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州狼入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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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家家烟火气，点着炉灶便飘起阵阵菜香。

然而，城北公主府中却响起一声惊雷，顿时火光冲天，烟雾迷沙卷上三重天，一股子烧焦的木头味充斥整个城北地带。

周遭的人们一霎时愣在那里，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公主府失火啦”府外之人纷纷从自家取水救火。

一瞬，城北火速升温，男人纷纷提着水桶奔向这大火滔天的公主府，才过了一刻钟里边就传出力拉崩塌之声，卷起滚滚浓烟。

妇孺未曾见过这么大的火，顿时惊得哭喊着找隔壁街的街坊前来救火。

刚拐过街角的朗坤一见这滔天大火从公主府里蹿出，待看清这就是洛天歌所在府邸，心中大惊没多想就冲了过去。

随行的王大人见状，正疑惑：“啊这，坤大人你怎么跑了——哎哟喂，我的天啊，这不是公主府嘛！怎么那么大火！”他也顾不上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撒腿也跟着跑了过去。

两人刚跑上台阶，公主府的大门就被人哗啦一下从里边拉开，就见一众家丁从里面冲出来，跟两人撞了个满怀。

朗坤赶紧抓着其中一个家丁焦急道：“你们公主呢？！”

那家丁满脸煤灰，拍开他的手嚷道：“什么公主不公主，咱逃命要紧！那个劳什子公主就让她自生自灭吧，反正她赖活不如好死在火里，也省了不少麻烦！”

说着，家丁抬脚就跑下阶梯，剩下朗坤和王大人面面相觑。

王大人被撞了个满天星还没回神，朗坤就匆忙跑进仿若空无一人的公主府里。

就见这公主府浓烟滚滚，厨房、书房等等不少地方还蹿出三尺高的明火。偌大的府邸大部分都被火包围着，不少地方都被大火烧塌了。

没等他们回神就见不远处，滚滚浓烟底下传来一声声微弱的呼救声，其中还惨杂着阵阵咳嗽。

朗坤循声跑去，就见洛天歌外袍烧没了半边，整个人带着一头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而她的手还死死扣在地面。

在她的身上还压着一根正蹿着火花的木头，朗坤见了招呼着王大人一起挪开这木头，所幸的是木头不重。

朗坤正想去扶她，怎知她挥开朗坤的手，沙哑着声音气若游丝道：“我没事，但重……重瑶还在里边，坤……坤大人快救救她！”

语毕，她一个脑袋磕在地面便失去了知觉。

“王大人！快喊巡防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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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火就像野火，汹涌且烧不尽。

大火烧了个彻夜，在将近凌晨才歇了火，公主府也在一夜之间烧剩一个废墟架子。

洛天歌醒来已是晌午，也许是饿意让她睁开双眸。她眼眸一瞬迷离就恢复原先的澄澈，大脑的意识也逐渐掌控身子，只是那来势汹汹的酸痛滋味蔓延全身，让她又躺了回去。

她眨了眨眼，缓慢活动自己的躯干，暗自叹息着。

可怜了那公主府，被烧没了。

可怜了她和重瑶，假戏真做还真伤了自己。

许是听到房中异动，门外匆匆走进一人，来人一见就是朗坤。就见朗坤身后还有一人缓缓负手而立，那人带着探寻的目光打量着被绷带缠绕额头的洛天歌。

“坤大人……”她哑声唤道，见了那人又启齿，“这位是……？”

朗坤连忙盛了杯水递给她，让出一条道好让她看清对方：“这位是翰林院的王大人，昨夜就是下官和王大人发现被困在府中的公主和您的丫鬟。”

闻言，洛天歌挣扎着起身，却牵扯了身上的伤口，霎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琛把洛天歌轻轻按在病榻上：“公主身上有伤，就莫要多礼了。医师方才跟本官和坤大人说，你这伤起码要养个三天才能够痊愈。这几天你就在这儿好生休养罢——”

话还没说完，门外又匆匆跑进一个侍卫，这个侍卫眼熟得很，不就是那个常年跟在刑部尚书身边的侍卫么？

就见这侍卫也没看清王琛，冲着病榻上的洛天歌张嘴就来：“洛安公主，咱们大人说时辰已到，您得速去一趟刑部！”

这话说得好似地府阎王催上路一样，听得王琛蹙起了眉头，朗坤则是在心底长叹。

尚书大人啊，你这叫做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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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期限已至，刑部的门口围了不少闲来无事、好看戏的百姓。

“你听说了吗？昨夜公主府走水啦——”

“可不是嘛？老天有眼，恶人有恶报！怕是想要这一场火，以慰春满楼那位死去的小伙计！”

在人云亦云中，就见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停稳，从里边走下一位纤瘦的姑娘。

洛天歌忍着那浑身欲散架的酸痛，抬脚就跨上刑部门前的台阶，她身后紧跟着朗坤以及在百姓口中被称为“老顽固”的翰林院王大人。

王琛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便蹙眉看向那个纤瘦的背影，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有些看不懂那位洛安公主。

明明是个犯女戒的恶女，但听坤大人前言后语便知一个恶女却肯救一个想要掐死自己的夫人。再者，昨夜失火，她明明危在旦夕，却仍惦记自己的丫鬟。

如此之人，真的是一个恶女么？

比起有些草芥人命的人来说，这位洛安公主却更懂得何为做人、何为从善。人情世故，她都懂，如此之人却为恶女？荒唐！

如是想着，他不免心底暗叹。

刚踏入刑部也未见人，先闻其声：“哟——这不是洛安公主么？三日期限已至，公主的证人究竟在何处呢？”

洛天歌抬眸，就见那刑部尚书一早就端着一碗热茶坐在大堂中央，其脸上尽是轻蔑的冷意。

未等洛天歌回话，他官袖一挥嚷道：“来人！给本官把这朝廷命犯拿下！”

话音刚落，那些侍卫仿若伺机已久，倏然从里屋跑出来想要一拥而上把洛天歌捉住。

见状，朗坤蹙眉正想阻止，就见那些侍卫连洛天歌衣角都没触碰到就在她面前“噗通”一声到底，昏昏大睡起来。

这落在王琛眼里，却是让人不免惊叹的身手。

她敛眸，反手蹭了三下尾戒，把麻醉剂收回了空间内，随即云淡风轻地正眼望向神色有些惊愕的刑部尚书。

她正准备开口，怎知一人从身后先一步发话：“三日期限，这第三日都未过完就抓人。这大雍的刑部未免太言而无信了吧？”

洛天歌一愣，回首就望见一人披着烈阳抬脚跨入刑部大门。

一袭绀青蟒袍松垮披在他身上，就见他棱角分明的脸颊透着冷峻，相较于上次见面隐约带着的妖娆危险气息，洛天歌只觉熟悉的肃杀之气从他身上传来，让在场的人都不免为之一愣。

他长眉如柳，乌眸如深潭，在看向刑部尚书之余不经意间瞥了眼她，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似乎看见对方嘴边意味深长的淡淡笑意，那笑意在顷刻间就消散不见。

“晋王……？”

“您怎么来了！是下官招待不周，怠慢了怠慢了……”

刑部尚书见了来人，愣了好一会才迎上去，让出了大堂中央主座。

这位晋王也不客气，居高临下瞅了一眼他，挥袖间坐在了那主座上，任由着刑部尚书嘘寒问暖，也不答。

他倒是饶有兴味一手托腮，抬眸淡淡地朝对自己身份一点都不惊讶的洛天歌望去。

有趣，居然知晓他的身份。

他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