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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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暖和,屋子里没烧那么多炭火，倒也清爽许多。

用完午膳，聂怜小睡了一会儿，长公主送来的东西都被堆积到了库房,聂怜瞧过那些东西虽贵重但都是些寻常的东西,便也松了一口气。

醒来后,迎春伺候着聂怜穿衣,这几天聂怜的妆面也都是她来上的。

迎春不知从哪学来的手艺，这几次上的妆都格外贴合聂怜的心。也因此，她在聂怜跟前也总算是能重新说的上来话了。

院子里的人惯会踩地捧高,见迎春得势又上赶着巴结。

只是这次迎春却不是那么好说话了,她见识到那些人的嘴脸,只跟春晓和一个小丫鬟走的亲近。

那个小丫鬟是新进院子里的，四等丫鬟，只能在院子里干些粗活。迎春也跟聂怜提过一次,说这小丫鬟心细心好，见聂怜没多大反应，便也不再提了。

刚上好了妆，周安便从外面进来了，“小姐,忠勇侯府四小姐来府上做客了。夫人病着，就叫几位小姐去相陪。”

聂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周安提醒道：“就是那日在首饰铺子里遇到的，送了三位小姐一人一支珠花的那个。”

聂怜这才恍悟,她心里压的事多,这阵子脑子也开始不灵光了起来，“叫……金露种？”

“是。”周安点点头。

本以为那日她说的登门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人真的来了,聂怜随手挑了一对耳环带上，挑了挑眉尾，“只她自己吗？”

“只她自己。”

聂怜点点头，让迎春下去备好一份礼物。

“人到哪了？”聂怜问。

“都到府上了。来之前也没递帖子，来了直接敲门的。”周安回道。

一般登门做客，都是要先递帖子，主家收了帖子，给了回话客人这才登门。

尤其是这年关跟前，府上都在来往走动，不提前递帖子很有可能会白跑一趟。

可这金露种却是直接登门。

聂怜心中有了思量。

周安也不傻，“那日在首饰铺子就可以看出来忠勇侯的两位嫡小姐跟这位四小姐并不怎么对付，忠勇侯夫人再怎么宽厚，也不会放任府上庶女一人来登将军府的门吧。”

威武将军府可不是旁的地方，尤其是这临近年关聂将军回京，往后的恩宠是必不可少。忠勇侯府就是有意结交也总不能放一个庶女过来，忠勇侯夫人就是再宽厚也不会干出这种于公于私都不合常理之事。

那这次登门只能是金露种自己的主意，她明白如果忠勇侯夫人知道这件事定不会应允，所以才直接登门而不敢递帖子。

“往年长公主的宴席，金露种去了吗？”聂怜问。

迎春备好礼物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回道：“金四小姐虽记在了忠勇侯夫人名下，但到底不是亲生的。长公主的宴席那是何等尊贵的场面，想来忠勇侯夫人是不会带着金四小姐去。”

聂怜点点头，让周安捎上礼物去了陈氏的院子。

迎春这几日虽在聂怜跟前漏了不少脸，但聂怜到底还是亲近周安多一些。

透过敞开的窗棂看着聂怜带着周安出了院子，迎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刚准备收回视线，正巧这时，她看到与她交好的那个小丫鬟哭着跑回了屋子。

小丫鬟□□雨，是个天真绵软的性子，明明是自己习的一手上妆的好手艺，却心甘情愿交给迎春让她拿此去邀宠。

迎春对她也多有感激。

但是春雨这样的性子在后宅院里是很容易受人欺负的，迎春一瞧她哭着，心里一咯噔，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到她的屋子里。

进去时，春雨趴在床上哭得正伤心，听见响动这才赶紧抬手抹去了眼泪。

“迎春姐姐。”春雨尚还有些止不住的哽咽。

“怎么哭了？”迎春有些心疼的凑上前去，替她抚去脸上的泪痕，“可是有谁欺负你了？”

春雨垂下眸，抽噎了两声过后摇头小声道：“没，是我自己想家了。”

“撒谎，是谁欺负你了？别怕，跟姐姐说。”迎春一眼就看出春雨的躲闪，怕她委屈自己，追问道：“你不说，我就去问，总有人看见了。”

在迎春的再三逼问下，春雨终于哭着开了口，边抹着眼泪边说，“她们说姐姐，说姐姐不好……我听不下去找她们理论，她们也不罢休，还掐我……”

迎春闻言把春雨的袖子撸开，果然只见那白嫩的胳膊上有几块显眼的红印。

迎春一瞬间怒气就顶到了头上，放下春雨的袖子就想往外走。

“姐姐别去。”春雨一把拉住迎春，委屈道：“那几个婆子都是院子里的老人了，又跟迎秋姐姐素来关系不错，她们不会怕姐姐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迎春更是来气，冷着脸，“难不成我还会怕她！”

春雨依旧不松手，一脸的惶恐，“如今迎秋姐姐正得小姐的宠爱，姐姐别因为我跟她发生争执了。”

听到小姐两个字，迎春面色一泄，总算恢复了些理智。

可她看着春雨胳膊上的红印，还是怒气难消，“她们平白无故打人，我不信小姐会护着她们，也总不能让你白受这些委屈。”

“我不委屈，姐姐且也忍一忍吧。”春雨低声劝着迎春，“那几个婆子之所以这么嚣张，都是因为后面站着迎秋姐姐给她们撑着，等熬过了这阵子，姐姐用我教的妆面重新夺得小姐的宠爱，比迎秋姐姐还得小姐的器重，她们就定然不敢这样了。”

迎春想起今日聂怜带着周安却没带上自己，不免有些神色黯淡，“现下小姐看重周安，周安也与迎秋交往过密，倒是我这个一等丫鬟，颇受冷落。”

“小姐也不像是个长气性的人，怎么这次这么久了还没消气。是不是……”春雨抬眸看着迎春，轻声说：“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小姐跟前说姐姐的坏话啊。”

春雨这句话说完，迎春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迎秋。

除了迎秋她也想不到别人了。

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迎春深吸了一口气才对春雨说：“这种猜测的话，没证据以后就不要说了。被人听到了，某人就又有向小姐卖可怜的借口了。”

春雨低着头，看着迎春握紧的手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面上乖乖地应了一声。

今日天好，冷风不寒。

府上挂满了红灯笼，走在游廊上，也可见一片热闹。

要过年了，论谁心里都是美滋滋的，盼望着来年能够平平安安一切顺遂。

聂怜还没到陈氏的院子，下人就来报，说金四小姐拜见完陈氏，已经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周安闻言有些不满，“大小姐还没到呢，她们就走了？”

府上的下人通知的晚，聂怜是最后一个知道金露种来府上的，自然也就来的迟了些。

“说是让三位小姐一起作陪，可却不知道等等。小姐，我们还去吗？”周安越说越不高兴，从那日在首饰铺子里她就看出来这金四小姐不怎么将聂怜放在眼里。

毕竟在世人眼中，聂怜只是个身子不好又生母早逝的可怜虫，没什么好值得结交的。

可周安还是不满，“她一个庶女，哪儿来的派头。”

“好了，既然在二妹妹的院子里，我们去就是了。”上一世她未出阁之前，几乎日日都呆在府里，对外面的人和事也不怎么感兴趣，等后来父亲常守京城，得他的教诲聂怜虽然开始出府走动，但确确实实没见过忠勇侯府的四小姐，对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太多的印象。

可越是未知就越是令聂怜不安，放在以前金露种这般做派聂怜定不会再巴巴凑上去，但今时不同往日，聂怜总要去看看这位金四小姐突然登门是打的什么主意。

聂怜以前和聂妤聂珍二姐妹不对付，院子也相隔得远。

聂妤院子不远处有一座荷花池，是陈氏特意命人给聂妤挖的。每到夏日的时候于傍晚坐在荷花池边上，看着鲤鱼戏水，荷花淡雅，品着小酒，吹着微风不知有多舒服。

可她跟聂妤聂珍二姐妹不对付，自然也不好过去，只能听着聂珍故意的炫耀眼馋。

陈氏对聂妤聂珍二姐妹很好，将她们院子边上从新修建了一番，都种上了她们喜爱的花树，不管是春日还是夏日，都是一片花团锦簇，唯独到了冬日。

一到冬日，万花凋零，再名贵的品种也逃不过这个下场。

未免看着光秃秃的，陈氏命人种了一排常青树，青翠盖雪，不失趣味。

周安看着眼前布置处处精致的院子，想起聂怜空阔的院子，都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了。

进府不过数日，周安就不止一次听到陈氏拉着聂怜的手说，我待你和妤儿珍儿是一样的，都把你们当作我自己的孩子来养。

可这……有些话不是说说就能唬人的，人都是有眼睛的。

周安看着聂怜不见喜怒的侧颜，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今冬日，荷花池里只有落败，本以为边上会没人，谁知定睛一看，荷花池边上的亭子里聂妤聂珍和一个穿着翠绿衣裳的女子正在说话。

看装扮应该就是金露种了。

三人不知说了什么，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离老远都能听到。

聂怜刚想抬步走过去，就见本好好站着的金露种身子突然往后一偏。

她就站在亭子边上，身子一偏整个人就掉进了荷花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