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为什么总是要和自己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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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越南回来后，几人都得到了a+级别的实践任务评分，以及本学年所有科目gpa必然在b以上的优待。

远山青见应该是喜欢上了林默，隔三岔五的买礼物请林洛给她姐姐带过去，还多次买了校内电影院的票，只是林默因为救命之恩也去了几次，并明确的跟他说自己暂时不想谈恋爱，但远山青见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地维持着攻势。

谈不谈恋爱是林默的自由，但是追不追就是远山青见的自由了，所以林默拿这个学弟也没什么办法。倒是林洛因为近水楼台的缘故，被远山青见请了许多顿饭和饮料，十分支持他追自家姐姐，会经常帮忙传递一下礼物和出谋划策。

林默对自家妹妹还带着那么点愧疚，所以也只能无语地看着他们胡闹。学院内部论坛确是风起云涌，大一的新生勇追大三的著名冰山女王林默这件事在热搜上挂了整整四天，所有人都在感叹大一新生的勇猛，但开盘时大多还是会选择投注他会失败。少有的支持远山青见的是大一的新生们，以及几个大三当年入学碰过壁的人。

他们以支持和自己走上同一条不归路的后辈为由选择投注了远山青见，然后拿出更多的赌注投了他会失败。

“支持是支持，但人总是要恰饭的嘛。”一个学长如是说到。

转眼间，冬假即将来临，期末考试成为了所有人口中都要考虑的问题。但陆谦等人怡然不惧，因为他们是有加分的人，所以已经都在思考圣诞节和新年怎么玩这个问题了。

春节是回不去过年的，所以林洛在和林默决定趁着冬假的十七天回去看看林父，顺便去旅游，陆谦也同行。怜有课题要做不得不留在学校，但远山青见却是凑了上来，满嘴说着他对中国文化有多感兴趣和陆桑关系有多铁，实则醉翁之意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他们计划订的是先去上海转机飞成都的飞机票，打算先去旅游再回山城。陆谦的妈妈林小曼是个有趣而开明的人，对此自然十分赞成。至于林洛的父亲林家祥，知道林默也要一起回来后颇为不知所措，自然也提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过不久就正式进入考试周了，你们学生会还是这么忙啊！”陆谦看着吃饭的时候还在处理文件的林洛，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就因为考试周才忙啊，所有社团的总结计划预算审批都是这个时间点交上来的，考试时间地点安排也要我们从中协商，监考查勤也是我们负责。”林洛拿起汉堡大咬了一口，“我自己都觉得上了贼船啊。当时招新的人跟我说学生会有很大的权力而且可以随便加入其它结社，我还以为这是个活少位重的社团呢。“

“权力大是真的啊，全校哪个社团不巴结你们？每次社团大比你们都是直接作为裁判出场了吧？其它社团和你们根本不在一个次元上啊！”远山青见感叹。

“但是好累啊！轻音社团那边我都三周活动没去了！说是随便加入其它社团但是根本没时间去啊！”林洛有些郁闷。

“但是他们依然不敢把你逐出社团啊！”怜耸了耸肩，“学生会的特殊地位不就在于可以参加其它的社团并且不去嘛！我也是学生会的哦，这个特权还是蛮不错的，可以躺着赚活动类学分。忙完这一阵就清闲啦！”

“你一个滑水的网络安全部说什么啊！”

“谁让你要去企划部的？是说当时非要说自己的规划能力可是很强的哦！你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怜无情嘲讽。

“别说了，孩子已经废了。”林洛又咬了一口汉堡。

“你们的社团到了期末也该有点活动吧？”怜转向陆谦和远山青见，“是什么定了吗？”

结果回答她的却是林洛“他们定了。”

怜转过头来，看着林洛那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想起了某种可能“大型联合性质的活动吗？”

“是啊。”林洛悲叹，“学校内除学生会外最大的三个集会社团牵头，联合所有竞技类的小型社团，要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进入梦魇之森进行狩猎比赛，代号‘大狩猎行动’，持续两天半，十四号下午结束。我们就是负责一切细节策划，营救准备和提供行动服务的人。”

“狩猎比赛？听起来很刺激啊！”怜似乎有点向往。

“但也很危险。”陆谦解释说，“所以只有战斗系的能加入此次活动，为了自保我们被授权使用加大神经毒素计量的“怜悯”子弹，对魔兽一样会有很好的效果，而且万一被同伴无意击中也可以通过注射血清来脱离危险。不过和魔兽作战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了，哪怕学生会全程提供支援也不能保证安全。”

“所以参加的人只会更多，连学生会内部都有人要参与进去。”林洛接过了话，“我们学校都是一帮追求刺激的疯子，包括你前面这两个新生。为什么你们也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哦！”怜挑了挑眉，表示赞赏，又说“鲁迪肯定就不会去，他多怂啊。”

“那肯定毋庸置疑啊！”远山青见叹息，他和鲁迪就是一个寝室的，对和这个没节操没下限还有中二病的学长成为室友表示很绝望。

“你姐姐去吗？”远山青见又问。

“她会去的吧？伤势也好完了，她说再不动动全身就要生锈了。”林洛咬着吸管喝可乐，发出滋滋的声音，“你要是能在森林里找到她，说不定是个很好的机会。”

陆谦一记手刀打在林洛头上“喝饮料就喝别发出怪声！”林洛下意识缩了下脑袋，然后飞快地吐了吐舌头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远山青见看起来大受鼓舞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开始设计森林相遇的台词了，怜带着怜悯的眼光看着他，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人啊，为什么总是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郑雅背着沾染了灰土的书包，踏着夕阳最后的余晖走进了老旧的单元楼。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小心地调整着背带的位置，不想让奶奶看出什么端倪来。

楼道中采光很差，台阶上有着一层层累计起来的油污与灰尘，墙上乃至门上满是各种各样残缺不全的小广告和孩子们乱涂乱画的涂鸦。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踩上楼，栏杆上摸一手全是灰尘和铁锈，她宁愿扶着墙上去，最多也就是蹭点白灰。

衣服上破了一个小口子，她得在奶奶发现前把它缝起来，不然她老人家又要担心了。奶奶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还是要出去给人家打扫卫生，她不想再给那个老人带来更多的负担。

郑雅停在了三楼到四楼的拐角，似是有些疲倦，缓缓地吸着气。她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嗞了好一会牙，勉强挤出一个开心的表情。她带着这副笑容欢快的往上跑着，在楼道里踩出有节奏的脚步声，来到了五楼，掏出钥匙开门。

“奶奶，我回来了！”占据了半面墙的半身窗的采光效果还能算勉强，依稀的阳光透过以前南方还算流行的老式蓝绿色玻璃照进屋里，使人能勉强看清房子里那并不富裕的陈设，也把阴影投射了进来。

奶奶还没回来，不过应该也快了，想来是今天的任务重了些。郑雅虽然有些心疼，但面部表情却是放松了下来，一直伪装也是很累的。

她打开了厨房的小灯，熟练地开始淘米煮饭，把中午吃剩下的白菜和邻居家何婶送的木瓜鱼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微波炉上贴着海尔兄弟的标签，表面爬上了不少黑色的污渍。

这台电器已经很老了，郑雅或者奶奶也都没时间给它做一次清洗，岁月给它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但它依然坚持工作着，所以郑雅对它怀着微微的感激之情。

趁着热菜的功夫，郑雅回屋把自己的衣服给缝好了，她对针线活已经很熟练了，补个口子要不了两分钟。她还记得之前自己刚开始学着缝衣服的时候，被扎了十多次，把手放进淘米水里都会抽搐着疼。果然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兴趣在生活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刚把木瓜鱼端上桌，奶奶就回来了。

“奶奶！饭好了来吃饭！我去盛！”郑雅瞬间挂起了一副笑脸。

“好，小雅真乖！”奶奶把手里的布袋子放下，去厨房洗了洗手，顺便从有些发黑的筷篓子里一根一根地数出四根筷子来。小雅在奶奶的背后盛饭，奶奶的手像是被枯皮包裹住的树枝，拿筷子都能带着一点颤抖，郑雅旋即垂下了纤细的眼帘，藏住了心事。

祖孙俩坐在一起吃饭，奶奶刻意的不愿意去动木瓜鱼，郑雅就强硬地给她夹到碗里，自己夹了一大筷子白菜，直接就下去半碗饭。奶奶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但她也知道自家孙女很有主意很倔强，也没说什么。

“奶奶，等我长大了，我要赚很多很多钱。”郑雅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说“我要让您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奶奶。”

“好啊，我等着小雅。”奶奶微笑着抚摸郑雅的头。

“这眼睛，真像你妈啊！”奶奶像是回忆起了过去，但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郑雅笑了笑“奶奶吃饭，等会我来洗碗。”

郑雅并不恨她妈妈，纵然那个女人选择了改嫁，但郑雅太能理解了，是她自己之前那个病拖垮了这个家何况妈妈还记得她，和那位叔叔谈好后每月给自己700元补贴，托这个的福奶奶才能少接点工作，尤其是在爸爸被抓以后。她太聪明了，奶奶根本瞒不住她，她偷听到了社区人员和奶奶的谈话，知道了来龙去脉。

她也不恨爸爸，因为她知道奶奶和爸爸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两个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只是很悲伤，奶奶每次想起爸爸都躲着她偷偷哭哭，她想起爸爸也躲着奶奶自己抹眼泪。一老一小两个人相依为命，奶奶唯一的指望是郑雅，郑雅唯一的支柱是奶奶。

郑雅一心想着初中考好一点，给奶奶争口气，要是能争取到奖学金就去读高中，她想着考大学，只有考大学才有出路，她才能给奶奶更好的生活。这个初一的小女孩过早地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像是大山般令人喘不过气来，但她用一颗坚强的心承受了这一切，依然对未来有所期盼。

她看书看到很晚才上床睡觉，却在脱衣服时碰到了伤口，疼得直吸冷气。她脱下衣物，通过小镜子看着背上新增的淤青，拿出已经使用过半管的药膏抹上去。冰凉的触感加上抹匀时按压的疼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今天那些同学的玩笑开的过火了一些，郑雅直接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了下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些孩子因为郑雅的家庭情况排挤她，但确实不太敢真正地伤害别人，这也是郑雅第一次听到对她的道歉，显然是害怕她告诉老师。

她没法过多的理论什么，因为她的背上承担着难以数清的罪孽，她的父亲触犯了可以使所有亲属都难辞其咎的恶果。

世界以最深的恶意来对待她，她害怕着现在，却渴望着未来，因为她坚信未来总有希望，她自己不应该和自己过不去，她得为在自己和奶奶争取出一个更好的明天。

郑雅重新将棉毛衫套在身上，忍着身上的疼痛趴下来，关上了灯。黑暗笼罩了房间，她也有点怕黑，不敢轻易睁开眼睛，她在脑海里回忆着今天所学的知识，疲倦涌了上来，她的呼吸渐渐放轻，因为趴着睡的缘故口水流到了枕头上。她的小手下意识拉了拉被子，除了头其他部位都捂得严严实实。

她的唇角勾了起来，像是做了个好梦。窗外，夜行的汽车驶过路灯坏了一半的街道，溅起不高的污水，洒在充满了垃圾的人行道上，流浪猫正发出有些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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