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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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沅唯一能躲过此等尴尬的方法就是装晕了。

所以在听到谢斋野的问话之后，它垂着头，死也不肯睁开眼睛。许久，它听到谢斋野似是笑了一声，然后感觉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躺在了一个又凉又硬的东西上，它偷偷睁开眼去看，发现是谢斋野刚才坐的那张梨花木椅。

谢斋野走到那死去的姑娘身边，拧眉看了许久，方出手抽出身边另一个侍卫的佩刀，扔给谢牧，道：“按原计划来。”

谢牧迟疑道：“小侯爷，还是算了吧。”

“做戏就要做的像一点。”谢斋野冷声道，“今夜之事就说是有刺客从宾客里混了进来，季晨那老东西自己心虚，绝对不敢多查，你若是不划拉这一刀，到时候那些大人们又没完没了的来问周云的死，烦都要烦死了。”

新婚之夜，他离席这么久，早该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新娘子死了，新郎官却毫发无伤，决然是会引起怀疑的，况且今日宾客之中本就有人虎视眈眈。

谢牧握着刀，看了看谢斋野，比划了多个地方，都觉得甚是不妥，下手轻了倒好说，大不了再刺一刀，可万一下手重了，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谢斋野等的不耐烦，自己夺过刀，毫不犹豫的往自己手臂上狠划了一刀，乔沅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人是个狠人，不仅对别人下得了狠手，对自己也能下此等狠手啊。

周围的侍卫都肃然起敬，觉得自家小侯爷十分具备历史上那些，能成就一番伟业的枭雄特性。

谢牧扶着谢斋野，道：“小侯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谢斋野用手捂着手臂，鲜血从他修长的手指缝里往外流，他转头就看见自己养的猫正瞪着眼睛看他，想起那泡尿，顿觉头疼，努力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忘记衣袍上的尿渍，道：“刚刚都是在自家人跟前演戏，现在该是在观众面前登台了。”

乔沅脑筋转不过来，不知道他说的是个啥意思？

但谢牧一听就懂了，当即挥手击了自己肩膀一掌，院里另外几个侍卫看见了，觉得小侯爷和他的贴身侍卫都伤了，他们不划个口子，似乎不大说的过去，还容易落得个护主不力

的下场，老侯爷怕是要怪罪。

于是能自己下得手的就自己下手划，自己不能下手的就旁边的人帮忙，为求逼真，划的地方还都不一样。

你能想象一群人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捅刀子的感受吗？那感觉就像一群人在你面前脱衣服一般震惊，又像看见一群动物集体寻死一般的奇怪。

于是单纯而没有见过世面的乔沅被彻底惊呆了，第一次入世就看到这么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它觉得自己下次回到暗黑之境，实在是可以跟族人吹嘘好多天了。

谢牧提剑出了院子，边飞奔向前院，边大吼道：“来人，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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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客人们正喝得酒酣耳热，江言果真混了进来，正握着酒杯到处走走，四处看看，等着乔沅呼唤。结果一晚上没等到乔沅地呼唤，等到了侯府闯入刺客的消息，当即心中一凛，莫非是乔沅被发现，当成刺客了？

他跟随着众位客人，在侯府侍卫的保护下，往侯府后院跑去。

谢斋野仍旧坐在梨花木太师椅里，脸色苍白，院中几个侍卫也是伤的伤，倒的倒，一片狼藉，老侯爷上前查看谢斋野的伤势，侯府老夫人在旁关心道：“阿野，你伤势如何？”

“我没事。”谢斋野瞥了眼院角的尸体，面上没什么多的表情，就跟谈论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一样的平淡语气道，“可季小姐她被刺客杀了。”

此言一出，人群轰动，后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我的女儿死了？”似乎此时才看到院中躺着的红衣女子，踉跄地跑到跟前，双膝一软，哭道，“是谁如此歹毒，竟对新嫁娘下如此狠手？”

有相好的官员站在一旁搀扶，安抚。

老侯爷巡视了院中情况，又看了一眼坐在椅上的谢斋野，面色阴晴不定，咬牙问道：“谢牧，到底什么情况，刺客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谢牧躬身道：“来人有五六个，个个武艺高强，但奇怪的是，他们此行十分迅速，并未过多与我们纠缠，在杀掉夫人之后，就毫不停留，立刻撤退了。”他瞥了一眼新嫁娘的尸体，似是在斟酌语句

，“想来，他们今夜有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季大人的千金。”

季晨季大人一听，当即起身，上前几步，怒道：“不可能！我的女儿常年待在闺阁之中，怎会惹上如此凶恶之徒？”

“哦？”谢斋野撑着伤体起身，眼神阴鸷的问道，“不是季小姐惹上的恶徒，那就是我们安国侯府惹上的仇敌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岳丈大人。”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四周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季晨此时也不哭了，态度不卑不亢，“小侯爷莫要胡乱揣度他人心思，本官并无此意。”

“既是如此。”谢斋野捂嘴咳了一声，道：“那今夜之事，就要劳烦岳丈大人费心细查了。”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死的不仅是我安国侯府的少夫人，也是季大人的千金，她死前挣扎着说了句十分奇怪的话，不知道对岳丈大人查案有没有帮助？”

季晨面色一冷，心中忐忑，嘴角抽了抽，问道：“什么话？”

他面上表情自然逃不过谢斋野的眼睛，只见小侯爷闭了闭眼，一副伤痛不能忍的样子，喘息着说道：“她说，‘姐姐，救我。’岳丈大人，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有官员附和道：“季大人不是只有一位千金吗？这口中的姐姐又是谁？”

寒冷的冬夜里，季晨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他敢断定，今夜之事都是谢斋野自导自演的，可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说出口，不然天下皆知，他找了个冒牌货嫁进安国侯府，这桩婚事是经过皇上首肯的，如此便是欺君之罪，就连太后都救不了他。

他吃定了自己不敢细查，还要替他遮掩。

果然是小人行径。

乔沅缩在谢斋野脚步，感叹这人演技当真是高呀，明明人是他让人杀的，那姑娘死前也没有留任何遗言，伤也是自己捅的，怎么说的跟真的似的。

它突然看见人群后面的自家少主，明明只有两个时辰没见，它却好似已经分离了许久，就差没有喜极而泣了，瞬间从众人腿间钻过，用爪子抓着江言的衣袍，小声的叫着，江言刚一进来看见院中的情形，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乔沅能

干出来的事情，已经放下心来。

突然感觉有东西扯他的袍子，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那只异瞳猫，没在意，继续寻找乔沅，也不知道它是成功还是没有成功？成功了的话，得是个人了，这么多人谁才是呢？

乔沅不依不饶，一直抓着江言的衣袍，甚至还用上了牙齿，反反复复几次，再迟钝的人也该发现不对劲了，江言蹲下身子，试探道：“阿沅？”

然后就看见那猫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江言盯着它看了会儿，方才叹道：“你这小笨蛋，早该猜到你是做不成的。”

乔沅抓着他的衣袍不撒手，想让他带自己走，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它想回暗黑之境，再也不要出来了。江言还没能悟出它的意思来，就有青衣的小婢女将它一把抱了起来，温柔道：“玄苍，小侯爷进去处理伤口了，让我抱你进去。”

啊，我不要！乔沅哀求的看着江言。

但江言压根不知道它此时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它刚刚经历的恐怖事件，只是一脸无奈的目送它被抱走，乔沅发出痛彻心灵的惨叫声。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老侯爷留下几个人清理院子，自己跟季大人去商讨今夜之事。

谢斋野在屋内已经换了衣服，见婢女把黑猫抱进来，伸出没受伤的手准备接过，大抵是想起在他怀里做过的坏事，又收回了手，道：“挨痛的人是我，你惨叫什么？”

乔沅呜呜的叫着，婢女猜测：“是不是饿了？晚上似乎还未吃东西呢。”

府里医官包扎时，没注意手上的力道，谢斋野痛的嘶了一声，那医官吓的跪地，磕磕巴巴地说道：“小侯爷恕罪，下官不是故意的。”头磕在地上，闭着眼睛不敢往上看。

谢斋野皱眉，“继续。”又对婢女道：“带玄苍去吃点东西，对了，吃东西前，先给它仔细洗个澡。”

啊，果然是被嫌弃了。

乔沅内心不是滋味，不是你在我面前杀人，我能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