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绚烂的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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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福利院里来了一对夫妻，他们把花花领养走了。

我趴在窗户上，看着院子里几个小小的人影，跟蚂蚁一样。李奶奶和他们挥手告别，她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就像灰姑娘里的仙女教母。

直到他们坐着小汽车离开，李奶奶才回去。

“真好，花花可以和爸妈一起过年了。”身后的何医生说道。

他是一个心理医生，戴个眼睛。

我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医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只给我一个人看病。

只知道这个医生从来不穿白大褂。

那时候我问他：“心理医生是看什么的？感冒？肚子痛？还是头痛？”

“都不是。”他摇摇头：“我治疗人们的心。”

“需要解剖吗？”

他摇摇头。

“不解剖，怎么能看到心脏呢？”

“通过聊天就可以了。”何医生推了推眼睛：“你解剖过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解剖才能看得到心脏？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不会知道这些。”

“我也不知道。”

后来我在李奶奶办公室门口，听到他们说话。

何医生：“陆晴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觉得她有点不太正常。”

李奶奶：“比如呢？”

何医生：“她知道很多这个年纪不该知道的东西，甚至还能平静地跟我描述瑶瑶老师当时摔死的场景，普通的孩子不会这样。”

李奶奶：“陆晴不是普通的孩子，她的经历很特别。来自盘山村，在坟地里睡过，又在医院生活了几个月，可能承受力就是比其他孩子强。这些我不是都跟你说过吗？至于那些知识，或许是她在医院里了解到的。反正只要她现在没事，就行了。”

何医生：“再看看吧，我还是不放心。”

管教走过来，问我在干嘛。

我：“我来找李奶奶拿糖果。”

管教：“糖果早发完了，你回去吧。”

我被她领回到了教室。

路上，我问管教：“世界上真的有仙女教母吗？”

管教：“那都是骗小孩子的。”

教室里来了以为新的老师，大家都叫她新老师。

新老师不像陈老师那么凶，也不像瑶瑶老师那么热情。

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在打哈欠。

打着打着，小朋友们也跟着打哈欠。

教室里经常哈欠连天。

桥月把得到的糖果分了一半给我，说：“这个是大白兔，很好吃的。”

我看了看，摇摇头：“你留着吃吧。”

课堂上，新老师打着哈欠，说道：“最开始啊，有一个怪兽叫做‘年’。它经常在除夕的时候跑出来祸害百姓。后来人们制造了火药，噼里啪啦的声音把年吓跑了。所以每年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放鞭炮。现在科技进步了，人们又研制出了烟花，过年也会放烟花。”

“老师。”有人举手问道：“既然年这么可怕，为什么我们还要过年呢？”

“因为要庆祝我们得到了胜利啊。我们打败了年这只怪兽，当然得好好庆祝了。”新老师打了个哈欠。

下课的时候，我去办公室找新老师。

发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新老师流着口水，看样子睡的很熟。

我伸手给她擦。

还没擦完，她就醒了。

“怎么了？”新老师伸了个懒腰。

我摸摸兜，才发现纸没带过来。

“新老师没事了。”我摇摇头：“我本来想请你帮我写名字，结果纸忘记带了。”

“我这里有纸。”新老师随手从旁边的本子上撕下来一张。

“不用了。”我摆摆手：“那张纸有我画的画，下次再给你吧，谢谢新老师。”

我刚要走，然后又想到了什么，问：“新老师，因为你是新来的老师，所以才让我们叫你新老师吗？”

“哈哈当然不是！”新老师大笑：“我和新旧的新不一样。”

说着，她在纸上写下她的姓氏。

我看了看，上面写着“辛”，里有个“十”。

“我不识字。”我摇摇头。

“没关系。”新老师说：“中国汉字博大精深，很多字听起来一样，意义不一样。很多词听起来不一样，表达的意义却是一样的。”

我听的迷迷糊糊，问道：“那两个字也可以用三个字表达吗？”

“可以啊，很多呢。比如‘愤怒’可以用‘很生气’，‘开心’可以用‘心情好’。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两个字的名字，瑶瑶老师写了三个字也没错。

“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想了想：“世界上真的没有仙女教母吗？管教说都是骗小孩子的。”

“仙女教母我想想啊...就是灰姑娘里的那个吧？”

“是的。”

“有的。仙女教母只有小孩子才能看到，而管教是大人，她看不见的。”

“你也看不见吗？”

“我也是大人，看不见的。”

“那我没有问题了，谢谢新老师。”

我想，李奶奶就是我的仙女教母。

她不仅知道我是好孩子，还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孩子。

毕竟我是神仙这件事，还没对这里的人说过呢！

每天，何医生都会把我叫到他这里聊天。

只是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摇头说不知道。

我不喜欢这个人，我明明没有病，他却坚持和李奶奶说我不正常。

但是我喜欢这间屋子，屋子里有好闻的消毒水味。

“陆晴，你能跟我聊聊你在盘山村的事情吗？”他推了推眼镜。

我摇摇头：“好多事情都忘了。”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我没有撒谎。”我是说真的。

“你对我好像很有敌意。”

“你对我也一样。”

他诧异地看着我，笑了：“你是个小孩子，又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会对孩子有敌意呢？我是医生啊。”

“可是你没有穿白大褂，医院里的医生都穿白大褂。”

“不是所有的医生都穿白大褂的，我不喜欢白色。”他推了推眼镜。

我这才发现，何医生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

黑毛衣，黑裤子，黑色的皮鞋。

“为什么呢？”我问。

白色很纯洁，很干净，看到了心情就变好。

“白色很容易染上污点，黑色不一样，黑色可以容纳一切。”何医生拉开抽屉：“不过我喜欢吃白色的奶糖。”

说着，他给我一块大白兔。

我没伸手接，摇摇头：“我不喜欢吃这个糖。”

“你果然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很多小孩都喜欢吃。”他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吃了它，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我扭过头看窗外，外面来了一辆车。

“是又有孩子要被领养了吗？”我问道。

“不是。是警察，调查瑶瑶的死因。”何医生突然捏着我的下巴，转过我正在看窗外的脸，问道：“瑶瑶死的那天，你知道什么吗？”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打掉他的手，摇摇头：“不知道。”

“陆晴，瑶瑶残留的仅有的几块肢体，皮肤上面伤痕累累，她生前肯定遭受了不少折磨。”何医生眼睛红红的，语气也哽咽了起来。

“我知道啊。”我点点头：“瑶瑶老师是不小心弄的。”

“不可能！瑶瑶不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你认识瑶瑶老师吗？”

“认识。”何医生摘下眼镜，擦擦眼角的泪，说道：“我追求她很多年了。陆晴，你告诉我真相好不好？你肯定知道什么。”

“我告诉过你了啊，瑶瑶老师的伤是她不小心弄得。因为她嗓子发炎了，没办法主持晚会，所以心情不好。”

何医生真的太笨了，我说了实话，他却不相信。

“不是这样的！”何医生按住我的肩膀，摇晃着说道：“你撒谎！她的死没有这么简单！你肯定知道什么！告诉我！”

“你弄疼我了！”我推开他，跑了出去。

一下撞到了人，我倒在地上。

“小朋友，你没事儿吧。”一个很魁梧的叔叔把我扶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跑的时候要看路......哎呦，你怎么哭了？”

我摸摸脸颊，才发现湿湿的。

“来，跟叔叔说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他蹲下来问我。

我抬头，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人，有管教也在。

“小孩子经常哭。”管教说：“陆晴，你该回去上课了。”

“陆晴？”魁梧的叔叔说：“你就是陆晴？”

我点点头。

“你别害怕，叔叔是警察，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可以吗？”

“可以。”我擦擦眼泪。

在空教室里，有我，魁梧的叔叔，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拿着纸跟笔。

“陆晴小朋友，叔叔想问一下，瑶瑶老师对你们怎么样？”

“瑶瑶老师对我们很好，长得漂亮又热情，大家都很喜欢她。”

“你有看到过她跟别人吵架什么的吗？比如这里的管教，门口的守卫，或者来施工的工人？”

“没有。”我摇摇头。

那个拿着纸跟笔的人一边听，一边写东西。

我好奇地看着他。

他注意到我在看，抬头笑了笑：“你别管我，叔叔在画画。”

原来他跟我一样，听不懂时，就画画。

“那元旦晚会结束以后，瑶瑶老师有没有变得很奇怪，或者有一些不太正常的举动？”魁梧叔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随后又放进去了，拿出一个口香糖嚼起来。

“有的，她变得不爱说话，脾气也比较暴躁。肯定是因为没办法主持晚会的节目，所以她不高兴了。”我说道。

“这样啊...”魁梧大叔摸摸胡子。

“叔叔，你不信我吗？”我问道。

“嗯？啊。叔叔相信你，说不定有这个原因呢。”他笑道。

“太好了！警察叔叔相信我。何医生就不信，还说我撒谎。”我委屈起来。

“何医生？他是谁？”魁梧叔叔问。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我明明没有病，他非要给我看病，每天都让去找他。他虽然是医生，但是从来不穿白大褂，还讨厌白色。”

“刚刚就是他弄哭你的吗？”

“嗯。”我点点头：“何医生总是对我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一会儿说我漂亮，一会儿说我骗人，还**的脸，**的肩膀，把我都弄疼了。”

我还是觉得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魁梧叔叔和那个画画的叔叔相互对视了一下。

“好了，既然何医生欺负了你，那叔叔就为你报仇。别哭了啊。”魁梧叔叔安慰道。

他们俩站起身，推开教室门，发现李奶奶和管教在门口。

李奶奶说道：“你们有事要问孩子，怎么不经过我同意？”

魁梧叔叔说：“偶然间碰到，没来得及跟您说。不过...我们还问出了点别的。”

后来，课活动，大家正在院子里做游戏时，看到何医生被魁梧叔叔还有其他人带走了。

何医生似乎不愿意离开这里，被强行拖走的。

他边走变喊：“我没有猥亵！没有！她撒谎！她在撒谎！”

看着他们坐着小汽车离开，我问新老师：“新老师，什么是猥亵？何医生要去哪？”

新老师摸**的头：“那是坏人才干的事情。警察叔叔惩罚坏人，把他带到该去的地方。”

我就说嘛！何医生很奇怪，他是坏人！

晚上，李奶奶说要在院子里放烟花，让小朋友们观看。

黑夜中，五颜六色的烟花在上空绽放。

我第一次看烟花，伴随着一声声巨响，它们此起彼伏地盛开，一瞬间的光彩，一瞬间的绚烂。巨大又夺目，斑斓又璀璨。

原来庆祝胜利，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