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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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璟喝了口水。

怀里的女孩已经睡着了，他小心地把江珉曦放下。

点燃了一支烟，午夜十二点，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的，他看着窗外一片漆黑，路灯的灯光随着夜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喂？“

梁璟压低了声音接电话，这个时候能打他私人电话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他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

“结果怎么样？匹配结果怎么样？“

吴念慈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检验结果，“情况不是很乐观，我们医院里暂时还没有跟珉曦匹配的可以换用的心脏，而且也不建议在现在这个时候做手术，她的身体承受不来……“

梁璟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别的医院，别的城市，别的国家，只要能找到，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可以承受任何代价，只要能让江珉曦的寿命不再只局限于她那颗心脏即可，”我已经让小王去黑市上找了，只要能够找到，珉珉就能得救了……“

吴念慈不敢告诉他，不是说没有资源，而是这个手术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她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了那么高强度的手术，任何不可预计的小失误就可能要了她的命，更别说要进行那么漫长的准备与等待，虽然不知道一个年轻女孩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么疲乏的一颗心脏，但江珉曦一定活得很辛苦。

“你不能去黑市，多少人在盯着你你不知道吗？”

量力而行日益壮大，背后有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让它没落，他们如果抓到梁璟一点把柄，这件事情就会迅速地发酵壮大，被推入深渊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没关系，我会看着处理的……”

吴念慈知道他要去找谁，他当初费了多大力气才从那个黑暗的圈子里走出来，她过了多少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跑了多少场酒局，才把完好无损的梁璟带回来，他如今要告诉自己，他又要回去，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

“你疯了，我当初是怎么告诉你的，如果你再踏进去一次，你此生都将不再是我的朋友。”

吴念慈看了一眼那个紧闭的门，顾林应该已经睡着了，如果让他知道梁璟又要去，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我们都在想办法帮你找，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没有必要去冒那个险……阿璟，你母亲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梁璟一愣，母亲的笑容瞬间在脑海浮现，不过已经随着年岁的增长开始变得日益模糊。

这让他恐惧，也让他释怀，他总要去接受新的生活，她应该也已经在那个世界里试着去原谅一切，直到变成世间万物留在他身边。

这期间的过程，是成长。

“你不要再劝我了，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就在我眼前一天天地变得衰弱，她才二十几岁，十年的寿命？我不相信……”

梁璟不相信，但是江珉曦相信。

江珉曦看着那个背影，背部肌肉的完美线条，她无数次抚摸过的脊背，还有拥抱过得腰肢。

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怀抱，她也拥有了。

十年寿命？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让她重来人间一趟，带着镣铐。她和梁璟的确在一起了十年，直到他们结婚有了一个小小的家庭，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为梁璟生下一个小玩具，就匆匆地离开了。

或许是上天觉得惋惜，就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可以再爱一次。

这辈子，她只要爱。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她知道，她会健健康康，平安无事。“

然后，梁璟就挂掉了电话，想要继续劝说的吴念慈看着手机屏幕有些担心。她从见到江珉曦第一眼开始就知道梁璟的劫难总算是出现了，但是她没有想到最后接受惩罚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你不该劝他的，你明知道他不会听的……“

顾林打开了门，看着客厅里的吴念慈，“你是第一天认识阿璟吗？“

”可是，他这样做太危险了，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一定会拿这种事情大做文章，如果他……“

如果因此入狱，那整个公司就全完了，那可是梁璟全部的心血。

“那你就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离开自己？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这样的话你既然可以说出口，那你就应该也知道在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的痛苦。你要了我的命，却浑然不觉。

“手术不能做，百分之一的可能都不到。“

顾林看着她，她的脸上也是满满的悲伤，江珉曦是个多么善良的女孩子却没有好运气，好不容易遇到了对的人却还是要在一定时刻离开。

“只有你可以。“

顾林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午夜，他本想起床喝杯酒好睡觉。

“我不可以……我的手已经救不了人了，他们没有了让我待在手术台上的理由，我不配做医生。“

还未出世的孩子，还没有体验分娩的妈妈，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就这样被一场车祸，被一个失败的手术全部摧毁。

是她毁了这份希望，是她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刻。

是她害怕了，是她手抖了，是她忘记一个母亲有多么疼爱自己的孩子了。

“那不是你的错，你也尽力了，不要这么逼自己。“

顾林不止一次听到吴念慈睡觉说梦话，尖叫声要穿破人的耳膜，无数次他都想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告诉她，他在这里，永远永远陪着她。

但是他没有身份。

他没有身份替她抚慰那些烦恼那些忧愁那些恐惧，他也没有身份去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不掺杂任何玩笑的成分，以及朋友的客气。

“是我的错，我自己做的手术我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再为我开脱了，那样只会让我更加无颜面对，我不配做医生。“

你不配做医生，这是你的毕生追求，现在你告诉我你不配。

“别这样，我相信你，好好休息一下，你还是要回去的。“

你留在这里，梦想是不会发光的。

它只会长出霉斑，然后被消耗殆尽，丢了原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