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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这一年发生水灾,粮食一度欠收,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好,这才刚开始。

萧颖已经将扬州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上折奏报朝廷,希望朝廷能够拨下粮食,让她可以赈灾救济百姓,助扬州度过难过。

给萧宁写信,萧颖的目的是希望萧宁也可以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各州县中借些粮食过来,让她应一应急。

朝廷大概什么情况,其实自家人都心里有数,大兴朝天灾不断,粮仓早就空了。

这两年战祸连绵,各州县打得不可开交,养兵、养民,哪一样不需要粮食。

在遇上这天灾,指望朝廷,朝廷能拨得出多少粮食,算都算得出来。

正是因为如此,萧颖才会请萧宁想办法,既然当初萧宁能解梁州之急,现在未必不能解扬州之祸。

萧宁在梁州用的办法,萧颖不是没有想过借鉴。

可是扬州的情况和梁州并不一样,扬州内的大世族,几乎已经被杀殆尽。

况且早些年韩靖他们占据扬州时,几乎已经将百姓搜刮得室如悬磬,百姓只得苟延残喘。

纵然萧宁他们进军扬州,成功的夺到扬州,将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世族尽诛之,又将他们的家产充公,但剩下粮食十分有限,根本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来救济百姓。

若不是扬州内的情况的确十分不妥当,萧颖也断然不会亲自给萧宁写一封信。

情况大致已经说的足够清楚,现在需要的是,萧宁怎么想办法帮忙解决扬州的问题。

自打收到扬州送来的奏疏,萧谌亦马不停蹄地召集三省六部议事。

秋收刚过,朝堂上可以收到多少粮食,数目也已然明确。

户部尚书是为唐师,一开始建朝时,未立户部尚书,后来萧宁领兵出征,萧谌思来想去,户部是要职,觉得唐师甚是乖觉,可为一部尚书,便将人自冀州调来。

唐师不敢怠慢,立刻将户部得出的所有粮草总数上报。

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他报出的数字后,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粮食实在太少了,少的哪怕大昌朝,只要发生丝毫的灾难,都可能为此再生动荡。

之前雍州的粮草收成,与供给相比是略高的,但这也是萧谌和萧宁经营多年的雍州,其他地方情况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问题,入不敷出,这是正常的事。

“现在看来扬州之灾,朝廷只怕拨不出粮食。”有些话纵然无人说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后总是要有一个人说出口的。铁全头铁,拧着眉头道出此言。

“公主殿下是否另有良策?”姚圣很是光棍,倒不是说他没有好的办法,只是他的这些办法,纵然他去做,也未必能有萧宁做的更有效果。

“是不是良策未可知,应该能助扬州度过此劫。”萧宁吐了一口气。自打萧颖的信送到手中,萧宁便一直在下,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解决问题?

朝廷的确是拿不出粮食来,可是天底下能拿得出粮的人又有多少?

“请陛下诏告天下,募粮。”萧宁也不绕弯子,在这一刻迎向萧谌,说出她的计划。

一个幕字的意义,在场的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岂会不懂其中的道理?

铁全战战兢兢的道:“如此岂不是昭告天下,大昌朝无粮?只怕引起人心大乱,更叫小人得了可乘之机,乱我大昌。”

话说来,眼神更是往萧宁的身上飘,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得萧宁不喜。

一个宰相怕萧宁怕成这样子,从前可没有这样。

萧宁虽然有些纳闷,但并不多问。

“知道且知道,但纵然大昌无粮,却愿意跟百姓同舟共济,愿意倾尽所有助百姓渡过难关,难道这样的朝廷不值得人信服?”萧宁的想法总是跟人不一样的,旁人只看到不利的一面,却从没有想过人心都是肉做的。遇上危难之时,百姓只是要朝廷一个说法,一个态度。

知晓朝廷倾尽所有,拼尽全力的想要助他们度过难关,却因为有心无力而有所推迟,谁人在心中不曾心存感激。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还有谁不服大昌,想在此时趁火打劫,对大昌不利。我们现在手里缺粮,能幕来粮草自然再好不过,若是幕不来,有人趁机作乱,正好将他们的粮草收为己用。”萧宁毫不掩饰,她这早有准备。

事到如今真不怕有人闹事,只怕一个个安分守己,不敢兴风作浪,反而叫萧宁不好下手。

众人面上皆是一僵,听出萧宁恨不得天下大乱的语气,要说这心里认同,当然是不认同的,但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萧宁。

事之起因虽因萧宁,但过程中谁人按捺不住,想要将大昌朝搅得不得安宁,乱这天下,萧宁出手收拾人,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有些话我们心里有数就成,不必宣之于口。”萧谌总还是能出声,提醒萧宁一句,别把话都说出来,叫人早有提防。

一众人的视线落在萧谌的身上:你这意思是不吭声只管做?

对啊!

萧谌理直气壮的回应众人的询问。

算了,这是皇帝,皇帝任性了点,也不过是在萧宁的事情上。但凡不是有人非跟萧宁过不去,萧谌也不至于闹腾。

“募粮一事,诸位可还有其他意见?”萧谌一问,众人对视一眼,最后是不约而同地摇头。

没粮是事实,总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既然萧宁想出办法,听起来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用,且听萧宁的!

“此事,你去办。”主意是萧宁想出来的,如何能达到目的,又不会叫人心生不满,更是能震慑于人,这一点上,萧宁想必能把握得极好。

“唯。”萧宁恭敬地应下一声是,保证事情定会办得漂漂亮亮!

萧谌暗叹一口气道:“天灾最是让人无措,去岁梁州大旱,今岁扬州水灾,何时才能国泰民安。”

心疼百姓的人,想到百姓因天灾而受罪,种好的粮食就那么毁于一旦,难受得厉害。

萧宁道:“尽我辈之能,为造福百姓修渠引水。天灾降下,保百姓安宁,不至于叫百姓瞧不见希望,亦能国泰民安。”

天灾之事,非人力所能改变。这一点其实大家心里清楚得很。也正是因为如此,各种工程造起来,最后能不能真正的阻止天灾不至于为祸百姓,谁也不了保证,但总是要建。

想想21世纪科技比之现在发达多少,依然受天灾所扰。

自然界的强大,不是人所以比及。是以人当敬畏自然,不可过度滥用自然之物,否则必将自食恶果。

姚圣附和地道:“殿下言之有理。似我辈之人,不过尽我辈所能,劝民桑农,开荒修渠,以令百姓多得利己之事,天灾之下,非我辈所能料,亦非我辈所能拦,当善待我百姓,护我百姓,方不负百姓信任。”

孔鸿于此时提了一句道:“有一事,不可不防。”

额,正感叹于天灾的众人,乍然闻此言,不约而同望向孔鸿,所指何事?

“天灾之下,亦有人心祸乱,长公主为扬州刺史,她是女子。”这么一件事,不会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这可不是一件应该忘记的事!

众人,包括萧宁在内,其实都把这事儿忘得七七八八了,此刻听来,萧谌道:“一直想就女子出仕一事兴风作浪的人,好不容易寻到机会,断然不会放过。”

天灾,若是齐心协力,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若是人为,无风掀起三层浪,难道不是这些人的本事?

闻这提醒,不可谓无道理,他们总不能不防。

“左仆射该相信长公主。”可是,萧谌反而气定神闲地回答。

有些事,前例在,断不可能没有提防。

萧颖身处扬州内,谁人欲乱扬州,如何乱,大致心中有数。

向朝廷奏报,只道粮食一事,并未再提其他,何尝不是对处置此事心中自有把握。

孔鸿闻之立刻明了,萧宁接话道:“我立刻准备粮草。”

只要粮食充足,谁想乱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萧宁见人,募粮,文书下发各地时,闻大昌坦然告知国库无粮,其中原由,各自皆明,值于此时,扬州水灾,百姓欠收,暂时无事,不代表后续无事。扬州刺史预先准备,是以防不测。

凡捐粮助朝廷渡过难关者,赏白银黄金,赐爵位,封其号。

好处,细细地数来。朝廷之上,其实要说金银并不在少数,可这世上最值钱的却不是这些身外之物,而是救命要的粮食。

萧宁想出这个办法,募粮不假,亦是为了用手中无用的东西,换取于朝廷有用之粮;于他人,对其他所求名利者,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可得其利。

文书送达,众人看着这份文书,颇是觉得稀奇,当然也有不同意的人。

于朝廷之上,李御史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尤其的激烈,“陛下,功名利禄,岂可以粮食交换。”

萧宁不紧不慢地问:“功名利禄若无,人可活;若无粮食,人能活否?李御史能几天不用饭食?”

所谓功名利禄不可交换,也不想想人活着才能追求功名利禄,人若是死了,还能剩下什么?

李御史被噎得半死,半响反应过来道:“若以商贾之利而得功名,与商贾何异?”

对此,萧宁嗤之以鼻,“学成治国平天下之术,与帝王效力,为百姓谋福,从而得以身居高位,受天下敬仰,难道不是各取所得,同样是交易?”

口口声声看不起商贾的人,岂不知这世上的事,本就是各取所需,所有所得,因而才有名利。

李御史再次被噎得说不上话,萧谌在上听着亦是无奈,怎么就有那么傻的人呢,终日跟萧宁吵闹,最后总是吵不赢,他又总是学不乖。

“国库无粮,百姓受灾,身为朝廷命官,当思如何解百姓之难,而不是鸡蛋里挑石头。旁人想出救民之策,你却道这不合规矩,那不妥当。

“什么是规矩?救民于难,不使百姓受冻馁之苦,助百姓度过难关是规矩。再大的不妥当,若能叫百姓安度危难,那便是最大的妥当。”

萧宁一番话有理有据,怼得李御史就算再想挑毛病,找麻烦,那也难。

姚圣颔首赞同地道:“公主殿下言之有理。身为朝廷命官,尸位素餐,不能为民解忧解难,才是最大的不妥当。李御史若是有其他的良策,或可解国库无粮之境,我们且听听亦无妨。”

附和是附和萧宁,也得给别人一个出头的机会,最好是能让他说说,他是否有比萧宁更好的办法。

众人的视线落在李御史的身上,一致等着他想出个好办法。

李御史家底丰厚吗?并不!

他能说凭一己之力解决百姓之难?能叫百姓都乖乖的承受饥饿之苦,熬过去?

那更是不可能。人若不能果腹,撑不了多久。

李御史若说一开始还不服,这回被姚圣问起可有好计策时,他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不得不如实地道:“我并无良策。”

“哦!”姚圣并无其他话,只是冷淡无比地回应一声,随后转头迎向萧谌。

只这一个字,且问问李御史的脸痛吗?

李御史面上尽是尴尬,要是地上有个洞,他怕是要在第一时间钻进去了。

萧谌给了姚圣一记赞赏的眼神,干得漂亮,相当的漂亮!

姚圣莞尔。他也不是多守规矩的人,一向不喜欢受人约束,处处被人说着此事不妥,那事不宜。

萧宁想出这法子,确实能解无粮之困境。

毕竟百姓虽然不能粮食无法供给自身果腹,可这各世族,哪个不是被养得肥头大耳,对粮食一向挥霍无度。

现在大昌朝同大兴不一样了,对各世族再不复从前的厚待,一个爵位,纵然只是一个虚衔,有这个虚衔也总是比没有要好得多吧。

难得大昌大方一回,竟然舍得用粮食换爵位,但凡要是不傻的人,家里有粮,又怎么会不乐意拿出去换一个爵位。

大昌的情况,谁知道将来选人才会变得多么苛刻,趁现在有机会,能趁早拿个爵位最好。

李御史的子女中,有多少没用的,他心里定然也是有数的。看看有多少人提出反对的意见。就只数他蹦跶得最是厉害!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募粮赈灾,除此之外,闲话少说。”萧谌也一语定论,不许人再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一天天不像个样儿。

李御史被姚圣哦得面上无光,接着再被萧谌暗怼一句,心情若说好定然是骗人的。

可他既无良策,赈灾为重中之重,粮食供应不上,扬州或许会变成道殣相望,哀鸿遍野之地,若不趁早解决,将来定成大患。

“陛下圣明。”好听的话必须要说,姚圣第一个山呼,不望一个眼神扫过某位御史,李御史

萧宁得说,有姚圣这样的人在,朝廷上可要有意思得多。

不过,有好几个宰相在外,这前方的事办完了,也该把人召回来了吧?

“请陛下召两位中书令及吏部尚书回朝。”大昌朝自建成以来,七相尚未聚集,顾义一直镇守兖州,现在看来兖州得以暂安,是时候把人召回来。

“下诏。”这么几个人都是他们父女的左膀右臂,是该把他们全都召回来。

立刻有人起草诏书,有人想起,在外头的似乎还有一个工部尚书秋渠呢?这一位难道不用回来?

这个,作为一个工部尚书,在天下百废待举之时,需要做的是如何建设这个国家,身先士卒,为天下榜样。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怎么需要回来?

眼神交流完毕,大家都对这位工部尚书的印象所知甚少,谁让这一位一向只喜欢闷头办事,从来不跟人应酬,好些人根本连他长的什么样都不确定。

“另,扬州水灾,梁州之山民感念去岁我朝助山民度过旱灾,不叫山民受苦,故,愿意出万石粮食以解朝廷燃眉之急。山民虽未经教化,愿意助我朝一臂之力,愿意与我朝交好,当以礼待之。”萧宁亦未曾想到,在南宫致远的信送来后不久,山民竟然也送来了书信。

闻扬州之灾,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更是直接给粮什么的,萧宁颇觉意外,但亦心存感谢。

最后,在信的最末,察觉对方竟然想与大昌交好,甚至有意前来大昌朝,萧宁深以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哦,不想山民也懂得知恩图报。”萧谌倒是知道这个事,萧宁当日能解决梁州潜在的危险,不至于叫梁州生乱时才手忙脚乱,真正发生动乱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何事,这是好事。

山民知恩图报,顾念他们大昌助之一臂之力,于大昌有难时愿意伸出援手,这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我朝百姓,捐粮者亦赏,山民愿意与我朝交好,更有意教化,为我邻友,陛下更该重赏。”孔鸿不用萧宁提醒,已然先一步提出主意,深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可以跟山民继续交好的机会。

大昌的地盘不算太大,左邻右舍,若不犯我中原者,不伤我百姓者,与之交好才是王道。

山民既然表现得知恩图报,何不趁此机会进一步加深感情?

“山民头人尹山,请其子女尹岸、尹依,前往雍州学习。”萧宁甚喜于孔鸿的洞若观火,同时将另一则消息道来。

落入在场人的耳中,皆以为这是好事,极好的事。

“欢迎,欢迎之极。”萧谌毫不犹豫地挥动大掌,肯定地告诉众人,有客远来,大昌那是不亦悦乎。

萧宁立刻应下一声是,同时也想起一事,“此番来的是山民,来日,将来定会有更多他国之人,先前所立的鸿胪寺,掌外交事宜,今,请选鸿胪寺卿,以备诸事。”

众人一听,额,其实官制亮出来的时候,众人面对这一个从未有过的官位,鸿胪寺卿,内心其实充满了疑惑,瞧瞧萧宁连寺卿人选都未定下,便可知这一个官位,或许可能就是一个名字,连人都没有。

就在他们理所当然的忘记这一个官的时候,萧宁竟然提出,设封卿?

这可是从三品的官位,不低的啊!

一时间不少人都心动了,蠢蠢欲动!

萧谌在上方看得分明,不紧不慢地问:“你有何人选?”

“今梁州刺史如何?”萧宁第一个想到的人正是南宫致远,人在梁州这一年做得不错,若不是对山民尽心,如何能让人愿意把儿子女儿送往雍州?

说是学习,其实各自很清楚,这就是来看看大昌朝廷的中心是怎么样的。

学习交流,若不是信任你,谁家愿意把自家的孩子送到你家来,生死由你处置?

点点滴滴,都证明南宫致远在梁州当这个刺史甚是不错。

既如此,将人调回雍州,这还是陪同而归的,比起旁人对山民一无所知,更不知如何同山民打交道,最后闹出事端,难道不是相互都熟悉,更能保证宾至如归?

“臣附议。”衡量之后,马上明白萧宁为何举荐此人出任鸿胪寺寺卿,眼下的情况,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依你所言,调梁州刺史回雍州,且让他随山郎的郎君和娘子一道归来,务必要妥善安排。”萧谌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认同地颔首。

一个早朝定下的事,几乎都是萧宁提的,一群上朝的人,说话都没有多少机会,也让他们意识到,萧宁在大昌朝的份量,还真是名不虚传。

有人心里直犯嘀咕,可是想想去岁山民的问题就是萧宁出面解决的,这份情,大致山民是要记在萧宁头上的。

再怎么不满于萧宁管的事情太多,可这人有本事,别管人家管的事有多少,有本事你上,若无本事,且安份的呆着。

事情一件一件的办起来,萧宁还是精力集中在募粮一事上。

梁州那边的一万石粮食,这会儿应该已经送达扬州了。

萧宁心下所思量的是,何时才有人出面为朝廷捐粮。

恰好,这个时候瑶娘寻来,萧宁正在院里发呆想事儿,人来了,外面自有通禀,萧宁一下子回过神来,抬眼看向瑶娘,瑶娘含笑与萧宁福福身,“殿下所忧何事?”

“募粮。”萧宁起身,请瑶娘且坐下,如实相告。

“殿下不知如何是好?”瑶娘作一揖,就在萧宁的对面跽坐下,有此一问。

“若是当真有人出面,自是再好不过。若不见好处不出头,我亦乐意寻一个人出头,好让天下人知晓,大昌从不虚言。”萧宁自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相较之下,萧宁希望能有一个人真正站出来,懂这家国之重。

瑶娘笑了,“妾有意向朝廷捐出万石粮食。”

来,瑶娘可不是白来的,听听这消息,萧宁惊喜地望向瑶娘。

“大好的机会,万石粮食可得一个爵位,妾也在等一个机会出头呢!”瑶娘助萧宁良多,萧谌论功封赏时,因瑶娘是女儿身,总不敢太张扬。

现在,萧宁为女子争取得越来越多,于家国有难之际,瑶娘伸出援手,这点,谁敢否认。

再者,朝廷的文书下达,这可是昭告天下之事,谁要是想反对,置朝堂威严何存?

“好,甚好!”惊喜是大惊喜,她倒是忘了身边有瑶娘这一位传奇女子。

要是让她名扬天下,这回天下都热闹了。

瑶娘闻萧宁这一声声的好,亦露出笑容,“殿下既认同,妾这万石粮草,如何送才妥当?亦可为天下之典范。”

“首倡者,自当引为天下典范,封爵之诏书,加之瑶娘从前的功劳,可为侯。”萧宁已然想到此事后,如何为瑶娘争取何爵位。

所谓公侯伯子男,爵位便是如此,王那是超品的,不在此列。

一个侯王给瑶娘,有了萧宁这个之前都得天证认可封王的人在前,又有这一次瑶娘对大昌施以援手,哪一个还敢说三道四。

“此事还是由陛下说了算。”瑶娘倒是不急,跟着萧谌和萧宁,知这一对父女绝不会亏待于人,一时给不到最好,慢慢的总会补回来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粮草。

瑶娘选择在此时出面,为的不仅仅是一个爵位,更为助大昌解燃眉之急。

粮食是民之根本,无粮岂能活命。

扬州水灾,且扬州多年来一直倍受世族所欺,扬州之难,他们自心中有数,也愿意倾尽所能,解决扬州之危。

“走,随我去见阿爹。”萧宁大喜过望,急忙地拉起瑶娘,这就去见萧谌。

瑶娘亦不推诿,且随萧宁一道走。

首倡之人,其功亦为天下瞩目,旁的人纵然做同样的事,亦未必能有同样的结果。这个道理,瑶娘自明了。

天下女子多为男子欺压,这些年来有增无减。萧宁赌上自己的一生,为天下女子终于争来这样一个可以出仕的机会,若是世上之女子皆以为从前处处受男儿约束,无出头之机的日子才是她们该过的,且随她们去吧。

瑶娘并不愿意同她们一般。她早年与萧宁一见如故,只因两人都不是安守本分之人,她们都想让天下的女子更好,至少可以选择自己走的路,而不是只能被困于方寸之间。

是以,若有机会向天下人证明,论胸襟气度,远见胆识,天下的女人,从来不比任何男人差。

甚至,有些女人,他们比男人更果断,也更舍得。

“瑶娘捐一万石粮食?”萧宁把瑶娘带到萧谌的跟前,直接抛出这一个好消息。萧谌惊喜得和萧宁如出一辙,站起来望向瑶娘。

瑶娘作一揖道:“能为国分忧,救百姓于水火,妾三生有幸。”

哎哟,这会说话的人就是不一样,听听,听听人家这话说得。

萧谌连忙走下来,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意道:“瑶娘啊瑶娘,你此举对大昌可谓是久旱逢甘雨。解我们燃眉之急。”

瑶娘面带笑容,并不认为有何大功之人,谦虚地道:“国泰民安,天下之幸,为大昌之子民,妾不过略尽绵薄之力。”

这话听来,实在叫人心生愉悦。

萧宁于此时提醒地道:“阿爹,莫忘了我们早已昭告天下的诏书,可是不能骗人。”

萧谌瞪了萧宁一眼,“我是言而无信之人?”

“那阿爹还在想什么?”既然无意成为言而无信之人,瑶娘捐出一万石粮食,该赐瑶娘的是什么就得是什么。

“比起爵位,入朝为官更重要。你的公主府建成,请以瑶娘为师如何?瑶娘早年与你意气相投,多年在雍州助你我良多,若没有瑶娘安顿后方,岂有今日之大昌。

“先前因瑶娘女子之身,也因你之故,不宜将瑶娘推出,现在,你既解决女子不可出仕为官一事,也该好好地为瑶娘准备一番。”

其实瑶娘已然不需要任何人想办法帮她找机会,她凭自己的本事,已然找到办法,如何让自己出头,不需要任何人特意提拔。瞧,她现在不就找到最好的机会了?

“妾之幸也。”瑶娘早已经跟萧宁绑在了一起,最希望的莫过于萧宁能如愿以偿,只要萧宁如愿,她也定能如愿!

“那瑶娘的爵位?”萧宁必须为瑶娘争取,争取得越多,越能为瑶娘赢得便利。

“说好的捐万石粮食则赐下爵位,结合瑶娘多年之功,封为侯亦不为过。”萧谌和萧宁果然是亲父女,想法一样,都不肯亏待帮助他们的自己人。

“称谓?”萧宁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点,侯位,有称谓和没称谓可是有区别的。

萧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仁侯。”

这称呼落下,萧宁第一个叫好!瑶娘倒是觉得甚重,小声地提醒道:“陛下,此号有些过重了。”

“不重不重,再重亦不为过。于天下为难之时,愿意伸出援手,助朝堂一臂之力,救民于难,是为大仁大义。谁若是不服,且让他们扪心自问,他们都做了什么。”萧谌就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他有多么感谢在他最难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总不能一个个见死不救,不顾家国安宁的人,还敢对一个愿意出手,助大昌排忧解难之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他们倒是好大的脸。

“妾谢过陛下。”瑶娘便不道外了,既然萧谌已然想好,也做下了决定,她且受之。

这一生为大昌,瑶娘必不负这一个仁字。

“来人,立刻下发诏书。”萧谌那叫一个积极。

自打募粮的话说出去到现在,一直没有人表态,这让萧谌心里也有些小嘀咕,现在好了,瑶娘出头了。

瑶娘一将自己的来意表明,萧谌已然大喜过望,迫不及待昭示天下。

瞧,你们以为我在说笑呢?且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在说笑。

女侯,萧宁是第一个女王,能当女王而不当,只想改公主之制。女侯,这将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女侯,这样的一则身份,何尝不是有利萧宁的?

萧谌是越想越觉得高兴,既因粮食一事有人相助,解扬州之急,朝廷之困;也因萧宁的用意,有人也愿意助她。

“谢陛下。”瑶娘还得客气的道一声谢,谢过萧谌的大方。

很快,雍州便知,第一个捐粮的人是瑶娘,这位娘子要是居于雍州的,断没有不知道的,容貌出众不说,一直帮萧谌和萧宁安顿百姓,从来尽心尽力。于百姓中亦甚有威望,极得百姓爱戴。

尚且因为朝廷颁下募粮之诏书,却不确定是不是说到做到的人,看到瑶娘封为仁侯的诏书后,这回再没有任何疑惑了。

大昌是难得的大方,万石粮食换一个侯位,太赚了吧。

是以,很快便有陆续捐粮的人,不过,以为捐个万石粮食就能换得侯位,一群人是真不知道瑶娘为大昌的建立,亦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吗?

调粮安民,引民开荒,看看孔鸿同样做着此事的人,他为尚书左仆射,是为七相之一,瑶娘只得一个侯位,那都是轻的了。

随着捐粮的人越来越多,萧谌也不算小气,可就算是捐出万石粮食的人,也断没有瑶娘的侯位,难免叫人不服。

不服,就得寻个人出面说话吧,最好的人选,朝廷上最喜欢挑刺的人,莫过于李御史。

李御史就此事于朝堂上发问,为何同样是揖万石粮食,封赏却在不相同。

这个问题,萧谌都不必开口,孔鸿接话道:“李御史以为,仁侯得封为仁侯,只因揖赠万石粮食?”

李御史一顿,最后还是道:“陛下所赐之爵位,非以捐粮而赐下?”

倒是懂得反问,孔鸿不急不慢地道:“自然不是。李御史若是对诸事只是一知半解,不如请御史去问问雍州百姓,仁侯为雍州做了多少事。”

其实,面对李御史听风就是雨,总是想搞事的样儿,实在令人不喜之极。

御史闻风而奏是规矩,可你挑一件事的毛病前,是不是应该好好地考虑考虑,此事说出去,你有多少胜算,你对其中事,究竟了解多少?

很显然,李御史只听旁人说话,从来不会去验证话中的真假。

这就让人很是不喜了!御史,监察百官,也监察皇帝不假,可是,你也不能是个事不合你心意便叨叨个没完。

看看除李御史之外,其他御史有像他一样,天天挑萧谌萧宁毛病的人吗?

那是大家心里有数,莫只看眼前,而是更应该看看其他。

比如这前因后果,一个人得以封侯的缘故。

在明显大昌朝对于赐爵一事十分小气的情况下,能大方的让瑶娘捐出万石粮食后封王,这其中之内情。

李御史面上再次一僵,对于一个不喜于女人,更不乐意听人提起雍州内哪一个女人为人推崇,哪一个女人为百姓出力的人,怎么会去打听瑶娘的事。

“御史闻风而奏不假,可三省官员亦非摆设,李御史也该相信,这天下间的聪明人,并非只有你一个。”刚从兖州回来的明鉴,终于是有机会在朝堂上露脸了,一向直言不讳,又甚为毒舌的人,话说出口,甚是不客气。

李御史被暗怼了一记,心下自是不满。知明鉴所指是诏书下发前,通过三省政事堂之手,若有不妥,三省早已驳回,岂会下发。

明鉴嘴角含笑地望向他,继续问:“皆出处李家,前丞相尽心尽力,调和阴阳,安顿百姓,阁下为御史,却连御史之责都不能尽之,着实”

言尽于此,又戛然而止,但这未尽之言,难道不是更引人遐思?

李御史一向不喜欢旁人拿他跟前朝的李丞相相比,谁让差距太大,衬得他越发不像样儿。

可是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背地里旁人怎么说也就罢了,只要不是当着他的面提,他就算心里攒了一口怨气,总是要忍住。

于这朝堂之上,被当着那么多的人提出质疑,这叫李御史脸往哪儿搁?

“明中书令是在怀疑陛下取仕之道?”李御史不能说完全没有脑子,值于此时竟然就此事问起明鉴。

明鉴一脸的无辜道:“李御史说的哪里话,陛下取仕以才,观其表而不知其里。若取仕而永当用之,何来三年一考核。”

想套明鉴的话,他倒是想得美,明鉴能让他如愿才怪。

论口舌之利,明鉴也只有对萧宁甘拜下风,旁的人,还是再练练再跟他斗吧。

李御史再一次感受到明鉴对他的恶意,甚至因明鉴言尽于此之故,众人望他的神色也透着打量和审视。

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人,他能成为御史,其实真是萧谌看在李丞相的份上,将人放在这个位置上。

萧谌也不指望李御史做多少利国利民之事,只是不忍李家消亡罢了。

却不想李御史倒是认为自己担负重任,理当重振李家。

一天天的蹦跶最厉害的莫过于他,且都是挑萧宁的毛病,萧谌这心里对李御史的感觉,一直都是念着李丞相的好,这才压下,没有发作出来。

“陛下用人以才,是为天下之幸也。李御史不满于陛下封赏仁侯,才是真正不满于陛下取仕之道吧。

“虽说这些年我并不在雍州,亦有所耳闻,仁侯为前线调动粮草,安定流民,引民开荒,不叫雍州因陛下不在内而起动荡,李御史竟然只记得仁侯捐粮一事而已?”

怼完人,这还不够呢。

像瑶娘这样萧宁身边的得力人,有机会出头,明鉴要是不助之一臂之力,好让天下人知道,瑶娘究竟都做了什么,岂不辜负瑶娘一番尽心尽力?

自觉责任重大,需要让朝廷上的这些男人们,告状之前了解了解他们所看不起的女子,在他们无所作为之时,反而处处为雍州谋划的人,他们何来的脸面挑瑶娘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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