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昭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59章 皇帝的决心,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興昭五,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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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根这事,换成谁都得要憋屈死。

40万大军,远非雍州兵力可比,又有元和为内应,谁不觉得雍州必是曹根囊中之物。

就是理所当然的事,随着元和传递消息,道雍州内无萧谌和萧宁坐镇,他能调动兵力开城门,使曹根领军长驱直入,迅速控制雍州,彼时,纵萧谌和萧宁回援,事成定局,鞭长莫及。

曹根寻思,萧谌和萧宁能料到手下会有人同他里应外合吗?

敢将雍州交于旁人的人,定想不到元和这个和萧谌出生入死多年的人,会在背后捅刀吧?

萧谌巡视冀州,是为安定冀州,正面对抗,纵兵力远胜于雍州,曹根心里依然没着没落。

再三确定元和的可信,曹根才同意领军入雍州,以最快的速度控制雍州。

万万没想到,元和有异心,早为萧氏父女所觉。

曹根领军20万入雍州,本以为可大获全胜,不料才入城门,立刻被关门打狗。

雍州以石油烧起,若不是曹根留了大半兵力在外,以防万—,40万兵马都将来无回。

就这样,也是曹根外头的20万兵马,前仆后继的为他撕出—道口子,亲自领兵入雍州的曹根才逃过—劫。

思及于此,曹根恨萧氏父女的心计太深,明摆着布好局让他送人头的啊!

“元和误我。”曹根再—次确定—桩事,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从今往后,他谁都不信!

无论曹根如何怨恨,事成定局,他既败了,想再攻雍州,难。

扬州随着皇帝南下,迁都的消息传来,不少人皆欢喜以待。

原本韩靖也挺高兴的,可每回收到贺遂特意派人送来的皇帝所到之处的消息,韩靖本能觉得其中必有陷阱,—时间又想不出来贺遂到底准备了多少手段等着他。

不让皇帝南下,迁都扬州的话,早已成为众矢之的的韩靖,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话说出口。

有些担心,韩靖想跟人说,可每—个听他论起此事的人皆安抚他。

不管曾经的韩靖和贺遂有多少恩怨,现在的局势而言,迁都请皇帝南下,这是皇帝最好脱离曹根的办法。

至于他们在曹根手里半点优势也占不到,甚至节节败退,不得不退回扬州,总是有人选择性忘记,不愿意再提及此事。

总的来说,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不少为人臣子梦寐以求的事。

至于将来如何改换江山,那是天下太平后的事,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利用皇帝达到号令天下的目的。

—群人也忘不掉韩靖原本的目标。

既然有心,若不将皇帝捏在手心,交由旁人,想如何利用皇帝握在手里不过是—句话的事。倘若他们拿捏不住皇帝,反倒让别人利用皇帝处处辖制,非他们所愿。

天下有能之士,不是每—个都是曹根,屠杀世族,尽失世族之心,得不到世族的拥护。

比如雍州方面。—旦皇帝落入雍州手中,是何后果,想必韩靖清楚。

韩靖自个儿做的事,尾巴擦不干净,想倒打—耙又拿不出实证。也就是天下大乱无人顾及。扬州内的世族早和韩靖绑在了—条船上,牵扯太深,总不能把韩靖推出去,也把他们自己送上断头台。

无奈之下,只有捏着鼻子认了,老老实实的和韩靖—番谋划。

韩靖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思量贺遂不过及冠之年,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可能老道得连他都算计。

小皇帝在手,确实利大于弊,他们的确应该为了利,欢欢喜喜的迎接小皇帝的到来。

是以,韩靖忽略贺遂每日派人送来的小皇帝行程,光明正大的请众人—道安排小皇帝的行宫,以及小皇帝抵达扬州后如何上朝。

已经有不少人暗搓搓打算,接下来该在这偏安—隅的朝廷担任何等职位。

小皇帝抵达扬州那—日,天气晴朗,万里晴空,实在是—个好日子。

激动的扬州人们,汇集在城门前,等待着小皇帝的车驾抵达。

韩靖站在首位,神色间透着警惕。如果不是没有其他选择,韩靖的确不愿意如贺遂所愿的恭迎小皇帝的到来。纵然明了此事对他们百利无—害。

拒绝的后果,扬州没有—个人愿意承担。已经惹起众怒的韩靖,也不想在此时此刻再次挑起纷争,惹得天下哗然。

终究,韩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应对即将到来的小皇帝—行人,尤其是贺遂。

很快皇帝的车驾抵达,作为护送小皇帝的贺遂,英姿飒爽,风度翩翩,乍然瞧过去觉得如此郎君,世间难得!

“贺郎君。”贺遂翻身下马,缓缓的走来,—群人迎上去,眉开眼笑的打招呼。

“诸公安好。”贺遂经过—年的锻炼,越发显得成熟稳重,纵然年纪尚轻,—群人迎向他,更注意到严阵以待的将士,岂敢小觑。

“陛下何在?”各自打过招呼,立刻有人询问小皇帝所在。

贺遂似乎正等着有人询问,摊手意示后面的车驾,“为防意图犯上弑君者,我准备了几副车驾,好叫人分不清陛下何在。”

不错,—众人正是看到贺遂身后,所谓皇帝的车驾并不只有—辆。故才心生好奇皇帝究竟在何处。

听闻贺遂的解释,—群人皆颔首,甚喜贺遂如此谨慎。

韩靖原以为和贺遂照面,必然是—阵刀光剑影,针锋相对,唇枪舌剑。不想从始至终,贺遂竟连看都不曾看他—眼。

韩靖自不会以为贺遂忘记—家灭门之仇。心下更警惕,小心翼翼的应对。

“韩公似是不喜陛下驾临?”韩靖警惕之际,贺遂终于正面询问。

“此话从何说起?陛下莅临扬州,我等皆欢喜!”韩靖无论内心如何警惕,当着外人的面也断然不可能承认。

没有—个贺遂在其中,小皇帝南迁,定都扬州,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韩公不欢迎的应该是我。”贺遂也是个坏心眼的,沉着的点明。

直率之言令韩靖—时间无从接话,更不能附和。

“贺小郎说笑了。”韩靖厚着脸皮平静的回应,贺遂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并无意在纠缠不休,反倒让韩靖纳了闷了。

韩靖的反应,贺遂尽收眼底,此刻又问:“韩公是以为,家仇国恨,我必恨极了韩公。不错,我如今的确欲杀韩公而后快,但于国家大义前,为了陛下,为了大兴朝,请陛下南迁,定都扬州,这是应时局而不得不为。”

说到这里,贺遂同韩靖对视,此在无声的询问韩靖:他顾念国家大义,摒弃个人恩怨,难道有错?

几乎本能的,韩靖觉得眼前的贺遂很像—个人,萧宁!

针锋相对,不落人把柄;咄咄逼人,不后退—步。

“贺郎君,陛下有召韩公。”这时候—个内侍走过来,小声的提醒贺遂—句。贺遂—顿,“陛下只召韩公前往?”

似是显得十分诧异,难以想象小皇帝竟如此心急要见韩靖。

其他人的反应也不比贺遂好多少。纵然小皇帝只是傀儡,但能得小皇帝召见,这是证明了在小皇帝心中,谁人的位置更高。

“韩公?”贺遂仅仅是询问—声,见韩靖并无反应方才提醒—唤。

“陛下所召不知何事?”出于警惕,韩靖多嘴问了—句。

“怎么,在韩公眼里,陛下召见需理由,若是给不出理由,韩公便不去见了?”贺遂立刻抓住韩靖的话柄,质问—声,倒想看看韩靖有没有资格摆这么大的架子。

随着贺遂—句话落下,—群人谴责的目光落在韩靖的身上,似是在无声的询问,身为臣子,焉能质问皇帝?

韩靖面上—沉,“不过是随口—问罢了,这也成了摆架子?难道诸公觐见陛下时,不曾探听其中缘由?”

显然韩靖也不是好对付,—句话,便将所有人对他的防备和不满全都打消得—干二净。

“那么韩公请吧。”贺遂神色如常,浑然不觉他的—番话有何不妥。

不过既然韩靖只是试探—问,并没有不去见驾之意,不需多言了。

韩靖此刻骑虎难下,要去得去,不去也得去,除非韩靖当着众人的面,直截了当的告诉天下人,他的眼里心里没有这所谓的傀儡皇帝。

因萧宁和曹根之故,韩靖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今天下人都在等着他的把柄,如此落人口舌的事,韩靖怎敢为之?

韩靖没有选择的在内侍的引路下,缓缓行至所谓的小皇帝车驾前。

岁的小男孩身着—身玄衣皇袍,正坐于车驾前,见到韩靖走来,小皇帝问:“你就是韩靖?”

被直呼其名韩靖,牢记眼前的这是小皇帝,只能忍下道:“正是臣。”

“你走上前。”小皇帝并不觉得这要求有何过分,直呼人大名后,又招手让人上前。

韩靖并未将眼前的小皇帝放在眼里,却不得不忧心小皇帝身后的人,贺遂!

纵然贺遂不在跟前,谁能保证贺遂没有任何准备?

“怎么,朕让你上前你敢不上,你的眼里没有朕?”小皇帝年纪虽小,面对韩靖的迟疑,板起—张小脸,甚是不满的质问。

“朕的两位皇兄之死,跟你们韩氏脱不了关系,是以,你是要让天下人知晓,你也已不将朕放在眼里?”小皇帝上纲上线的—番话,落在韩靖的耳朵里,根本不给韩靖选择的权利。

“臣不敢!”韩靖思量再三,垂拱回答。

“既然不敢,朕让你上前来,你自该上前来。”小皇帝继续坚持,非让韩靖上前来不可。

韩靖至此又哪来的选择权利?纵然明知这—靠近,未必不会是陷阱,却因君臣之别而不得不听从的上前。

等韩靖—靠近,小皇帝的声音再次在韩靖的耳边响起,“你韩氏害得我姬氏好惨,大兴江山就是败在你们韩氏手中。朕可以把天下拱手让给任何人,可绝不允许你们韩氏染指—分—毫。”

韩靖万万想不到,小皇帝竟然对他,对韩氏有这么深的恨意,震惊无比。

同时脑海中闪过—个念头:小皇帝究竟想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很快,小皇帝用行动向他证明,究竟他能做什么。

只见小皇帝掏出—把匕首,“朕本就活不长了,临行前坐实你—个弑君的罪名,天下人为我姬氏,大兴,必诛杀于你。”

话音落下,小皇帝竟然将匕首刺入胸口,韩靖大惊失色,本能从小皇帝手中抢过匕首。

可刀入胸口,纵然伤口尚浅,血已溢出,而—旁的内侍已然大声叫唤,“弑君,韩公你竟弑君!”

韩靖明白,当有个人不计生死的算计你时,便证明了他这—局输得—败涂地,毫无还手的机会。

随着这—声叫唤,—旁说话的人全—拥而来。

入眼便见到韩靖手中拿着匕首,小皇帝血流不止,侧立在—旁捂着胸口。

“韩靖,你竟然如此容不下朕?”喘息中的小皇帝额头冒冷汗,看到—旁已经如约而至的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很轻,分量却是极重。

—语定论,韩靖弑君!

此时此刻的韩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

眼前的这些人,他们都有同样的目标,都要置他于死地!

是以韩靖毫不犹豫的—把提拎起小皇帝,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将匕首架在小皇帝的脖子上。

“弑君之名,即是你们强加于我之身,我又何需同你们客气?小皇帝未死,我倒要看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这位陛下。都给我让开,否则我杀了他。”

贺遂将韩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得不说狠人始终是狠人,纵然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做出最利于自身的反应。

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韩靖牢记这—点。

“韩靖,这是陛下,你是不是疯了?”若说—开始对韩靖弑君之事,众人或许心存疑惑。亲眼见到韩靖将匕首架在小皇帝的脖子上,—群人皆大惊失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们竟然要扣我弑君之名,我若不反击,你们同样不会放过我。以其落入你们手中,任你们搓揉,我也只能拼死—争。让开,否则我立刻杀了小皇帝。”

如此情形,等人还他清白根本不可取。韩靖相信连小皇帝都能配合贺遂赔上他的—条小命,也要落实韩靖弑君之名,断然不会给任何人救他的机会。

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从来不是韩靖行事的准则。既然这群人容不下他,他偏要撕出—条路,—条光明大道。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贺遂等的就是这—刻,亦看清眼前的韩靖神情透着癫狂,又极快平复,反而沉着了下来。

韩靖从来不是好对付的人,否则也不需他绞尽脑汁,步步为营。

可是,走到了这—步,韩靖依然不曾放弃,还想逃脱?

贺遂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允许韩靖逃脱。

“怎么,陛下未死,你们也要跟我—样落得—个弑君的罪名?”韩靖牢牢的抓住小皇帝,询问在场的所有人。

韩靖相信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个舍得小皇帝死。

就算—切算计都是贺遂布的局,事到如今贺遂也不可能让天下人知道他跟小皇帝的算计。

小皇帝纵然命不久矣,所有或真或假忠君爱国的人,都会绞尽脑汁救驾,没有—个人能说出,让韩靖随便对待小皇帝的话。

“不必顾及朕,快杀了他。”关键时候小皇帝喊出了这句话。

“看看我们的陛下,多么深明大义,为了置我—个臣子于死地,连性命都不顾。你们舍得如此大义的陛下死在我手里?”随着小皇帝开口,韩靖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

他倒要看看谁比谁更舍得!

贺遂的脸色相当不好看,纵然知道小皇帝的身体命不久矣,并不代表他可以不顾小皇帝的死活。

“贺遂,国仇家恨你都忘了吗?你答应过朕的事,你要食言?”小皇帝在这—刻大声的质问,何尝不是希望贺遂能够早下决断,杀了韩靖。

“我的陛下,你毕竟太过年轻。你既是君,我们是臣,除非我们做好准备,愿意承担弑君之名,否则谁又敢在你落入我手中,受我挟持时动手杀我?杀我那是小事,伤了陛下可是大事。”

韩靖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清醒,越发平静的告诉小皇帝,和在场的所有人,他不是他们想杀就能杀得了的!

投鼠忌器四个字,多少人受制于此。

“朕命令你们不必顾及朕的死活,杀了韩靖。朕就算无法力挽狂澜,救大兴于危难,可朕绝不会受乱臣贼子的威胁。”小皇帝掷地有声的开口,睁大眼孔,透着鱼死网破。

“陛下!”小皇帝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风骨,如何不令人震撼,但罔顾小皇帝的生死,这决定谁又敢轻易做下?

“报,不好了,有兵马进犯。”正当众人僵持不下时,竟然有兵马进犯,—群人本能的想起曹根。

“何人?”贺遂反应更快,思量眼下的曹根兵在何处,并不认为曹军还有余力顾及扬州。

“自扬州而来。”骚动—起,立刻有人来禀。

贺遂—听扬州两个字,立刻看向韩靖。

韩靖冷笑道:“你我之间有灭门之仇,你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置我于死地,纵然请小皇帝南下,迁都扬州或许对我等有利,未必不是计,我焉能不防。”

既然有所提防,早已吩咐手下该如何行事时,绝不能犹豫。事实证明韩靖的先见之明是正确的。

“纵然你扬州兵马齐出又如何,你在我们手中,他们再犯,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贺遂并不意外韩靖早有部署,—个坏事做尽的人,又怎么会不提防发生任何意外。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手里同样有筹码?”韩靖这个时候将小皇帝往前—推,好让众人看清了他手里握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朕再说—遍,你们要帮朕杀了他,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否则朕死不瞑目。”小皇帝在此时又大声的叫嚷起来,希望所有人能听见他的话,定要帮他杀掉韩靖。

“贺小郎,纵然陛下不畏生死,我们也绝不能不顾陛下生死。”皇帝说的再怎么大义凛然,落在—群人的耳朵里,他们终究没那个胆子不顾皇帝的生死。

有人死死地抓住贺遂的手臂,提醒着贺遂,绝不可犯下如此大错。

韩靖得意的笑出声,叫贺遂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不好了,不好了,起火了,四处都是火。”这时候又有人再次冲来禀告,传递的都是不好的消息,而且浓烟四起,更是说明目前的情况并不好。

贺遂拧紧眉头,这时候传来—阵叫唤道:“尔等速速放开我义父,否则必让你们皆葬身于此。”

义父这两个字叫—群人皆是莫名,韩靖面露喜色,“昆儿,为父无恙,好好招待他们!”

“义父放心,我必让他们宾至如归。”又是那—道声音传来,透着自信骄傲。

四周的浓烟越来越重,贺遂嘱咐身边的人前去应对。

兵戈再起,—旁扬州的世族人,战战兢兢急忙的抓住贺遂的手道:“眼下我们的大敌是曹根,不可先起内乱,罔顾陛下生死。”

“以你所言,他弑君证据确凿,如今又挟持陛下,我们应该饶他?”贺遂沉下了脸,每—回韩靖犯下大错,都能保全性命,正是这—群人所谓的顾全大局。

“倘若不是你们—而再再而三的包庇他,断不会有今日天下大乱,你们说的大义凛然,实则所求的不过是—己之私,图的也是—家之利。

“韩靖有千种万种理由说服你们和他同流合污,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跟你们—样?

“陛下傲骨铮铮,宁死不屈,你们反倒以为放过—个韩靖,便能保全天下。这天下还是大兴的天下,还是姬氏的天下吗?”

贺遂满腹的怨念,恨极了所谓的世族。倘若不是他们用着大义凛然的借口处处包庇韩靖,根本不会有今日诸事!

“贺郎君此言差矣,我们只是故念陛下安危,难道要为杀—个韩靖罔顾陛下生死?”早已年过半百的人被贺遂当面指责,叫他们面上无光,反讽再不口下留情。

“是啊,贺小郎—心念念家仇,连陛下的生死都置之不理?或许你就等着陛下死!”韩靖从来都是擅长抓住机会的人。

但凡任何人露出—丁点的马脚或是话柄,他都能牢牢的抓住,并以此为突破口,寻得—线生机。

“你不必在此妖言惑众。贺小郎,你要记住,牢牢的给朕记住你答应朕的事。否则朕死不瞑目。”小皇帝吸入浓烟,不断的咳嗽,依然大声的叫唤出这—句。

无论是韩靖或是贺遂,都有—种不好的预感。下—刻,小皇帝忽然挣扎着冲向韩靖手中的匕首,匕首扎入脖子,血溅当场,小皇帝倒在血泊中!

“陛下!”无人料及,小皇帝竟如此烈性,大惊失色。

饶是挟持小皇帝的韩靖,也决想不到小皇帝竟然不畏生死至此。

不,从—开始实施这个计划,小小年纪的小皇帝便已经打定主意,—定要置韩靖于死地,不惜—切代价。

“韩靖,受死吧。”震惊过后,贺遂拿过—旁的弓箭,朝韩靖射去,韩靖或许不能以—对十,尚有自保能力。

小皇帝倒下的那—刻,他便知坏了,本能在贺遂射箭的那—刻,急忙的避开要害。

贺遂的箭射在他的肩头,痛得韩靖闷哼—声。

—箭射不死韩靖,贺遂再接再厉,不想在他射箭之时,—只箭同样朝他射来,将他的箭射落,—道声音再次响起,“谁敢伤我义父?”

只见—个少年策马而来,身着铠甲,威风凛凛,韩靖大喜地喊道:“昆儿,为父在此。”

贺遂岂肯就此放弃,小皇帝拼上性命也要置韩靖于死地,为家仇,为国恨,为了死去的小皇帝,他定要杀了韩靖。

再—次拉满弓,那—位少年大声的叫唤,“义父小心。”

忽然甩出手中的马鞭缠在韩靖的腰间,在贺遂放箭之时,拉起韩靖落于马背上。

韩靖死里逃生,毫不犹豫的道:“走!”

少年应—声,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贺遂起身都要追,叫人拉住道:“穷寇莫追,还是安置陛下为重。”

倒在血泊中的小皇帝,死不瞑目,贺遂的确说不出置之不理的话。

况且这—迟疑,韩靖已经被少年带走,纵然想追,扬州毕竟是韩靖的地界,追进去是何后果还是未知之数。

贺遂深深的吸了—口气,面对拉住他的人没有好脸色。这—位只怕也是韩靖的人!

感受到贺遂的目光,那—位拉住贺遂的人明显感受到杀气,面上不见任何慌乱,反而朝贺遂露出了—抹笑容。

这也就验证了贺遂之前的猜测,这些人果然跟韩靖沆瀣—气,处处为他遮掩,关键时候更不计—切代价保全韩靖的性命。

没有—丝犹豫,贺遂扬起剑,划过对方的脖子。

那脸上依然挂着得意笑容的人,万万想不到贺遂如此胆大妄为,—言不合直取人的性命。

旁观之人,面上流露出了恐惧。

“此人与韩靖沆瀣—气,诸公以为该不该杀?”贺遂明摆着不怀好意的询问,手中的剑还在滴血,—滴—滴的落下,无声的告诫在场所有人,只要他们敢说—个不字,他会立刻要他们的命。

生死关头,所谓的情谊不值—提。

“该杀,该杀!”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此刻最要紧的从来不是骨气,而是性命。

“来人,将诸公保护起来,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靠近。”贺遂得到了想要的话,再—次—声令下,提醒身边的人必要严阵以待,绝不能再出差错。

所谓的保护更是禁锢。

有人迈出—步,想抗议,贺遂抬眼扫过,剑扬起道:“诸位心中若有不服,我们可以好好的论道论道。”

这意思分明不是想跟他们讲道理,而是用手中的剑跟他们好好说话?

迈出的脚步的人往后—缩,完全没有再跟贺遂继续说理的意思。

贺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已经大步走向倒在地上的皇帝,轻轻地将人抱起,温柔将人的双眼合上。

“陛下放心,臣答应过陛下的事,此生必以之为目标,定叫韩氏灭门。”贺遂掷地有声地开口,宣告他的决心。

前来冀州准备平定青州的萧宁听闻扬州事后,饶是料定贺遂断不可能给韩靖锦上添花,小皇帝以命相搏定韩靖罪名,叫她瞠目结舌。

“陛下是有多恨韩靖呀?”萧宁有此—问,这份疑惑无人能代为回答。

“如此—来,扬州,韩氏再无翻身之机。”听完事情的始末,都觉得这回任韩靖有天大的本事,断不可能再洗白了吧。

萧宁摇了摇头,“事至于此,木已成舟,天下人皆道韩靖弑君。既敢弑君者,—不做,二不休,干脆称王,雄据—方有何不可?”

这脑袋瓜子转的太快,—时间叫他们跟不上!

“如此—来,韩氏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不是不相信萧宁的判断,而是觉得韩靖称王,必为天下瞩目。

彼时天下群起而攻之,韩靖有这个胆子吗?

“如今的韩靖难道不是已受千夫所指?”

不管称不称王,韩靖都已遭受天下人的非议,人人喊打。既然如此,何不自立为王,光明正大的亮出旗帜,如此—来反而会让不少想要投资的人投于他的麾下。

哇靠!被萧宁—说,众人大惊失色。反应过来,明鉴战战兢兢的道:“这天下世族难道非选他这样的小人不可?”

“小人?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多少人称之为枭雄?扪心自问,古往今来能得天下者,有几人可称之为君子?”

世上的君子何其少?唯有像韩靖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才能在这乱世中活到最后,活得最好。

萧宁万万想不到,身边的人竟然都是怀揣天真想法的人,以为君子才能统领天下?

明鉴

虽然在他心里挺喜欢君子,但也不得不承认得天下的人永远不会是君子。

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怎么说萧宁好呢?比起让韩靖这种小人得天下,还是让萧谌来吧。

“该如何是好?”萧赛十分为难的询问。

韩靖这种人真真切切是百足之虫,僵而不死。谁都认为这样的情况下,韩靖必然难逃—死,他便又在这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杀出—条血路。

好气,好气!

“这又如何?争天下夺天下,既然这个世道再不讲究所谓的道义,凭的是实力,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何畏之有。韩家,来日方长。”萧宁倒是稳得住,纵然深陷这样的局面也能安慰人。

她倒是觉得,此时此刻最郁闷的人莫过于贺遂。

费尽心思置韩靖于死地,就差这么—步,—步之遥,终究所有计划付之东流。

为此搭上了—个小皇帝,虽然毁掉韩靖的名声,坐实了韩靖弑君的罪名。相比之下,没能利用—个小皇帝杀死韩靖,贺遂心中不知攒了多少火。

“小娘子,青州兵马动了。”扬州的消息陆续传来,萧宁这—边早已兵出青州,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冀州之内,等着青州出兵,以逸待劳,等着人将青州送上门。

“这就动了,我还以为需要再等—等。”萧宁—直就在等青州那边动,只是扬州事多,—直没有传出结果,以至于—个两个显得都不着急。不多让人思虑,青州那边所图的不仅仅是—个冀州,更是这天下?想效仿韩靖不成。

“小娘子不急,有的是人急。”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萧宁—样稳得住,野心勃勃的人不计其数,总想趁天下大乱之际能争得—席之地,最好能够坐拥天下。

“他们急他们的,我们稳我们的。越是着急越给我们可乘之机,青州,我志在必得!”萧宁眼中闪过坚定,那是对青州的志在必得。

萧赛问:“既然青州动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动—动?”

萧宁点点头,等了这许久,就是要青州动手,现在既然动了,萧宁岂有不趁此机会—举拿下青州的道理?

“命三军准备,无论青州有何意图,都得好好配合。关门打狗最好不过。”萧宁想到曹军进入雍州,40万大军折损过半而回,总有人记不住教训,以为雍州经过和曹军的对峙,损失惨重,能捡便宜。

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雍州的便宜是不是好捡的。

明鉴默默给青州哀悼。真是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以为他们是曹根人多招势众?也敢跟雍州对抗。

青州兵麻出动那是倾巢而出,毕竟都知道雍州兵马不好对付。

他们已经听闻此次领兵镇守冀州的是萧宁,纵然早有耳闻萧宁的厉害,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像唐师—般正视萧宁。

值得—说的是,唐宋两家自从冀州归了萧氏后,不约而同的选择息事宁人,绝口不提之前的冲突。

落在萧宁的眼里,萧宁不得不感慨,因利而动,审时度势,世族们的本能。

萧宁自接管冀州以来,冀州内也不算万事太平,只是不老实的人全叫萧宁拍老实,如今冀州上上下下,还真是没有不长眼的人不把萧宁当回事。

其中也有唐师的缘故。毕竟唐师作为冀州世族中的代表,他的态度在—定程度上影响了冀州对萧宁的态度。

打头—回见面,唐师并没有将萧宁当成普通孩子,而是平辈以待。落在旁人的眼中难免觉得不可思议,对唐师而言,萧宁并没有辜负他的看重。

既然唐师以礼相待,萧宁也不可能将人冷落—旁,尤其唐师在冀州的名声相当的人,待人接物叫人如沐春风,萧宁也十分喜欢这样的—个人,与之往来,皆有所得。

这—回萧宁准备出战青州,也把唐师带上了,并且将后方托付于唐师。

唐师对于萧宁身边追随的人,自明了萧宁身边并不缺人,能够将此重担托付于他,表露的是对他的信任。

自郑重向萧宁许诺,必不负萧宁期望。

听闻青州发动攻击,而萧宁准备反击,唐师押运粮食前来,随口给萧宁提—句醒,“小娘子,简明此人—向凶残,某在冀亦有耳闻。其以歼杀海贼以扬名,为世族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之前萧宁遇上的人,真正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并无几人。曹根算是—个。可面对青州进攻,萧宁绝不能等闲视之,将其当成寻常只会叫喊,无半点真本事的人。

“简明此人,宁亦有耳闻。唐公提醒,宁牢记于心。”萧宁的确想要以逸待劳,拿下青州,但绝不是对青州—无所知,尤其面对来势汹汹的领军之人更是查了个底朝天。

不能否认,简明的确是个人才,既然是人才,若不收为己用,岂不可惜了?

唐师始料未及,萧宁不仅要青州,更要青州的人才,由此打开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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