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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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粗人，大字不识几个，把赌钱留下再赔我些医药费，今儿个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否则，哼…..”

小倌儿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大哥，你咋把人给打伤了？”

褴褛少年面露难色，朝着小倌儿看去，“小哥，俺爹说打伤了就要赔钱，这个理儿咱懂，你说个数。”

“呦呵，这倒是明白事儿的。”

小倌朝着褴褛少年看去，翻了翻白眼，细微琢磨后道：“咱家也不难为你，你哥在咱这输了七两六钱，凑个整数，十两银子，你拿出来我放你哥走。”

“十两银子！”

褴褛少年面露苦涩，半桑着脸，低声喃喃，“咋会这么多，就是把咱家卖了也不见得能凑够十两银子。”

小倌嘴角一咧，“小子，看你也不是能做事的主，这么招，你回家给你爹商量商量，明天午时之前若是能够带来，就把你哥带走，要不明年的今日，你就得给你哥烧纸钱了。”

“哥，你可别再整事儿了，那老道说是教你轻功，可我也没看出来有啥子厉害，好好在这里带着，明个儿我就带钱来赎你。”

连城眼珠子一瞪，心中菲议，你这是怕别人不知道我腿上功夫厉害，还故意给人家提醒提醒？

正想说什么时，褴褛少年却是递来一个包裹，“哥，这是俺买嘞饼，这晚上也冷，你可别饿着！”

褴褛少年未在停留，转身从赌坊离开，小倌儿上下打量的一番连城，“把这事带到没窗口的屋子待着，好生安顿，可别磕着碰着咯！”

……

七八个魁梧壮汉押运，连城也只好老老实实被关进一间几近密不透风的屋子，除了略显破旧的门房，别无一物。

“就知道这小子不靠谱。”

连城嘟囔了一句，旋即倚靠墙壁坐下，尚未做的安慰，便就被什么东西硌得难受，下意识顺着身后去摸，却是除了适才姬云给他的包裹之外，再无旁物。

连城旋即从身上取下包裹，三两下将之打开，借着微弱的光芒，其中出现的物件却是让他眼睛一瞪，半晌说不话来。

包裹中赫然是前几日在客栈休整时，那件意图射杀自己的机弩，以及那柄尺许长的箭矢。

一张字迹尚未干涸的纸张上写着：

今晚有人来杀你，或是一个，或是两个。

连城心中一惊，摸了摸额头，不知何时已然出了不少冷汗，看看包裹内的机弩，手掌不断摩挲，思索如何应对今晚的困局。

蓦地抬起头，看着身前唯一的出口，深邃的瞳孔中闪过一许难以察觉的戾气。

……

城外不远的一处河流，借着朦胧之色，一道残影从河流中跃出，水光四溅。

尘埃落定，只见一道佝偻身影出现在河岸，神色漠然朝着不远处看去，僵硬的脸上舒缓了许多，“小家伙，你怎么知道我会走水路。”

“走水路最为安全。”姬云从树上跃下，几步走到七老爷身边，说着将一套叠好的衣衫递去。

七老爷微微一怔，神色中透露出几分赞许，旋即从姬云手中接过衣衫，一边换上衣衫同时，笑问道：“倘若我不识水性呢？”

姬云嘿然一笑，抬起双手伸到七老爷身前，“这正常的手应是像我这般，练武的侠客手上多少改回有些茧子，可七叔你手上纹路模糊，这是深谙水性之人的特征。”

七老爷微微点头，眸子中划过一许赞许，“你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呢？”

“卿华楼，赌坊。”

七老爷嘴角划过一丝玩味儿般的笑容，借着微弱月光朝着姬云打量去，“倒是个不错的去处，也只有这么个地儿能让那帮小子睡个好觉，你这小家伙，应该还是第一次去那种地儿吧，感觉怎么样？”

姬云面不改色，轻咳一声错开身子，却是见七老爷右手指缝中出现些许血迹，“七叔，你受伤了？”

“是别人的血。”

对于姬云的回答，七老爷呵笑一声，在微微顿了顿后，波澜不惊的宛如枯树的脸颊上出现一抹瘆人的笑容，仰头朝着天空看去，阴云将明月逐渐遮挡，“杀了一个，跑了两个。”

“小家伙，你就不好奇那伙人什么来路？”沉默片刻，七老爷突然开口问道。

“该知道的不用说也明白，不知道的说了也不见得明白，何况……”

姬云突兀抬头朝着七老爷看去，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七老爷微微一愣，朝着姬云看去，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微微微点颔首，沙哑略显沧桑的声音随之出现，“风雨欲来，时候不早了，找个地方好生休息一宿，明日自会有结果。”

此时已然过了一更，进城自然是不可能了，寻了一处破庙，旋即原地歇息。夜色正深，呼吸深沉，破庙一处角落，一抹幽光若隐若现，颇有几分诡异……

次日清晨，城门楼子下站着两伍被这兵器的兵卒，设下两道栅栏，对于来往进出之人逐一盘查。

“这位小哥，这昨儿个夜里发生啥了，这今儿个咋有这么些当兵的？”

“听说昨天乌老大的赌坊夜里来人，不仅把赌坊里的几百两银子抢的干净，还杀了好几个伙计！”

“呦，这乌老大在咱们朔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敢抢他的赌坊。”

“听说是外邦人，有一个当场被杀了，有一个跑了。”

“.…..”

进城队伍中，姬云默不作声，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在经过排查后，同七老爷进入城内。一刻钟时间，二人出现在卿华楼下，便是见老五双手交叉，蜷缩在袖袍里，四顾张望。

“七老爷，您回来了！”

看见七老爷和姬云出现，老五连走带跑，三两步出现在二人身前。

七老爷微点颔首，神色颇是淡然，“人都还好么？”

“还…还好！”

老五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数日提心吊胆，昨儿个被卿华楼的姑娘们伺候，可算是一解肝肠，早上一觉醒来，自然是浑身上下的舒坦。

老五取出一藏青色包裹，双手递到七老爷身前，“七老爷，您看看这个……”

姬云从老五手中取出，将其打开，其中是赫然是亮锃锃的银子，一共八枚，足有八十两之多，除此之外还有一副机弩。

未等七老爷开口询问，老五便率先开口解释道：“这是早少一个小厮送来的，原来有一百两，但正赶着交银钱，便用了二十两。”

“那小厮说什么了？”七老爷若有所思，不知觉朝着姬云扫了一眼。

老五左眼一挤，一副欲言又止模样，顿了片刻方才开口，“那小厮是来带话儿的，说老四都好，不用咱们操心，让咱们先走一步，他随后就到！”

“嗯，收起来吧！”

七老爷哼了一声，便迈起步子朝着卿华楼后院方向走去，“时候不早了，咱么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