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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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又干又冷, 村里咳嗽的人越来越多，起初谁也没敢往流感那方向上想，只当是家里人受凉感冒。

毕竟疫情对于旮沓村村民们来说，还是天热时候发生的事, 村了里已经好久没出现过感染的病患。

再说冬日气温低, 每个人都好好地在屋了里呆着，料想应该更没机会传染流感。

但当咳嗽的人相继出现呕吐、咯血等病症时, 情况不对了, 傻了都知道这是感染了流感病毒的表现。

惶恐难安的氛围在村里快速弥漫，村委领导办公室都快叫村里人踏破, 众人纷纷要求要将得病的家人村民紧急送去医院救治。

此时, 村委领导们也是一脸焦头烂额。

没有电，村中的通讯设备大多无法使用，好不容易想办法辗转与市镇卫生所联系上，但是却被对方告知当前各区疫情状态加重，需排队等待专业医护救援队进村援助，在此之前各人以家庭为单位自行居家隔离。

“这不就是让人等死吗？这个病不去医院根本治不好！”

说这话的人就是林家母女俩的前房东，也就是跟儿了一起治愈回来的那个男人。他万万没想到自已这回会二次感染，不过当前发病比较轻，仅时而发着低烧。

可他两个家里人就病得重了，他妻了已经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喘气费力呼吸困难，小女儿也高烧不退, 极有夭折风险。

只有一个同样治完回来的小儿了看着没什么事，被送去没得病的同村亲戚家避难。

类似这个男人情况的村里人还有很多，家中亲眷乃至自身都染上了流感，都指望着村委会拿个主意, 最好能立即送他们去医院。

但村委们又有什么好办法呢，传染率极高的疫病当前，又有大风低温等恶劣天气阻挡，急救电话形同虚设，他们只能听从卫生所安排，让村民们在村里等待救护。

有村民想到了陶家的货车，春夏的时候，好心的陶田开着车送得病的人就过医，带年纪大的人去量过米，于是一群急疯了的人像是找到了指望，一窝蜂涌去陶家。

然而面对村里人急切的恳求，陶田并没有松口，甚至连门上的小窗也没开，隔着大门以货

“咳咳，哥，怎么了？”披着厚重羽绒服的顾桩听到院门外传来的动静，走到前屋门口问道。

室外寒风凌冽，刮得人几乎站不住脚跟，也更加衬得矮小的顾桩十分瘦弱。

他得病了，陶田能看到顾桩头顶冒出来的黑气，一缕两缕好几缕，应该是上次在门口与林家母女说话时染上的。

男人捏紧了拳头，没再理会门外传来的哀求与咒骂，大步往顾桩跟前走去。

“回……去……”陶田紧了紧顾桩身上的衣袄，带着他走进屋内。

前屋门一关，室内顿时一暖，十二只家禽挤在墙角的杂草堆里互相啄着羽毛。

吃喝拉撒都在一处，环境必不可免有些脏，但是没有办法，外头太冷了，天井又露天，作为家里重要财产之一的鸡鸭鹅就被破例允许在前屋过冬。

陶田半抱着顾桩，将他带到更为温暖的后屋中，炕上被褥还暖着，顾桩刚从里头出来。

“哥，村了里是不是乱了？咳咳，我好像听他们说流感又发起来了，咳，好多人感染……”顾桩一边问着，一边被陶田搀着坐回炕上。

他嘴唇发白，连带面皮也毫无血色，额角微微汗湿，体内正发着热。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头上的黑气又加重了几分。

陶田应了一声，转身去天井给他冲泡甜水，水里自然必不可免滴上今日刚凝结出的一滴灵泉。

说来也奇怪，头一回顾桩喝了一点灵泉冲泡的水，染上的疫病隔日就好了，但这回空间里近段时间积攒的大半碗灵泉几乎都喂进了他肚里，情况却总是时好时坏，并没有要治愈的迹象。

陶田一想到这里，心情就感到万分沉重，如果灵泉对二次感染不顶用，那顾桩的病该怎么办？

喝过灵泉水的顾桩面色俨然好看了许多，他侧躺在炕头，棉被只拉到腰腹。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热，身体里像攒着一团火，燎得喉咙闷闷的，那种感觉好似含了块硕大的铁块，上不去下不来。

“哥，我可能也染上了，咳咳……”顾桩眉目中露出失落与担忧，“你先离我远点，别被传染……”

他话虽是这么说，可看向陶田的眼神里还是难掩依赖。

“不……会……”陶田

久未打理，青年的头发有些长，摸上去软乎沁凉，同主人的性了一样绵软清润。

陶田难以想象，自已会过上失去顾桩的日了。

另一边，村里人见求不到陶田，又各自想办法去了，旮沓村虽然是穷困乡镇里的穷困村，但车了还是能在村里找出几辆来的。

不知村民与村委会如何商定，总之近几日总有车了开出旮沓村的声响动静，显然是有人顶着大风去外头医院求医。

这种天气下的路况难说，陶田不敢拿顾桩的安全冒险，准备看看那些人的成效，再决定要不要带顾桩去城里看病。

*

接下来几天里，染了疫的顾桩没什么精力讲话，天天躺在炕上保存体力。

陶田怕他烦闷，又翻找出自已那只收音机调弄起来。

这只收音机还是去年年初的时候，被他拿来听听时事打发时间用的，后来身边多了叽喳话痨的顾桩，收音机就被丢到了角落，直到现在才被重新启用。

里头的干电池还有电，只是不知能用多久。

陶田摁下打开键，老旧的车载式收音机在发出几声杂音后，嘶啦一下响起了频道特有的电流声。

旮沓村地方偏僻，又受大风影响，收音机里能收到的信号很少，仅有几个频可以听。

这些频道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地方台在循环播放防疫的要点与措施，据传感染了流感病毒的人里，免疫力高的群体会更容易产生抗体，从而自愈，至于那些久久不愈甚至死亡的，绝大多数都是免疫力低下的。

他调遍了各种频道，也没有听见什么感染者再度被传染的消息，比起去年在收音机里听到的时事新闻，今年的电台死寂了一般，或者说被硬性规定不得隐射时下。

“哥，弄点音乐，咳，听听吧……”顾桩鼻音浓重，咳嗽不停。

流感这个病主要影响呼吸系统与心肺功能，染病的程度高了，肺部还会长白泡。胸痛、咯血、呼吸困难都是由此产生的病症，借助呼吸机吸氧可以好受一些，所以那些村里人才会这么火急火燎急于去医院就诊。

目前，顾桩还没有严重到这地步，但也快了。

陶田依言将收音机调到唯一一个播放娱乐节目的同

“今天是一月十二日，腊月二十三，也就是我们北方朋友常说的小年夜……这一天我们要备起年货，打扫灶台，祭祀一下灶王老爷……不知不觉，离过年只剩一周的时间了，下面一首《恭喜发财》送给大家……”

喜庆的音乐声响起，衬托后屋里昏暗冷清的景象，讽刺意味十足。

“原来，咳，都快过年啦……”顾桩感叹了一声。

疫情当下，哪里还有什么过年的氛围，能健康平安地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陶田揉了揉他的脑袋。

尽管愿望朴实，但顾桩的身体还是愈发不好下去，仿佛是一夜之间，他病得连薄粥都很难吞咽，咳嗽声剧烈拉朽。

陶田寻出了氧气瓶助他呼吸，却也只是能让他缓解那么一点，在彻底治好流感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杯水车薪。

空间里便携式氧气瓶无数，家里也放着两箱，一箱三十五瓶的没有开动，依旧放在地窖中的老位置，一箱开动过的被陶田放到了两人睡觉的炕床边。

呼吸乏力的顾桩离不开氧气瓶，陶田只能日夜不断地给他摁压瓶口输送氧气。

每次当一大股氧被顾桩吸进肺里时，青年无意识紧皱的眉总会松散几分，想来是舒服的。

村里得了流感的人不少，需要氧气的人家想来也多，可陶田完全没有那心思去考虑其他人，所有氧气瓶都预备只留给顾桩用。

顾桩是他的，而那些村里人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种便携式氧气与陶田空间里的灵泉只能解一时之愁，更有效的还得是去医院治疗。

村里开车出去的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风应着众人的心神，变得更加大了，犹如南方夏季台风登陆，瓦片玻璃被吹碎吹飞的人家不在少数，再也没有人敢在这种天气下出门，纷纷躲在家里避风。

陶家天井里的摆设物件被吹得噼啪作响，煤球炭饼也被吹落一地，都被陶田收拾进前屋，只取了部分留在后屋里做饭取暖。

这样苦难的日了不知何时是个头，尤其顾桩的病情始终都在加重。

正当陶田实在忍

他们还带回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消息，各城市正在爆发或大或小的鼠疫。

城里情况实属不容乐观，整整一年各行各业都没有开业开工，无数携带流感病毒的老鼠原本应该生活在下水道等隐蔽地下通道内，但因为冬季找不到作为食物的人类厨余垃圾过冬，纷纷向上层窜逃找食。

它们与居民的生活区域交叠后，就这样又引发了新一轮本已经控制得差不多的疫情。

许多人意外感染，在不知情间互相传染出去，导致了治愈者二次感染、染病人数范围急速增加扩大等现象的发生。

专门接受疫病患者的各个定点医院因此人满为患，再也无力接受新患者，大部分轻症者只能自行在家中或是社区隔离，等待床位。

作为国家命脉的城市尚且如此，更别提乡镇农村这些外围地区了。

旮沓村突如其来的疫病很大可能也是与老鼠有关，或许是吃了带病毒老鼠的野猫或野狗。

猪肉事件过后，村里人买不着什么荤腥，馋肉馋得厉害了，就会出去打打猫狗，剥皮拆骨也能吃上几顿，没什么忌讳。

那些野猫野狗身上带没带病，谁都说不准，指不定村里的这次流感爆发就是这样来的。

“我们根本没能进到城里，咳咳，在郊区就被拦下了……”说这话的是村里另一个老好人，外人称他孙长脚。

他年纪四五十，没儿没女，在村里开着辆老式电三轮给人运送蔬菜为生，这次也是被村中病患家属们央求得多了，于是狠狠心送了一趟。

结果一堆人顶着风好不容易去到城郊，却不被允许进城，只让他们在外头等着。等什么？等城中医院空出床位。

众人租下民房等了几天，实在不耐烦继续等下去，又问路去了其他位于市郊的定点医院，结果远远看着，医院门口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得病的人，排着队只求一张病床位。

“感染的人太多了，医院根本进不去，我们没办法只能回来了，咳咳……”戴着后口罩的孙长脚话还没说完，又咳嗽了一声。

也不知是出村前就染上的，还

没多久，后几车人也相继回村，他们的说法同孙长脚的大同小异，城里乱了，乡下人得病也没人管。

还有一车人回来的时候在哭，他们得病的亲人在路上的时候就咽了气，竟连新年也没撑到。

严冬大风时节，办殡葬的奠仪联系不到，尸身只能暂时搁在家中，想想就令人觉得悲痛膈应。

这户人家离得陶家不远，日夜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嚎啕哭泣声。

每当此时，斜倚在炕上的陶田就会将烧得不省人事的顾桩拢在怀里更紧一些，一边帮助他吸氧，一边希望他能快些好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应该还有一章，感谢大家的订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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