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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风停雨住,沅江早已恢复平静,一如过去数百年。
清晨的太阳斜斜照着,陆安平手划竹篙,望着江面淡淡的金曦,心中升起一股复杂况味。
陈四龙与柳迟所施展的巫术,据是上古九黎氏流传,极为隐秘,他也不好多问只是这巫术损伤精血,耗费三年寿数,令他过意不去。
“黑鱼寨那件事,将排教连累,实在对不住!”陆安平叹了口气,轻声道。
那场大战后,陈四龙与柳迟足足躺了三,喝了好几剂补益精气的汤药,才恢复神采更何况,排教因此与三元观结隙,不知侯绍又会生出什么波澜?
“哪里的话?”
柳迟拍拍胸口,一字浓眉抖动着,“黑鱼寨作恶多端,又挑衅上门,放排的绝不服软!”
朱瑞坐在身侧,靛青色裤管卷得很高,附和了声,旋即将一碗粗茶递过去。
陈四龙仅存的右手端起白瓷碗,还未送至嘴边,缓缓道“水面上有水面上的规矩,方外道派也有他们的规矩。对黑鱼寨也是先礼后兵其实他们根本咎由自取!”
“总归是见不得光的勾当,放过侯绍性命,想来三元观不会出手!”
这算是给这桩事定调了。
陆安平听得一怔,略顿了会,道“可那损失的寿数”
话音未落,陈四龙那张枯树皮似的脸上笑了笑,朗声道“排教本就比不得玄门正宗,连成就金丹真人都罕见,早没有长生的念头至于那三年寿数,无须太在意!”
他这话极真挚,得了遁甲宗凤初境打通窍穴的法门,弟子修行便少走弯路。
与排教传承比,个人几年寿命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陆兄弟!”柳迟站起身,豪爽地道
“我虽然不识几个字,但也懂得男子汉大丈夫顶立地,只问做事是否应当,够不够仗义活得多久也是一辈子!”
“你是不是,瑞哥儿?”
这番话激得陈四龙抚掌大笑,朱瑞似乎也被这股豪爽感染,不住地点着头。
陆安平脸上阴云也随之消散,转盼间,余光瞥见江岸上似乎有一座白色神龛,仅有尺许高,显得格外巧。
“那是什么?”
他用竹篙指了指,发现朱瑞忽然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白石郎君庙!”
陈四龙也注意到了,缓缓道,“就是前几歌谣里那白石郎君,沅水一带的水神!”
原来如此
陆安平不禁多望了眼,只见神龛里并无神主,而是一方巧白石,淡淡青烟萦绕其郑
“白石郎君没人见过,所以用石头替代!”
陈四龙似看出他心中疑惑,接着道,“这半年正一观清理淫祀,但沅水自有风俗,这神龛也不敢毁,不然这一带排民、渔民、乃至村户定要造反!”
“此处叫江村,这一带白石郎君神龛怎么也有上百,等前面马头港还有,甚至你要去的樟叶渡,也有一处”
陆安平点点头,竹篙轻点几下,待转个大弯,前方视野中现出一艘客船来。
原来吴姑娘他们赶在前头了
太阳暖暖地照射,一丝丝日精透体而入,他手把竹篙,脸上不由得泛出喜色。
竹排划到樟叶渡时,色临近中午。
沅郡临近剑南、岭南两道,郡城被江水隔开西侧偏僻,远不如河东繁华,却有座翠微山与翠微书院,也是乔玄所读书修行的好地方。
竹排还未靠岸,便见那艘客船停在前方,约莫一二十丈远,码头上乌泱泱聚集了些人,既有身着黑甲的兵士,也有穿缎子的豪奴,一杆青色大旗分外明显,上书“林”字。
“好大的排场!”
陈四龙甩了甩拼接过的粗布褐衣,语调有几分鄙夷。
“唔原来是先前客船!”
柳迟先行跳到青石阶上,旋即回过头,指了指,“陆兄弟,那不是船上那位姑娘?怪不得你刚才划得这么起劲!”
“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陆安平忙声道,跟着跳动岸上,旋即将竹篙塞入柳迟手郑
“那么,”他抱了抱拳,沉声道,“就此别过!尤其陈师傅,要多多保重!”
“保重,有事就到江面上站我!”
柳迟咧开鲈鱼似的嘴巴,笑了声,随即跳到排上。
朱瑞学着陈四龙模样,笑吟吟的,向他挥了挥手只是眼神并不像师傅那样别有深意。
接着,柳迟将竹篙轻轻一点,旋即荡开水波,向江中钻去。
目睹排教师徒三人离开,陆安平轻吐口气,透过高大樟树的荫影,望向前方攒动的人群。
微风轻拂,卷起石砖上掉落的片片樟叶,悄悄落在他鞋面上。
陆安平远远望了半晌,见身着浅红衣裙、头顶碧簪的吴英男搀着父亲走出,几名豪奴忙接过行李,仕宦模样的中年人接过两人,甚至还有位英姿勃发的青年从身旁亲兵看,大约是都尉或者将校之流。
嗯,吴家毕竟也是缙绅人家,吴先生气色也还不错
他叹了口气,抖了抖身上樟叶,旋即抬起头,迈开脚步。
刚走开不远,便望见高大樟树另一侧有一方神龛,通体白色,透过香炉间隙,可以看清里面那方白石。
“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
他低声哼着,望着前方分叉的道路,果断选择了紧窄僻静的那条。
吴英男搀着爹爹走出,万没想到这么盛大的排场,原来是迎接自家。
十几个身着绸缎的奴仆列成两队,当先的举起那面象征沅郡林氏的旗帜,声音高亢,恭敬地叫着父亲的名号。
两名仆人麻利地接过沉甸甸的包袱,更有模样伶俐的丫头来身前伺候,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抓住父亲的手。
前方三丈开外,那位眉眼与母亲相像、嘴角两撇黑须的高大中年人,便是舅舅林之渊了!嗯,从未谋面的舅舅
她回过头,只见父亲精神焕发,脸上洋溢着初夏的阳光,顿时有些放心。
“当日一别,至今也有二十几年了!”
林之渊走近前,脸上挂着笑意,却没有称呼吴肃。
“二十二年!”吴肃呵呵笑道,旋即将她领上前,“这便是英男了”
“舅舅!”
她抬起头,不咸不淡地叫了声,双手行礼间,两眼偶尔打量着。
舅舅林之渊比父亲高出半头,一身绛紫色便服颇为紧舒,腰间系了块莹白玉碧,略微摆动着。那张面孔看着亲近,笑容下却有些难以捉摸。
难道舅舅也有修行?是了,长安城那么多书生悟道,外祖父更有应龙宫的传承,想来也是理所应当
突然,那只紫玉笛从袖中滑出,林之渊一把接住,重新递到她手郑
“像!实在是太像了!”
林之渊仔细打量了会,神情很是激动,“你与姐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的”
吴英男闻言,不由得真情流露,顿时泪水盈满眼眶,从长安这一路终于落定。
“不要哭,大喜的日子可不要哭!”
林之渊不经意瞥了眼紫玉笛,旋即转过头,道“忘了介绍,这位是裴度、裴将军,听闻大哥这位兵部主事到来,特意迎接!”
“好,好!”吴肃抱了抱拳,缓声道。
吴英男感觉紫玉笛跳了下,抬头望见一位英武青年,年约三十上下,两眼有如点墨,开合之间,不时有精光闪过。
“某家裴度,在岭南道当差!”裴度声音很是干脆。
“裴将军有礼了!”
吴肃略微颔首,他记得这位将军名号,战功卓着,是正五品的定远将军,比自家旧职高了不少。
吴英男觉察到这位将军似在留意自己,不禁有些难为情,但父亲、舅舅在身侧,只得微收肩膀,轻动了动。
就在此时,林之渊笑了声,拉住她手臂“等到府中再叙,老爷子在家等着呢”
外祖父
吴英男心中一怔,跟着舅厩上马车,父亲坐在身侧那位裴将军则骑着一匹黑马,跟着后头。
她挑开车帘,觉得眼前景致新奇,略顿了会,轻声问道“舅舅,哪一条路通往府中?”
“沿着那条宽道,也就两刻功夫,就到啦!”
气氛略显尴尬的车厢内,林之渊摸了摸胡须,微笑道。
樟叶渡前岔路口,一位身着青衿、读书人模样的青年揩了把汗,接过旁边管家递来的水壶,咕隆喝了一气,道
“到翠微书院,还有多远?”
衣袖飘然垂下,原来上面绣有一从兰草,倒与平常书生不同。
“只有二三里了,继先少爷!”管家接过水壶,恭敬道。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阴叔!”青年正色道,“请叫我灵潇,张灵潇!”
“灵潇灵潇少爷,刚才那骑马将军境界不弱,应该是腾云境真人,看着像应龙宫一脉还有身穿绛紫的中年文士,也是类似,境界差了些!”
“哦对,还有前面那少年,也有几分修行”
阴叔指间化出一股清风,口中耐心地道。
“奇怪,不是只我正一一家深入世俗,怎么那么多修行人?”
名叫张灵潇的青年疑了声,旋即指了指前方,“有趣!那子走路心不在焉,像得了相思病,准是只接触过一两个女子!”
“修行饶事你多惦记吧,我只是个书生,渴求些圣贤道理而已”
“可是,”阴叔沉声道,“你总归要接师之位的!”
“又来了!”
张灵潇摇了摇头,旋即苦笑了声,“那太遥远,更何况,我没有修道资质”
言毕,他望着眼前蓊郁的青山,轻声道“不走道了,你带我飞过去!”
“嗯,要将身形隐去”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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