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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吴漾醒了。
昏迷中她被灌了好多汤药,现在醒过来,头疼胃也烧得慌,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不是山洞里的石壁,而是帷帐。
帷帐?短暂的迷茫后,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大人?”
刚发出声音喉咙一阵刺痛。
无人应她。
她支起半个身子拉开帷帐,手臂上的痛楚提醒吴漾这不是梦境。
“大人……”
目光所及是一间陌生的寝房,窗外照进来的是日上三竿时分的明亮光线。
这是哪?大人呢?
吴漾急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因起身太快眼前发黑,听到有脚步声,她心中一喜,揉了揉眼,却见面前站了位慈祥和善的老妪。
老妪把手里的药碗搁在床头的案几上,“你说的是那位面相有些冷的大人吧。”
吴漾不住地点头,“是,阿婆可见过他?他在哪?”
曹阿婆实在不忍心让这漂亮的小姑娘失望,躲开她焦灼的视线,“姑娘,你等我去找大当家。”
曹阿婆抬脚要去找人,顾不上问大当家是谁,吴漾抓紧曹阿婆的衣角,“阿婆,是大人不好了吗?”
曹阿婆把她按回去坐好,“不是,姑娘别乱想了,你等我,我去去就来。”
如何能不乱想,吴漾只记得自己在山洞里守了张用修一夜,最后不知怎么就失去了意识,再睁眼却不知身在何处……
曹阿婆刚走没一会儿,吴漾飞快地起身,匆忙掩好衣衫,跌跌撞撞往屋外去,在院里迎面撞上了来人,那人虚扶她一把。
吴漾稳住身形,抬头看向来人,“你是谁?”
那人把吴漾好生打量一番,“我是范垚。”
吴漾并不知范垚何许人也,礼貌地点头,“范姑娘。”
盘亮条顺,虽做利落的男装打扮,吴漾还是一眼看出这人是个女子。
范垚扬眉道:“你还是跟他们一样叫我大当家吧。”
范姑娘,多少年没被这么叫过了,这小姑娘娇滴滴的,叫得她骨头一阵酥麻。
原来阿婆口中的大当家竟是位高挑英气的年轻女子,吴漾虽有惊讶从善如流柔声道:“大当家。”
“嗯。”范垚眼睛忍不住往吴漾脸上瞄,病弱之容,衣衫不整,长发披散,依然姿态楚楚,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吴漾任由她看,只问:“大当家可知我家大人在哪?”
“你家大人?张用修?”范垚秀长眉一挑,明知故问。
“是。”
范垚长腿自顾自朝屋里走,“你是他未过门的夫人?”
吴漾跟上她,略一迟疑随即大方应道:“是。”
范垚敛袍坐下,慢吞吞地理了理袖口,曹阿婆端了茶水进来,她又意态悠闲地喝了几口茶,就是不提张用修。
吴漾等不及,开口又问:“大当家,大人现在在何处?”
范垚茶水润好了嘴巴,笑眯眯道:“我正要跟你说呢。”
吴漾眸光顿时有了神采,用力地点了点头,却听范垚轻飘飘道:“你家大人啊,他走了。”
吴漾怔住,“大人他走了是什么意思?”
范垚仰头端详她眼里凝固的神采,“就是他离开了,下山了,回京州了。”
那丝神采霎时黯淡了下去……
须臾,吴漾才低声反驳她,“大人不会的。”
被追杀的时候一直把她护在身前,落水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扔下她,明明是个累赘,忍着疼也要把她带上,抱她下树,给她生火……张用修不会丢下她的,不会……
范垚“哦?”了一声,指尖戳了戳英挺的鼻梁,玩味的目光落在吴漾脸上。
“怎么不会?把你留下是因为你病了啊,你就好好在我这里养病吧。”
吴漾知道自己虚弱不堪,可是病得再难受也不敌听说大人走了来得难受,她把眼泪憋了回去,盯着范垚的眼睛问:“大人也受了伤,他怎么不留下养伤?”
还想套她的话,范垚咂咂嘴,“不得不说你家张大人是条汉子,那伤只清理了下就出发了。”
果见吴漾神色紧张,声音颤着,“大人的伤只是清理了下?”
那怎么行呢……她黛眉轻蹙,柔肠百转的模样真是让人无法不心生怜爱。
“是啊,他临行前还过来见了你一面,在你耳边说了些悄悄话,不过你当时病得昏昏沉沉的,恐怕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语气好似她知道人家悄悄话讲的什么一样。
吴漾无法从这言不由衷的女人嘴里分辨真假,也发现她可能是故意逗弄自己,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垂眸偷掉了几颗金豆子。
范垚见状也就没了逗人的兴致,忽而一本正经道:“张大人有要事在身,拖不得时间,他把你留下一来是你还病着,二来也是为了你好,你在我这可比跟在他身边安全多了。”
吴漾眨了眨眼睛,不掉眼泪了方才抬头。这范垚应该不是追杀他们的人,但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吴漾心里甚是不安,“你留下我是想干什么?”
看来小美人自己琢磨点东西出来了,范垚原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态度还十分亲和,“原本我以为张用修这人冷情冷性的,没什么破绽,谁知道他这么在乎你,有你在我和他凡事好商量多了,所以你就安心留在我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保管你过得滋润快活。”
“大当家把人扣做人质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吴漾连生气也比常人柔上几分。
范垚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道:“小美人,你可不像张用修说得那般乖巧听话。”
“大人不会说这样的话。”吴漾眼睛还是湿的,勉强拿出气势跟她对峙,“你也不会如愿的。”
美人生气也是赏心悦目,有点羡慕张用修是怎么回事,范垚摸了摸下巴,语带戏谑,“美人儿,我劝你小小年纪别动不动就想什么玉碎之举,张用修已经死过一个夫人了,你若是再出了什么意外,不是逼他余生不快活吗。”
这人分明话里有话,像似很了解大人过往的样子。
范垚二十多岁的样子,举止随意,时不时会流露出点匪气来,“而且,我范垚算不上好人,但跟追杀你们的人比,我也没那么坏,他们可是下了死手的。”
“其他人呢?”吴漾担忧道。
“张用修,郭淮,还有个黑脸侍卫,他们都走了。”
“我有两个婢女,大当家可知道她们的下落。”
范垚露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知道,她们跟着一起走了,其中有个看样子是在假扮你。”
明明是她不许其他人留下,反倒说得像他们故意把吴漾一个人丢在这的样子。
“假扮我?”吴漾莫名其妙。
“你以为呢,张用修平时多谨慎的一个人,这次怎么就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会不会是你身边的人走漏了风声,扮你做诱饵说不定能钓上来一条大鱼呢。”
吴漾愣住,定定地看她,片刻后终于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刚要开口范垚先她一步下了剂猛药。
“我能想到用你拿捏张用修,别人自然也能想到,你以为他们会像我这么好,好吃好喝地招待你?要是掳走你的是男人,你知道自己会有多惨吗?他们连朝廷命官都敢下手,还有什么不敢的。”说这话的范垚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山匪,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人家作恶。
这人话糙却能诛心,吴漾捏紧手指心口发疼,忽见她朝前晃了一步要倒,范垚出手扶稳了她,“所以,你最好看清事实,在我这里乖乖的,等张用修办好了事情,我就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他身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范垚迈步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盯着她道:“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要是张用修事情办得不好,你说我该送他点什么呢?”
说着抬手摸了摸吴漾圆润小巧的耳垂,“这个好不好?”
原来完完整整是这个意思。
吴漾心口突突直跳,又惊又惧,捂着胸口看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她人影消失不见,半晌才缓过神来。
曹阿婆端了新煎好的药进来,瞧她伏在床上肩头打着颤低声啜泣,曹阿婆是个容易心软的老人家,见不得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哭成个泪人。
“姑娘,你莫哭,你的那位大人,看得出来是个好郎君,你昨日烧得不省人事,他一直守在你床边,最后实在来不及了才走的,不过,他给你留了样东西。”
吴漾闻言支起身子,双目里泪光闪烁。
曹阿婆搁下药碗,拍了拍吴漾的手,从她刚刚枕过的枕头下面拿出一圈黑色的珠串放进吴漾手里,是张用修一直带在身上的墨玉数珠。
“你想他,他也牵挂你。”曹阿婆把冒着热气的汤药举到她面前,“姑娘,药趁热喝才好得快,别让你家郎君担心。”
“谢谢阿婆。”明明是很苦的药,她却仿佛尝不出来似的一饮而尽。
曹阿婆接过空碗,叹口气道:“姑娘,我们大当家说什么你都别介怀,她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撂的狠话没几句兑现的,以后你就会发现我们大当家人是极好的人。”
极好的人?既然是极好的人为何拿她做人质。吴漾低头把珠串缠在手腕上,黑色的珠子光泽温润淳和,有种截然不同的冰凉之感,是大人身上熟悉的寒香……
马车疾驰在回京州的官道上,张用修靠坐在里面,他脸上没多少血色,正闭目养神。
郭淮与他同乘,张用修静默不语,他也憋了几个时辰。
郭淮亲眼瞧着张用修在吴漾床边不声不响坐了一夜,他到这个年纪还没见张用修这般在乎过谁,这二人患难见真情,大概是他们遭受此劫唯一值得欣慰的了。
郭淮跟着张用修大大小小经历了不少风雨,不说生死置之度外也是没怕过什么,当下却有一桩事压在他心里,“用修,范垚她……”
那人男不男女不女,匪里匪气的,实在邪性得很。
张用修缓缓睁开眼睛,淡淡道:“不碍事,我心里有数。”
范垚让他做的事情和他本来打算做的事情殊途同归,只是拿吴漾要挟他的手段不能容忍,他在想事的时候习惯性地动手指滚墨玉珠,郭淮这才发现他一向不离手的数珠不见了。
“用修,你的数珠呢?”
张用修瞅了眼空荡荡的手腕,“留给阿漾了。”
郭淮偏偏这个时候不会安慰人了,“吴姑娘性子好又懂事,会理解你的。”
张用修却不这么认为,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一定和那晚在山洞里一样偷偷抹眼泪呢,然后找各种理由宽慰自己大人没有丢下她……
“让彩络假扮吴姑娘行得通吗?”事关二人的名声,这是郭淮另一桩不放心的事,“说是伤了脸……吴家人会不会起疑?”
张用修完全不在意吴家人怎么想,“让彩络和丹朱住到我的别院里,除了你的人谁也不能接近她们。”
“啊?她们住到你的别院?就算你和吴漾有婚约,这么做恐怕……”于张用修的名声不好啊。
但吴漾被土匪头子扣下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出去,传出去吴漾以后就别想在京州抬头做人了。
张用修未发一言,这次郭淮明显感觉到他心思变了,看来只能照办了。
好好的喜事愣是给搞成这样,郭淮的视线直直落在张用修的腿上,眼看见好的伤又复发了,唉……天杀的黑金面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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