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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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无事。

身在超市里面的幸存者纷纷感叹又是幸运的一天。

每个人都知道超市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知道，超市被丧尸占领是早晚的事情。但是，迄今为止，他们能做的也就是不断加固这家超市，没有一个人尝试着走出去。

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天色早就黑了下来，周围的温度也随着太阳的落山缓慢而坚定地下降。

没有电，现代生活中的很多东西便没有办法运作。所有人的身上都裹了至少三层的厚衣服。

纵使如此，寒气仍然顺着某个没有顾及到的缝隙钻进衣服里面，使得人们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

此刻，如往常一样，超市里面的幸存者聚集在一楼“大厅”。

这是他们集体吃饭的地方。

说是大厅，其实就是一群人收拾出来的稍微大点的空地。

灾难爆发头几天，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期盼着政府能派警察或者军队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所以，虽然保留着和平年代的文明礼貌，但互相之间的戒备程度还是很高。

或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块，划分地盘，在不同的地方吃东西。

也幸好是个超市，能吃能用的东西多，幸存者就十几个，粥多僧少，矛盾没有那么严重。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保持那种等待救援想法的人越来越少。

人类是群居动物。

即使他们不说，不愿承认，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聚在了一块。

近两天每天晚上大家自发的聚在一块吃晚饭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小李啊，这从咱们逃进来过去多少天了啊？你记得没有？”刘开来低声问坐在旁边的李子文。

“大约半个月？说实话我还真记不太清了。”李子文回答道。

“话说，这都到饭点了，那小子怎么还不来？”刘开来点了根烟，被烟熏的眯了眯眼睛。

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江和诚。

“不知道，他在那个小破屋里面都待了一天了，我反正是没见他出来过。”李子文说。

“那我去叫他一下吧。”詹欢欢举了举手，笑着说

道。

……

人不齐不吃饭。

这个规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是人们之间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都觉得很有必要。

也许只是想向其他人说声“我还活着！”？

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詹欢欢领着缠满绷带的江和诚入座。

江和诚看到人们疲惫中透露出的友善眼神，他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干什么呢？吃饭都不知道？”李子文拍了一下江和诚的肩膀。

江和诚没说话，自顾自的点了根烟。

大家的兴致都不算太高，他感觉出来了。

没有什么仪式,大家直接开吃。

还是火锅。

把那些不容易保存的，比如新鲜蔬菜，肉类之类的食物先吃完。把饼干，巧克力之类的高热量食物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张锋杰建议的。

他是医生，怎么更好的生存下去，医生的话总归是更加的靠谱一些。

……

“晚上九点了。”张锋杰看了下手表，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死了一个人的缘故，这一顿饭下来都没有人说话。

张锋杰这么一提醒，所有人都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刘承远，然后看了看外面。

虽然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在这里也看不见。但不影响他们此刻的想法。

“别想了，来不了了。”刘承远说。

“可是昨天……”有人说。

“他只是想给大家一个希望。”刘承远没什么情绪波动，说话的语气也异常的平淡，这让众人有些许的诧异。

救援队没有来。

这是在江和诚意料之中的事情。

没有人说话，都静静的等待刘承远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刘荣和其实并没有说谎，他所说的关于救援一事并非他的臆想。

陈风军确有其人。也确实是沧市的公安局长。

但是这个人已经在灾难发生的当天就不幸遇难，喂了丧尸。

在灾难爆发的头几个小时，混乱不堪，等到想起来寻求救援的时候，基本上手机不

是没电了，就是没信号了。

谁都没想到刘荣和这老头手里竟然有一部老旧的卫星电话，更重要的是竟然有电，并且能用！

他就是凭借这部老旧的卫星电话联系上了市公安局。

“老刘，我没什么可说的，就俩字，老爷子牛逼！”李子文对着刘承远竖了个大拇指。

“不是五个字吗？”刘承远小声嘀咕道。显然他更在意这一点。

关于刘承远这个人，江河诚对他的印象就是没什么印象。

这不是一个病句，就是确确实实没什么印象。说有这个人没有，超市里面确实有这个人，他爹今天早上还猝死在了厕所。但说对这个人的印象如何，任凭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关于刘承远这个人的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个人太没有存在感了，如果不是刘荣和死了，基本上还没有什么人注意他。

包括现在，他爹死了，他一声不吭，没有对超市里面的其他人进行一丝一毫的象征性的排查。没有，一点相关的动作都没有。

这太不正常了。

刘承远将卫星电话掏出来摆在了众人中间，他的神情看起来相当的憔悴。看来，父亲的去世对于这个人造成了相当不小的打击。

众人看着这部卫星电话，没有人说话，一股沉重的气氛在众人之中凝聚。

“我父亲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表明自己的立场。留下来等待救援。

俗话说的好，人多力量大。虽然说人越少，对应的能分到的物资就会越多。

但是个体的力量总是微乎其微的。如果真的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紧急状况，可能连一个最起码的救援都没有。人多的好处要大于弊端。”

“我是在沧市第二实验中学教语文的，我妻子教数学。与我父亲联系的人并不是陈风军，而是副局伍尽勇，他确实答应了派一支救援队来救父亲。”

“父亲是老一辈的人，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可惜他还是错判了形式。他将这场灾难程度想得太理想化了。”

“这种事情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各位都看得到。伍尽勇副局长很明确的告诉我，他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救援能力，他们已经自

身难保了。早在几天前，他们便将实情告诉了我。因为我们也见过两面，他说的很严重。”

“他说，这场灾难来的没有一点的征兆，他们公安那边也闹出了很大的乱子。眼看局势要控制不住了，陈局长果断下令关闭大门，清除所有遭到变异的丧尸，是叫丧尸这个词吧。”

“后来，陈局长不幸被咬伤，结果你们都知道，他必死无疑。伍尽勇副局代替了他的职位，继续勉强维持着局势。”

“他说他们那边大楼里面变异的人没多少，大多数是从外面抓捕或者直接冲进来的。”

“总之，咱们只能自求多福了。”刘承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两手一摊。

“我问一个问题。”江和诚举了下手。

刘承远眼神示意但说无妨。

“你是说你在好几天前就知道了根本就不可能有救援的事情对吧。”江和诚问。

刘承远：“是的。”

江和诚：“具体是几天前？”

江和诚：“八天前！”

“确定？”

“确定！”

“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没有，八天前是最后一次联系。自从起了那场大雾，所有的通讯设施都用不了了。”刘承远摇了摇头，一脸遗憾。

“嘶！那你父亲？他说昨天晚上还……”张锋杰惊讶道。

“他说人一定要有个活下去的希望，在任何时刻都不能放弃自己。”刘承远苦笑道。

“你真相信老头是在上厕所的时候猝死的？”李子文突然问道。

“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人都死了，都火化了……”刘承远低声道。

“我觉得那场大雾有很大的问题。”李子文接着说。

“嗯，也不知道这场灾难波及的范围有多大……”张锋杰说。

“超市的物资还够咱们消耗多长时间？”江河诚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众人一时间哑然，都纷纷沉默。

他们不知道！

自从逃进来后，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这方面的事情，除了江和诚。

“我粗略的计算过，照现在这种消耗效率进行下去的话，不出一个月咱们就会弹尽粮绝。”

江河诚眯着眼抽了口烟，并指了指拼成一块儿的桌子上那跟年夜饭般丰盛的食物。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话语中的隐含的意思。

“你……”张锋杰想到了什么，但是他眨了眨眼，没有将话说出来。

一时间，除了江河诚，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嗯……”江河诚吐出烟雾，沉吟了一下，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很显然，江河诚不算太隐晦的表达了自己要离开此地的想法。

江河诚一直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他在超市里面好像就是为了养伤，他在大家伙儿聚在一块儿的时候基本不发表任何言论。他也很少关心其他人的事情。

甚至超市里面的一半以上的人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超市里面的人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一直左臂挂着绷带，胸口也缠着好几圈，在超市里面一直兜圈子走来走去的年轻人。

有人问他在干什么，他就说他在进行康复训练。

只是这几天里很少见到他了。他一直将自己关进那个二楼最东头的小杂物间里，不知道在里面捣鼓着什么东西。

除了张锋杰等人，其他人也没有兴趣去观察这个缠着绷带没什么威胁性的年轻人。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知道了这个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人畜无害。

他的那个小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正常人会整那些东西？

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安逸，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饱暖思淫欲。

他们完全看不到也意识不到潜在的危险。他们不去想，从逃到这家超市后初步确定了丧尸进不来后，他们就高兴的好像中了一千万的彩票。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得救了，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们都这样想。

殊不知在这样的建筑物里面。随便在门上，窗户上钉几块木头板子，挡上几个货架，就可以不用再担心丧尸们的进攻了的这种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

很可惜，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挑这个大梁。

他们的那种安逸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呢？

是常年不打仗，是和平的日子过久了导致危机意识已经几乎淡化到完全没有了吗？

也不是说没有例外，人是群居动物，特别是赤血巨龙国的人素来喜欢跟大流。在碰到事情的时候，没有自己的主见，大部分人做什么他们就会跟着做什么。带动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做什么。

比如过个马路，根本不管红绿灯亮的是哪个，只要凑够了一波人，呼啦一大群人慢慢悠悠的有说有笑的走到马路对面。

对应到眼下这种情况，谁厉害便跟着谁，这是人的本能想法。跟江河诚接触最密切的张锋杰等人是知道江河诚底细的。所以他们便已经私下决定说什么都要跟着江河诚。

但是那有本事的人根本就没有义务去保护别人。别人怎么想江河诚不知道，他只看对方对他有没有用。

有用的自然好说，没有用的，不好意思，没用的人只会被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