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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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布满了血腥的味道,红色粘稠的液体在地上肆意的流淌着，躺在地上被烧焦的人,满身伤痕抽搐的人,奄奄一息的人和已经没了呼吸的人，交汇组成了这一人间地狱的场景。

战马已经倒地,战鼓已经停息，浓烈的血腥味只想将人熏晕过去,被血液侵湿的土地上插着几把即使滑落着血珠依旧在闪烁着利光的长剑。

将军的战袍不知何时被飘落在地上，红色的，已经破旧不堪了，再不见往日的光彩。

天地或许都失了颜色,只剩下黑白，也只有地上还残留着的火星,和鲜红的血液，它们是这场人间地狱里唯一的色彩了。

枯木上，乌鸦声声凄。

风声也似哀嚎。

傍晚时分,远远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

聂怜这都见过了，熬过了,又怎么会被区区如此的场面吓倒。

王嬷嬷压制下心中的情绪，上前两步对着聂怜弯了弯腰：“您是我们将军府的长嫡,哪个不开眼的敢冒犯您，您无需留情面，尽管收拾了便是。”

“嬷嬷说得有理,我这院子里是该清清了。”聂怜放下手中的茶盏，莞尔一笑。

围观的众人心中一紧，也没有心思去管那几个婆子怎么样了，纷纷开始担心起自己来了。

威武将军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伺候的，若是就这么被撵走，还真不一定能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尤其是那些心思不安分的，这府里的二少爷可连个通房都还没有呢，这要是攀上了，那可当真是翻身做主了。

想起了些许往事，聂怜不免的又想起那个人，心中涌起一阵不舒服，便也没了兴致，吩咐王嬷嬷将这些婆子个个打上二十大板之后发卖出去，便回了屋。

悠悠转醒地几个婆子，乍闻噩耗，惊恐的哭天抹泪，死命的挣扎，那几个小厮险些按不住她。

王嬷嬷眉头皱了起来：“按好了给我好好的打！若是轻了一下少了一下便由你们替她们受！”

迎冬本想留下来观看这几个婆子被打板子的狼狈样子，可奈何王嬷嬷在这里，她不敢造次，只好进屋伺候聂怜去了。

聂怜刚褪了鞋袜，坐在软榻上，外面的哀求就变成了震天撼地地哭嚎，其中还夹杂着破风之声和击打的沉闷声。

“去将那本前朝杂事拿过来。”聂怜靠在身后的玉枕上，闭目说道。

迎冬连忙应了一声，从书架上将书拿了过来递给聂怜。

春晓正逢此时弯着腰上来送茶，她将热腾腾的茶水放在软榻上的桌子上，迎冬帮着她一起将托盘上的几碟子糕点端到桌子上，聂怜耸了耸鼻子，将视线从手中的书上，移到了桌子上：“芙蓉糕？”

“是”春晓道：“是小厨房端来孝敬您的，说是在里面加了点秋日里摘的桂花，也不知道小姐喜不喜欢，就斗着胆子送来给小姐品尝品尝，当个零嘴儿。”

“这时候知道用心了。”迎冬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早点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小姐喜欢吃芙蓉糕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现在知道费心思讨好了。”

聂怜的视线从桌子上的那碟糕点移了回来，不冷不热的说道：“放那吧，告诉他们有心了。”

“是。”春晓端着托盘就要退下，却被迎冬一把抓住胳膊，迎冬兴冲冲的问道：“唉，外面怎么样了，那几个婆子有没有晕过去？我告诉你们要是晕过去了就拿冷水给泼醒，可别一看晕过去就手下留情，这几个老东西不老实得很……”

聂怜小脸抬了起来，眉头紧蹙：“怎么这么多话！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自己出去看着。”

迎冬松开春晓，委屈地撅了撅嘴：“奴婢这不是不敢出去嘛。王嬷嬷在哪里，奴婢怎么敢出去看，说不定她又要当众让奴婢下不来台了。”

“不敢，就老实的呆在这里！”聂怜轻声斥道。

迎冬颇为委屈地点点头。

春晓刚拿着托盘出来，小厨房里的韩婆便围了上来，双眸殷切的看着春晓，搓了搓手难免紧张得问道：“怎么样春晓姑娘，您端进去的那碟芙蓉糕小姐可尝过了？可还喜欢吗？这碟芙蓉糕可是我家乡最有名的老师傅的传家手艺，堪称一绝，我也是偶然一个机会才学会的，今天特地做来给小姐尝尝。”

这韩婆在小厨房里跟季婆几个婆子一样，好吃懒做，无利不起早，只不过她跟季婆两人一山不容二虎，彼此都看不惯对方，这韩婆这次才躲过了一劫，还没来得及道声阿弥陀佛，就在中午时听见春晓跟个小丫鬟在说悄悄话，说院子里有些人可能要被发卖出去，当即便慌了。

毕竟她平日里在小厨房是什么样子，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

这小厨房油水大得很，季婆如今也被撵走了没有人会分她一杯羹，韩婆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被赶出府去，便着急忙慌地做了这么一碟子糕点，又从小厨房里端来了几碟糕点求春晓给聂怜混着茶水端进去，想要以此来讨好聂怜。

春晓收了好处便照做了，闻言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小姐没尝，只是瞧了一眼就让我放在哪里了。”

春晓本来想着韩婆做的这碟子芙蓉糕若是真的和了聂怜的意，打赏下来什么东西，自己还能偷摸着昧下来一点，谁成想聂怜只是瞧了一眼，尝都没尝。

“怎么会！”韩婆很是震惊，她对这道糕点信心还是蛮大的，她甚至和春晓一样，就等着聂怜的赏赐呢，谁知聂怜竟然尝都没尝一下。

春晓也有点纳闷，那碟糕点闻着挺香的，又是芙蓉糕，按道理小姐怎么说也是要尝一尝的。

但对上韩婆她却没那么多好说的，随口甩下一句我怎么会知道，便扭动着腰肢走了。

大概一刻钟之后，嘈杂的院子便静了下来，春晓领着王嬷嬷进来了，王嬷嬷对着聂怜欠了欠身子，说道：“大小姐，二十大板已经打完了，您若是没什么吩咐，我现在就让人伢子来，将这几个恶婆子的卖身契卖出去。”

“去吧。”聂怜眉眼弯弯：“今天辛苦王嬷嬷了。”

“小姐言重了。”王嬷嬷惶恐的弯了弯腰：“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聂怜没接话茬儿，翘起嘴角笑了笑。

送走了王嬷嬷，院子这才彻底安静下里了，只留下了那残留的血迹，在夕阳的余晖下有些显眼。

不一会，迎春便回来了，她到聂怜的跟前，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小姐，四小姐已经梳洗打扮一番后去了梅园了。”

“四小姐？”迎冬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她怎么又出来作妖了，她梳洗一番去梅园做什么？”

全府上下，没有一个不讨厌四小姐的，好在她知道旁人不待见她，便甚少出院子溜达，但一出院子必然要闯下几件惹人耻笑的事来。

就在几个月前，她竟然……这才刚过去了多久，便又出来了，也难怪迎冬如此反应了。

“梅园？梅园有七皇子，四妹妹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聂怜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是那双手止不住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放在膝盖上的书。

“什么？七皇子在我们府邸？那我们不用前去请安的吗！”迎冬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到是好意思，几位嫡小姐都没有到跟前去的，她竟梳洗打扮一番巴巴的自己贴上去，竟也不怕惹人耻笑！”

“她又怎么会怕人耻笑呢。”聂怜嘴角勾了勾。

“不过……”迎冬有些疑惑，“她不是被禁足了？怎么还能知道七皇子来府上了，还能从院子里溜出来。”

“消息是我让人递过去的。”聂怜轻描淡写道：“至于怎么出院子的，她自然有她的本事。”

“小姐！”迎冬瞪大眼睛：“您疯了!您通知她干嘛，让她去七皇子面前丢人吗？”

“迎冬！”迎春的眉毛皱了起来，呵斥道：“怎么跟小姐说话的，还有没有尊卑了！”

“她既然不甘心窝缩在这将军府一心想要攀高枝，我便送她一程。”聂怜淡淡的说道，手中随意的将放在膝盖上的书籍翻了一页。

“她想攀高枝是为了对付将军府，您怎么还要帮她呢？”迎冬嘟了嘟嘴，转瞬又哼道：“七皇子若真像外面传的那般是个明眼人就肯定看不上她。”

“就怕这传言有误，七皇子被美色迷了心窍。”迎冬小声哼唧道。

“我看你真是不懂什么叫隔墙有耳！”迎春闻言顿时便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骂道：“私下议论皇子，你是不想活了吧！让人听到了，小姐也救不了你！更何况还是七皇子，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迎冬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你就知道说我，跟王嬷嬷一样总是看我不顺眼，哼，我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迎春瞧着迎冬不服气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看向看向聂怜问道：“小姐，您不会真的想让四小姐去攀上七皇子吧，您那么恨她，若她真被七皇子看中了那可怎么办，您跟她素来不对付，她一定会来找您的不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