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魍魉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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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来，不会只是想看看我的过去吧？”云漠一脸嘲意,当他把视线转移到余白衫身上,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让他为之一愣,“或许是真的无聊,想让我重复回忆当年的真相。”

“我心寐只是用了一会儿,我看你精神很不稳定,心脏又是别人的，第一个问题我知道了，第二个和第三个，我希望你能如实说出来。”

“我封印的手段，和近期见了什么人吗？”云漠说道,“见了什么人,你们不早就有怀疑对象了吗？”

“至于封印手段,也不是我封印的。他们死后，有些尸骨无存，我便将他们埋在胡杨树下。到我发现这里有异样之后，又试图把尸身挖出来,下面却空空如也。”

“我看着这些魂魄飘忽不定，就保留了他们若有若无的意识,将其封存。”后来，则是建成了桃花迷阵，这些魂魄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了阵法助力。

“郑蛛来找你做什么？”容诩问了第四个问题。

这下云漠不干了：“说好的三个问题，你又耍赖了。”

容诩反驳：“我并未说只问三个，是先问三个。”

云漠实力不敌容诩,对方又人多势众，逃也逃不掉。于是他退了一步，透露了些许：“他过来和我讲你的事情，不对，准确来说是逆轮孤星的事情。”

“郑蛛说了什么？”

“他说，凡人为逆轮而生，太沧卷虫族兴衰之后不久，龙族就上位了。可龙族最后只留下了历史骸骨，也不论之后还有哪位霸主曾占据这个位置，可笑到最后的偏偏是人族。”

容诩皱眉：“他为什么和你说这些，与苍主有什么关系？”

云漠没再说话了，容诩看也问不出什么，但郑蛛的目的并非想像中那么简单。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现在人族是最后赢家？”余白衫是人族，可观现在还是妖族更为强大。炼虚妖修百年出一个，但是化神道修或者出窍佛修，除了之前的沧海常曦后人和菩提宗主之外，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了。

反观妖族，曾现天命妖帝，又是先有煞神柳故虚，后来苍主翎兰。

想来想去，余白衫觉得，还是妖族更占优势。

“你这想法不对。”天冥提了个假设，“最后赢家是人族，照平等的对比，人族确实是厉害得多。”

“什么是……平等的对比？”余白衫对这个词意不甚理解。

“妖族是厉害，只因修为皆高。若是妖族和人族都没有修为，两者全部被打回未开灵智的那时，谁强谁弱，更是一目了然。”

开什么玩笑？人族有开过灵智吗？

人族生来有智，而妖若是无灵力和灵智，不就是普通的动物植草吗？

普通动物和植草，碰上了人便是……

“前辈，你不提醒，我都不知人族如此厉害！”

而这两人的对话，让容诩大胆猜测了郑蛛的目的：“郑蛛……是想让笑到最后的家伙，变成虫族？”

“虫植相生，而此时有个炼虚植妖。郑蛛若是借用她的手铲除异己，到人族和其他妖族被削弱，他也算达成了一半的目标。”

“郑蛛……大概还未梦醒。”容诩闭上了眼，他想起三百多年前，西殇猛离开的一刹那。

曾经的海皇，他的记忆里有先祖的传承。最后的海中头狼消失，没有再出现过。而梅氏一族的后代龙鲲，也永远拿不回他们曾经的力量。

鲲是除了人族之外的第二灵，可他们的下场可曾好过？虫族算什么，不开灵智没有修为连意识都没有的东西，一脚踩下去就是一滩稀泥！

“你们过来找我，不会只是问这几个问题的吧？”云漠想要赶人了。

容诩自然不得他的意，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卷画像。云漠见画卷对着自己，眼中印出自身的模样。

容诩重新收起画卷之后，便背对着云漠离开了。那个停在原地的男子，空洞的双眼又现几分灵力。

容诩把真正的云漠收进了画中，而走出来的，是他的墨笔。

郑蛛要是再一次来胡杨林寻人，看到的是容诩的画人，与他说话论事的，就是容诩的本身。

余白衫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就这么离开了。

但是看容诩的心情不坏，可是他做了什么？达到了目的与否？

而胡杨林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操控，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躯干变长，树身长出通红的眼睛，所以树木在土壤下移动，汇聚于一点，那颗最大的树上缠绕。

周遭树木全空了，而那颗巨胡杨越变越大，长出数根触手。

容诩的左眼又一阵灼烫，再次睁目时，余白衫看到他左瞳的血红色。

“前……前辈，你的眼睛……”

“不碍事。”只是眼里的魍怪苏醒了，不过被容诩控制着，构不成威胁，“看来我要找的东西，提前出来与我会面了。”

魉魇，附与草木之中，消逝于千年。魉魇唯有强大的执念和不屈的意识，那些亡灵死后才会化成。

数千年前，有化神修者与魉魇大战，最后与之同归于尽，魉魇便再也没有出现。

魉魇与瘟魔一般，通过负面情绪包括恨、痛、悲滋生而成，只是魉魇出现的条件更为复杂。

但是它出现了，就在容诩面前，成一颗长出四肢的枯树，拥有通红的双眼和锋利的牙齿。

独孤静立刻拔刀挥舞，天冥做好了战斗准备。这里实力最弱的是余白衫，也没指望他做什么。

“这是魉魇啊！你们打不到它的！”余白衫阅书不少，他知道这种怪物无实体，就算劈碎了树木，魉魇也会逃走。

“那就用烧的。”天冥周身燃起了冰蓝火焰，仅仅是小火层，一下惊得他人窜出他好远。

“用我的冰炎火，你这点火焰都能把这里全部烧了。”这是每一任狼王都拥有大佬的力量吗？太可怕了，如此厉害却也不怪天冥很少使用，毕竟难以控制。

而容诩的火焰祭出之时，有一个东西比他更早一步与魉魇纠缠起来。

他眼中一动，巨大水团状的怪物从左目中钻出，在干涸的大漠中席卷波涛海浪。顷刻间这里被一卷突如袭来的洪水侵蚀，枯木接受到湿润的滋养，其身上长出的嫩芽，枝条儿乱舞。

想不到自己眼中的魍怪竟成了这枯木怪物的助力，但他们也不似要和平共处。而魉魇的生机被激发出来，就要与突然出现的同类一战。

容诩和另外三人，莫名成了旁观者，两个怪物厮打起来。

魍以水包围了魉，用容诩熟悉的形态压迫着魉。魉被包在水球中，限制着行动，而水球一步一步缩小，挤压着对手把它逼入绝境。

容诩想起当年在沧海时，自己实力不济碰上蓝青枫，对方便用这等水球差点把自己压迫得粉身碎骨。

而苍主对待容无那时，与当年的蓝青枫差不多的方式。蓝青枫用的是水球，而苍主聚集了周遭的空气。

这个魍怪限制了魉魇所有能力，魉魇不过当年的容诩，却并无容诩那样消极。

水球每一次的缩小，又要运一次法，这点和蓝青枫对付他那时很像。魉魇见这次契机，立刻伸出树枝在薄弱处一刺，竟是直接戳出了洞！

水球缩紧对手之时，需要一定的流动，这个时候困在里面的人最为痛苦。这种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多是内心的恐惧。但也偏偏是这个缩小的过程中，水球的防御是最薄弱的时刻。

那么苍主的空气团是否也如此？

并无那么简单，当年二百五十名修者，无一人逃出她所布下的术法，所以容诩还没有找到能逃出她手掌的方式。

而此时，魍怪的术法被破开，而魉魇却也力量不支。这两个被削弱的鬼怪，加上当年的魑蛇，再配上山爻荆，就能发挥不一样的力量吗？

魑魅魍魉集齐后能爆发恐怖的力量，这究竟是传言还是事实？

魍魉之战，却一直在纠缠下去。

而容诩的状态不佳，魉魇正在吸收魍怪释放的水，包括它的树枝都扎穿了魍怪的身躯。容诩头一次感受到魍怪的情绪，那种绝望，就好像当年烬尘眼中的汪洋大海。

而魉魇，却是吞噬了沧海中的一切情绪。

魍怪本在容诩眼中，它一出事，容诩就被灌入了陌生的记忆。

魑魅魍魉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他们从何而来，为什么变成怪物？

他们是上神的情绪而来，这些情绪变成了什么物种，轮回转世多少年，最后变成了四种怪物。

昆岚死前，情绪和欲望化为魑魅魍魉，他是被执吾害死，必然没有什么积极的情绪和心愿。

不过愤怒、悲哀和各种不甘，如果他能重生，必然要将执吾置于死地！

负面的情绪造就的人物，便是恶。

包括转世轮回渡过的，也会是痛苦的命运。魍怪从烬尘心中升起，魉魇在数百修者的恨意中崛起。

两者是在末日被削弱的存在，走近他们的再一次前生，容诩的左眼又开始隐隐发烫。

这只眼还是三生石吧！

听闻魍便是魉，魉就是魍，魍魉为一物之说，谁也没有凭证。

这一次，他们互相碰头缠斗一起，给了容诩机遇。

三生石镜照出了他们以往的故事，两个怪物在眼中化为河流与枯树。这是一副沧桑诡异的画面，周围尽是黑烟浓雾，而仅有的枯树生长在大漠，越来越衰弱。

这个时候，黑浪拍打在贫瘠的土壤，那已经是被污染的水了，即使它正在变得清澈的过程里前进。

黑水渗透而入湿润之，而被水浸染的土地，渐渐蔓延至树根。

在如此广袤的不毛之地，这颗枯树收到水的滋养成绿，竟是大方光彩。而一看水源，也是变得清澈万分，一下恢复了生机。

下一刻，从水中钻出一不着寸缕的男子，他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直到接近那颗树，便伸手摘了一片绿叶下来，吸食着其中的甘美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