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天要亡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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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一时间,这则消息传遍了整个雍州。
“卑鄙无耻的小人!”有人再也承受不住,破口大骂。
“所谓兵者诡道也,两军交战,本来就不仅是战场上那些事而已。”早在曹根放出话,以姬氏皇陵要挟萧谌和萧宁时,萧宁已经跟萧谌提过醒。
“此事怕是不能如曹根所愿。”萧宁那时候既然早有准备,又怎么会毫无动作?
一众人倒是没反应过来,萧宁话里什么意思,愣了半响。
“正好,让曹根他们以为计谋得逞,而我们趁此出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萧宁带着几分期待的开口,一群人很想问问,怎么叫曹根不可能如愿呢?
可惜,就算他们想问,萧宁并没有为他们解释的意思。
为刑部尚书的许原于此时道:“既然公主另有良策,此刻当斥曹根。”
萧宁已经说了,就让曹根以为他的计划得逞,接下就按正常被威胁的人的反应行事即可。
“此事许卿看着办。”萧谌大手一挥,让许原且按他的想法去办,背地里萧宁如何操作,她自由分寸,明面上该如何,且如何。
许原得令,萧宁赶紧冲亲爹说:“事不宜迟,我立刻领兵而出。”
萧谌的动作一滞,可眼下的曹根连他们家祖坟都拿出来要挟了,可见兖州内的情形如何危急万分。
事不宜迟,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的,既然宜早不宜迟,那就速战速决。
“此行万事小心,后方你不用操心,无论是胡人也罢,曹根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好,有我在。”萧谌莫可奈何,纵然万般不舍,终究还是冲萧宁挥挥手,让萧宁可以放心的离去。
“阿爹也多保重!”萧宁虽然不担心后方问题,郑重的朝萧谌作一揖。
萧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挥挥手道:“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萧宁能感受到萧谌的无奈,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在,虽然曹根的反应出乎大昌的意料之外,先前早已有出兵打算的朝廷,很快供应萧宁出兵所需要的一切。十万兵马整顿而出。
萧宁出兵不久,便听闻徐州传来好消息。
徐州已经成功拿下,而徐州刺史竟与夫人双双自焚于府邸,毁掉刺史内所有的文书和户籍。
不过,徐州能够不费一兵一族拿下,这等好消息传回雍州城内,首功正是萧颖。
萧宁出兵在外,一看这结果,那比自己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毕竟拿下徐州,不仅仅是萧颖的功劳,其中更有几位女子脱颖而出。功劳,战报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纵然谁再想否认,谁许人否认了。
萧宁更想起临行前所见的几人,唐家和宋家以及贾家,果然是聪明人教出来的弟子,无论男女,萧宁初初考较,便对他们心生好感。
此行前往兖州,萧宁并不介意将他们带在身边,好好历练一番。
临行前,姚圣特意送她两封书信,乍然一看,萧宁带着几分好奇的问:“上好的纸张。先生在其中说了什么?有没有对我赞许有佳?”
姚圣哪里会听不出萧宁这打趣的话,郑重地道:“公主需要某对公主赞许有加?”
含笑而迎去,萧宁同样真诚地道:“需要。纵然我做再多的事,我做的却说不得。况且那些不为人所知的事,唯有先生说出来,世人才知晓,那是我所为。
“幼时我也曾想,世人怎么只好名利,不看人所为。我也曾想,只要埋头苦干,必能赢尽天下人心,可终究只是奢望。
“先生已知家父准备,当也知我心中所存野望,此刻若不造势。于我,百害而无一利。”
考虑得周全,也让姚圣更明白要,萧宁做事,并不是只为争一时,想达到某些目的,也不会只喊不做。
旁人,或许会因萧宁是女子的身份,这个认为不可,那个认为不该,尤其不应该站在让天下的男人或许都要齐齐仰望的高度。
“公主放心,某既然认同公主所为,当为公主谋划。”姚圣这句话,萧宁闻之笑了,“想来也是的。”
姚圣见萧宁眉宇间尽是自信,不难看出她对诸事的掌控。
“某在雍州等公主凯旋而归。不过,万望公主另择京畿重地。”姚圣这句话凑到萧宁的耳边,保证出他之口,入萧宁之耳,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萧宁看着姚圣笑得意味深长,“先生果然懂人心。”
雍州偏北,若为一方诸侯,可为京畿之地;然若天下一统,天下首都,此处颇是不妥。
姚圣同样笑了,同萧宁轻声地道:“等公主的好消息。”
“雍州有劳先生。”先生先生的叫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萧宁亦是无奈。
“送公主。”萧宁要走,岂能不送。
萧宁领着人,这便离开了。信揣怀里,至于怎么送,等见到正主,自明了。
曹根处的情形,其实极是不好!
世族杀出头,他虽然以武力震慑,只会引起世族更大的反弹,偏偏他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世族,而是萧谌,雍州。
这时候的曹根已经收到消息,知道萧谌已然登基称帝,这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尤其萧谌所拥有的兵马更不是他可比的。
无兵在手的人,最是急切。这自然也就让他更恨得萧宁咬牙切齿。
若不是萧宁用计,一而再,再而三的坑他,他的儿子,他的几十万大军,焉一去不回。
咬牙切齿的人也明白局势不明,拿萧家的祖坟威胁萧氏,不过是别无他法。
“陛下,若是萧氏不管不顾,我们不可不防。”杨眉这些日子真是操碎了一颗心,怎么好好的亲事,最后又成祸事了呢?
要知道杨眉那日也是去饮喜酒了的,亲眼看到现场的世族们面对曹家,甚至他们这些吴朝的臣子透着的不屑,怨恨,如何不让杨眉惊心。
世族,杨眉以为那都是一些没有风骨的人,不想竟然不是吗?
亲眼看到这些人为了展现他们宁死不与曹根交好,不惜赔上性命,纵然万死亦不悔。难道在世族的眼中,他们这些寒门,当真永远没有资格和他们站在一起?
杨眉受到极大的震撼,此刻尚且没有完全缓过来。
同时他也清楚情况有多危急,曹根做出应对,毫不犹豫的选择用萧氏祖坟威胁于刚刚建成的大昌朝。
昌者,繁盛也。
面对如今敌强我弱的局势。杨眉感慨于大昌野心勃勃,心里同样有数,天下一统乃大势所归,没有人能够阻止。而不能成为一统天下的那个人,最后也就只能成为失败的那个人。败者,必死无疑。
“难不成在他们心里,自家的祖坟,还没有皇帝的陵寝重要?”曹根不是不相信杨眉,只是之前用姬氏皇帝陵寝的办法,成功阻拦萧氏兵马再入兖州。如今难道他用萧家祖坟还不能让他们乖乖不动?
杨眉显得有些无奈,“比起萧家祖坟,自然是皇帝的陵寝更重要。”
曹根呼吸一滞,“我们现在是双管齐下,不仅仅是皇帝的陵寝,还有萧家的祖坟,只要他们萧氏有任何异动,立刻挖坟掘地。”
虽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既然杨眉都这么说了,曹根想啊,之前的威胁一直有效,现在继续用上也没什么不可以。
杨眉轻声地道:“雍州不是傻子,他们如果敢出兵,必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姬氏皇室陵寝,他们又怎会不知,陛下手中紧紧捏住这一条,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
“若想无后顾之忧,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将根本问题解决。”
不过是将心比心分析。若是处在同样的局面,自身会如何处事罢了。
“如此,依丞相所见,当如何?”曹根还以为这一次能够吓住萧谌他们,一听杨眉细细分析,越是没有安全感。
“集中兵马,反守为攻。”杨眉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做下如此决定。
如此大胆的计策落在曹根的耳朵里,曹根激动的搓着手来回跺步,“如此一来,如果是雍州早有兵马等着我们,又当如何?”
事到如今,早已败过两回在雍州手上的人,岂能不谨慎?
“雍州内,无论是萧谌或是萧宁,他们父女二人皆是擅长掌兵之人。一攻一守,我等纵然兵出,也无多少胜算。”曹根不是狂妄自大,以为自身强大得无人可敌的人,断然不会在局势极不利的情况下,认定自身能够对付得了萧谌和萧宁。
失败过两回,损失重要,曹根接受教训,心知萧谌和萧宁这一对父女不好对付。
杨眉沉着的道:“一旦雍州兵出,三面围攻。我等纵然一退再退,退入深山,再想夺回城池,难。”
曹根听得进劝,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衡量杨眉出的主意究竟可行不可行。
随着杨眉这番话落下,曹根道:“守,只怕是守不住。丞相的意思,让我以攻为守,或许能争得一线生机。”
“如今也唯有殊死一搏,或许能争得一线生机。”杨眉残酷的揭露这一事实,曹根何尝不是心里有数。
“依丞相所见,如此安排,有多少胜算?”曹根的内心是挣扎的,大好的局面开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然而事成定局,抱怨亦是无用。还是思虑,用什么办法才能解决问题更重要。
“若与胡人共谋,四成。”杨眉终究吐露了这一个答案。曹根一听,脸上阵阵发白,却拒绝地道:“不可与胡人共谋。”
“陛下多虑了,我们不过以胡人兵马牵制于人,萧氏必然死守,胡人攻不进。若没有胡人相应,陛下兵出,不过两成胜算。纵然我们一味守城,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杨眉更是告诉曹根,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曹根握紧的拳头,心中自有分寸,明了身为吴朝丞相的杨眉,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况且他们君臣之间自无不可言之语。
杨眉早年追随曹根,为曹根出谋划策,拿下诸多城池,更建立吴朝。这样一个人对曹根那是忠心耿耿,心系于和曹根建立的王朝,并不希望就此消亡。
正是因为如此,故而才会挺而走险,为曹根想出如此计谋。
“好。既然丞相认为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那朕亲自领兵。”曹根握紧了拳头,终是做下了决定。最后一仗,是胜是负,总会有个结局,而曹根绝不允许自己躲在人的身后。
杨眉张嘴不愿曹根以身犯险,曹根冷笑的道:“事到如今,难道丞相以为,这京城比战场更安全?”
危机四伏的京城,究竟藏了多少包藏祸心的人,恨不得将曹根杀之而后快的人,杀都杀不尽!
相比之下,战场上的真刀真枪反而显得不值一提。
言尽于此,杨眉再无话可说。
“丞相与胡人联系。其他,不知丞相,能不能为朕守住这京城?”曹根一旦领兵出征,留守的只能是杨眉,曹根能相信的也只有杨眉。
有此一问,曹根并非不信任杨眉,而是他要一句准话。所谓守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陛下放心,若京城守不住,老臣必与京城共存亡。”杨眉纵然已经年迈,答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朕就知道,丞相是朕最可信任之人。”曹根走到杨眉的面前,握紧杨眉的手,感慨万千的开口。
“请陛下务必凯旋而归。”第一次,杨眉对曹根行以大礼。那是对曹根寄以厚望,盼曹根能带回好消息。
“丞相放心,朕吃过两回的亏,不会再吃第三回。”方才他们已经分析过,在兖州内忧之际,外患来袭,必然是萧谌和萧宁其中一人领兵前来。
所谓分而击之,曹根也想跟萧谌或是萧宁真正较量一番。
“大昌新朝建立,想必不会让皇帝御驾亲征。此番坐镇雍州之人必是萧谌。”杨眉叫曹根扶起,更将另一种猜测告诉曹根。曹根道:“欺负萧宁一个小娘子,纵然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就应该皇帝对皇帝。”
跃跃欲试,眼中尽是战意。
曹根打仗,从前那是无往不利,只碰上萧谌和萧宁栽了几次跟斗。
但那也是从前,并未提防有人诸多谋算。眼下,吃过亏的曹根必然会记出教训,再想用计,没那么容易。
而两军交战,比的就是英勇,这一点,曹根和他手下的将领从来不缺。
正是因为如此,杨眉才会提议曹根反守为攻。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朕立刻召集兵马,马上出兵雍州。”曹根做下决断,再不迟疑。
“陛下放心,臣在后方,一定镇住。胡人,必让他们出兵。”前线冲锋陷阵,后方军需粮草,要要需得备全,留下守家的人,永远不比冲出去的人轻松。
“好!”曹根自是信得过杨眉,否则也不会将后方尽托于他。
眼下他们需要是捉住时机,在雍州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用最快的速度攻破雍州的城池,如此,才能让他们捉住机会逆转局势。
曹根有所准备,此刻的萧宁已然兵入兖州,顾义一直坐镇兖州,最是清楚兖州的情况,萧宁一来,顾义连忙提醒道:“最近兖州太平得不正常。”
虽然兵马方达,顾义如此一句,叫萧宁不得不严阵以待,“何意?”
顾义细细一想所遇情况,“某只怕曹根明了局势不利,未必不会反其道而行。”
萧宁何等人也,弦歌知雅意,立刻道:“兵出雍州?”
点点头,顾义道:“以姬氏皇陵为要挟也罢,以萧氏祖坟为要挟也好,赌的是大昌的在意,若是大昌不在意,兵出之时,以兖州眼下的兵力,焉能与我们抗衡?”
实力摆在眼前,纵然再怎么想否认,都否认不掉。
萧宁握紧拳头,若是局势不利,为逆转局面,谁能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答案脱口而出,顾义的提醒在情在理。
“依先生所见,当如何?”猜到某人的意图,就得想想他们接下来如何应对为妥?
顾义眼中闪烁着光芒道:“曹根兵马不多,若以出兵雍州,只为拼个鱼死网破,然公主领兵而出,雍州亦兵马充足,足以保卫雍州,于此时,何不趁虚而入。”
萧宁出兵,是为夺得兖州,若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最好不过。
顾义的意见,萧宁斟酌半响,“请先生务必注意曹根兵马出动,一但发现不同寻常之处,立刻送信。我会提前传信回雍州,让朝中诸位有所提防。
“比起曹根,于内乱之际,外敌未必不会动。”
萧宁之前震慑于胡人,一年过去,吓得一回,一年过去,人家未必会再记住教训。
临行前,萧宁和萧谌亦提了此事,最忧心的莫过于此。
胡人,萧谌同他们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最是明了这些人从来不安分,他们看中中原的富庶繁华,何尝不想将中原据为己有。
先前的姬氏皇朝,一向重文轻武,又因建朝多年,朝廷已然固化,朝堂之内,皆由一群世族把持,武将多出寻常寒门。
然寒门之士,多为世族所不耻,也正是因为如此,难免让文臣武官离心。你瞧不起我,我还不屑与你为伍。
武将们纵然有报效国家,安天下,定胡人之心,几次大捷有了乘胜追击可亡于胡人之机,总是因为朝堂上一群各怀鬼胎之人的一丝迟疑,亦或是一番算计而错失。
至此,胡人之势丝毫不亚于中原王朝,分庭抗礼,雍州面临的问题从来都不仅是内忧。如今再加个豫州,面对的更是整个胡人部落。
“公主所言甚是,不可不防。”顾义欣慰于萧宁纵然面对可一统天下之机,依然牢记百姓安宁,边境之敌。
萧宁道:“豫州方面,我派人前去镇守,一时半会闹不出事,但,若曹根与胡人勾结,里应外合,当如何?”
这一层不是不可能,人都是求生的,若有生的希望,未必不能放弃一直的坚持。
胡人,是敌或是友,不过是看你怎么用,敌人的敌人同样可以作为朋友!
顾义心下一沉,萧宁所说的可能并非危言耸听,一但曹根如此行事,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再不仅仅是曹根。
“防不胜防,不如早作准备,若他们当真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顾义之意,萧宁露出了笑容,“如此,豫州和兖州方面,都麻烦顾先生了。这几位算是颇合用之人,先生看着用。”
人才,总不能一直放着不动,就得带出来,让人操作,动手动脑,练出来。
顾义早注意到萧宁身边几个生面孔的人,明了这人定是萧宁刚网罗来的人才,带过来让人调教之类的,萧宁毫无压力。
“唯。”顾义并不是吝啬之人,面对训练人才这个事,自无不配合的道理。
萧宁道:“若先生寻不着我,可寻明相,崔尚书。我这就发兵,必以最快速度攻下旧京城。”
此一生,萧宁带上了明鉴和崔攸,毕竟用顺了手,正好,一个丞相,一个吏部尚书,这两位配合,萧宁能省心不少。
顾义并不意外,应下一声是。
京城,这是兴朝的京城,这等四不靠的地方,一但攻破京城所在的防御,京城唾手可得。
顾义送萧宁,从头到尾都没有要问萧宁,打算如何处置曹根以姬氏皇陵,和萧氏祖坟威胁之事。
萧宁领十万大军而出,悄无声息而动,等赶到兖州,又以最快的速度包围兖州,三面围攻,叫兖州只有荆州可逃,可那荆州丛密,若是擅入,岂有那般容易。
兵起之时,有内应在,萧宁的兵马势如破竹,待杨眉收到消息时,已然立刻命人准备掘姬氏历代先帝之陵,挖萧氏的祖坟。
结果兵马才入姬氏皇陵,竟然遭遇兵马抵抗,直接将曹军抵于山下。
杨眉得到回禀,脸都绿了,“萧氏大军进入兖州了?”
“回丞相,观他们服饰,并非黑衣玄甲。”好在,这个答案让杨眉脸色稍缓。
纵然以皇陵为要挟,面对兵马有缺的情况,曹根并未派人看守姬氏皇陵。
以至于今日都闹不清楚,究竟现在守卫在姬氏皇陵的是何人。
“攻,必要倾尽全力,继续进攻。既然萧氏敢自称忠义,今又出兵,夺兖州,便该让他自食其果。”杨眉亦是气极,恨不得把人搞死。
只有拿下姬氏皇陵才能保证,他们之前的威胁有效,否则就是一场笑话。
然倾尽兵力进攻皇陵,当真有用?
“萧氏祖坟呢?”杨眉想起另一桩事,他可是双管齐下的,现在怎么只有一方传来消息。
“空了。”虽然这则消息对他们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消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杨眉震惊的站起,待要说话,却又想起了什么。
“是啊,既然陛下能做出以姬氏皇陵威胁人的事,又怎么会做不出用萧氏的祖坟要挟于人?这一对父女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之前按兵不动,按甲寝兵之时,又怎么会不趁机将祖坟迁移。”
也是他们没有提防,才会给了萧氏可乘之机。
杨眉此刻甚悔,怎么就没有想到提防一二呢。
“无论如何,一定要攻上皇陵。”杨眉明了,现在他们唯一的筹码就是姬氏陵寝。
然而能倚山而守的人,人纵然不及曹军,同样不少。
况且擅长因时因势而用之之人,岂能让自身陷入困境。
杨眉卯足劲欲攻破皇陵,偏在这个时候,更有一个坏消息传来。
兖州发生洪灾,洪水已然淹没村庄,有数万万人因洪水而失踪,此时,当如何是好?
洪灾,不过是一夜之间突降暴雨,致使沿岸河堤决坝,来势汹汹,瞬间淹没了整个村庄。
杨眉闻之,再也支撑不住的坐下,“这是天要亡我吴朝?”
本已是内忧外患,再加天灾,而且来势汹汹,这一回,吴朝何来的能力应对如今的一切。
杨眉急得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缓和下来,至少,他不能就此放弃。
“丞相,内忧外患,该如何是好?”曹根出兵,并未将消息对外透露半分,现如今的吴朝都以为曹根只是患了采薪之忧,一切朝事皆由杨眉代掌!
遇事不决,自然也只能寻杨眉。
可是,连杨眉都喊出是天要望我吴朝的话,落在其他人的耳中,这是何等让人无望的话,连他们的丞相都无力回天了吗?
“内忧外患又如何,既是水灾来了,何不借天之势,灭了萧氏!”
不得不说,杨眉此刻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内忧外患,眼看无力回天,何不拼个你死我活。
谁也不是好相与的,天灾面前,谁也不会是例外的一个。天灾,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让他们吴朝反败为胜。
念头一闪而过,再经过细细一想,杨眉更不会愿意轻易放弃。
“命人安排百姓撤离,注意水流,想办法引萧军入河堤内。”杨眉计上心来。既以人力不可正面对抗,好啊,就用另外的办法,且看看萧家是不是得天独厚。
“唯!”杨眉这个办法是要借天力对付萧家军,并无问题,或许更应该说,这个办法再好不过。
战事一起,杨眉缩减兵马,一退再退。
纵然早料到萧家断然不会放过兖州内乱的机会,趁机发兵,本以为他们有姬氏皇陵在,更有他们萧家的祖坟在,多少总能起到震慑的效果。
不想萧家这对父女果然不是寻常人,姬氏陵寝他们要护,萧家的祖坟,那更不可能任他们处置。
于萧家而言,一时的退让,那都是为了将来不受人要挟,事实证明萧家人一时的退让确实让曹根他们心生松懈,以为这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然,萧家再起之势,已是他们不可阻挡的局面。
以实力而比,曹军纵然骁勇善战,萧军从来不比他们差,甚至萧军的装备和武器比之曹军,更胜一筹。
如今萧宁亲自领军前来,曹根又领了大部分的兵马奇袭雍州,如今的曹军所剩兵马无几!
是以,萧宁进军兖州,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攻略大批城池,自然难免碰上逃难的百姓,亦知天灾降下,百姓流离。
“内忧外患,连天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更应该发兵而出,一统天下。”萧宁听闻天灾降下,立刻命令军队休整,这样的命令,让一直冲在最前面,以为可以灭曹根的人都一愣。
萧宁却道:“天灾之下,谁能逃离?兖州天降大雨,水灾不断,若河流决堤,百姓惨死,灾情过后更生瘟疫,你以为我们就能幸免?”
问出这句话,萧宁扫过一旁的众人,只想打赢仗,杀了曹根以为再无后患?天灾来了,更应该想想,究竟百姓在水灾中所遭遇的一切,为将士面对逃离的百姓都可以视若不见?
“命三军休整,安置灾民,寻几个口舌伶俐之人过来,我要知道他们从哪里逃出。”萧宁不敢轻视天灾,心里也比谁都清楚,天灾,若不及时出手,损失惨重。
消息不灵通,意味着萧宁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弄清楚灾难蔓延之地,需得从百姓嘴中打听。
“另,给顾先生传信,让他准备粮食、药物,能备多少备多少,考虑整个兖州百姓所需亦可。”萧宁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整个兖州若都因水灾而受困,百姓焉能如何自救?
朝廷,当急百姓所急,救百姓于危难。
萧宁想起新中国,那一个值得全中国人民信赖的政府,有他们在,百姓无所畏惧,那些子弟兵,他们会前扑后继的赶往灾难之地,拼尽全力救百姓。
于灾难前,灾难无情,人却有情。真正做到一方有难,八方来援。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政府,怎么不叫百姓拥戴呢?
萧宁,也想建起这样一个让人信服,永远不会为百姓所弃的朝廷。
“走,去看看灾民。”萧宁一声令下,大步迈向安顿的灾民。
洪水爆发,河流决堤,来势汹汹,逃出来的人逃出来了,什么都没有带上,跑得慢一些的,面对滔天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瞬间消失在洪水。
亲眼看到这一幕幕的人,此刻面对似乎已经安全的地方,泣不成声。
萧宁命人为灾民准备粮食和热汤,更让军医准备药材,让他们全都服用。
安定人的心神后,萧宁才宽慰道:“你们能活着出来,很好。现在我需要你们告诉我,你们所在的县村,我想有些逃过一劫的百姓,或许还在等着人去救。交通不便,消息不通,我们需要更多精准的信息,只有这样才能救更多人。”
萧宁的一番话落下,刚刚算是略稳住心弦的人一愣,惊愣的眼神望向萧宁,有人干巴巴而透着不可置信的问:“小娘子要带兵去灾区救人?”
“不应该吗?”萧宁反问,“为官为民,皆为保家卫国。我的兵,更是以护卫百姓为根本,百姓有难,若将士皆视若不见,这样的兵,有何用?”
萧宁上辈子从出身那一刻开始,关于人民的子弟兵,一直都是信赖无比的,百姓相信那些兵,不管在什么时候,一定都会守护百姓。
“若有熟悉地形之人,望请相助。至于你们,我会派一部分的兵马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你们到了那里,会有人为你们安排一切,一定会助你们平安度过难关。”死里逃生,背井离乡,一无所有的人,他们不知前路如何。萧宁能做的就是安抚他们。
“崔尚书,此事交给你。”年轻的崔攸,这一回也跟萧宁一起出征。
毕竟攻城略地,更需要安民之人,大方向有顾义,一城一地,细节方面,最好的莫过于让跟随的人暂时接手安抚。
崔攸其实已然为吏部尚书,未及冠的吏部尚书,一众人在看到崔攸之时,内心的复杂自不必言语。
可是想想崔攸早早追随萧家父女,助萧氏良多,要不是他这年纪不够,入相皆可。
眼下吧,他得熬着,或许在吏部尚书这位置上能坐个几年,彼时亦或许会有其他的安排。但这年纪,实在是硬伤。
“唯。”崔攸看到百姓流离,每一个灾民的眼中都失去了光芒,可是随着萧宁的话音落下,失去光芒的双眼恢复了光,望着萧宁充满崇敬!
“中书令呢?”萧宁这一回出来,既带了一个吏部尚书,更有一个死皮赖脸非要跟她一起出来的明鉴。
明鉴在知道自己竟然成为了中书省中书令时,瞄了崔攸,颇是心虚。
此时一群人都在,萧宁就是没有看到明鉴,自好奇明鉴在这个时候哪去儿了?
虽说明鉴是个没正形的人,但一向做事靠谱,萧宁从并不怀疑明鉴在这事态紧急时跑哪儿去了。
“中书令在那儿。”萧宁找人,找得挺急的,众人赶紧大帮忙找,一找吧,便看到明鉴正跟人凑一块说话。
有人想唤一声明鉴,叫萧宁拦下了,“不必惊扰。”
不着调的人办他的事,自有他的办法,萧宁信得过明鉴。
果不其然,明鉴小半个时辰后回来,萧宁一直在让人探听水灾蔓延的位置,东拼西凑的,只得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明鉴来了,喝了好几口水,亮出一张纸道:“公主,某弄清楚大致的受灾范围。”
萧宁正让人收集资料,明鉴亮出来,萧宁一看,不仅是地形标注得一清二楚,就连河流,决堤口都写得极清楚。
“明中书令好快的动作。”欧阳齐随于萧宁左右,亦出力帮忙,想不到明鉴的动作比他们一群人加起来都要快!
明鉴不以为然地道:“某比诸位早,看到灾民,某便知公主定赶赴灾区,救人于水火,某思虑公主所需,方有此准备。”
不得不说,明鉴知萧宁,更能为萧宁早作准备。
萧宁颔首,明鉴喜上眉梢,被夸了,又被夸了啊!
“那便事不宜迟,以三万兵马随我入灾区救人。”萧宁仔细看图,立刻决定,马上起兵。
“公主,救人重,然不可不防曹军。”欧阳齐知人性之恶,若其中有诈,不可不防。
萧宁回头冲欧阳齐道:“先生所指,我亦明了,然见百姓受难,若见死不救,岂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定时失败的一天,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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