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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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二，一二……”

小卡尔在训练场上奔跑着，身后的行军包与他的身材形成了一个很夸张的比例，在这个午后，显得格外惹眼。

第一年的春季学期，已经过去大半，在这期间并没有体能训练，需要体能的地方就是军姿训练和一些简单的队列训练。毕竟春季学期都是以文化课为主。

然而接下来的秋季学期，对于小卡尔来说，就是一种挑战了，不仅有严苛的体能训练，还有各项军事技能训练，这些都需要充沛的体能来做支撑。

小卡尔知道自己的弱项，所以他只能提前进行这方面的训练，这就是所谓勤能补拙。

“呼……”小卡尔跪在地上，面色通红，汗流浃背的喘着粗气，他看了一眼手表，依然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完成。

超时了三分半钟。

拿起水壶，给自己灌了几口，小卡尔原地休息了十分钟，然后爬起来，重新迈开脚步。

三公里全负重行军，这是第一学年秋季学期的体能测验项目，这个数字会不断增加，第二学年的春季学期，会增长为五公里，而毕业季则是七公里。

按照德意志帝国新兵训练标准，合格的军人需要全负重行军十公里，但是考虑到士官学校的学员几乎都是未成年，所以他们毕业时的标准定为七公里，不过按照士官学校的要求，合格的毕业生，都能跑十公里，这没问题。

小卡尔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其他的学员纷纷侧目望过来，在他们看来，这种训练对于一个八岁男孩未免太残酷了一点儿，那巨大的行军包，几乎要把他的背压垮了，这些学员搞不清楚，为什么小卡尔要如此执着，他有着整个帝国首屈一指的魔法天赋，仅凭这一点，学院或多或少都要给他“放点水”，何况他只有八岁，这简直就是一种虐待。

“要不要，我们向教务处求个情？”

很多学员都萌生出这样一种想法，毕竟小卡尔训练的样子实在让人接受不了，好几次他都会因为脚步踉跄而跌倒，但是很快又咬着牙爬起来，继续围着训练场奔跑。

又跑了一圈，下卡尔坐在地上，看了看手表，发现距离合格线超过了四分钟，比刚才更慢了，看来体力的消耗已经到了极限，即便再跑下去，也不会有丝毫效果。

整理了一下，小卡尔就回到了宿舍，冲了一个冷水澡，然后擦亮皮靴，前往学院的教堂。

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小卡尔都会去教堂一次，每个星期至少一次，虔诚的跪在“神明”面前祈祷。

这让教堂的牧师和学院的师生都感到很惊奇，因为这样虔诚的教徒学员，并不是很多见，何况小卡尔的情况还是那样特殊，这让卡尔的口碑在学校里非常棒，积攒了不少人气。

然而如果他们知道小卡尔在祈祷的内容，恐怕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因为他几乎都在心里咒骂着，那个所谓“神明”，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被人操纵着的感觉，让小卡尔几乎陷入疯狂，咒骂、咒骂、咒骂……

他在通过这种方式，尽情的发泄着。

离开教堂，小卡尔迎面遇上了同班的同学，是马尔蒂达海因姆，她在热情的向小卡尔打着招呼。

马尔蒂达很漂亮，即便是放到上一世，也是能称之为“美人”的那一种，来自一个小贵族家庭，非常有修养，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在学校里的人气非常之高。

“你好，马尔蒂达同学。”小卡尔敬了一个军礼，微笑着说道。

“你好啊，卡尔同学。”马尔蒂达回了一个军礼，然后看着小卡尔，微微一笑。

“又去向神明倾述了么？”马尔蒂达看着不远处的小教堂，对着卡尔说道。

“是的，有一些烦恼。”小卡尔非常自然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了马尔蒂达手里的信。

这是家书，毕竟马尔蒂达的家乡，距离海德堡可不算近，据说是在厄尔士山脉下的一处小镇，那是帝国的东边，坐火车也要三天时间才能到达。

“哦，这是母亲写给我的信，要一起读一下么？”马尔蒂达看到小卡尔把视线停留在信上，开口邀请道。

“这样有些不太好吧……”小卡尔挠了挠脸，毕竟与家人的通信，是很私密的事情。

“没关系。”马尔蒂达伸出手，拉着小卡尔，跑到一旁的树下阴凉处，坐下来，然后打开了信。

乘着微风，马尔蒂达小声的念起信的内容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家长里短。

比如马尔蒂达的哥哥在大城市里已经有了些小成就，并且结识了一位非常不错的姑娘，如果能结婚就非常好了。

又比如现在小镇上非常热闹，因为来了一个马戏团，马尔蒂达的妹妹非常喜欢看马戏，特别是那些狮子老虎，总嚷嚷着，等自己长大了也要当个驯兽师云云。

这些都是家庭的甜蜜，马尔蒂达念着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小卡尔却不为所动，因为这是别人的甜蜜，与自己无关。

“怎么了，小卡尔。”马尔蒂达看向卡尔，露出疑惑的样子，因为小卡尔显得兴致不高。

“没什么，有家人，真的很好呢。”小卡尔露出一个微笑，不过看起来，似乎很勉强。

“哦，对不起。”马尔蒂达捂住了嘴，她此时才想起来，面前的小男孩是个孤儿，他并非没有亲戚，但是那些亲戚只会算计和嫉妒他，这件事在整座学校都传开了，马尔蒂达自然也知道，只是一时间，她忘记了而已。

“没关系，其实能够分享到你来自家庭的喜悦，我已经很高兴了。”小卡尔淡淡说道，不过这话说的实在太场面了……

这进一步加剧了马尔蒂达的自责，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才好。

“如果没有其他事，那么我回宿舍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小卡尔站起身，对着马尔蒂达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过身，走掉了。

回到宿舍，小卡尔压根就没把马尔蒂达的事情当一回事，心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只是看了看时间，然后打开课本，开始温习功课。

文化课的内容，大部分小卡尔并不担心，但是有一些东西小卡尔还是需要下功夫的。比如涉及到一些军事问题，因为毕竟不是军人出身，很多东西理解起来并不容易，所以必须多用掉一些时间来温习才行。

温习结束，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于是乎小卡尔前往食堂，今天的晚饭是土豆泥，熏肉挂肠和莎拉，看起来还不错。

不过德意志的熏肉挂肠，让卡尔有些难以接受，德意志人实在太喜欢肉挂肠了，感觉他们在烹饪上的技能树，彻底点歪了，美味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肉挂肠？

“好硬，这东西感觉会增加的胃部的负担，如果打仗时候吃这个，恐怕会严重影响战斗力吧。”小卡尔从食堂走出来，脸上挂着难看的表情，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嘀咕着，熏肉挂肠确实有些硬，卡尔的胃有点儿不太舒服。

再度回到宿舍，小卡尔拿出一个水晶，和上一次他接受精神鉴定的时候那个差不多。

这是小卡尔通过法玛少尉弄到的，虽然这类魔法道具不属于管制品，但市面上也不多，所以想弄到并不容易，如果没有法玛少尉作为教务处书记官的便利，卡尔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弄来。

因为这种水晶，不需要什么术式来催动，卡尔只需要不断输入魔法力就可以让它发光，与上一次精神鉴定不同，卡尔在输入魔力的时候，在进行着各种切换，时高时低，时而稳定，时而波动，他在练习自己操纵魔力的技巧和熟练程度，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魔法训练。

日子就这样缓缓过去，上课，训练，吃饭，祈祷，练习，睡觉……

小卡尔的生活规律到近乎死板，转眼间便来到了七月份，春季学期结束了。

与其他学员都忙着回家不同，小卡尔留在了帕里西诺士官学校，因为他没地方可以回去了，老家的房产和土地已经卖给了贪婪的卢马叔父，似乎除了这个小小的宿舍房间，偌大的世界，已经没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但是假期留校，也是有好处的，在这段时间，小卡尔已经安排了满满的计划，主要就是针对秋季学期的内容，他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

“卡尔，你的信。”

穿戴整齐，准备在训练场进行体能训练的卡尔，忽然被一声大喊打断了步伐，他回过头，发现是门卫室的一个老兵。

这名老兵卡尔有印象，是专门负责各种杂事儿的，但是当他把信呈递给卡尔的时候，卡尔就是一愣，因为他没想到，会有人给自己写信。

马尔蒂达海因姆。

卡尔看着寄信人的名字，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他自觉和这位女同学没有太多交流，毕竟马尔蒂达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如果关系搞得太过要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似乎除了上次一起分享她家里的来信，好像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了。

打开信，发现信的内容很普通，就是讲述她刚刚回到家，发生的一些小事，也向卡尔描述了一些心中的不安，主要是关于哥哥的，因为她回到家时，母亲告诉她，哥哥已经与那个女孩分手了。

叹了一口气，卡尔把信放在身后的行军包里，然后继续自己的训练，他依然按照计划一丝不苟的过着日子，就像手上这只价值二十八马克的手表，每一个齿轮都严密的运行着。

只是现在多了一样，那就是给马尔蒂达写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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