颤抖起来。

长玉沉默了良久,悄无声息回眸看着她。

碧丝磕着花生,像是想要使劲咬牙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可末了,脸上仍旧开始泪水涟涟:“我……我真的很害怕,我一个人在这儿,我想回家。我现在连我自己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身份都觉得糊涂,我不是碧丝,可我也不是原来那个世界的我自己。我,我一个人在这个和家人隔着几万光年的地方……我,我真的没有家了……”

长玉坐在碧丝的身边静静听着这些疯话:“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再不要跟旁人说了。当着我也作罢,换了别人,只怕你的命就没了。”

碧丝笑一声,半晌,方慢慢道:“奴婢都知道。”

长玉垂眸,从碧丝手中的盘子里也摸来一颗花生,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

她望着宫室里飘忽在风中的那一豆灯火,突然觉得视线有些朦胧起来。

“碧丝。”长玉出神望着漆黑的宫室,蓦然低声,“如若你真是从另一个时代来的,你的那个时代,究竟是怎样的?”

碧丝没料到长玉会突然问这样的话,讶然回眸看着她,眼睛里蓄着的泪水一时也忘了掉下来。

长玉磕着花生米,回眸正看着她。

二人这样说话,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友人。

想起自己的家,碧丝的眼睛当中好像才有了一线光芒。

“……很好。”她轻声道,“生而为人,人人平等的时代。那里没有战争,也没有君王,更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女子可以跟男子一样,自由自在,拥有平等的权力,想去哪儿就去哪。在那里,除了自己,没人能做你的主。”

长玉听着有些出神,她摸了一颗花生吃,声音很轻,“是吗?那真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她顿了顿,转过头来,突然很认真的瞧着碧丝,“那,你都去过哪儿?”

碧丝想了想,抬头看着前方,视线似乎穿过眼前囹圄般的宫室,穿过盛京宫重重高耸的宫墙。

“崇山峻岭、秀丽江河,见过大海,也去过异国他乡。”

长玉淡淡笑了一声,垂眸时,眼帘当中含着淡淡的雾气:“那倒真好。”

碧丝垂眸,“来到这儿,什么都没了。”末了又笑一笑,“也罢,这一遭大雨,才算是让我看清醒了。”

碧丝放下怀里装着花生米的盘子,突然之间跪在长玉的脚边,将额头抵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

长玉静静垂眸瞧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碧丝磕着头,声音沉静轻柔:“既来了这儿,就与从前的一切都斩断了。求主子给赐个新名吧。我不想做碧丝,可也不是另一个世上的我。”

长玉垂眸静静瞧着她,沉默良久,才突然道:“那,就叫让眉吧。”

“让眉?”碧丝默念道。

长玉轻声道:“虽说你的话我不太能听明白,也不太敢想像会有这样的时代存在,可你说的那个世代,倒是让我有几分心动。从前的你见过这样繁华的世间万象,不输于那些男子,就叫你让眉吧,何曾让须眉的意思。”长玉垂眸下来,“你既想过那样有尊严的日子,便不要辜负了这个名字,不让须眉,别让男人做你的主。但愿……能够吧。”

碧丝匍匐在地,朝着长玉叩首下去。

俯仰之间,昨夜的景象尤在眼前。

兰姑的人押着她的头,像要溺死一只猫一样,将她死死按进水里。

手脚都被捆住,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毫无尊严,也毫无反抗的余地。

水呛进肺里的时候,她几次三番地期望自己赶快断气,说不准就能像导致她来到这儿的那场车祸一样,眼睛一闭一睁,这场大梦便就此过去了。

可是没有。

那些宫女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适时地把她从水里拖起来。

那一刻,求生的欲望支撑起已经支离破碎的躯壳,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却已经拼死从那些人的手里挣脱了出来。

她赤着脚在那绵长无尽的冰冷的宫道上亡了命地奔跑,耳边冷风呼啸,眼前是看不见尽头的漆黑。

直到她撞见了薛止。

那一刻,她像是饿虎扑食一般揪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放,什么尊卑礼仪在求生的欲望前都作了一张废纸。

她发了疯一样地去拉扯薛止的衣衫,想尽一切办法去使得薛止不得不注意到她是九帝姬身边的人。

前后都是死,那一刻她什么也不顾了。

好歹,将三皇子拉扯进来,她就不会只剩了落在兰姑手里的一条死路。

那一刻她把命押了上去。

好在,因为薛止,兰姑等人收手了。

即使薛止救下了她的命,可薛止离开后,兰姑却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既然你这双耳朵听见了,从今往后,就怨不得你得替皇后娘娘多费心了。”寒风料峭里,她跪在长街大雨中,兰姑狠狠捏着她的下巴,豆大的雨水砸在脸上生疼。

兰姑说话时的声音冷得犹如寒冰,“宫里后妃帝女当中,唯有皇后娘娘一人方是正经的主子,你要留着这条命在九帝姬身边可以,但以后,就不单单是伺候九帝姬这样简单了。”

兰姑挥手,一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一时叫她耳朵里轰鸣起来。

和着瓢泼的大雨,她晕晕乎乎听见兰姑说话。

“……你就在这儿跪上一整夜再回去,我会派人盯着你。回去之后,要想保命,该如何回九帝姬的话,不必我来教了吧?”

于是,她就跪在那里。

慢慢长夜,深宫里唯独听见雨声哗哗。

暴雨从头到脚地冲刷着她。

眼前去路,一片漆黑。

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她。

那一刻,她才算是明白了、清醒了。

她无法再像从前那个世界的自己一样,随心所欲地活下去。

耳边的雨声渐渐淡下去,她的思绪收回。

她抬起头来,看着跟前坐在榻沿边的长玉,眼睛里淌落最后一滴泪水。

她再度俯身下去,额头触碰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

“……奴婢让眉,给九帝姬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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