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各方皆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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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谌心中有数,阴着的一张脸再也忍不住地骂道:“怪不得世族瞧不上曹根,这种拿皇帝祖坟要挟人的事也就他做得出来。”
萧宁对此只想说,“阿爹难道以为,能想出这等主意的是曹根?”
有消息来源的人自是明了究竟是谁想出的好主意。
萧谌并不清楚内情,乍然一听,不可置信地停下低头问,“不是曹根是谁?”
“眼下的天下,畏于雍州的不止一个曹根。”实话一句。
萧谌瞬间明了,“韩靖?”
点点头,萧宁道:“正是。看来他的消息也不差,竟然早早地为曹根想出一个好主意了。不过,阿爹不动扬州了?”
“绝无可能。”韩靖这等无耻之徒,萧谌早想解决他,无奈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叫他等到。徐州临近扬州,不乘胜追击,难道等韩靖缓过气儿?
威胁他们的人是曹根,因大兴皇帝的陵墓皆在曹根控制之内,曹根连世族都敢杀,放话说萧谌和萧宁再发兵攻打任何一座城池,立刻挖大兴历代皇帝的墓。
最后提醒萧谌和萧宁,千万不要忘记,他们可是一直喊对大兴忠心耿耿的,处处指责他曹根和韩靖是乱臣贼子,那绝不能忘掉他们的身份,他们是臣,纵然君已死,同样不能不管不顾皇帝的陵墓是否被人所挖。
被挖墓的性质,那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韩靖为曹根想出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完全是把萧氏架上火上烤。
“阿爹干得好。”韩靖想让曹根记他丁点的情分,以为这样能保全扬州?痴人说梦。
曹根捏住大兴皇帝的陵幕能威胁人,韩靖手里并无半点威胁萧氏的东西,比起灭曹根,萧氏更乐意将韩氏一网打尽。
“不过,曹根或许会从中受启发,阿爹应该没忘我们家祖坟也在京城吧?”萧宁成功再用一句话叫萧谌站定!
卧槽!已经被曹根用皇帝陵墓要挟气得不轻的人,确实一时间想不到会有人用他们萧氏的祖坟威胁他们!
可是,能用皇帝陵墓威胁人的人,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萧谌瞪大眼睛,这挖人祖坟的仇,结大了吧?
“挖我们祖坟这事他们迟早会反应过来,与其落得一个轻萧氏不重皇室的名头,不如趁早。”萧宁拉了拉萧谌衣袍,好让他回过神,别发呆了,赶紧干活吧。
萧谌确实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随口问:“有些事要想深入人心,需得些时间。”
没头没脑的话,萧宁愣了半响。
“女子亦可保家卫国,这两仗打得相当漂亮,叫人从今往后都不敢轻视你的女兵,可离你要做的事远远不够。天下大乱虽令百姓受苦,然天下一统,许多事受人掣肘,难以动摇。
“既如此,眼下曹根利用大兴皇帝的陵墓要挟我们,恰好前后响应,力证我等对大兴忠心,仁至义尽,待来日与曹根决一死战,必得人心。”
萧谌一番话落下,萧宁完全傻眼了,不确定地道:“我那点心思”
“想做的事,不必管他人怎么想,你去做好。”萧谌心知萧宁想什么,为大局,萧宁宁愿将来千难万难。站在萧谌的立场,无论为臣为父,他都认为可以退一退。
“或许,你也可以当阿爹没有想好,不愿意现在迈向那一步。”萧谌最终道出这一句。
萧宁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为何?”
对啊,萧宁一直都想问萧谌原因,为何?
萧谌望向萧宁,“为父自有道理,你只要相信为父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家好,便可。”
这一点萧宁自然不会怀疑,心中哪怕有再多的疑惑,萧谌既然不想说,萧宁也不会咄咄相逼。
“不管阿爹为什么,阿爹竟然选择暂时不进,我都会站在阿爹的身边,支持阿爹。”萧谌能支持萧宁,萧宁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萧谌?
哪怕暂时休兵会让曹根方面得到喘息的机会,但萧宁能算计曹根一回,如今竟然将曹根打的节节败退,让他的地盘缩减,将来雍州方面只会比曹根更加强盛。
“不管是曹根或是韩靖,不过都是想借大兴皇帝陵墓一事,把我们架在火上烤,让我们落得跟他们一样的进退两难,不得不择其一。可我们的选择,他们绝对想不到。”
萧宁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期待消息传出,各方听闻后的反应。
萧谌细细一想也觉得的确如此,“韩靖敢在自身难保之际,接二连三左右时局,他以为他能力挽狂澜,就得让他看看,再多的阴谋诡计,一旦碰上真正有实力的人,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萧谌又一次低头看着萧宁,“韩氏一门,一个都不能留。”
特意跟萧宁说这一句,萧宁想都不想的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萧谌所指何意。
“阿爹放心,在我心中阿娘只有一人,她虽给我生命,萧氏中欠她一命的人只是我,阿爹又不欠她的。”萧宁从未想过要为韩家任何人求情。
那一位追求她人生的生母,从她离开萧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跟萧家没有任何关系,萧家更不需要为了萧宁特意手下留情。
“韩氏的事你别参与,我会处理。”萧谌为萧宁的细心体贴而欢喜,同样也不希望萧宁为了这些人损及名声。
从今往后,萧谌不会再让韩家的任何人跟萧宁有任何的接触,一丁点的可能都不会。
萧宁岂会不明白萧谌的一片良苦用心,无非不希望萧宁被卷入所谓的亲情,生育之恩中难以抉择。
连连点头,萧宁十分乖巧的道:“阿爹放心,我肯定乖乖听话。韩家的事,我一概不管不问。”
萧谌面露喜色,养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就是好。
此刻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萧谌道:“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理会旁人。”
无条件的支持萧宁想去做的任何事,萧宁的心下一暖。她真是不知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才能碰上这么好的父亲。
是以,但凡是萧谌想要的,萧宁定会不计一切为萧谌争来。
父女二人并行走入正堂,不一会儿,孔鸿领着一群人步入。
瞧见萧谌和萧宁风尘仆仆的样儿,明了两位都是刚从前线赶回。
“将军,小娘子。”事到如今,再没有人因为萧宁是小娘子的身份,而敢对萧宁不敬。
“我不在雍州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雍州能歼灭曹军28万兵马,诸位有功,来日必论功行赏。眼下诸位皆听闻曹根方面派人送来的信件,依诸位所见,当如何?”萧谌并不赘言,开门见山的问,等着底下的人给一个答案。
萧谌扫过众人,人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不难看出他们内心的挣扎。
可不是,雍州一直以来标榜的都是忠于大兴朝的臣子,正因如此,才能引得天下忠义之士前仆后继而来,为雍州尽心尽力。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少人都明白,大兴朝已亡,根本没有人能够振兴大兴朝。
与之而来,不少人心思涌动,都希望萧家萧谌,能够再进一步,如曹根或韩靖一般称帝,建立新朝。
虽说此一时,彼一时。他们因萧氏的忠义而来,如今又希望萧家不再顾念所谓的忠义。纵然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敢随随便便说出口,岂不畏于人言,叫天下人说他们反复无常?
可是如果雍州方面不管大兴朝皇帝陵墓,等于否认了对大兴朝的忠义,那就证明雍州这些日子所表现的忠义,都不过是为了收拢人心,和曹根以及韩靖并无两样。
如此一来,必为天下人诟病。
一时之间众人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进言。
“怎么,诸位都无话可说了?”萧谌其实也知道,这样的局势的确让人左右为难,无论是前进或是劝退,都有不同意见的人。
“将军,原以为将军大可退一步。”一看无人说话,许原出面道破想法。
萧谌一听,立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曹根行事悖于伦理,且有违天和,经此一事,必为天下人所知,纵然他再得民心,来日定自取灭亡。雍州内既然一直忠于大兴,又怎么能不顾大兴先帝的陵寝,任由乱臣贼子惊扰诸位先帝。
“欲安天下,无需咄咄逼人,大可退一步,或可有意外收获。”
许原将他的想法道破,落在萧谌的耳朵里,萧谌认同。这一对父女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根本不打算急于一时,但也想知道手下的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真正心存忠义。
“鸿附议。”孔鸿跟着附议。
“附议!”有了孔鸿跟上,不少人也跟着连连向萧谌恳请,希望萧谌能够不要急于一时。
越看萧谌的神色越是缓和,也就证明在场的这些人所请与萧谌不谋而合。
至于旁边的萧宁在一旁秀气的打了个哈欠,以袖掩面,让人一时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既然萧谌是认同许原一番说辞的,众人也就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经此一事,萧谌已经知道,究竟谁心中真正存着所谓的忠义。
“立刻起草回信,张告天下,好教天下人知道,我们雍州愿意为了大兴历代先帝在天之灵,不再枉动刀戈。”萧谌早有章程,听众人一番话,已然最后决定。
许原眼中流露出赞许,或许有人觉得,不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曹根,将来定要再起战事。
然而比起争天下无视忠义,成为不道不忠不义之人,为天下诟病,此后治理天下,总被人挑三择四戳你脊梁,无法理直气壮要求天下人对你忠诚,以身作则,可为天下榜样,退一步上佳!
同时,许原的视线落在萧宁身上,这一位小娘子下一盘极大的棋,天下大乱时,无人顾及得上萧宁的算计,来日天下若定,可就不定了。
不错,以天下为棋盘,或许令天下人经历战乱不休,民不聊生。
然造就这一切的人是世族,如果不趁此天下大乱之际,改变天下时局,杜绝同样的事情再发生,有一就会有二。
为长远之计,宁可暂缓天下一统一事,也定要趁大乱之时,内忧外患,改天下局势。
“愿为将军执笔。”南宫致远相当识趣,立刻毛遂自荐,萧谌赞赏地道:“甚好。”
南宫致远马上退至一旁执笔,萧宁在此刻开口,“曹根可以不打,扬州,必要拿下。”
一群人都对萧韩两家的恩怨有所耳闻,亲耳听到萧宁催促,迫不及待攻下扬州之意,又想韩靖早已惹起天下众怒,有此下场,本就在意料之中。
“不错。”萧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么两位目标一致,定要直取扬州,谁会提反对意见?
天下不知多少人叫韩靖玩弄于鼓掌之间,扬州内和韩靖同流合污者,又有多少恶贯满盈?
韩靖,正是韩靖挑起天下大乱,不杀韩靖,再任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搅动风云,等着他寻一个可喘息之机,又一次乱天下?
曹根以大兴历代天子之陵墓相要挟,雍州方面,各有盘算,不急于一时,可容曹根一时,扬州,绝不能再由韩靖肆意妄为。
“平定扬州,我请往。”一向安静得几乎让人忽略的人,萧评,于此时出列相请,萧谌和萧宁都一顿,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惊讶。
萧谌算是知道萧评和韩靖恩怨,其中的内情,萧宁一直想问倒是没人愿意跟她解释。
“五哥。”萧谌轻声唤一句,不难看出他想劝萧评改主意。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着可以亲手取他项上人头,难道事到如今,你不愿助我一臂之力?”萧评不答反问,更向天下人昭示,他之所以要找韩靖的麻烦,就是为了私怨。
等待了许久,终于让他等到可以亲手直取韩靖项上人头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愿意错过?
言尽于此,当弟弟的最明白这其中的恩恩怨怨,又怎么可能拂萧评之意。
“此事就有劳五哥。”萧谌愿意将事情交给萧评去办。
“梁州内也有一人欲置韩靖于死地,何不两面夹击?”萧宁顺口提的一句,好人众人千万别忘了在扬州出兵徐州的时候,若不是由一方兵马迁至扬州,真没那么容易将整个徐州控制在手。
“贺家那位小郎君的确可以合作。回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和梁州方面联系。”萧谌早有准备,萧宁给了亲爹一记赞赏的眼神:干得漂亮!
“韩靖不足为患,其义子曲昆却是一员猛将。不如让李恭随五伯走一趟。”萧宁的确不把韩靖当回事。对扬州那情况了如指掌的人,更清楚扬州内究竟谁更难对付,比如韩靖的所谓义子是个会打仗的人。
李恭此人,萧谌颔首,“可!”
“我立刻赶往扬州。”萧评一刻都不愿意耽搁,这就准备收拾走人。
“万事小心。”别的话再怎么说,萧评亦听不进去,萧谌唯有一声叮嘱,望他凡事小心。
萧评作一揖,转身便走。
其他人,都清楚想劝萧评放弃往扬州绝不可能,别的,可助萧谌一臂之力,他们又怎么说得出不让萧评去的话?
萧谌连忙朝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在他身边的人,能代表萧谌,有人护送萧评前去徐州,如何夺取扬州,可从长计议。
大事已定,无论曹根或是给曹根出主意的韩靖,断然想不到萧家的反应竟然会是这般。
曹根以历代先帝的陵墓为要挟,扬言萧氏的兵马敢再走一步,他即刻派人挖了大兴皇帝的陵墓!
此言为天下所知,天下人皆侧目,各方指责曹根者不知凡几,然曹根从不在乎!
痛失爱子,折损258兵马,这对曹根的打击是巨大的!
但打击是打击,现实同样叫曹根无法逃避。
折损28万兵马的他,想报仇没有能力,若不想想法子,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也将付之东流。
可是,萧氏兵马来势汹汹,锐不可当,断不可能同意曹根的求饶,尤其胜利在望,换作谁能按捺住?
曹根又怒又急,杨眉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一个又一个可能,终是一个又一个叫他否去,直到韩靖送来一个办法。
原本曹根连听都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韩靖的事,却是杨眉好言相劝。
如今他们和韩靖共同的敌人都是萧谌。从前他们兵马强悍,在一定的程度上能缓解扬州面对萧氏的压力。
而现在他们吴朝面对的压力都这么大,就更别说扬州了。
扬州方面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只有他们吴朝安稳,扬州才能苟延残喘。
是以扬州必然绞尽脑汁,为保全吴朝而费心。
正因如此,曹根才会命人宣读韩靖派人送来的消息,结果一听,当时的曹根都惊得不轻,随后拍掌叫好。
到现在为止,萧谌的确一直标榜是大兴朝的臣子,对大兴朝忠心耿耿。
无论是曹根又或是韩靖,在忠心耿耿的萧谌面前,其实都抬不起头。
当初接二连三称帝的两个人,其实万万想不到,萧谌竟然如此稳得住,哪怕已经坐拥天下最强的实力,依然能够不为权利而动,能够保持作为人臣的本分。哪怕大兴朝已亡,竟然还能不称帝。
现在萧谌几乎已经席卷天下九州,如此情形下,两人都不相信萧谌还能保持原来的本心,依然能奉行是大兴朝之臣子。
被骂了太久乱臣贼子的人,何尝不思如何扳回一成?
曹根立刻下令人按照韩靖给的主意,将大兴朝已经死去的大兴朝历代皇帝的陵墓为要挟。且看看萧谌,是不是能够做到他之前宣扬的忠义。
两个都不算,对大兴朝忠心耿耿的人,又怎么会认为萧谌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
等到萧谌将回信昭告天下,明明白白的叫天下人知道,他身为大兴朝的臣子,君辱臣死。如今曹根以大兴朝先帝陵慕为要挟,从即日起,萧氏兵马不在止兵,不再攻占豫州。
这样的一番话丢出去,别说是曹根和韩靖了,天下无人不惊。
唾手可得的天下。萧谌竟要为了死去的大兴朝皇帝妥协,不再越雷池一步。
自然也有人欢喜有人愁。
曹根是喜多于愁,而杨眉却明白,一个办法能拦得住人一时,拦不住人一世!
等到来时萧氏再起兴兵,彼时天下必为萧氏囊中之物。
仁至义尽之人,这样的天下不由这等人执掌,又该由谁?
有些办法一回有用,第二回就未必有用。尤其曹根表现的毫无下限,也就意味着没有任何事是曹根做不出来的,谁敢随便跟这种人混。
杨眉心下暗叹,他比谁都清楚,事至于此,曹根是一步错,步步错;无奈之下只能行下策,恶性循环,永无止境。
如果这一回曹根不愿采纳韩靖的办法,他们折损28万兵马,焉能与萧氏对抗,必为萧氏所灭,就更不要说将来了。
只要人还在,总还是有一线希望,端看日后如何行事。
终究只能这么自我安慰,杨眉心下思量,究竟该如何才能重新收拢人心。
不过,韩靖为曹根出了一个主意,的确能够暂时缓解吴朝的局势,但对扬州而言,杨眉不解,萧谌不中计,做出截然不同于常人的选择,这回,韩靖该如何解扬州之危?
杨眉百思不得其解,对扬州而言,听闻萧谌对曹根的回应后,韩靖的脸色相当不好。
身为世族,其实韩靖比谁都更清楚世族之人对于品德高尚之人所怀的崇敬,因为自己做不到,更敬佩那些做到的人。
萧谌,韩靖自问从无不如萧谌之处。但这些年,自天下大乱,在乱世之中,反而越来越显得萧谌比他更稳得住,更能取舍。
韩靖吃的亏,多败萧氏所赐,萧谌,萧宁,这一对父女,是他们亲手将他置于如今这般地步,名声尽毁,再无退路。
他本以为借曹根之手能让萧谌变得跟他一样,再不是所谓忠臣义士,如此一来,他便可挑动人心,未必不能为扬州拖延时间。
可是,终是韩靖错料!
连第一步萧谌都不曾如他所愿的行事,后面的事,更无法操作安排,韩靖第一次觉得有心无力。
“义父莫急,那贺遂不是我们对手,若萧氏敢进兵扬州,孩儿去会会他们。咱们扬州纵然兵力不如他们,他们敢来,扬州不是他们能随意出入的地方。孩儿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韩靖一身墨色龙袍,坐于上座,心下郁闷,下头的臣子何尝不是人心各异。唯一人丝毫不见慌乱,连忙出言安抚韩靖。
此人正是韩靖的义子曲昆。
曲昆此人,原亦是世族公子,只是家族消亡,为韩靖所救。自小养在韩靖身边,三年前外出游历,再归来时,天下大乱,他一心想用自己学的本事帮助韩靖。
不管韩靖在外人嘴里是何等无耻的小人,于他而言,韩靖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他更有养育之恩,他定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自小喜兵法,好武艺的人,在乱世中更是大放异彩。
贺遂和小皇帝拼死也要置韩靖于死地,这是韩靖万万想不到的,情急万分时,亏得曲昆归来及时,这才救得韩靖一命,韩靖回想,亦是心有余悸。
“敢问将军对雍州兵马所知几何?”自曲昆表现出卓越的军事能力,一身高超的武艺后,不擅掌兵的韩靖,立刻将手中所有的兵马交到曲昆手中。
越朝建立后,当即封曲昆为兵马大将军,执掌扬州内的所有兵马。
这些日子曲昆和贺遂几次交手,使贺遂兵马无法越扬州一步,亦令人渐渐信服。
可是贺遂和雍州兵马相比,孰胜孰劣,难道他们心里没数?
正因如此,面对曲昆表现得志得意满,总有人按捺不住问一句。
“雍州兵马善长远攻,且掌军之人亦善谋略。无论是萧谌或是萧宁,都是当世难得一见可统领千军万马,平定天下之才。可是,你们怎么就知我不如他们?”曲昆对萧谌和萧宁甚是推崇,肯定这两个人的本事。
这样一个敢于承认他们的态度,引得不少人侧目。
不过,这才世族公子该有的样儿不是吗?
敬他人所长,思各自所短,与人相争之际,不因劣势而心生畏惧。
与之相比,带着几分轻蔑问出曲昆对雍州兵马所知几何的人,何尝不显得分外的可笑。
“未战生怯,战还能打?依诸位所见,雍州发兵,我们自该束手就擒,打开城门请他们都进来?”曲昆语气平静地询问。他比谁都更清楚,扬州内的这些人,各怀鬼胎,都不可靠。
无事争权,有事逃得比兔子还快。
“我绝无此意。”问话的人焉能承认这一点。
若是承认了,不就等于告诉天下,他们有多畏惧于雍州?
曲昆脸色不变,轻声地道:“没有最好。值此越国生死存亡之际,最需要众人齐心,心若齐,无城不可守。诸位若有他心,趁早道明。”
道明后人是何等下场,这就不归曲昆管了。
然,临阵脱逃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曲昆内心的想法自不会当众说出,他其实心里明白,越朝能支撑到现在,跟满朝心思各异的人息息相关。纵知他们绝不会对越朝忠心耿耿,韩靖能让他们将越朝支撑起,这就是韩靖的本事,曲昆自叹不如。
“好了。大将军说的哪里话,诸卿都是越朝的有功之臣,岂不思越朝太平无事。越朝若没有他们,绝无建朝之可能。不过,朕听闻萧氏兵马夺回曹根城池之后,竟然不改曹根之制。”
韩靖心中甚喜于曲昆一番话直问在场的人是不是心怀异心,适时的有所指。好让他们明白,莫以为天下人都是他韩靖,多了去的人想看世族的笑话,但凡他们自己不争气,早晚有一天定要叫萧氏父女收拾了。
“凡萧氏执掌之地,求贤令遍布,取才纳贤,不问门第,不论出身,更建书院,兴教育,其所图,想诸位都是聪明人。”韩靖再接再厉,细数萧氏行事的点点滴滴。
真真看不上韩靖为人,羞与之为伍的人,早与韩靖管宁割席,断不会留到今日。
换而言之,留下来的人,每一个都是与韩靖或多或少有相似之处,又或是想通过韩靖得到什么的人。
相似的人,自是想将一个王朝控制在手。这一点,韩靖很懂得拿捏其中的分寸,保证会让他们有一种越朝在他们控制之中的感觉!但,韩靖才是真正越朝的主宰!
想通过韩靖达到一定目的的人,韩靖自明白其中定是别人给不了他们,是以他们才会选择韩靖,韩靖岂能拿捏不住他们?
既然明白其中的关系,韩靖想在此刻令他们完全站在同一战线,自然得提醒他们,究竟韩靖和萧谌,甚至是曹根有什么区别?
如果他们认为可以选择萧谌或是曹根,早在一开始就处于式微的韩靖,早已被他们三振出局。
既然之前他们选择了韩靖,现在哪怕韩靖处于危难之际,生死关头,这些人如果不希望从前的付出化为乌有,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跟韩靖一起,一致对外,同仇敌忾。
“萧氏亦为世族,瞧着竟然跟曹根无二。”立刻有人不满意萧谌他们父女的所作所为,厉声斥责一句。看这架势,要是人站在他的跟前,他定要动手教训人了。
再多的控诉,正主不在跟前,任他们说破了天,谁在意?
不过,韩靖要的就是在场的人都明白,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船要是沉了,他们也休想占半点便宜。
是以,别管雍州兵马究竟有多强悍,最好的办法就是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大将军有何良策应对雍州兵马即将来犯?”有一个人开口吐槽萧谌父女,其他人也跟着表露心中的不满,好在还是有人抓住重点的询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据江而守,雍州兵马不擅水战,我等何惧之有?”别以为曲昆只长了一张嘴会骂人,高看萧谌父女一眼的人,必须对他们有所了解。
知他人之所长,己之所短。以己之所长,攻敌之所短,这才是取胜之道。
“只要诸位能够齐心协力,我定为诸位守住扬州!”曲昆昂首挺胸走出,掷地有声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无端的让在场的人感受到一股正气。
原本内心漂浮不定,实在拿不准扬州到底守得住守不住的人,面对这样的曲昆,竟觉得不信曲昆都不行。
“大将军但有吩咐,我等一定配合。请务必守住扬州,守住越朝。”
大家其实心里都有数,扬州守住了,韩靖所建立的越朝就倒不了,他们在越朝中依然还会是高高在上的世族。
诚如韩靖提醒,哪怕萧谌亦是世族出身,很显然这一位跟韩靖截然不同,浑然不把世族放在眼里。
倒戈相向换来的并非同样的身份地位,甚至还要被人踩在脚底下,换作是谁能够容忍?
无论韩靖有多少问题,至少在韩靖这里,他们就是世族,世族就容不得任何贱民冒犯。
他们与生得来的荣誉、尊贵,都在扬州境内得到充分的体现。不为韩靖,哪怕只为了他们自己,也必须守住扬州,守住越朝。
大概这也是韩靖一直以来想达到的目的,区分于他和萧氏以及曹根的差别。
让天下世族都知道,早已不是人人都愿意将他们捧着!
愿意捧着他们的人,如果他们不愿意倾囊相助,眼睁睁的看着他坠入深渊,迎接他们的同样也将是地狱!
居高临下的将所有人的表现收入眼底,韩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哪怕现在的他处于劣势,哪怕雍州来势汹汹,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分,萧家人切不可高兴的太早。
乐极生悲这个道理,韩靖深有体会,而他从不言败,纵然到了最后一刻,他也要拼死一搏。
不过,的确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提防将来有一日,扬州果真不敌,他也绝对不能让萧家太太平平的得天下。
韩靖暗下决定,视线落在一旁侧殿中的长子身上
可是,有些人总还是小看了雍州,小看了萧谌他们这对父女。
雍州兵马居北的确不擅长水战,可是他们是不是忘了青州兵马可是擅长水战的人。
简明这一位剿灭水贼而得以封侯拜将的人,心悦诚服的拜入萧氏门下。
之后萧谌出征徐州,更带上简明,以人格魅力叫简明对萧谌和萧宁父女两人皆是诚心拜服。
发兵扬州,萧谌临行之前便已经将兵马尽都交付简明,但凡水上作战,如何渡江夺城,皆听简明吩咐。
曲昆能知己长,敌之所短,难道萧谌不懂这个道理?水战和陆战截然不同。从未打过水战的萧谌,更愿意听从简明的指挥。
简明还以为青州落入萧宁之手,自此以后,兵马尽归萧宁执掌,再想像从前一样调令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歼敌于手,只怕是难以再感受那份战场上的豪迈。
不想萧谌跟萧宁不愧是父女,一样的豁达。初次见面,行军打仗,知己不擅水战,便将手中所有水军兵马的指挥权全交到简明手上。
简明拿着兵符,小心肝忍不住乱颤,感受到萧谌对他的信任,更下定决心定要将这一仗打好,打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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