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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再拿起手术刀……”吴念慈想要说的话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这些东西还是她自己来承受比较好。又有什么权利让顾林来承担这份不必要的苦难？
他连爱意都吝啬地不肯给半分。
“算了，我累了……”吴念慈摆摆手，“我要休息了，你是要出去吗？”她看到顾林换好了衣服，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顾林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看她疲惫地从自己身边走过。
“我去帮阿璟，他刚给我打了电话，我去看看。”
吴念慈摇了摇头，他不能去，他已经好几年不在这里生活，早就不知道这里的行为处事的规则，梁璟想让顾林去替他谈判，不可能。
“你不用去了，我有办法，只是还不是现在。”她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延长江珉曦的寿命，前提是梁璟听话的话，目前看来他并不听话。“你和我的任务就是不要让梁璟为了江珉曦去犯傻，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冷血又无情，但我也只是想要梁璟平安无事。我答应过他的父亲，要好好照顾他……”
以朋友的身份。
顾林确实有几分错愕，身为医生的吴念慈说起人的生死大事表情平静又冷漠，像是早就看惯了生离死别，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生命从她手里流失，可是她已经竭尽了全力想要把他们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但是还是会有人放弃了。
一条动脉。
一个创口。
一秒钟，一个生命的离开。
“我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你原来不是这样的。”顾林不是错怪她的意思，而是有些心疼，但是这抹心疼被隐匿在面无表情里，吴念慈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失望，来自顾林紧皱的眉头。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是第一次发现我这样讨人厌吗？”
吴念慈自嘲地笑了笑，“你不了解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我早就习惯了。”
顾林张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刚好梁璟又打来了电话。
“喂？”
和吴念慈擦肩而过，没有任何留恋，后者淡淡一笑，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什么不同，她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轻轻地捂住了心口，没关系。
“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
吴念慈转身进了房间，夜色浓重，她需要休息了。
“喂？在哪？”
顾林打开车门。“我已经出门了，去找你吧。”
梁璟声音听不出悲喜，他也不好多加揣测，前天刚把助手遣去调查现在的市场动向，手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什么事都要自己来。
“你路上慢点，直接去我家吧，我等会就回去。”梁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江珉曦，“现在还有些事情没处理……”
江珉曦微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她怕她睁开眼睛会让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自己真相的梁璟更加为难，这样彼此折磨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了。
“好。”
顾林挂了电话，梁璟也把手机放了起来。
把手里的烟捻灭，窗子微微开了一条缝，好让空气变得纯净。
夜里已经有些凉了，梁璟转过身去拿起随便挂在椅子上的衬衫，穿上之后。看着江珉曦，她微侧着，双手交叉在胸前，熟睡的时候像个虔诚的孩子，梁璟完全没有意识到，每当自己看着江珉曦的时候，眼睛里温柔的都要淌出清泉来。
“我会救你的，相信我。”
梁璟附身，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像是做了什么标记一般。
只所属于他。
江珉曦鼻头一酸，险些就要坐起来环住他的腰，不想让他离开，她活得比以往更加心惊胆战，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境，更害怕在某一天的晚上，她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闭上过眼睛，感受过无边黑暗。
门被轻轻地关上，江珉曦也随之睁开了眼睛，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还有他残存的体温在自己的额头与肩膀，她不用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是双颊微红，他们在这里拥有了一切。只属于彼此，细细想来，梁璟总是会在最缠绵的时候问自己，他是谁。
只有说出他的名字，他才会有安心的笑容。
“可不可以再坚持一下下……“江珉曦捂住自己的心口，看着自己的左手，红线好像很久没有再延伸过得样子，可是当代医疗技术也无法解释起死回生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她是这个空间里一切不稳定因素的根源所在，所以这一次她不信命。
“她状态怎么样？”
顾林轻车熟路地走到梁璟藏酒的地方，不过看起来梁璟没有丝毫要和他对饮的兴趣，讪讪地作罢，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还是正经点比较好。
“状态还好，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目前在保守治疗，可是万一……”
梁璟没有说下去，万一什么。突发的因素那么多，他明明夸下海口要护她周全，可是天灾人祸没有一个躲得过，她自从遇见自己，就已经进了多少次医院，梁璟已经数不清了。
“别太着急，这种情况很常见，不还是有很多因为心态好手术做的成功然后打破了时间限制？我们乐观点，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梁璟苦笑一声，吴念慈都说手术成功的机率不大，更何况眼下这些没有真才实学的。
“顾林，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这一次不会再失去了。”
“那我该做什么？”
顾林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头顶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华美但是不堪一击，落上灰尘也需要人轻轻地擦拭，不然便会因为外力变成一地碎片。
“你不问问，我要做什么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做你想做的。”顾林咧嘴一笑，干净的笑容，一如当年。
但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谁都回不去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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