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离开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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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接二连三的出现事故，李奶奶被调走了。

我很难过，我的仙女教母不在了。

即便已经过年了，可是福利院里又回到了我刚来时的样子。

阴沉，昏暗，死气沉沉。

管教也换了，虽然长的跟之前的管教不一样，但依旧冷冰冰的。

我问她：“为什么李奶奶要离开呢？她明明是个好人。”

管教：“她倒霉。”

我：“如果我把我的好运分给她呢？”

管教瞥了我一眼：“你既然来到了这里，能有什么好运。”

我：“我要离开这里了，去新的家庭。”

管教：“是吗？那恭喜你了。别把厄运带给无辜的家庭。我看了你的资料，盘山村竟然只活了你一个人，啧啧...”

她虽然说了恭喜，但是语气一点也不喜悦。

我想了想，她大概是跟桥月一样，嫉妒我吧。

临走前，我把那双粉鞋子给鹏天。

鹏天皱着眉头：“给我这个干嘛？”

“这是有好运的鞋子，你不是想要好运嘛。”

“可我是男孩子啊，怎么能穿粉色的鞋子。”

“不穿就留着吧。”

“你不需要了吗？”鹏天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收下了。

“不需要了。”

仙女教母走了，灰姑娘故事里最重要的一个人物不在了。

那我的南瓜车，王子，城堡，也不会有了。

“谢谢陆晴。”鹏天说：“到了新的家庭，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他们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只要听话，日子就变的好起来。”

“就像在福利院里，只要听话就有糖果，有新衣服一样吗？”

“比这些好多了！反正你听爸爸妈妈的就行，哄他们开心。他们要是不高兴了，你就赶紧道歉，不管自己有没有错。把内心的想法隐藏起来，不被别人知道就好了。”

这还不简单，藏心事我最在行了。

“你是个好孩子，会有好日子的。”鹏天说完抱了抱我。

好像也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过完年，我被这对夫妻带走了。

我只拿了一张画，把它装进小背包。

画上有爹，有我本来的名字。

我坐在小汽车里，看着福利院的大楼，它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就像离开盘山村，离开医院时一样。

校长，陈老师，李奶奶，瑶瑶老师，管教，桥月......还有这里的小朋友们，或许某一天，我也会忘记这些人。

男人边开车边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她就是你的妈妈，你叫颖儿。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先叫我们叔叔阿姨，不勉强的。”

“没事的爸爸。”我说道。

爹娘，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别生气。

虽然“爸爸妈妈”和“爹娘”的意思一样，但是在我心里，父母只有你们。

“真乖！”爸爸开心的说道。

“开车的时候别说话。”妈妈开口。

我看着车窗外，两边都是笔直的大楼，比福利院还要高，还要气派。偶尔在几个街口会看到买东西的小贩，但是没人吆喝，也没几个人买。

路边干净整洁，但是不热闹。

车子开了好久，越开速度越慢，总是走走停停，大楼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过了高速就堵车啊。”爸爸点了一根烟。

“让你早点出门，你就是不听。把烟熄了吧，后面还有一个孩子。”妈妈在一旁抱怨道。

“颖儿啊，你难受吗？”爸爸没有听她的，回头问我。

我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叫我的名字。

突然，我旁边的车玻璃动了，只剩下一半。

“爸爸给你开个窗户，通通风。”说完，他继续抽着烟。

“谢谢爸爸。”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小风吹在脸上，问道：“爸爸，你是不是会法术啊？明明没有碰到车玻璃，它怎么就剩一半了？另一半去哪了？”

“哈哈哈。”爸爸大笑：“这孩子真有趣！另一半玻璃累了，害羞了，躲起来了。”

妈妈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把脸转过去了。

车子终于停下了，我下车伸了个懒腰。

这里停着好多车，面前是一座楼房，我抬头向上看，每家窗户上都贴着红色的福纸，还人在里面做饭。

“你怎么了？”妈妈问道。

“我想上厕所了。”我抬头看她。

“到家里就可以去了，再忍忍。”她的语气变得比之前温柔了一些。

走进楼道里，我没有看到楼梯，跟爸爸妈妈在一个门面前站着。

不一会儿，门“叮”地一声开了，我们走进去，我小声问道：“妈妈，这个房子好小啊，在哪上厕所呢？”

“傻孩子，这个是电梯。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你再忍忍。”说话的是爸爸。

我快忍不住了。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爸爸拿钥匙打开门。

进去以后，我四处看了看，还是不知道厕所在哪。

“...哎你这个孩子！怎么不脱鞋就进屋啊！我早上刚打扫完！”妈妈脱鞋脱了一半，抬头看到我走进屋很生气的质问我。

我尴尬地站在那儿，低头看着亮晶晶的地板，上面有几个我踩脏的鞋印。

天渐渐暖和了，雪也融化了，鞋底都是泥泞和黑水。

原来到了新家庭，进屋是要脱鞋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脸有些发烫。

“行了行了，你别生气了，她就是一个孩子。”爸爸说道：“颖儿啊，不用脱鞋了，赶紧去吧，洗手间就在那儿。”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跑过去，站在里面没有动，也不敢问。

“又怎么了？”妈妈换了一双拖鞋，走进来问我。

“嗯...妈妈...要在哪里上厕所啊？”我有点害怕，感觉她又要发火。

妈妈叹着气摇头，然后指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说：“这个叫马桶，坐在上面就行，我把门关上...等会儿，什么味道？！”

她闻了闻，然后怒喝：“你尿裤子了？！”

我低着头。

“真是的！”妈妈急匆匆地离开，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她拿着新的衣服裤子对我说：“把你这身破衣服脱了，直接扔垃圾桶里。换上这身新衣服...对了，水龙头你会用吗？”

我点点头：“水龙头我会用。”

“那就好，用水把那块黄色的毛巾弄湿，然后把身上擦干净了再换新衣服，听懂了吗？”妈妈问。

“听懂了。”

妈妈关上门以后，我在洗手间里换衣服，听到门外的对话。

“你对她那么凶干嘛？”爸爸问。

“这么大的孩子还尿裤子，说几句怎么了？”妈妈不高兴。

“她也不是故意的，开车路程长，忍不住很正常。”

“路过加油站的时候，问了要不要去厕所，她不去。一回来就尿裤子，还弄脏了地板！这也就算了，竟然连电梯都不知道。”

“她在盘山村长大，那地方又穷又偏，没有这些。福利院你也看到了，条件好不到哪去！她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唉...老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啊。”

妈妈不说话了。

等外面安静了，我换好衣服走出去。

“爸爸妈妈，衣服我换好了，很合身，谢谢你们。”说完，我拿着刚擦完身体的黄毛巾，蹲在地上擦地。

“颖儿啊，你不用做这个。”爸爸过来拦住我。

“没事的爸爸，毕竟是我踩脏的，应该由我来擦干净。”我说道。

爸爸没说话，点了根烟，妈妈沉默叹气。

擦好以后，我站在那儿，也不知道该干嘛。

“颖儿，饿不饿，想吃什么？”爸爸问道。

“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们去吃披萨好不好？嗯...披萨就是大饼，只不过馅料是在饼皮上，也很好吃的。”

“好啊。”我点点头。

我第一次来餐厅，跟小摊不一样，这里的环境好，食物的种类很多，招待我们的小姐姐也客客气气的。

“颖儿，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披萨？有水果的，有牛肉的，还有香肠的。”爸爸看着菜单问我。

“牛肉吧。”

“牛肉吧。”

我跟妈妈一起说道。

“呦！行，那就听你俩的，吃牛肉。”

不一会儿桌子就摆得满满的，有炸薯条，有炸鸡块，有冰淇淋，有蛋糕，有汽水。

我咬了一口薯条，拿着剩下的半根，边嚼边看。

“怎么了？”妈妈问道。

她的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

“妈妈，这个是土豆做的吗？”我问道。

“是啊。”

“我吃过土豆，但是没吃过炸的。”

“好吃吗？”

“好吃。蘸着这个红色的酱酸酸甜甜，比蒸土豆好吃多了。”

“喜欢吃的话，我们打包一份带走，明天吃。”

吃完饭已经天黑了。

在车上，妈妈跟我坐在后面，她好像变了一个人，笑容有了，话也多了，一直跟我说：“路边的那三个灯，叫红绿灯。红灯亮的时候，不能走，绿灯了才能走，你以后过马路要仔细看着这个。那帮穿着蓝白色衣服的，是学生，穿着是校服。现在他们刚放学，过几天你也要学校了。我们在的这个城市，叫盘桥市，因为城市里有许多许多的桥，但不是村子里的木桥，是汽车行驶的高桥。而我们住的地方，叫锦圆小区，以后同学们问你，你得知道家在哪。”

其实除了城市和小区，其他好多东西我都知道。

但我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知道了，谢谢妈妈。”

回到家，妈妈还在喋喋不休，她说道：“这里是厨房，妈妈做饭的地方，但这些东西你别碰，煤气很危险。冰箱里有饮料和雪糕，你想吃的时候就自己拿，拿完记得把冰箱门关好，还有，不许吃太多。”

“行了行了，孩子都困了。”爸爸说道。

妈妈看了我一眼，笑道：“也是，你先去洗澡吧。对了，你在福利院的时候怎么洗澡？”

“水房里有水槽，大家排队，拿着水盆接水洗。”我回答。

“这样啊...”妈妈带我去洗手间，轻轻一拧，头顶就有水洒下来，跟下雨一样。

“这个叫花洒，洗澡用的。水龙头朝红色的地方转，就是热水，朝蓝色的地方转，就是冷水。我拿了一套睡衣，你洗完澡换上。我先放洗衣机上了，哦对了，洗衣机就是洗衣服用的，很方便，以后你的脏衣服直接扔进去就行了。”

“没事儿妈妈，我的衣服可以自己洗，你和爸爸的衣服也交给我就好了。”我说道。

“不行，以后这种事你不用做。”

“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妈妈走出去以后，我打开水龙头，热水“哗”地一下流出来，浇在身上就像在雨中。但是不冷，很暖和。

洗完澡，妈妈带我来到我的房间，对我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卧室了，我跟爸爸在隔壁。”

屋子里有一个特别大的床，上面还有好多娃娃。

“这么大的床，就我一个人睡吗？”我问道。

“对啊，你害怕吗？”妈妈问。

“不怕。”

“床头有一个台灯，如果你怕黑，可以开着灯睡。”

“我不怕黑。”我说道：“以前在村子里，我还睡过棺材呢，没事儿的。”

妈妈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她的眼睛又湿了。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妈妈，你别哭，哭了该不漂亮了。”我伸手给她擦眼泪，说道：“虽然已经过完年了，但是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要开开心心的。”

“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妈妈擦干眼睛，说道：“那个...唉，白天的时候我不是故意对你发火的。我曾经有一个女儿，叫颖儿。如果还活着，应该跟你一样大了。她也很漂亮，也喜欢吃牛肉的披萨，喜欢问他爸爸是不是会法术......她跟你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每次看到你都会让我想起她，可是再看第二眼，就发现你并不是她。越这样，我越排斥你。可是现在不会了，既然我们把你领回来，就一定会对你负责任的。”

“妈妈，你别哭了。”我说道：“虽然我不是你的孩子，但是我会听话懂事，不让你难过掉眼泪。”

“谢谢你。”妈妈边抹眼泪边说道：“行了，你也累一天了，好好休息吧，晚安。”

“晚安。”

她关上了灯，红着眼睛离开。

我躺在偌大的床上，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虽然这个爸爸妈妈挺好的，但是我更喜欢爹娘。

爹不会抽烟，娘也不会忽冷忽热。

管教曾说过，被领养的孩子，都是替代品。

她还说，既然是替代品，就会有被丢掉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丢掉，但至少现在，他们对我是满意的。

妈妈说我是一个好孩子。

也说尽管我跟颖儿很像，可我毕竟不是她。

我想，颖儿一定也很听话乖巧，但是没有我聪明，所以妈妈才会排斥我。

毕竟看到我这样优秀的人，妈妈难免会替颖儿嫉妒。

但是没关系，现在我才是颖儿。

时间长了，妈妈就会忘记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