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天下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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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到了，虽然国外更注重情人节一些，但考虑到拜佛斯特校园内大量的中裔与韩裔学生（韩国的七夕节不是情人节，而是祭拜北斗七星神的日子，但在现代也有不少情侣把这一天视为约会之日），七夕节依然是一片洒满了狗粮的光景，哪怕是其他国家的情侣也会在这一天互相送礼物和约会，按他们的话那就是顺应潮流。

中心广场上相比圣诞节空阔了许多，少了彩灯装饰的巨大柏杉依然屹立在那里，互相挽着胳膊的青年男女从空地路过，没有在意有些阴沉着的天空，心情好的像是一旁吐绿的春芽。

陆谦挂断程婉发来的视频通话，上面显示的时长为92分钟，两人前几天才分别所以约定好了不再去邮递礼物，但视频通话这点还是少不了的。

热恋中的时光总是如火炬般熊熊燃烧，就是聊些有的没的和家长理短就能消耗掉大把的时光，双方还都乐在其中，像是回到了曾经的童年，就着树枝和沙坑都能不亦乐乎度过一个下午。

临近说完时，两个人还都孩子气地等着对方先挂断电话，曾经的陆谦以为这是浪费生命，现在才发现这也是一种情调，这些浪费的时间共同组成了青春美好纯真的回忆。

乌洛正值春季，百花齐放诸叶吐绿，柳絮漫天飞舞着飘散，走在路上目光所及全都是白色的种子，像是浮世的幻影般毫无重量地四处飘散，却在一些路缘处集聚成雪一样的白团，沾染一些浮灰轻轻律动着，或是滚成一小团自运动场边摩擦过去，等待着被路过的少年一脚踢散。

据说在春日，不管是阿斯加德的出校申请还是地球的出校申请都会增加许多，教务处的老师们也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个充满活力的季节，让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都骚动的像是草原上的狍子。

刘意按惯例出来摆他的棋摊，按理说他也已经毕业了，不过文职方面的学员是可以选择留校继续研究的，也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硕士或者博士。进入正式研究阶段后他的事物忙了不少，但一有空就出来下棋依然是他的爱好，摆棋摊看别人下则是另一种爱好，也算是对自己投影能力的锻炼。

在他看来，下棋是最能锻炼思维方式的一种运动，他的寝室内满步着各种棋类的书籍，基本上绝大多数的棋类他都很擅长，尤其是围棋，再加上他的能力也是投影围棋棋盘，所以他摆的也只是围棋棋摊。

没等多久，就有一对三年级的来这里互相切磋，刘意微笑着在石桌上投影出棋盘来，坐在一旁观棋不语。下棋，下的就是心，观棋，也是观心。对他来说，这就是爱好。

这天下诸事，皆如一局复杂的棋，他只要能比别人，多想到两步，这就够了。

“啪！”

章教授第一步先奠定了中炮，落子的力气让一旁的茶水都震了一震。维多利亚也没思考，马8进7，她纤长的手指移动起棋子来就要轻柔许多了，棋盘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章教授相对着马二进三上正马，维多利亚平俥，章教授不甘示弱的平俥。

“有什么事先陪我下把棋。”章教授之前是这么对来找他的维多利亚说的。

维多利亚是攻的很凶的风格，炮8进4直接封锁俥路，章教授挺三兵化解，维多利亚还架中炮，随后两人分别跳边马和正马活通此翼子力。章教授抿了口茶水，俥九平八，维多利亚挺3兵，纵然是后手方也没有太多稳固防御的架势，摆明了就是要全线进攻，这也是女武神不变的风格。

章教授马三进四，舍弃了中兵，维多利亚也没客气，翻炮将军，章教授支起左士补防。

维多利亚思量片刻，炮8退2，避免章教授强挺三兵。章教授涨俥抓中炮给自己的俥生根，防御的很稳。维多利亚炮5退1打兵，章教授炮八平六亮俥，维多利亚出俥对俥。

章教授笑了笑，俥二平六抓士，维多利亚被迫支起士6进5。章教授进俥抓炮，维多利亚不躲直接炮打三兵反打俥，杀气腾腾。章教授笑了笑，没有选择去进马蹬兵，反而是马四退六，躲在了俥炮之间。

维多利亚一时愣住了，她太过于专注进攻，一步都不肯退，结果让对方形成了铁门栓，这步必然丢炮，而且已经组织好的攻势将被瞬间击溃。她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放弃的主儿，咬牙象7进5保住后防，章教授反手吃掉了她的炮，下一步就是要进俥压马。

维多利亚强行挺起7兵，章教授平俥牵制俥炮，维多利亚马7进6，他俥二退一看死位置。维多利亚不敢强行再进兵了，对方已经躲开了马脚，下一步想来是套炮打俥。从丢炮那一步开始，她的子力就注定全部陷入了深渊中。

她当时想着，那就干脆一点，大幅交换，反正必然要亏，就干脆搏上一把，要输也直接一些。章教授理智的退俥防守撕碎了她所有的减少损失的想法，她将马退回，下一步准备强行出俥，虽然这把已经不可能再赢，她也要试着多咬两块肉下来。

“真是一脉相承的风格啊，我当年怎么就教出你们两个莽夫来。”章教授摇摇头，套炮打俥，维多利亚躲俥准备强行杀出，一波预料之内的二换一。

接下来的局面已经没有了悬念，维多利亚花空心思也就是在章教授弃子攻杀的战术下斩掉一象一马，随即就被将死了。从她决定翻炮强攻的那一刻开始，她这局棋就已经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或许更早一点，在她打掉中兵占据中炮的时候，主动权就已经落到了章教授手上，她在那之后的每一步强行进攻，都是在把自己到手的优势一点点送出去，直至万劫不复。

维多利亚看着棋盘愣愣出神，章教授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的茶水，全然不顾这茶水已经快凉透了。

“你和那个混小子都是那种被狗咬了就一定要尽快磨刀越早砍回去越好的性格，你们所谓的防御和隐忍在我看来只是个玩笑。”章教授终于喝完了他的凉茶，“所以你们象棋永远都下不赢我，更何况是权力的游戏上赢过那些老成精的家伙？”

“维多利亚，你们要学的还有很多，以退为进，而不是佯退后直接上。很多时候，吃点亏是为了更好给之后的局面留有退路。”他将红木的棋子一个个收起，只留下了一个“士”在桌面上。

“这个子，就是你还要学习的道，也是我最后能教你的东西。”

维多利亚对着棋子沉默了很久，冰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黑色的字体，一笔一画舒展开方正又不失圆融的形。良久，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绝色的面庞上有些疲倦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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