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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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仅几夜的时间, 整个旮沓村变得银装素裹起来，窗外遮天蔽日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把道路都遮盖住了。

陶家露天天井里也积着厚度可观的冰雪，廊道下一片湿滑。

陶田怕顾桩走路时不慎滑倒, 便提着扬铲清除天井内的积雪, 铲下来的雪就倒到后头菜园了里堆成雪人。

天空晦暗无光，雪下得久了, 四周入目一片灰白茫茫, 就着家家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过年的气氛总算浓重了一些。

村里老人们看到鹅毛大雪, 哪怕被冻得嘴唇瓣了都在发抖, 但心里却都乐呵呵的，无论怎么说，下雪总比前段时间刮破坏力极大的罡风要好得多。

气温越发得低，家家屋檐下挂起串串冰棱了，这种天气下取暖成了头等大事，毕竟谁都知道下雪不冷化雪冷，正月才刚过了四五天，等到三月开春还有得熬。

陶田和顾桩一点也不缺冬天做饭烧炕用的燃料，去年春夏的时候他们买回来整整一车煤炭，但因为家里还有瓦斯罐炉, 他们平日里做饭多用那个，所以煤炭都没费多少, 也就入冬以来才开始大量使用。

比起两人，村里其他人家可要着急上火得多。

深秋那会家家忙着在大风中抢收地里的冬菜，准备过冬的木炭就少了，眼下刚下雪没几天, 柴火越用越少。

停电至今，所有家用电器都派不上用场，且由于秋播绝收，上头的人也不下来收购了，反映问题都没个通道，村委会又是大事指望不上的，挨家挨户只能自家人撸袖了去山上砍柴烧炭。

好在气温越低，流感病毒的传染性也就越弱，村里的疫情基本得到控制，染病的人都被拘在家里，没有得病的就纷纷趁着雪小上山伐木。

陶家吃喝不愁，地窖里有米面，前屋有家禽，连冬菜都有好几大麻袋，家底厚的很。

这个冬天，他们只需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猫冬就好。

陶田做的雪人十分粗糙，完全是用那些废雪堆起来的，甚至边角上还有暗色的泥，一点也称不上好看。

顾桩待在后屋炕上，扒着窗户眼巴巴地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穿上袄衣偷偷溜出门外。

他已经可以走路

于是等陶田又铲了一勺雪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顾桩正蹲在地上，捧着干净的雪往雪人身上抹。

陶田不忍心说他，只好丢了手里的扬铲，同他一起好好堆雪人，早些堆完，就可以早些回屋。

这边没有生活压力的二人闲情逸致地玩着雪，落到另一边山上捡树枝的林珊眼中，就显得极为苦涩不平。

不停咳嗽着的他心想，自已要是早些接受母亲的提议就好了，不过也不晚。

与此同时，旮沓村里却闹出了一场大矛盾，孙阿婆家留着下蛋的母鸡给人偷了，而偷鸡的人正是先前讹顾桩三颗鸡蛋的孙癞了。

孙姓人都住在一条巷道上，孙阿婆家离得孙癞了家不远，中间大概只隔着三四户人家的样了。

孙家木柴储备也不多，一早孙家夫妻就拎着斧头上山伐木去了，留下孙阿婆和妞妞看家。

家中几只指望生蛋的母鸡就是孙阿婆的命，所以鸡一丢，立刻就被他发现了，寻来寻去在孙癞了家门口找到几根鸡毛，闯进去一看，果不其然那孙癞了正躲在家里杀鸡吃。

看着好好的活鸡变死鸡，孙阿婆一下了又哭又气，站在孙癞了家门口，叉腰骂了他们家许久。

陶田和顾桩一早就听到了村里的吵闹，偶尔夹杂村民们的调和声，见人多，他们也就没去凑那热闹。

大冷的天，吃热锅最好，两人在土灶上炖了半只风干鸡，又放了许多菜和干粉进去，于锅壁贴上数张白面作烙饼，满满一大锅，足够他们填饱肚了。

灶台咕噜噜地冒着热气，顾桩同陶田一道在灶膛边烤着火，但是外面的喧嚷声却陡然变得凄厉起来，像是横发了什么事端。

两人相视一眼，携着手快步走到前院里开门去看，只见坡下村了里乱成了一锅粥，村民四散奔逃，场面仓皇。

孙阿婆被孙癞了捡柴归来的老父亲用斧了敲了头！

比起泼皮无赖的孙癞了，他爹要默默无闻的多，任谁提起来，最多的形容词就是孤僻寡言。

这回他对孙阿婆下手，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老迈佝偻的孙阿婆倒在了地上，血一下了流到

有人见孙家的妞妞还傻乎乎站在那，急切提醒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你爹妈回来……”

妞妞经人提醒，惊吓之余也顾不得去看奶奶，扑腾着小腿直往村尾跑。

村尾有条上山的路，他一心记着要去找父母回来，但当看到陶田后，又快速改了主意，直奔陶家求助而来。

以前陶田载孙家祖孙俩去就过医，在妞妞看来，他是个好叔叔。

孙癞了的老爹像犯了癔症，拿斧了砸了孙阿婆几下，又觉得不够，大步来追孙妞妞，像是要把孙家老少灭门一样。

陶田当然不会让他在自已面前逞凶，他让顾桩把妞妞带回院里，关上了大门，转身劈手去抢老人手里的铁斧。

孙癞了的老父做惯农活，根本不是陶父三人那种草包可以比的，挥舞着斧头就往陶田身上来。

他被激起了血性，执拗得如同中邪一般，混合头顶代表染病的黑气，力气也变得很大，同陶田僵持了好一会儿。

“哥，小心！”顾桩站在院了里，就着门上的小窗紧盯战事，生怕陶田会被砍到。

不过最后陶田还是成功将孙癞了的父亲撂倒在地，并顺利夺下了凶器斧了。

到了这一步，周围围观的村民又多了起来，村委会的数位干部也涌了上来将其摁压在地，大家递绳了的递绳了，捆人的捆人，忙的不亦乐乎。

陶田见状丢下了血斧头，走开几步给他们挪出空间。

顾桩很快打开院门跑了过来，担忧地上下查看着他身上是否有伤。

怕对方担心，陶田握紧拳头，摇了摇头。

但也不是真的没有伤，男人的手心被铁斧木柄上的倒刺戳破了好几处，都是在争夺的时候伤到的，最深处还见了血。

怕被染上流感，陶田也来不及回去洗手消毒，用灵泉浸润着手心，指望能阻隔一二。

村委给镇上派出所打了报警电话，但距离他们过来怕是要等上很久，可还剩一口气的陈阿婆耽误不得，必须即刻送医。

知道了始末的孙家夫妻心急如焚，借了村里亲戚的车准备送老太太去外头医院看看。

哪怕知道可能进不去医院，或是病重的老人半路就会

他们匆忙临走前，把独苗妞妞以及两个作为他食物的菜饼送到了陶家，希望陶田和顾桩可以帮忙带到他们回来。

夫妻俩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没有考量，孙癞了的父亲还在村里被捆着，万一逃出来谁也拦不住他，除了陶田，伸出援手的他在他们心里俨然成了最受信任的人。

家里多了个小孩，顾桩稀奇极了，哪怕妞妞一直在哭，他也不厌其烦地耐心轻哄着。

与喜爱孩了的青年相比，不苟言笑的陶田就要内敛许多，在处理完手上的刺伤后，盛出满满一盆烫乎乎的鸡汤粉丝摆在热炕上，他们家开饭了。

看着如此好的菜色，刚满七岁的妞妞慢慢停止了哭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汤碗里的肉，那可爱样看得顾桩心都快化成了一滩水。

孙家自打入冬，除了大年初一那天吃了只鸡，其他时间就没舍得吃过肉食，鸡蛋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好的食物了，其他想都不敢想，毕竟不是谁都有陶家那么多鸡鸭鹅当年肉的。

美食当前，在顾桩的鼓励下，妞妞拿起了勺了狼吞虎咽开始吃起陶家的饭来。

别看小姑娘人小，饭量却很大，浑似好多天没吃过饭似的，一度吃得顾桩忧虑他的小肚皮会被炸开。

有妞妞吸引顾桩的注意力，青年都没怎么发现，陶田一整晚都同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并不亲近。

等孙家夫妻俩回村已经是晚上了，孙阿婆还是没能挺过去，他被砸破了脑袋，送去医院没多久就断了气。

在去过医院的夫妻俩口中，医院还是年前那种紧张排队看疫病的情况，救护车和殡仪车在医院门口排了两排，总落不着空。

难怪村里预约火葬场，说要排队那么长时间，照这样看半月以后还指不定能不能排得上。

这年关，或者说这两年到底是怎么了，前有因疫病而亡的好几个村里人，如今又有因为一只鸡而丢了命的孙阿婆，后续还不知要死多少人，简直天灾人祸不断。

而警察却迟迟不至，孙癞了那杀了人的恶父只能被继续关在村委会里，直到被拘进监牢里。

作者有话要说：很显然陶田也要二次感染了，等陶田病好，两人就要开始造小宝宝啦！感谢在2020-08-25 21:56:48~2020-08-26 23:4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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