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时之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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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兹连射的火力把它压在了墙上，墙粉四处飞舞，叶梓开枪的手微微上下抖动着，却没有一发空枪。以叶梓现在的体力，单手硬抗狙击枪的后坐力都不在话下。

陆谦在一旁看得冷汗都下来了，它至少还顶着个长大后的郑雅的样子，光看外表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但叶梓顶着它射击连眼睛都不眨，像是在训练场里打靶一样轻松。

虽然它被压制住了，但陆谦完全不敢掉以轻心，之前他一刀劈开了郑雅的手掌，但仅仅几秒钟它就恢复如初。它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堪称变态，连陆谦单对单都完全压制不了它。

子弹打完的一刻，陆谦直接冲了上去，鬼丸国纲划出冷厉的曲线。经过这么多次的锤炼，他已经在s级中登峰造极，当他全力爆发的时候，林默和叶梓都不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周围满溢的元素被排开了，陆谦的攻击如同猛龙过江，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陆谦这一刀竟然没能斩开郑雅的血肉，它的手臂上分别生长出一排黑色的外骨骼，从小指延伸到肘部，硬度堪比高强度的合金。

陆谦收刀回退，连那外骨骼上被斩开的口子都在缓慢地复原，这东西的恢复能力堪称作弊。

它正要继续前冲，下一步却直接踏碎了地板，整具身体失去了平衡往侧边倒去。叶梓用极度精准的时间流逝破坏了它面前的楼板，布下了这个小小的陷阱。

陆谦趁机进步出刀，禁手·三月切。

这是陆谦的老师，那位平家老人教他的禁手剑法，号称出刀的一刻就要见到人头落地。

所谓的三月切，指的是进步爆发一刀格开防御接一刀切开头颅，对手往往只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像是初春带寒的三月，却已经性命不保，身首分离。

郑雅的头飞出去砸在了一张坍塌的床上，红色的血液如泉水般喷到了天花板的表面，彷佛象征着生命的流逝。

“结束了吗？”一旁的莫宸澄喘着粗气问到。

陆谦刚转过来，想要问清楚这位姐姐是什么来路，但某种恶寒感袭来，他下意识低头前扑出去，躲开了黑色的触手。

郑雅脖子和头颅的创口处延伸出黑色的物质，将头重新黏回了脖子上，伤口随即愈合。但更多的黑色触手顺着它的背部延伸出来，在空中挥舞着，让人想起一些画风诡异的作品中的触手怪。

“这东西是不死之身吗？”陆谦有点想要骂街的冲动。

郑雅完全没有寒暄的意思，数十条触手同时爆射而出，陆谦下意识挥刀格挡，但他低估了如此多触手的冲击力，他整个人都被顶飞了出去，撞塌了摇摇欲坠的外墙，坠落进了磅礴的暴雨中。

这里是十八层，自由落体的冲击力连准位执灵很难顶得住，他要是真的落下去连神仙都救不了他。但他被冲飞了一段距离，完全摸不到大楼的边缘。他咬了咬牙，心里默念起咒言来。

一个软软的怀抱准确地接住了他，陆谦回过神来，看到了一双洁白的羽翼，像是圣洁的天使。

“精准接收！话说你没事吧？”来弗洛里希的s级少女露出一个很有元气的笑容，无形的屏障被羽翼撑开挡住了肆虐的风雨。

“幸亏有你啊，苏苏。”陆谦摇了摇头，“把我带回去吧，再就一会儿你的晓哥哥该吃醋了。”

“他才没有这么小气！”嘴上这么说着，但苏苏还是很诚实地把他带回了大楼，宋晓一干人正在这层等着。

“真是狼狈啊，我们的领军人同学。”宋晓无情地嘲讽。

“你来试试，就在上面几层，只要你敢上我保证你能有和她单挑的机会。”陆谦摆着一副司马脸说。

“我又不蠢，有帮手干嘛要自己上？”宋晓嗤笑着说，“你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行了，要吵晚点吵，”苏苏忍不住插话，上面还在打架呢！”

叶梓被巨力抛飞出去，撞穿了一片摇摇欲坠的天花板，落在了十九层。长出触手来的郑雅简直强的离谱，她们三个一起上依然没办法压制住对方。

她用力站起身来，咳出两口猩红的血痰。

“安安？”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响起，叶梓在惊骇间抬头，看见了倒塌的墙外十多米远的银匠老刘，他正和数十个人一起缩在角落。他看见了叶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地靠过来。

“安安！你怎么在这？快躲起来！”

老刘在叶梓抬头的刹那确定了她的身份，直接向这边奔跑过来，像是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身陷险情一样奋不顾身。

叶梓也愣住了，下一刻，黑色的触手破开地板，顶住叶梓狠狠地砸穿了天台的一处楼板。她呕出一大口血，又坠落回了十九层，像是破布娃娃一样砸在走廊里，全身上下多出了不少伤口。

老银匠跑了过来，把叶梓抱进了怀里，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惶急，他的手是那么用力，像是生怕生命在他怀里流逝出去。

“咳咳师傅，你怎么在这？”叶梓挣扎着开口。

“别说话了孩子，我带你去找医生，我带你去找”老银匠的心里泛上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无牵无挂，但偏偏这个孩子坠在了他的心尖上。他害怕极了，像是落水的人死死地抓住救命的稻草。

“不是，师傅，我没多大事”叶梓害怕随便挣扎会伤到老人没敢乱动，实际上她的伤还真不算严重，顶多有些不太大的内出血，对s级来说是完全可以继续战斗的伤势。

这里太危险了，要是郑雅再度袭来，她扛得住但这个老人肯定是扛不住的。

“你别怕，这有我在”老银匠显然完全没有弄懂叶梓在说什么，抱着她四下找寻着医生的身影。但他随即发现自己反而被抱了起来，叶梓动用了巴西柔术的技巧从老人的怀抱里滑脱，扛起老人向楼梯跑去，打算把老人安置到更安全的地方。

她还在咳嗽，口鼻处带着星星点点的血沫。惊恐吗？大概是的，命运总是喜欢和人们开着一个又一个残忍的玩笑，但是她绝不愿意接受这些安排！

巨大的爆响自身后传来，恐怖的气浪席卷了整整四五层楼，楼板塌落碎石飞溅。医院的建筑艰难地扛住了这次的冲击，但上面几层几乎完全塌了下来，多余的墙面从高空坠落。

医院只剩下了十六层，不少人被抛飞了出去，高空落体后摔在大雨下的地面上，绽放出鲜红色的花朵。剩下的人被楼板压埋在了十六层和更低的十五层，生死不知。

如此巨大的动静吸引了附近其他医院楼和居民楼的注意，不少人看到那塌落的建筑直接被吓到失声。这场雨，已经带来了太多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

这确实是郑雅的能力，她当时在教室时就几乎炸掉了整个房间，如今爆炸的威力增长了太多，足够把这幢大楼的上部彻底撕开。

叶梓艰难地推开楼板，全身都带着血痕。她像是发疯了一样搬开周围的石板和混凝土，眼神是那么惊恐，如同溺水的人。

有些碎石的边缘带着钢筋，加上她自身的大力，她的手上很快就出现了血。脚下的楼板也在摇摇欲坠，随时会落到下一层去。

她不相信，她不接受，那个慈祥的老人明明该在家里等着她回去看他，他会煮好热气腾腾的莲子粥，她认真地管他叫师傅，他们还有机会一起看看边陲的月亮，一起听着蝉鸣入眠。

该死的，该死的！她不需要这些往事，往事会带来情绪，情绪会衰减人的力量，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力量，力量

叶梓几乎要呕吐出来，长久的压抑后心情的极度激荡几乎要摧毁她的理智，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安宁的镇子，但没过一会儿又变成了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

真疼啊，像是有人在用铁锤敲击她的心脏，每一下都要压榨出鲜红的动脉血来。那是个陪伴了她四年的长辈啊，是她的师傅啊，她明明已经在变强了，为什么还是来不及？

她哀恸到了极点，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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