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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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草药收了其实倒也无妨，聂怜虽是忌惮五皇子,但料五皇子再怎么有恃无恐也不敢在当众送出去的草药里动手脚,收了之后叫人锁起来，等风声一过再给烧掉便也无妨。

如此,聂怜又婉言推辞了两句,见五皇子好像听不懂一般，执意要将那些草药送进她的院子,聂怜也不欲在此事上再过多推辞，让人平白起疑,索性便福身谢恩了。

她倒要看看五皇子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堵在陈氏院子门口,明明与她没见过几次面，却偏偏做出一副熟络的样子,仿佛对她青眼有加,一片关切之意，让人不免深思。

若是想要示好，真心想要送这些草药,何苦非要堵在陈氏院子门口说这事,让聂珍知道了，岂不是又要眼红,那便更有得闹了。

这五皇子倒不像是在向威武将军府示好，反而有些巴不得威武将军府内院家眷不合一般,可这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聂怜按下心中疑虑，吩咐小朵领着几名下人跟着五皇子的侍从去取药材，自己借身子不适,想回去休息为由，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迎春已经回来了，在屋里摆弄着柜架上的瓶瓶罐罐，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她这几次办差行事都不力，昨日夜里没看住聂悦，更是险些酿成大祸。这次打听聂悦之事格外小心谨慎，也略有所获，盼着能将功折罪。

见聂怜回来，她放下手中的瓷瓶，赶紧迎了上来。

打发春晓去守着门，迎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聂怜，迫不及待道：“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四小姐年年上山都住得是隔壁院子。”

“四小姐第一次跟着夫人她们上山来这寺庙时，就第一眼相中了隔壁院子，觉得那座院子明亮，也宽敞，便闹死闹活非要住进去。”

“聂珍就没跟她抢过？”聂怜淡声问道。

“三小姐跟四小姐那么不对付，自然不想看四小姐如愿以偿。三小姐本也没有相中隔壁院子，但见四小姐相中了，也故意抢过。”迎春道。

“但没抢过。”迎春说：“四小姐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一撒起泼来更是不管不顾。这又是在外面，不比家中，夫人也不好命人把她捆起来。三小姐更是要面脸，不能跟着一起撒泼，就只好退让了。”

“这么多人，竟治不住一个聂悦。”聂怜嗤道。

“夫人她们的脾性您又不是不知道，”迎春叹了一口气，“也就三小姐能和四小姐拧巴两句了，其他几位那都是个软性子的，谁能在外舍下颜面跟四小姐去吵去闹呢。”

更何况，府上一直有传言说四小姐手握将军府把柄。不然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兴风作浪，却还没被赶出府去。

“之后年年只要是四小姐跟着上山，便都要住隔壁院子，夫人只盼着四小姐出门在外不闹就行，自然依她。只是……”迎春笑了一下，声音放轻，话中自有深意在，“只是四小姐得偿所愿住进隔壁院子里却也不安宁，摔东西打骂下人那是常有的事，每次动静还不小。”

聂怜捧着热茶，低头抿了一口，闻言也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四小姐这么一闹，住在她隔壁院子的二小姐夜夜睡不好觉，也只好搬去离四小姐远一点的院子里了，这左邻右舍的院子便都没人住了。”迎春轻声道：“小姐猜得果然不错，看来这秘道就藏在四小姐的院子里。奴婢还听说，有几次四小姐摔盆砸瓦后，夫人派人去看，都被院子里的小丫鬟给拦下来了不让见，说是四小姐歇下了不让人打扰。”

“要不要，”迎春试探道：“小姐一会儿亲自去四小姐的院子里瞧瞧，打探一番，看能不能瞧出一些端倪来。”

聂怜摇头，“昨日夜里刚发生了那一档子事，我今日便无缘无故去聂悦的院子，岂不是送上门去让人起疑。”

“是，是奴婢考虑不周。”迎春欠身往聂怜的茶盏里添茶，“此事也不用操之过急，过两日寻着机会再去打探也不迟。”

谁料，聂怜还是摇头，“恐怕这次是不行了，还是等下次上山吧。”

“这是为何？”迎春讶异。

“曲家出事，现在京城武将门户人人自危，恐怕我们马上也要下山了。”聂怜解释道。

这山上只有一些僧人和从府上带来的家丁，哪怕就是有两位皇子在，也没带多少守卫上山。守卫不严，若是贼人闯入，岂不是比曲家还要任人宰割，陈氏自然坐不住。

还是早日下山为妙。

迎春一回来就听春晓跟她说了曲家的事，闻言点点头，惋惜道：“那便可惜了，这次就抓不住四小姐的把柄了。”

“可惜什么，总跑不了她的。”聂怜手撑着脸，摆弄着身前茶盏的白玉海棠盖子，“难不成她还能把那密道给填平不成？她也不会就此安分的，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是，小姐说的是。”迎春笑着应了一声，“既然马上就要下山了，不如奴婢这就先收拾着屋子，将一些用不着的器皿收回箱子里，也省的到时手忙脚乱。”

“不用了，放着吧，等有人知会时再收拾也不迟。五皇子想必盯着我们院子，表现得聪明，不是什么好事。”聂怜淡声道：“你记得私下和春晓、小朵也说一说，等母亲派人来知会时再收拾东西，务必要表现得手忙脚乱些。”

“奴婢晓得了。”迎春点点头。

话音刚落，响起了两声叩门。

原是小朵回来了，春晓叩门通报了一声后，小朵便进来了，额头上满是汗。

“你跑什么？”聂怜问：“气喘吁吁的，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不怪聂怜这样问，这阵子真是事赶事，一刻都没有消停过。

迎春手脚利索地倒了一杯凉茶递给小朵，小朵捧着一口气就给喝完了，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她喘着粗气说道：“小姐，还真出事了。”

“奴婢奉小姐之命去五皇子院子里领药材，本好好的，谁知在回来的路上撞见了小王爷。”小朵还是有些渴，咽了下口水，不解道：“小王爷见奴婢面熟，就随口问了一句奴婢是那家伺候的下人，奴婢照实说了。这原没什么，可等小王爷知道这是五皇子送给小姐的，却突然沉了脸色，不由分说的从奴婢等人手中将药材抢了过去。”

“你说，姜……七皇子把那药材抢走了？”聂怜蹙眉，有些不敢置信。

“是啊，就是小王爷将药材抢走了，一株都没有剩下。”小朵回道。

“小王爷不是生大病了吗？怎么出来了，还抢了五皇子给小姐的药材，这不像是小王爷的行事作风啊。”迎春也奇道。

小朵摇了摇头，“瞧着小王爷不像是生病的样子，面色红润，容色焕发的，反倒是五皇子看起来面色更加苍白孱弱一些。”

聂怜摩挲着茶盏，突然有些搞不明白姜云起这是要干什么。

既然小朵瞧他面色红润，那今日早时就应该是在装病了，既如此就更不应该出来晃悠了，这不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五皇子他这是在装病吗。

“之后呢？小王爷抢了药材你便回来了？”迎春问。

“小王爷抢了药材，领着我们的五皇子侍从自然就不依了，可他又争不过小王爷，只好去回禀五皇子了，不一会，五皇子便也来了。”

“可小王爷依旧不归还药材，反而比五皇子还生气，口口声声质问五皇子为什么瞧他时不这么上心……”

“五哥，你口口声声说担心我，怎么来瞧我时是两手空空，自己只身一人而来，如今还反而将自己院子里的名贵草药都给了旁人。”

“五皇子争执不过，也沉了脸色。两位皇子都面色不善，奴婢就不敢多待了，连忙跑回来回禀您。小姐，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小朵面色焦急，头一次碰上这事，有些不知所措。

“这……小王爷平日里不是计较这些事的人啊，怎么会突然如此？”迎春看着聂怜，小心翼翼道。

迎春心里暗道，小王爷这不会是吃味了吧。

“除了争执草药的事，他们还说旁的了吗？”聂怜问道。

“好像……”小朵迟疑道：“好像五皇子身边的侍从说小王爷身侧的一个小厮瞧起来像是女子，喉结都不怎么大。五皇子身边的侍卫这么一说，五皇子和七皇子就都变了脸色。奴婢就不敢再听了，赶紧跑了回来。”

“小王爷向来不近女色，五皇子的侍从不是在胡说吗！”迎春看了聂怜一眼，心中顿时一紧，开口斥道。

小朵也察觉出聂怜脸色不对，缩了缩脖子，轻声问道：“小姐，您看，这事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插手此事？”

“不必了，”聂怜脸色有些冷，声音也淡得很，“七皇子想要那些药材就让他去同五皇子争论，我们不必管。五皇子若是再送来那你们就收下，不送也不必去查手此事。”

“奴婢们知道了。”小朵和迎春面面相觑，福身应完，便不敢再说话了。

聂怜抬手将那杯已经凉掉的浓茶灌进嘴里一口。这是从府上带来的茶叶，茶水苦涩，聂怜又抬手灌了两口，心中百般滋味，无法言表。

她知道姜云起这么做是为何了。

姜云起这是故意在将昨日夜里那两名女子往自己身上揽，让五皇子误以为昨日夜里出现的那名女子是他的人，好打消五皇子对她和威武将军府的怀疑。

他这是在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仁孝帝知道后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明明昨日夜里都那样说了，明明昨日夜里都说好了。

如今却又被他帮衬一把。

恩怨情仇纠缠在一起，这缘何时才能断干净。

聂怜眼眶一热，低头忍下汹涌而来的泪意。

……

五皇子院子里。

五皇子阴沉着脸回到院子后，进了屋定下脚步，侧脸问向身边侍从，冷道：“你刚才说姜云起身边那个小厮像是女子，此言可真？”

“回殿下，属下此言句句属实。属下可以担保，那小厮确实是个女子。属下跟师傅学过，可通过身形，举止，肤色，手掌等识破他人的伪装之术。那女子虽然伪装的好，举止也看不出破绽，可一看手掌就知她骨骼娇小，是个实打实的女子。”那侍从抱拳沉声道。

五皇子冷着脸气的连连点头，“好一个姜云起，我说昨日夜里他怎么来得那样及时，原来那两名女子果真是他派出去打探的人！”

“确实，如果不是七皇子派去的人，他又怎么会到的那样及时。不早不晚，正好拦住殿下搜查的脚步。”

五皇子阴沉着脸，想起昨日夜里的屈辱还是不禁胸闷气短。昨日姜云起还按着他打了一顿，下手之重，毫不留情，到现在他还难受着。若不是没打脸，他接下来半个月就都不用出门了，在家养伤吧！

想着想着，五皇子的脸色就越发难看起来，那侍从瞧着都有些胆怯，微微退后一步。

五皇子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愉悦，还扯动了胸口的伤，又弯腰扶着桌角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那下属赶紧去扶，却被五皇子抬手给推开了。五皇子扶着桌角，眸子幽暗阴鸷，带着冷意，阴恻恻的哼道：“秦家之事可是父皇授意的，姜云起这么不知好歹的一搅合，我看父皇还能不能容得下他！”

那侍从也反应了过来，跟着一起勾了勾唇，“恭喜殿下，七皇子这么任性妄为，必然会成为陛下的眼中钉，七皇子这下……算是废了。”

……

两日后，随着曲家的事越闹越大，陈氏果然坐不住了。派了身边嬷嬷去通知聂怜等人，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下山。

“府中的马车已经在半山腰处等着了，车夫都是知根知底的熟面孔，没派不常用的来，按照夫人的吩咐还派了好多家丁在马车旁候着。青天白日的，还有两位皇子跟着一同下山，应当是无碍的。”

陈氏派来的嬷嬷笑容可掬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只出现在别人嘴里的小王爷。.

姜云起：寂寞，孤独，想媳妇~

感谢读者大咪咪在作者专栏砸的地雷，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