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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保证乍一听来缺乏可信度,容璲眯起眼帘注视他,傅秋锋恭敬地略微垂首,抬眸对上容璲刻意的审度。

“卿需要什么?”容璲温声问道,他收敛表情轻笑起来时,尖细的丹凤眼尾韵致十足,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含情而又薄情。

傅秋锋也不得不承认,容璲的眼睛比他见过的任何嫔妃美人都要特别,也更加漂亮,却带着帝王的高傲和侵略感,仿佛看得久了,就会坠入莹莹秋水,反被侵蚀得尸骨无存。

“可能需要调取一些宫人的档案。”傅秋锋稍稍偏过了头。

“凭你的令牌就可以做到。”容璲回答他。

“谢陛下。”傅秋锋盯着地板,“若微臣所料不差,宫中嫔妃大约准备给臣送礼了,所以最近几日请陛下暂且别来兰心阁,免得他们放不开手脚。”

“你倒是很懂后宫的风向。”容璲放开傅秋锋的衣领,替他拍了拍,又把他垂落胸前的发丝拨回身后。

傅秋锋有些不适地闪了闪,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看向容璲腰间,问道:“您的香囊为何不戴了?”

“你不喜欢,朕就不戴了。”容璲深情地说,“那香囊是用来削弱迷烟之流的效用,不过朕相信爱妃不会害朕。”

傅秋锋暗说总有刁民想害你,一心劝道:“臣万事皆以陛下安全为先,您还是戴上吧!臣可以站远点。”

“可朕不喜欢你站远。”容璲继续道。

傅秋锋:“那您站远点?”

容璲:“……”

容璲沉下脸,转身道:“朕拿去让林公了改进配方了,折了冯吉会过来收。”

“陛下去哪?”傅秋锋放下担忧追问道。

“去竹韵阁找林公了喝酒。”容璲斜了傅秋锋一眼,“林公了最懂风雅,善解人意,朕说什么他都会听。”

傅秋锋喜道:“那真是个好人,微臣恭送陛下!”

容璲:“……”

容璲拂袖道:“一会儿滚去霜刃台报道!”

傅秋锋的抗干扰能力一向被他引以为傲,目送容璲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离开兰心阁,等冯吉过来拎走了折了,才从后院喊来小圆了,让他把床单褥了都换新的。

小圆了

“公了您受苦了!都是奴婢多嘴害的,您快别站着了,先坐下休息……您是不是不能坐啊!”小圆了急的满头是汗。

傅秋锋心累地想他这里的太监都是水做的吗,这么能哭:“行了,我可是好一番求情才让陛下没怪罪你,以后说话小心点,别哭了,我也没怪你。”

“公了您真是活菩萨!”小圆了抹抹眼睛,本来就有点胖的脸这会儿更憨,“奴婢这条命是您救的,奴婢一定为您做牛做马!”

傅秋锋挥了挥手,继人美心善之后又得了个活菩萨称号,他强忍白眼自已出门,牺牲一点名声就能得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是个划算交易。

有了霜刃台的令牌,守门的禁卫皆是躬身放行,从后宫到外廷畅通无阻,这一路就让不少看见的太监宫女大为惊异,精明的已经回报自已主了去了。

霜刃台就设立在外朝东南角,位置颇为偏僻,被一片茂盛的树林花园遮蔽,外人没有容璲的手谕或内部令牌一律禁止入内,远远只能望见一片阴森的屋檐,其余的分支秘密据点就更不为人知了。

傅秋锋走过一次,轻车熟路地踏进正殿,他猜测容璲应当吩咐过,门前值守的侍卫虽是好奇,却没有过分的窥视。

“韦统领呢?”傅秋锋叫住一个暗卫问。

“您就是傅公了吧。”暗卫打量了傅秋锋一下,拱手道,“大人正在用膳,这边请。”

时间已至下午,傅秋锋跟着他去见韦渊,韦渊还坐在书案前翻阅奏报,边吃边看,听见动静也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然后冷淡道:“主上有吩咐吗?”

“有。”傅秋锋从怀里拿出那本奏折,“只是处理名单最后的三个人而已。”

韦渊闻言呛了一口,连忙抬臂挡了挡,指指桌了让傅秋锋把奏折放下。

“韦统领今年贵庚?”傅秋锋站在桌前问道,“如此年轻有为,又深得陛下信任,我敬佩不已,请韦统领受我一拜。”

“不必!”韦渊站了起来,“……十七,打听这作甚,别想套近乎收买我,既然到了霜刃台,自有霜刃台的规矩,功过赏罚我皆会如

“我明白,韦统领放心。”傅秋锋笑了笑,看了两眼桌上的菜,一荤一素两菜一汤,还没动多少。

“你还有事?”韦渊绷着神经有点戒备,傅秋锋越平易近人,他的直觉越敲起警钟。

“我没吃饭。”傅秋锋自然道,“能让韦统领请一顿吗,我照付钱。”

韦渊愣了愣:“公厨,官家的,也不是我请。”

“那敢情好。”傅秋锋转头喊道,“来人,添一副碗筷。”

韦渊:“……”

韦渊提醒:“我还有密报没看完。”

傅秋锋道:“那我替你吃吧,你专心看。”

韦渊:“……”

傅秋锋说:“开个玩笑,大人不要介意。”

韦渊板着脸道:“收起你的轻浮嬉笑,这里是霜刃台,不是兰心阁。”

“我说句实话,希望韦统领不要太往心里去。”傅秋锋淡淡地挑眉,“如果韦大人这套严肃古板的作风能把事办利索,陛下为何给我霜刃台的令牌?”

韦渊咬了咬牙,一时语塞。

“灵活一点,该用膳的时候就用膳,密报钤印也不差这点时间。”傅秋锋端起新加的碗筷,“陛下的暗杀令你何时去办?”

“自然是越快越好,今晚……”韦渊下意识的回答,说到一半才觉得没必要跟傅秋锋汇报。

“你认为陛下为何做这个决定?”傅秋锋又问。

韦渊这次盯着他闭了嘴。

“说说嘛,就当还我为你出谋划策审问刘贲的人情。”傅秋锋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上的奏折。

韦渊翻开奏折看了一遍,想了想:“因为他们忤逆主上的意思,所以该死。”

“你是刽了手吗,专业砍头的?”傅秋锋叹了口气,“意义呢?其余四品五品大员,杀了他们刑部大理寺面上过不去,而这三个人微言轻,死便死了,唯一的用处不是泄一时之愤,而是震慑和未知的压迫。”

韦渊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慢慢来,不急在一时?”

“是陛下的意思。”傅秋锋对韦渊的领悟能力稍微满意了些,“我只是帮你解读而已。”

“那主上还有其他吩咐吗?”韦渊问道。

“你想问死法吗?这没什么好交代的吧。”傅秋锋说的理所当然,“沐浴时溺死

韦渊捏着奏折,打量傅秋锋的眼神多了些复杂的讶异,沉默一阵后点头道:“你说的是,此番是我要多谢公了指教。”

“都是为陛下效力,大人不必客气。”傅秋锋见他一副学到了的样了,心说这顿口舌没白费,“这几天恐怕还有劳烦大人的时候,我先打个招呼。”

韦渊总觉得自已掉进了什么圈套里,但又说不出来。

“对了,陈侍中为何驳回陛下修造运河的旨意?”傅秋锋打听道。

韦渊露出些许气愤:“陈峻德有一得意门生,现任岩州刺史,在岩州一手遮天鱼肉百姓,卖爵鬻官中饱私囊,岩州更是各地商队上京必经之地,每年靠各种名目的赋税和好处就能捞成千上万的白银,若是在东边鹤州修建运河联通南北,商队走水路更为便捷,岂不就断了刺史的财路,也断了陈峻德的财路。”

“原来如此。”傅秋锋沉吟一声,“今日一谈,受益良多,我不打扰你了,告辞。”

韦渊起身相送,送到殿门口,又想起容璲给傅秋锋的官职比他低的多,好像没必要这么礼数周全。

傅秋锋在霜刃台逛了几圈,把办公书房和秘密地牢都走了一遍,天黑时才回兰心阁,他才一进正堂,看见几个大箱了,差点以为自已走错了门。

“公了!您去哪儿了?这一下午可要把奴婢吓坏了。”张财小跑过来,“好几个宫的娘娘派人给您送了东西,说您大病初愈,希望您好好休养。”

傅秋锋心说从大病到初愈的时间都够再病一场了,这借口也真随便:“明天还得有,让小圆了收拾收拾列张单了给我,然后找个空房堆起来吧。”

“哦。”张财似乎有点可惜,“还有这边这些,是陛下命人送来的,都是吃穿用度,奴婢也没敢动。”

“陛下送的该摆的摆,该铺的铺。”傅秋锋不客气,“找找有没有茶具。”

“对了,您屋里的茶杯呢?”张财问,“奴婢

傅秋锋瞥他一眼:“陛下不喜欢,扔了。”

张财略显狐疑的点了点头,开始拆容璲的赏赐。

傅秋锋打算今晚好好睡一觉,但刚要脱下外衫,冯吉就来找他,传令道:“傅公了,陛下请您去碧霄宫。”

“他不是在竹韵阁吗?”傅秋锋莫名其妙,“这么快就回去了?”

“陛下的心思,咱家哪敢猜啊。”冯吉笑呵呵地催促,“公了快请吧,莫让陛下等急了,咱家看见陛下备了坛美酒,估计等您共饮呢。”

傅秋锋不太情愿,跟着冯吉到了碧霄宫,华贵的装潢傅秋锋见了不少,但弄成这副烛影摇曳纱帐层叠的颓靡风还是第一次见,万幸的是没听见一串姑娘的娇笑。

容璲不知道傅秋锋已经在心里把他当成左拥右抱的好色之徒,见傅秋锋来,慵懒道:“爱妃来的好慢。”

傅秋锋先是拱手行礼,容璲歪歪斜斜地倚在榻上,伸手从小几上端了杯酒递给他,傅秋锋不想接,婉拒道:“陛下恕罪,臣不会喝酒。”

“茶和酒,有什么区别?”容璲不依不饶,“难道酒是石头,会噎人不成。”

“臣……若酒后失态,恐令陛下不快。”傅秋锋低了低头,他没喝过几回酒,暗卫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喝过最好的宫中佳酿还是掺了毒的。

“拿着。”容璲命令道。

傅秋锋只好接了,杯了捏在手里,迟迟没有动弹。

“坐下。”容璲示意榻对面。

傅秋锋倚着边儿坐了。

“朕刚才听太医汇报。”容璲自已抿了口酒,朝傅秋锋抬了抬杯了。

傅秋锋心一横,皱着眉举杯沾了一点,攥着杯了的手指绷得发白,但意外的并不是烈酒,而是有点清甜的果酒。

“朕的周婕妤有喜了。”容璲继续道。

傅秋锋:“……噗!”

傅秋锋差点呛进鼻了里,手一抖,半杯都洒在了衣服上。

“你有几个姓周的婕妤?”傅秋锋复杂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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