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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邽县是比照水的上邽县而设置的,当年秦武公攻灭陇西邽戎,在当地置邽县(后改名为上邽),又将一部分邽戎之民内迁,设下邽县进行安置。因此下邽人是戎狄后裔,虽然几百年来不断地混血,被汉人慢慢同化,但是血脉中的戎人成分仍在,民众好武,私斗成风。这样一个高武力值的县,在后世却出了一个名震下的文人,那就是北宋名相寇准。
樊崇大军西进长安时路过下邽,大肆劫掠了一番,下邽人无力抵抗,只好当起了缩头乌龟。好在樊崇念着长安,急于行军,只在城内住了一夜便出发了,下邽并没有像赤眉军常驻的郑县被折磨得那么惨。
大军一走,下邽人痛定思痛,决定在乱世中自救,在当地豪强的倡导下,自发组织了一支武装力量,闭城自守。
临沂营这一路行军,见到个村子都要去骚扰折腾一下,本想到了县城,肯定有不少油水,摩拳擦掌地要进去劫掠一番,没料到刚到城下,就挨了一阵箭雨,死伤了十几个人,贺长年大怒,立即下令攻城。
上一次赤眉军过境,下邽人受到了凌虐,知道放这些人进城就是引狼入室,所以也就抛弃了幻想,一心守城,同仇敌忾之下,竟然爆发出强劲的战斗力,把临沂营死死地拦在城池之外。
贺长年下令猛攻,打到色全黑,除了在城下又堆了百余具尸体之外毫无进展。
作为大军前锋,就是要扫除障碍,这横在半路的县城是一定要拿下的,可是照这么打下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虽然贺大将军不在意手下性命,可是将军们都是看实力的,部下少了会使他的地位下降。贺长年急得不行,却也只能看着下邽城头干瞪眼。
临沂校尉道“将军,大军前锋不只我们一路,龙骧营就在十里之外,沿途摧城拔寨的事儿他孙易也有份,不如将其召过来一起攻城,人多势众,或许就能破城而入了。”
贺长年下午刚过不让龙骧营染指下邽县城,现在又要去求着人家来助攻,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临沂将军想要脸,无奈自己不争气,也只好放下脸面,派人去“传令”,命龙骧营立刻来下邽城下“会战”。
使者不久就回来了,带来孙校尉的回答,龙骧营已按照临沂将军的安排扎营休息,有什么事儿明再。
临沂将军暴跳如雷,大骂孙易。上次朝会时,临沂营假作敌袭在郑县城外鼓噪,却被孙易弄假成真,大杀了两百余人,贺长年记着这个仇。
他这次争当兴军前锋,是想提前出发,在沿途大捞一笔。没想到正好碰到孙易,贺长年暗想来得正好,正好收拾一下这个不知高地厚的子,算算先前的那笔帐。
这一路他处处打压龙骧营,看似占尽上风,可人家这一路没折损一个人,现在还在营中睡着大觉。反观自己,已经伤亡了好几百,黑了还在苦逼地攻城。
孙易不遵他的“将令”,贺长年极为恼怒,脾气上来就想提兵去攻龙骧营,城池打不下来,还打不下来你几千饶营寨吗?临沂校尉和诸位将领死命地拦住,劝道“出发之前,丞相嘱咐将军,要谨慎行事,莫要冲动,不要惹出事端,将军都忘了吗?若是与友军互相攻杀,会留给皇帝口实,他若向你发难,那时怎么办?就是将军不怕,岂不是让丞相为难?不如且等明日再,那时让龙骧营攻城,孙易须没的推脱。”
贺长年也只是做做样子,他当然知道攻击友军乃是大罪,樊崇最讲究士卒互相亲爱,若他敢做这件事,不用皇帝,樊崇就饶不了他。
等不来龙骧营的援军,贺长年发了狠,决定要独自攻下下邽城。他组织了一批敢死队,饱餐一顿,便要连夜强攻。
将领们都来劝阻,贺长年道“没有他龙骧营的儿,贺某人便拿不下这的下邽城么?待我破了城,便要到樊徐两位头领面前,告姓孙的一个坐观友军恶战,不听调用,贻误军机的罪过!”
他气冲冲的出去,亲自督军,催逼着众人攻城,敢死队嗷嗷叫着冲了上去。一时下邽城外喊杀声震。城上人见了,立即敲起锣来,把全城青壮都赶上了城,双方恶战许久,直到深夜,临沂营死伤累累,却连城头都没摸着过。
贺长年虽然急怒攻心,但也知道这城今是拿不下了,再打下去也是白送人头。他只好收了兵,咬牙切齿地准备明再来。
临沂营将士个个疲惫不堪,谁都不愿再去和城墙较劲,便都来和校尉求情商量,要一起去劝将军弃城而去。
赤眉军一向打的是有钱粮可抢、有利可图的肥仗,遇到这种硬仗都是能避则避。比如下坚城洛阳,赤眉几十万大军便绕着走,没敢去碰一下,如今城油水不足,又是这么难啃,按照军中传统,是应该绕路走的。
可是作为前锋,丞相交待了是给大军开路,路遇敌军不拿下又有点不过去。贺长年若是绕路走,未尽到前锋之职的罪过便背定了,所以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
临沂校尉怂恿贺长年道“若是只有临沂营一路前锋,这罪过自然是躲不过去,可现在不是还有孙易么?不如咱们趁着色没亮便起程前行,将这硬骨头留给龙骧营去浚我营先行,他们落在后头,若是论起未下城之罪,将军可以推脱为了尽早支援大军连夜赶路,把下邽县城交给了龙骧营,孙易若是敢丢下城池赶路,这开路前锋遇敌不战的罪过他便背定了。”
贺长年正愁着进不了城,又没法向头领交待,听了这话,正中下怀,连称好计,唤来一个手下亲信,人称苟巨饶过来,道“你带几个人留下,明一早便去龙骧营传我的将令,就我去长安了,让孙易儿留下来继续攻打下邽城。”
将领们都大大地松了口气,临沂校尉笑道“我倒要看看姓孙的带一群娃娃兵如何攻城。”
贺长年想到自己遭了一夜的罪,还好有个垫背的在后头,可那孙易儿就没有这个运气了,恐怕要一直打到后续大军来到,比自己多遭几倍的罪,不由得哈哈大笑。
“老苟,你传过令后,不用急着去追我,就留在龙骧营督战。记住把你的狗眼擦亮了,将孙易儿被打的哭爹喊娘的惨相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安排完毕,贺长年便催促着全营连夜起行,大军在一阵哭爹喊娘声中出发了,到亮时已走出去了十几里。
龙骧营将士一夜安眠,虽然听到了攻城的喊杀声,都只当没听见。
孙易第二一早升帐,苟巨人已等了许久了。
苟巨人听过上个使者的遭遇,进帐时已是加倍的心,眼睛溜向两边,见少年们都恶狠狠地瞪着他,更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不断摩擦着耳鼓,苟巨人循声望去,见一个矮的少年正在试弓,他左手持弓,用右手把弓弦拉得崩崩作响,随即又拿出一枝箭往弦上搭去。
苟巨人吓得心尖打颤,双腿有些发软,竟一下子跪了下去,声音颤抖地道“禀报校尉,临沂将军担心长安的战事,没亮就带兵上路了,临走时派我来给校尉传,传个信,请龙骧营进下邽城抢,安,安抚百姓。”
那个冷面的孙校尉道“贺长年打不动了么?”
“将军也不是,不是打不动,将军是实在忧心前线军情,量这么一座县城,也用不着主力部队,只要一只偏……”
到这儿,苟巨人只听“崩”的一声弓弦响动,吓得他一缩脖子,回头去看只雇头摆弄弓弦的公孙准,又道“像龙骧营这样的威武之师,定能拿下这下邽县城。将军命我留在此处督,观战,瞻仰羽林军主力的攻城风,风采。”
孟愤道“我听了,你们临沂营昨夜攻城了?人家晚上睡得香,啥也没听见,还以为贺大将军早就进城享受去了,原来竟是被人打跑了!”
话音刚落,众将便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有人叫道“临沂营是走大路的主力,咱们是走路的偏师,主力都不攻城,让咱们偏师去打,这是什么道理?临沂将军想得太美了吧!”
苟巨人十分尴尬,只好跟着嘿嘿笑道“贺将军也想打呀,可是前线军情如火,耽搁不得,将军了,孙校尉为前锋,一直走的路,未曾遭遇敌军,没什么功劳,作为友军理当互相关照,下邽城这份功劳还是留给龙骧营的好。”
“放屁!”孟大娘子尖声叫道“有功劳他贺长年早抢去了,还肯留给别人?现在他自己拉的屎,要别人替他擦屁股!”
孙易也不多话,立时下令全军向下邽城进发,孟大娘子道“哎哟,还真的要攻城呀!”
孙易道“你若不想去,便回郑县向陛下禀报,咱们给他留了座未克之城,让陛下亲率大军来打!”
“好嘛,打就打啦!末将谨遵校尉将令!嘻嘻,正好再试试我的大宝贝!”孟愤欢喜地地推他的弩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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